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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安淮不知君長清的情緒轉變, 解釋完後問:“師尊是準備來找我的嗎?”

君長清回答:“嗯。時間差不多了,便想着接你回來,才出門到這, 便看着你直接撞上來了。”

燕安淮假意抱怨:“師尊都看到我了,那怎麽不躲呀?撞得我肩膀好疼。”

君長清随口編了個理由:“本來是想看看你能不能感知到, 沒來得及喊你你就撞上來了。”

燕安淮信了他的話,沒再多說些別的什麽,又道:“那既然師尊都出來了, 不若就在院子裏待會兒吧。這冬日裏房間燃着暖爐,總待在房間裏也怪悶的。”

君長清自然是由他開心:“好。你與這小孩先過去吧,我去給院子內的暖爐也添點炭火。”

燕安淮點點頭:“好。”

等君長清走後, 燕安淮便感知到縮到身後的小孩慢慢走了出來。

燕安淮問:“小清願意一起在院子裏坐坐或者玩會兒嗎?小清若是不想的話, 等會兒直接回房間去就好了。”

阮清那邊安靜了會兒,才傳來小小的應答聲:“哥哥、一起。”

經過小半個早晨的相處, 燕安淮已經能大致聽懂阮清話裏的意思, 聽得出阮清的意思是想要和他一起玩。

燕安淮莞爾一笑:“那小清帶我去桌子那邊好不好?來的路上我有聽到踩雪的聲音,院子內應當還有雪,我就在桌旁坐着, 你可以去玩一玩。不過要記得小心不要着涼哦。”

因為要說的話比較長, 燕安淮說得緩慢,盡量保證阮清都能聽懂。

阮清似乎也反應了一會兒, 才回答:“嗯。”

他牽着燕安淮到了院子內的石桌前,還拉燕安淮的手去探石椅的具體位置, 确保燕安淮能找到坐的地方。

燕安淮安安穩穩地坐下, 揉一把小孩的腦袋:“小清真厲害, 去玩吧, 小淮哥哥就坐在這裏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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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清又細細弱弱地說:“小清、衣服、等會、玩。”

燕安淮辨認了一會兒, 問:“小清是想說回去穿件衣服,等會兒再出來玩嗎?”

阮清:“嗯。”

燕安淮這才回答:“好哦,路上記得小心滑,不要摔倒了,我會在這裏等你的。”

他笑得溫和,帶有幾分天然的親切感。

阮清又拉住他的手輕輕握了下,像是在表達自己的親近,很快又松開來,啪嗒啪嗒地往房間回去。

燕安淮聽着他離開的動靜,始終面向着聲音來源處,似是在信守他會“等候”的承諾。

在離開的中途,阮清也不知是不是感知到了什麽,停下腳步回頭看了眼坐在院子內朝向他的燕安淮,又低頭看看自己的手心,輕輕攥了下才回頭繼續往回走。

他回到房間時阮序正坐在屋內看書,見到他後溫和一笑:“小清回來了?有把小淮哥哥順利送回去嗎?”

阮清一路小跑到阮序身邊,一把撲進他的懷裏:“小淮哥哥、喜歡。”

“喜歡小淮哥哥呀?”阮序順勢放下書,把小孩抱到自己膝上,“那小清也可以多主動去找小淮哥哥玩哦,小淮哥哥也很喜歡小清,不會嫌小清煩的。”

阮清窩在阮序的懷裏,小會兒才起身,指着衣櫃的方向說:“哥哥、院子、玩,小清、衣服。”

阮序大致順一遍:“小清是和小淮哥哥約了一起在院子裏玩,所以回來穿好衣服嗎?”

阮清點點頭。

阮序笑笑:“好,那我帶小清去換衣服,可別讓小淮哥哥等太久了。”

阮清再一次點頭,從阮序身上下去,乖乖站在原地等着阮序去給他拿衣服。

他平日很怕生,但遇到喜歡的人,也确認對方不讨厭自己,也會對對方表露出自己的親近。

只是到目前為止,來這裏住過的人很多,真正能讓阮清親近的人卻不多,像燕安淮這樣天生帶有友善親切氣場的更是少有。

阮序希望阮清能夠慢慢走出當年的陰影,也希望他能借助與他人交流的機會,一點點敞開自己的內心。

他看着阮清乖乖等在原處,又時不時看一眼門口的模樣,露出一個淺淺的笑。

能遇到這位真心實意與小孩相處的燕小公子,也算是阮清的一件幸事了。

阮序拿着一件小鬥篷走到阮清面前,動作輕柔地替他系好,又給塞了一個專門為他做的小手爐,确保他不會那麽容易着涼生病。

阮清全程乖巧,只是在拿到手爐後又看了眼門口的方向,軟聲說:“小淮哥哥、手手、冷。”

阮序還半蹲在他面前,與他平視着問:“小清是擔心小淮哥哥也會手冷,想拿一個手爐給小淮哥哥嗎?”

阮清輕輕點頭。

阮序揉揉他的腦袋:“小淮哥哥一定很高興能見到小清這麽關心他,那哥哥再去拿一個手爐,小清自己帶去給小淮哥哥,小清可以做到嗎?”

阮清想了想,點頭:“嗯。”

“小清真棒。”阮序又誇獎一句,這才起身去多拿了個手爐,讓阮清自己帶出去。

阮清就抱着兩個手爐,在阮序提醒過他小心路滑後迫點點頭,這才出門去。

燕安淮一直都安靜坐在院子裏等阮清回來,中途君長清出來過一次添炭火,思量着或許不夠,又回了趟屋子內。

他看不到周圍是什麽樣的情景,在安安靜靜的院子內聽着時不時風吹過、雪落下的聲音,只覺心底也逐漸寧靜下來。

直到不知過了多久,他才聽到一陣“咔嚓咔嚓”的踩雪聲,沒多會兒手心裏就多出一個暖融融的溫度。

他摸出這個東西應該是個手爐,問:“這是小清特意拿給我的手爐嗎?”

阮清回答:“嗯。院子、冷,這個、暖。”

燕安淮接過了手爐,笑道:“嗯,這個确實很暖和,謝謝小清,小清這麽為我着想我真的很開心呢。”

“嗯。”阮清應一聲,聽不出太多的情緒,但應該心情也不錯。

燕安淮拍拍他的腦袋,正想在說什麽時,正好君長清又從屋內出來。

阮清見到陌生人,又被吓了一跳,慌慌張張地躲到了燕安淮身邊,像見到了什麽很可怕的東西似的。

這反應可比剛才還牽着燕安淮手,見到君長清時的反應要大得多。

君長清:“……?”

君長清和小孩不熟,不清楚他的性子,語氣裏像是略到了些疑惑:“我很吓人?”

結果他剛一開口,阮清又往燕安淮身側躲得更嚴實了,一手緊緊拽着燕安淮的袖角。

燕安淮樂得咯咯直笑:“看來幾日不見,師尊又變得吓人許多呀。”

君長清沒有應答,不過燕安淮也想象得出他此時的細微情緒,毫不客氣地嘲笑了一會兒。

等君長清足夠郁悶了,他才解釋:“小清本來就是內向怕生的性子,師尊又慣來是冷着臉的,小清會害怕也很正常啦。”

同君長清解釋完,他拍了拍抱住他的小孩,安撫道:“小清不怕哦,這位是小淮哥哥的師尊,小淮哥哥就是被師尊撫養長大的,和師尊與小清同阮序哥哥的差不多呢。”

聽到燕安淮這麽說,君長清突然擡眸看了他一眼。

很快燕安淮也像是反應過來:“哦不對,撫養我長大的應當是夫子來着?”

不知為何,燕安淮的潛意識已經漸漸在将“夫子”與“師尊”的形象融合在一起,他沒有感覺到太多的不對,又道:“算了,大差不差。”

阮清沒太聽懂他後邊加快語速的那幾句話,只聽懂了燕安淮與君長清的關系和他與阮序之間的關系很像,腦袋動了下,似乎是探頭去打量君長清。

但估計君長清始終和平時一樣冷冷淡淡,小孩探頭看了幾眼後又縮到了燕安淮身旁,抱着燕安淮的胳膊。

燕安淮又拍了他幾下安撫:“沒事沒事,那小清不看他,就當他不在這裏,好不好?”

阮清攥着他的袖子糾結了一會兒,才挨着他的胳膊輕輕點了下頭:“嗯。”

“小清真棒。”燕安淮揉揉他的腦袋,“那小清去玩吧,小淮哥哥在這裏陪着你。”

“嗯。”阮清一聲,把自己的小手爐也塞給了燕安淮,然後跑到另一邊去。

燕安淮聽到踩雪的聲音,猜想小孩應該是去玩雪了,就抱着一大一小兩個收手爐坐在原處,面向着小孩所在的方向。

過了小半晌,才又傳來小孩跑回來的動靜。

阮清伸手碰了碰燕安淮的手,指尖還帶着些冰冷,等了小會兒他才拉住燕安淮的手,去摸他手上捧着的東西。

那東西冰冰涼涼,有一定的形狀。

燕安淮猜測道:“是小清自己捏的小雪人嗎?”

阮清回答:“嗯。給哥哥、雪人。”

燕安淮問:“是要送給我嗎?”

阮清又應一聲:“嗯。”

“謝謝小清。”燕安淮驚喜地道了聲謝,接過那個冰冰涼涼的小雪人,“能收到小清的禮物哥哥真的很開心呢。等哥哥眼睛好了,也做一份禮物送給小清好不好?”

“嗯。”阮清回答着,仍舊是半黏在燕安淮的身邊。

燕安淮将手中的小雪人暫時放到桌上,拿出一塊手帕摸索着給阮清擦了下濕漉漉的手,又給他捂了一會兒才将他的小手爐給他,免得忽冷忽熱反而讓他的手被低溫燙傷。

阮清全程乖巧,被捂手時也一直沒動過,直到燕安淮把小手爐塞回到他手中,才跟着收回自己的手,往燕安淮的方向靠了靠。

君長清到底是第一仙尊,即便一直被迫保持了沉默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當阮清再次靠近時,還是會本能地有些害怕。

燕安淮拍拍小孩的腦袋算作安撫,之後單手環住他的肩膀,忽然又問君長清:“對了師尊,既然師尊是冰靈根,那師尊會不會什麽法決,能把這個小雪人保存下來呀?小清那麽用心捏的小雪人,若是還沒來得及看到就化了,我會很難過的。”

他特意說得比較緩慢,明顯也是說給阮清聽的。

君長清:“……?”

君長清起初還未理解燕安淮是要做什麽,看了眼石桌上那個歪七扭八的小雪人,又看了眼聽到燕安淮的話後稍稍探出了點腦袋的小孩。

阮清受性格限制,對于修煉這些事情沒有太多了解,“法決”這類的東西對于他來說就像是變戲法一般,難免會多出些新奇。

他朝君長清的方向看了一眼,對上視線後很快又縮了回去,但目光似乎仍舊時不時地飄過來幾下。

君長清這下明白了燕安淮的意思,有些無奈:“冰靈根也不是這麽用的。”

燕安淮露出些失望的神情:“啊,不可以嗎?”

“……”君長清在心底嘆了口氣,認命起身,“不過既然你想的話,試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燕安淮重新展露笑顏:“我就知道師尊最好了。”

君長清沒再回他,走到他身邊來。

阮清就随着他的動作又往燕安淮另一側躲了躲。

燕安淮感知到動靜,擡手安撫他一下。

君長清看了眼燕安淮半環住小孩的動作,之後才将桌上的小雪人拿起來。

作為獨特的冰靈根,平日裏的修煉最主要的就是對冰、雪這類冷冰冰的東西的感知,固化雪人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麽。

他捧起小雪人,瑩藍光亮自他掌心緩緩蔓延,很快就将整個小雪人輕柔包裹。

阮清看着這點憑空冒出來的光亮,驚奇地瞪大了眼睛,連拽着燕安淮袖角衣料的手都無意識松開了些。

固化雪人不需要多久,君長清施用法決的同時思考了一下,沒有把歪七扭八的小雪人擺正,保留了它原本的模樣,将雪人重新放回桌上:“好了。”

燕安淮聽到君長清的回應,誇贊:“師尊好厲害!”

“哄小孩的那套就不必一起用在我身上了。”君長清點破他的小心思。

燕安淮嘿嘿一笑:“還是帶有點真心實意的啦。”

君長清蹂.躏一把他的腦袋,像是無奈,但更多的還是縱容。

燕安淮感受着他一如既往的溫柔,沒有絲毫要反省的自覺。

他又對阮清說:“小清想不想再去看一下?”

阮清挨着他的胳膊點了點頭,但又站在原地沒有動,顯然是因為君長清還在這裏,不太敢過去。

燕安淮沒有繼續勸他,也沒有開口讓君長清先回去,安靜地給阮清思考的時間。

小會兒後,阮清才猶豫着松開點手,走到桌子邊去伸手碰一碰那個被固化的小雪人。

原本因為小孩力氣比較小而松散的雪變得格外堅硬,但外表仍保留着最初的模樣,單看依舊能看出是用雪捏出來的,只有真正摸一下才會發覺觸感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阮清發出一聲小小的、驚奇的“哇”,軟綿綿的,聲音很輕,若非院子內足夠安靜,說不定都會被忽略過去。

燕安淮聽到小孩的這聲感嘆,輕笑一下,問:“怎麽樣,小清覺得大哥哥厲不厲害?”

“嗯!”阮清回應一聲,“大哥哥、厲害。”

燕安淮接着問:“那小清還怕大哥哥嗎?”

阮清似是想了想,又撲回燕安淮懷裏,小聲說:“怕。”

變完“戲法”仍舊被小孩害怕的君長清:“……我真的有那麽吓人?”

燕安淮又樂呵呵地笑了好一會兒:“誰讓師尊總是冷着臉嘛,你看,小孩都怕你。”

君長清心緒複雜。

阮清則是小半晌才從燕安淮懷裏直起身,又小聲補充:“一點點、不怕、大哥哥、怕。”

燕安淮問:“小清是想說有一點點不怕大哥哥了,但總的來說還是害怕嗎?”

阮清:“嗯。”

燕安淮笑着揉搓一下他的臉頰:“小清已經做得很棒啦,慢慢來,看小清你自己心意就好,也不要太勉強自己哦。”

阮清:“……嗯。”

燕安淮把小孩安撫好,正好這時阮序的房間方向傳來些動靜。

阮清一下就又跑到了聲音傳來的方向,燕安淮猜出是阮序來找小孩了,開口:“是阮序哥哥嗎?”

阮序回應:“嗯,我想着時間差不多了,來帶小清回去。小淮也早些回去吧,外邊到底冷些,莫要着涼了。”

“好。”燕安淮應一聲,又對着那邊的方向說,“小清再見。”

“小淮哥哥……”阮清再次開口,猶豫小會兒,用更小的聲音把君長清帶上,“大哥哥、再見。”

君長清應該是沒反應過來,過了會兒才回應:“再見。”

阮序也同他們道了聲別,這才帶着阮清回房間去。

燕安淮面向着他們離開的方位等了會兒,歡喜地說:“小清已經能在打招呼的時候帶上師尊了,再接觸一兩次應該就不怕師尊了。”

他抱着手爐坐在原來的位置上,面上是真摯純粹的笑容,顯然是真的為小清也能與君長清好好相處而開心。

君長清想起他之前說過,希望他能感受到更多煙火氣的話,神情變得柔和。

他揉了揉燕安淮的腦袋,說:“我們也回去吧。”

“好。”燕安淮應答,揣着手爐起身,自然地朝君長清出聲的方向伸出手。

君長清牽起他暖融融的手心,稍稍握緊,常年微涼的指尖也只有在這時會染上鮮活流淌的溫度。

作者有話說:

還有五千在中午十二點或下午三點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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