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小殿下該是多麽痛

祁長憶被一股大力扯着從夢中抽離,直接跌坐在了冰冷的地面上,掌心下意識的撐地,好不容易止住了血的傷口頓時撕裂開,紅色染透了紗布。

他迷迷蒙蒙的睜開眼睛,面前站着的裴争半邊臉龐隐進了黑暗,只有一雙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的眼睛露在外面。

裴争湊上前挑起小人兒的下巴,迎着微暗的月光看他的臉,瑩白的額頭因為疼痛附了薄薄一層汗。

小人兒鼻子微動,輕輕嗅了嗅,濃烈的酒氣瞬間刺激得他蹙起了眉頭。

這細小的表情被裴争捕捉到,他眸的冷氣瞬間席卷而來。

“人呢!怎麽還沒送來!”

有些暴怒的聲音響起,門口呆愣着不敢輕舉妄動的侍衛慌忙将叮當作響的物什送了進來。

裴争手指一甩,小人兒脫力趴倒在了地面上。

“綁起來。”

地上趴着的祁長憶便直接被架了起來,沉重堅硬的鏈條順着他白皙瘦弱的胳膊繞了幾繞,然後收緊。

“額……”

祁長憶悶悶哼了聲,被站在一旁的裴争聽到,頗為惱怒的質問,“不是說很能忍痛?這點痛就忍不下了?”

祁長憶咬緊了嘴唇,現在的裴争面容陰森可怖,他不過是這些時日對自己好了點,怎麽就能忘了他的本質呢。

裴争的本質,不過是不擇手段殘忍暴戾殺人如麻的權利者罷了。

可是以前的裴哥哥分明不是這樣的。

“裴哥哥,你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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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長憶雙手被分別捆在了床榻兩側的木柱上,他早已顧不上自己不停滴血的手心,眼眶紅通通的。

裴争傾身上前,捏着他的下巴道,“我怎麽了,我好得很。我還想問問你,為什麽不聽我的話?嗯?為什麽就是不聽話。”

祁長憶眼眶裏的淚珠滾下來,“我知錯了,我以後不會再亂跑了,我會乖乖的……”

裴争似乎根本聽不到他的話,驀地将腰間的錦衣玉帶抽了出來,揚手抽上小人兒的身體。

錦帶細長柔軟,抽在身上并不會造成傷痕,可是疼痛卻分毫沒減,留下一道道腫脹紅痕,倒是好消。

“怎麽也養不熟,處處與我作對!”裴争揚手又是狠狠幾下,“分明承諾過的話,轉眼就做不得數了!”

裴争眼眸猩紅,意識早已被酒精麻痹到了霄雲外,只管自顧自發洩。

“是不是,是不是你們帝皇家,生就薄情寡義!那好,那我就比你們更無情,更冷血!”

抽打的聲音再度響起,祁長憶擰緊了胳膊,下唇都被咬出了血痕,他臉上布滿淚痕,壓抑的哭聲聽得人心裏發顫。

若隐若現的聽見哭聲,裴争停下了手裏的動作,不對,不對,冷傲的天之驕子是不會這麽哭的,更加不會如此不計尊嚴的求自己。

扔掉玉帶,緊緊盯着那雙不停冒珍珠的眼睛,裴争像是要在他臉上看出個究竟來,陰沉沉的不發一言。

他腦海又想起了那個寒冷的雪夜,穿着金絲衣袍的小少爺一聲令下,自己就生生在鬼門關走了一遭,那個嫌棄厭惡至極的眼神,他記了這麽些年。

心魔鋪天蓋地的把他吞噬,裴争突然伸手掐住了祁長憶的脖子,另只手撕開小人兒身前的衣袍,白皙單薄的鎖骨就明晃晃露了出來。

像是塊潔白無瑕的美玉,在黑暗白的紮眼。

手漸漸收緊,聽見了“嗚嗚嗯嗯”的難受嗚咽聲,附身湊過去,舌尖輕輕觸了觸鎖骨凸起的骨頭。

然後猛地張口咬上薄薄的皮膚,嘗到了血腥味也不松口,就那麽一直咬着,直到血順着皮膚滾落下去。

裴争仰起頭,手背擦了擦嘴唇。

整齊的咬痕附在鎖骨下方,像是一朵妖嬈盛開的花,永久留下了印記。

将口的血腥味咽下,裴争眼前終于清明了些,可是眼前的小人兒雙眼閉着,似是睡着了般乖巧。

用力捏了捏眉心,裴争頭痛欲裂,像是有千萬只蟲子在腦海吞噬啃咬,他退開些距離,看清了滿床的淩亂,還有染了半邊血跡的床單。

心髒不安的跳了幾下,裴争慌忙拍了拍小人兒的臉頰,喚道,“殿下,殿下?”

往日定會笑着回應自己的人,現下卻依然一動不動。

“來人!”裴争語氣帶了些焦急,“找江太醫來!”

等待江逾白到來的空擋,裴争命人将祁長憶手腕放開,可是那暗衛被裴争陰森的眼神盯着,手抖的跟篩子似的,怎麽也解不開。

裴争怒得上前一腳把人踹飛,“滾開,沒用的東西。”

然後自己開始親自替祁長憶解起來,手還有些微微發抖。

終于把粗重的鎖鏈解下,沉甸甸的扔到一旁,養尊處優的小人兒手腕一片紅腫破皮的傷痕。

輕輕将祁長憶放在床榻上,他緊閉的眼睛沒有絲毫要睜開的跡象。

此時月色漸漸褪去,天已經有些微朦的亮了。

乘風随着江逾白匆匆趕來時,裴争正坐在床榻邊,握着小人兒的手緊緊盯着他。

“主人,”乘風行禮道,“江太醫到了,您也該準備上朝了。”

裴争眼皮動了動,看着端正站在外殿的兩人,終是起身走了出去。

行過江逾白身邊時,甚是濃郁的酒氣熏的江逾白差點暈過去。

這位大人是掉酒缸裏了?

“裴大人。”江逾白喊住他,遞過去顆藥丸,“吃了再去上朝吧,解酒的。”

裴争接過扔進口,看了靜悄悄的內殿一眼,“裏面……麻煩了。”随後又對着乘風道,“你守在這裏,等人醒了再走。”

殿內遂又安靜下來。

江逾白明顯松了口氣,拎着醫藥箱邊往內殿走邊怨聲載道,“太醫院那麽多太醫,不知道這裴争看上我什麽了,我知道了他這麽多秘密,不會有一天被殺人滅口吧……”

一踏進內殿,江逾白就嗅出了些殘存的酒氣,以及空氣彌漫的血鏽味。

他心裏一緊,快步走到床榻前,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氣。

這麽多血,這麽多傷痕,小殿下該是多麽痛,才會痛得暈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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