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喝過藥後, 燕安淮嫌屋內太悶,又同君長清一道出了院子。

剛走出去沒幾步,燕安淮就感覺到腳邊多了一個小小的“挂件”。

他擡手去摸阮清的腦袋, 笑着打招呼:“小清中午好呀。”

“哥哥、好。”阮清回應一聲,拉住燕安淮的袖角。

院子內的阮序見狀, 忍不住笑笑:“小清真是越來越愛黏着小淮哥哥了呀。”

另一邊的簡澄也開口:“安淮果然是很受小孩子的喜歡。”

燕安淮這才知道院子內還有人:“小師哥也在院子裏嗎?”

簡澄回答他:“嗯,出來練練劍,正巧碰上阮公子帶小清出來玩。”

阮序也跟着說:“小清應該是對刀劍類的比較感興趣, 平日我練劍時他就會特意搬個小板凳看着。方才見簡小公子舞劍,新奇地圍觀了好久呢。”

阮清應是聽懂了他們聊的話題,扯着燕安淮衣角說:“哥哥、劍、好看。”

燕安淮故意問:“是覺得練劍的哥哥好看, 還是哥哥舞劍好看呀?”

阮清似乎真的認真思考了一下, 說:“哥哥、劍、都好看。”

燕安淮揉搓一把小孩的腦袋,對簡澄說:“看來小師哥也很讨小孩喜歡呀。”

簡澄腼腆道:“只是湊巧小孩新奇罷了。安淮是要和君前輩出門嗎?”

燕安淮回答:“沒有, 也是想着屋裏太悶, 來院子裏透透氣。”

說話間,他已經在阮清和君長清一人一邊的引導下走到桌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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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院子內的人多,君長清也比較放心, 等他坐下後便說:“我還有些事要忙, 就先回房了。”

燕安淮點頭:“好,師尊再見。”

君長清揉一下他的腦袋, 轉身離開。

阮清還待在燕安淮旁邊,見到君長清轉身走掉時似乎有些困惑, 攥着燕安淮袖角開口:“大哥哥?”

燕安淮聽懂了他的意思, 解釋:“大哥哥有事情要去忙, 所以先回房間啦。小清想和大哥哥一起玩的話, 下次小淮哥哥帶你去找他好不好?”

阮清挨在燕安淮的胳膊上點了點頭:“嗯。”

阮序見狀, 微訝:“小清居然不怕君前輩嗎?”

不說阮清,其實阮序在面對性子冷淡的君長清時,也基本是敬重大于友善,本能地覺得君長清這樣的人與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燕安淮笑着說:“一開始是挺怕的,不過我讓師尊給小清用了點法訣展示着玩,小清應該也是覺得新奇,所以比之前好很多了。”

阮序有點想象不出君長清用法訣來哄小孩的模樣,依舊驚奇,不過對君長清的印象也稍稍改觀:“我還以為君前輩是不喜歡小孩的那種類型,看來是我以貌取人了。”

燕安淮随口道:“也只能怪師尊整日冷冰冰的,明明自己也挺喜歡小孩的,又總是把人家小孩給吓到。是吧小清?”

他戳了戳小孩肉乎乎的臉頰,說着抱怨的話,唇角的笑意卻根本就沒有下去過。

“……唔?”

他的前半段話說得比較快,阮清沒有聽懂,只聽到了最後燕安淮喊他,發出一個困惑的音節。

燕安淮本身就是随口一說,也沒詳細解釋,繼續逗小孩玩。

恰好在這時,另一側方向又傳來一個推門的聲音。

“哎呀,院子裏這麽熱鬧啊。”

慕子怡晃悠着從屋子裏出來,聽聲音像是剛休息完出來走走。

阮清被陌生的聲音吓到,直接躲到了距離最近的燕安淮身後。

慕子怡似乎也注意到了小孩:“咦,哪兒來的小孩,是阮公子的孩子嗎?”

阮序忙解釋:“也不算,小清是之前被遺棄在阮府附近的,我正好見到就把他帶回家撫養了。”

“這樣。”慕子怡一邊說着,一邊伸個懶腰就走到了燕安淮身邊直接坐下,沒個正經地開口,“躲什麽呢,姐姐我有那麽吓人嗎?”

阮清還是不敢動,拽着燕安淮胳膊都手更加收緊,發出一個小小的嗚咽聲,像是要被吓哭了。

“這就要哭了?”慕子怡的嗓音聽起來好像也有點郁悶,“姐姐我雖然是沒小淮那麽好看,但也不至于到吓人的地步吧?”

燕安淮擡手半環住阮清安撫他,解釋:“不是子怡姐姐可怕,是小清性子內向,而且很怕生。”

慕子怡反而更加來勁了:“怕生?那不巧了,姐姐我專治小孩怕生。”

這話說得還有點故意裝出來的不懷好意的意思在內,阮清對情緒感知還算敏感,更加害怕地往燕安淮方向湊近。

燕安淮無奈:“我看子怡姐姐你這是專治小孩夜啼。”

慕子怡笑幾下,總算正經些:“我看這小孩也是身體不太好的模樣,可是以前落下過什麽病根?”

聞言,阮序就把阮清以前的遭遇也同慕子怡說了一遍。

慕子怡了然點頭:“那難怪這小孩看着能與人正常相處,卻還很怕生。想來是當初被綁架的事情導致他對陌生人有了心理陰影。”

阮序嘆口氣:“是啊。即便這幾年有好轉,但說話的能力恢複得還是很有限,如今也不敢讓他去找同齡的小孩玩,也不知何時才能做到像正常小孩一般玩鬧。”

慕子怡思考着說:“心病歸根結底也是病,若是能真正找到适宜他的‘藥方’,讓他盡快好起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阮序不太确定地問:“慕谷主這番話的意思是……”

慕子怡笑着說:“放心吧,既然我都遇到了,肯定不會放着不管的。只不過或許我還要再觀察一段時間才能确定。”

阮序驚喜:“感謝慕谷主。”

阮清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麽,見阮序對慕子怡好似很親近的模樣,仍舊靠在燕安淮身旁,原本緊攥的手倒是送了些。

燕安淮又拍了一下他的腦袋,安撫:“小清不怕,子怡姐姐也是好人哦。子怡姐姐和阮序哥哥一樣厲害,會給別人治病的呢。”

阮清沒有說話,抱着燕安淮的胳膊不撒手。

見小孩确實怕生得嚴重,慕子怡也不急着那麽快就和小孩打好關系,讓燕安淮繼續陪小孩玩,他則是與阮序聊了起來。

也正如燕安淮所料,兩人在醫術方面都很有研究,阮序本身又對慕子怡抱有崇敬之心,兩人很快就熱烈地暢談起來,聊的大都還是些燕安淮聽不懂的術語。

燕安淮便幹脆起身,讓阮清帶着他一塊到了簡澄附近,邊曬太陽邊陪阮清看簡澄舞劍。

慕子怡在與阮序聊完之後,就把狐柒直接從房間裏一塊拎了出來,接着狐柒這個雪白可愛小白狐的形象和阮清拉近距離。

狐柒對此表示了強烈的不滿——當然,這不滿也只針對慕子怡,對待小孩時他還是盡可能地表現出了友善和耐心。

一日的時間很快就在平淡歡樂的玩鬧中過去,燕安淮幾乎是在院子裏待了大半日,聽到慕子怡提醒差不多該用晚膳了才反應過來今日在外邊待得格外久。

平日基本燕安淮在外邊待了半個時辰,君長清就會出來找他,今日倒是難得一直沒出來。

燕安淮推測興許是慕子怡和阮序都在,他也不用太過擔心,便沒再多想,跟着阮清一塊回了房間。

“師尊,我回來了。”他在門口敲敲門,過了小半晌屋內才傳來君長清的應答。

“好,就來。”

君長清回應後沒多久,面前的門就被打開,由君長清牽過燕安淮的手。

燕安淮向阮清告別:“謝謝小清送我回來,小清也先回去找阮序哥哥吧,下次我再去找你玩。”

阮清應了個“嗯”,松開燕安淮的手,邁着腿就往回跑。

聽着阮清離開的動靜漸漸變小,燕安淮才跟着君長清一塊回了房間,用過晚膳後就待在房間裏好好休息。

許是在院子裏玩了大半日比較累,今夜燕安淮睡得也早,距離平日睡覺的時間還有大半個時辰,他就已經哈欠連天,一副倦意。

君長清似乎仍在看書,聽到動靜便放下手中書卷,走到他身旁:“想睡了麽?”

燕安淮已經摘了眼罩,揉了下眼睛,點頭:“嗯。”

君長清拍拍他的腦袋,幫他寬衣解發:“那你先睡,我晚點忙完再來陪你。”

燕安淮應了聲“好”,乖乖躺下睡覺。

他睡的位置一般都是裏邊,平日裏君長清就在床榻外邊與他相隔兩張被褥,近乎于将他護在一個小空間裏,總是很有安心感。

但今日或許是休息得比較早,君長清還沒有上床,燕安淮睡得不是特別安穩。

過了也不知多久,燕安淮就在朦胧間又一次醒來。

他分不清現在是什麽時間,只感覺身邊好像有點空,伸手過去摸了一下,旁邊君長清睡的位置只有冷冰冰的空蕩。

是還沒到平時睡覺的點嗎?

燕安淮等了會兒就坐起身,沒聽到身邊有任何君長清的動靜。

“師尊?”他試着喊了一聲,輕飄飄的話落在空曠的房間內,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師尊不在嗎?還是已經早上了?

燕安淮辨不清情況,但想了想還是排除了後者。

平日他和君長清起床的時間差不多,就算君長清比他先起,也不至于他睡的位置是冷的。

但倘若還沒天亮,君長清大晚上的又去了哪裏?

按照君長清的習慣,不可能大晚上讓他獨自一人待在房間裏,除非是出了什麽事情。

燕安淮有些擔心,但是受制于失明的現狀,也沒辦法去聯絡君長清。

他想了想,還是從床上起來,循着這幾日對房間的熟悉,一路摸索到了門口的方向,想看看君長清是不是在院子裏。

但是一推開門,除了迎面而來的刺骨冷意以外,燕安淮什麽動靜都聽不到。

整個院子都籠罩在靜谧當中,燕安淮推測應該是深夜的時段。

夜晚的氣溫本身就比較冷,在門口沒站多久燕安淮就已經凍得手疼,又實在擔心君長清的情況,只恨自己受失明的阻礙除了在這裏吹風什麽都做不了。

燕安淮露出懊惱的神情,又在這時聽到另一邊傳來推門的聲音:“小淮?還真是你,你怎麽大晚上不睡覺一個人跑出來了?”

慕子怡語氣裏帶着詫異與擔憂,匆匆走到他身邊來給他裹了一個披風。

“怎麽回事,你師尊人呢?居然讓你一個病患就穿那麽點衣服在門口吹冷風。”

感受到懷裏又被塞了個手爐,情緒低落地說:“我方才睡醒,發覺師尊好像不見了,我不知師尊去了何處,有些擔心就摸索着出來了。可是師尊好像也沒在院子裏。”

“你師尊不見了?”慕子怡似乎也有些難以置信,“他居然會放心這大晚上的讓你一個人待在房間裏?”

燕安淮繼續說:“所以我很擔心師尊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子怡姐姐有見過師尊出門嗎?”

慕子怡回答:“沒有。現在都已經到子正時分了,按理說應該沒有什麽事情需要在這個點出門。我也是剛翻完古籍準備去睡時,無意間見到你一個人站在門口才出來看看。”

“原來已經子正了麽?”燕安淮更加擔心,“那子怡姐姐可以試試看能不能聯絡上師尊嗎?”

慕子怡扶着他的肩膀回答:“好,我幫你試試看。你先別着急,回屋裏坐着吧,大晚上的外邊也冷,別沒等到你師尊你又自己病倒了。”

燕安淮聽話點頭,在慕子怡的引導下回到屋內坐着。

等他坐下後,慕子怡又把他的外衣拿過來幫他穿上,這才嘗試去聯絡君長清。

但沒過多會兒,燕安淮就聽到了慕子怡焦躁的罵聲:“草,君望月那家夥到底在搞什麽啊?!”

“怎麽了?”燕安淮擔憂地詢問。

慕子怡都難得有些生氣:“你師尊那家夥根本就沒帶他的聯絡木牌。這大晚上的他到底跑出門去幹什麽?”

雖然到目前為止,狐柒還沒有在幻境內感知到魔修的氣息,但難保是不是那個潛伏的魔修又用了什麽更高的手段。

深夜是最容易出事的階段,君長清居然讓失明的燕安淮在深夜獨自一人待在房間裏,要是到時候君長清沒能說出一個合理的理由來,慕子怡非得聯合狐柒好好訊問他。

慕子怡煩躁地抓了抓頭發,面對燕安淮時又緩和點語氣:“總之你師尊回來前我先在這裏陪着你,你要不要先再去睡會兒?”

燕安淮搖了搖頭:“師尊沒有回來,我放心不下。”

慕子怡猜到他會這麽回答,說:“那我在這裏和你一起等吧,你也不用太擔心,不管怎麽說你師尊也是第一仙尊,沒人能輕易動他的。”

燕安淮聽着他的安慰,點點頭,面上的擔憂卻沒減少多少。

又過了許久,燕安淮都有些撐不住開始犯困了,君長清還是沒有回來的動靜。

慕子怡擔心他的身體撐不住,憂慮道:“要不小淮你先休息吧?這裏我守着,總歸是能幫你逮到你師尊的,現下還是你自己的身體要緊。”

燕安淮還是搖頭:“師尊沒回來我不太想睡。我可以去門口站着等嗎?”

他朝着慕子怡發出聲音的方向微微仰頭,蒼白的臉色與空洞無神的雙眸在幽暗燈光中顯得格外脆弱。

慕子怡還是沒忍心拒絕他,只是又給他塞了個新的手爐:“那我陪你一起。”

“辛苦子怡姐姐了。”燕安淮在慕子怡的攙扶下起身,再次往門口去。

慕子怡幫他系緊鬥篷,回答:“沒事,等你師尊那家夥回來了,姐姐我再找他讨回來,讓他知道丢下我們小淮獨守空房是個什麽後果。”

燕安淮聽出慕子怡是想活躍氛圍,淺淺地笑了下,同他一道去了門口。

門口刮着冷風,将燕安淮原本湧上來的睡意直接凍住,勉強恢複了些精神,繼續等着。

好在這一次他們沒再門口站太久,終于聽到了君長清的聲音。

“……小淮?你們怎麽在門口?”

君長清的聲音聽起來還有點詫異。

慕子怡沒好氣地說:“你還真好意思問啊,大半夜的不待在房間裏跑去幹什麽去了?聯絡木牌也不帶,要不是我正好沒睡,小淮他都能自己一個人只穿着裏衣站在門口等到你回來。

“你要今晚有事你就早點說,直接讓狐柒過來或者我過來都行,怎麽能讓小淮大半夜自己一個人待在房間裏,還一待就是這麽長時間?”

君長清沒有回答,垂着眼睫逆光站在陰影處,叫人根本看不清他的神情。

慕子怡一見到他這種有嘴都不知道用的模樣就更加來氣,開口還想再說什麽,被燕安淮溫聲打斷。

“師尊沒事就好,現下應當也很晚了,子怡姐姐陪着我辛苦了,有什麽事都明日再說吧,再不好好休息今夜可就要過去了。”

慕子怡聽出他想要維護君長清的意思,還是暫時作罷:“算了,既然我們小淮都這麽說了,我就先回去了。你也早點回去,今夜這樣撐着不睡已經很傷身體了,好好休息。”

燕安淮乖巧點頭:“嗯,子怡姐姐晚安。”

“晚安。”慕子怡拍一下他的肩膀,這才轉身離開。

等慕子怡走後,燕安淮才朝君長清回來的方向笑笑:“師尊,我們也回去吧。”

君長清看着他在門口幽暗燈光下依舊清淺的笑意,壓抑着吸了口氣,才走過去牽起他的手。

然而在他們手心相握的瞬間,燕安淮就感覺到了君長清手心異樣的冰涼。

他輕蹙眉:“師尊的手好涼,是外面太冷了還是遇到什麽事情了?”

說話間,他連忙拉着君長清回到房間裏,摸索着把房門關上,又把手中的手爐直接塞到了君長清手裏。

但即便是身處在暖氣充足的房間內,君長清的身邊依舊是難以融化的冷意,隐約間還帶着些靈力波動。

燕安淮問:“師尊身上的氣息也好冷,是用了靈力嗎?會不會影響到師尊的身體?”

他雙手都還握着君長清的手,像是想給他傳遞一點溫度,眉眼間只有擔憂與關心,似乎不打算問他剛才到底去了哪裏。

半晌,君長清才抽出一只手,溫柔地将燕安淮身前的一縷發絲撥到他的腦後,輕聲說:“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聽到君長清的嗓音不像是有虛弱的感覺,燕安淮才放點心,握住君長清放在他耳側的手,微微仰頭,笑着說說:“沒關系的,只要師尊沒事就好。”

燕安淮的手心仍帶着被手爐烘出來的幹燥溫柔,輕輕覆蓋在君長清的手背上,與暖黃燈光下映照出來的笑意一道,透着他獨有的溫和力道。

君長清不由自主地走近了半步,将他們兩人之間的距離一下子拉得極近,近到兩人的氣息都在這陡然壓縮的空間中淩亂糾纏起來。

“……師尊?”

燕安淮不知道君長清為何忽然靠近,只是本能地沒有動,微微擡頭,神情中似有一絲茫然,又在無意中毫無防備地露出了一截白皙的、脆弱的脖頸。

或許是夜深人靜之時獨有的隐秘氛圍,或許是一夜壓抑的冰冷氣息使得他對暖融融的溫度産生了從未有過的強烈渴求。

又或許,是長久以來克制的感情趁着燕安淮察覺不到的時機,悄然地、光明正大地冒了頭。

君長清反手握住了燕安淮覆在他手背的手,又逼近一步,幾乎是呈現一種将燕安淮抵在門上的狀态。BaN

他在燕安淮單純迷茫的神情中擡起另一只手,虛虛蓋在他本就看不見的眼睛前,在這樣一個悄無聲息的夜裏,留下一個隐秘的,誰都不知曉的冰涼輕吻。

他半環住燕安淮,良久以後用極輕的聲音壓抑着開口:“對不起。”

但或許除了他自己,無人知曉他到底是在為什麽而道歉。

作者有話說:

二更還是中午十二點或下午三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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