11

他說罷,俯身吻住顧芙。

很粗暴的一個吻,沒有溫柔,沒有缱绻,只有兩個人彼此的纏鬥。陸雪棠吸吮着她嬌豔欲滴的唇瓣,柔軟誘人,他輾轉□□一番後,撬開她的唇,長驅直入。

顧芙不願如此,她試圖咬緊牙關,拒絕他的入侵,但沒什麽用。他仍舊順利地進入她的唇齒之間,以舌頭作亂,掀起一陣腥風血雨。

她漸漸不能呼吸,幾乎要喘不過氣。陸雪棠終于松開了她,顧芙柔軟的身子跌下去,落入他掌中。

他仔細地打量着顧芙。

他說過,他想知道她是什麽樣的表情,現下青天白日,他看得分明。

顧芙眼睛裏含霧帶水,一雙唇被他欺負得狠了,腫了起來,臉色潮紅,仿如綻放正盛的芙蓉花。

她一雙眼蓄滿淚,視野裏朦朦胧胧的,陸雪棠的臉變得不再清晰。她委屈極了,第二次了,上一次他甚至還願意找個借口,假說是喝醉了酒上頭,此番卻是連借口都不找了。

他就是明明白白欺負她。

顧芙推開陸雪棠,擦了擦眼淚,想質問他為什麽,可是一出聲夾雜着哭腔,太過委屈的腔調,配上顧芙軟糯的嗓音,不像質問,倒像撒嬌。

她問:“你為什麽總是欺負我?”

他救過她的命,兩次,亦強吻了她兩次。這樣一個人,顧芙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

陸雪棠聽着她啜泣的聲音,“你認為這是在欺負你嗎?我需要用我的命來欺負你嗎?”

他又搬出他對她的救命之恩來,讓顧芙無法再說任何話。顧芙不願意順着他的話往下想,她現在只想離開這裏,離開陸雪棠,離得遠遠的。

“我……我要回家了,她們找不到我,會擔心。三殿下好好休息,保重身體,臣女先告辭了。”顧芙胡亂将眼淚擦幹,福了福身,便轉身跑向門外。

陸雪棠看着她的背影,輕聲失笑。

小兔子受了驚吓,跑得真快呢。

他垂眸,看見左手上的齒印,整整齊齊,笑着搖頭。小白兔咬人還真有點疼。

陸雪棠擡手,指腹撫過下唇處的傷口,方才親吻時,也被顧芙咬傷。咬得還真用力,一點不留情面,嘶。

他的右手先前受了傷,被李千游包紮好,不過因為方才與顧芙的一番拉扯,似乎又有些問題。胸口的傷口似乎也重新裂開,流血了,陸雪棠低頭看了眼,喚長生進來。

“長生,去請李先生來。再派兩個人跟着顧姑娘,護送她回府。”

傷口裂開,自然是疼的,但陸雪棠臉上一向不會為這些事露出難熬的神情。這點小傷,無關緊要。他過往十幾年所受的傷多了去了,還不都好了,讓他活到了今日。

長生看着他的傷口,有些無奈,“殿下方才怎麽了?李先生不是才給您包紮好?”

方才他又看見顧姑娘跑着走了,難不成他們二人發生了什麽?

“讓你去你就去,別問這麽多。”陸雪棠趕人。

長生只得點頭,退下去請李千游過來。

李千游才走沒多久,又被拉回來,心裏不快,一面給他重新包紮,一面抱怨着:“您這是太過想念我是嗎?所以剛走,便自己把傷口弄裂開,好把我請來見我,是嗎?”

他真要氣笑了,“陸雪棠,你要是真嫌自己命太長呢,沒關系,您告訴我,我可以直接幫你了斷,怎麽樣?”

平日裏他這樣罵陸雪棠,陸雪棠早就翻臉了,可今日他竟然還一臉欣喜的神色。李千游真是奇了怪了,與長生說話:“你家殿下怕是腦子壞了,我說,這別的外傷我能治,這兒有毛病啊,我可治不了。”他指了指腦袋。

長生護主,忍不住辯駁:“李先生,不是這樣的。今日是因為……”

“長生,下去。”陸雪棠打斷他的話。

長生不敢違逆,只得退下。

李千游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你為什麽不讓他說?難道是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陸雪棠唇角輕勾,卻說:“有啊。但不能讓你聽。好了,包紮完了,你可以走了。”

李千游:“……”

顧芙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出的晉王府,她渾渾噩噩地走在路上,許久才緩過神來。

陸雪棠,陸雪棠……

她逛了逛腦袋,把這個名字甩出去。

“芙兒。”

顧芙愣住,看着來人,是太子陸成器。

陸成器匆匆從馬車上下來,奔向顧芙,他一把抓住顧芙的手,将她從頭到腳打量一番,确認她沒什麽大礙,這才松了口氣。不久前,他聽得消息,說今日京城發生了大事,晉王遇刺,牽連了顧太傅的女兒。聽得消息後,他便匆匆從宮中趕去顧家,沒料到撲了個空,顧芙的婢女們說,當時場面太亂,人潮将她們沖散,找不到顧芙了。

“你沒事就好。”陸成器如釋重負地笑。

顧芙看着他,勉強扯出一個笑容,“多謝殿下關心,我沒什麽大礙。”

看見陸成器,顧芙便想起陸雪棠強吻自己的事。她是太子的未婚妻,怎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與旁人拉拉扯扯,暧昧不清呢?

顧芙有些愧疚。

陸成器只當她是吓到了,并未多想,他扶着顧芙上馬車,送她回顧府,又問起當時發生了什麽事。

“不是晉王遇刺麽?怎麽會将你牽扯進去?”

顧芙将當時的情況簡單說了說:“我和楚楚去天香樓吃飯,天香樓最近有道新菜,你也知道楚楚的性子。沒想到我們臨走時,正巧遇上歹人,許是見我柔弱,便将我挾持了,威脅晉王。還得多謝晉王救了我。”

她有些心虛地低頭。

陸成器嘆了聲:“原來如此,那真得多謝他。改日孤定備份厚禮,重重答謝他才好。”

待回到顧家,顧家也是亂成了一鍋粥。張氏吓得不輕,早差人去找,急得直哭。這會兒見顧芙全須全尾地回來,哭得更厲害。

顧芙抱着張氏,“對不起,娘,都是芙兒不好,芙兒讓你擔心了。”

張氏拿帕子抹眼淚:“沒事就好,你要是出了什麽事,那是要娘的命。”

顧芙記起當時的兇險,也不由鼻頭發酸。母女二人又抱在一處哭,陸成器在一邊欣慰地笑了笑。好容易不哭了,張氏注意到顧芙脖子上的傷,又紅了眼。

顧芙笑道:“娘,只是小傷。”

陸成器道:“我帶了太醫來,芙妹妹,讓太醫給你瞧瞧吧。”

張氏也道:“對,讓太醫瞧瞧,放心。”

顧芙拗不過,只好答應。太醫給她瞧過,确認她沒什麽別的傷,只有脖子上那個傷口,衆人這才松了口氣。

好在傷口不深,塗些藥也就好了。見她沒有大礙,陸成器也沒有留太久。

張氏看着太子的背影,滿意地點點頭:“太子殿下待你,是極好的。他也懂禮數,處處為你考慮。”

顧芙卻心不在焉。

“娘,今日……女兒被三皇子所救,改日讓爹爹去道謝。”她道。

張氏說:“這是自然,你爹爹最重禮數,自然不可能忘記。今日之事,也是多謝三皇子。要不明日我們一家三口,親自去謝謝他。”

顧芙想了想嘴,想要拒絕,張氏已經決定下來:“就這樣好了,再準備些貴重的禮物,他的大恩大德,咱們也不知道怎麽回報。”

顧芙只得陪着笑:“是啊。”

夜已經深了,阒寂無聲。

顧芙又做了個夢,又夢見陸雪棠。

這回他在夢裏不是兇神惡煞的厲鬼了,夢裏沒有鬼,只有人,兩個人。正是她與陸雪棠。

夢中事是白日發生之事,顧芙心煩意亂,又想到三年前的事。她仔仔細細地想,也不明白為什麽陸雪棠會變成這樣。

人都是會變的,是嗎?

可是她自己沒有變啊。

顧芙垂眸,摸了摸脖子上的傷口,傷口塗了藥,已經不痛了。她腦子裏卻突然跳出陸雪棠那句話,我需要用命來欺負你嗎?

不是欺負的話,還能是什麽呢?

夜寂靜無聲,思緒墜入黑暗中,蔓延滋長。她終于順着這話想下去,有一個小小的念頭冒出來,又被顧芙否決。

她縮進被子裏,決定不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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