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要不怎麽說斷小貓兩面三刀。

劍靈明明看到了他的手指在魔尊的後頸做了一個抓撓的動作。

嘴上卻甜甜地說：“高興！”

劍靈恨自己沒有手掌, 此處應有掌聲。

奈何魔尊被斷小貓哄得死死的，近來心花怒放，夜夜摟着斷小貓……一起看玉簡, 品瓊漿玉露。

據說這樣易得感悟，也不知道真不真。

只有郁湮知道, 真，令外界聞風喪膽的大魔頭在□□上意外地一板一眼，一根筋，對他絕無那些猥瑣的念頭。

畢竟通常情況下，對方都是光明正大地親他……

可能是一直以來太親密了，從小被斷臨親到大, 郁湮化形後也不覺得有什麽不應該, 他一點都不讨厭斷臨的吻和懷抱。

和對方更進一步親熱了也沒有反感，但既然已經結丹了, 雙修這事應該就擱置了吧？

以後個人修個人的, 個貓修個貓的。

“對了。”窩在大魔頭懷裏的少年忽然想起一事，他擡頭問對方：“你的乾坤袋裏有沒有一種鏡子，可以照出妖修的原型？”

“你是說照妖鏡嗎？”斷臨好笑，貓兒的小腦瓜知識太少了，找個東西都要費勁描述半天, 這種鏡子喚做照妖鏡。

郁湮尴尬了一下，剛才是他腦子卡殼了：“對，就是照妖鏡。”

“倒是有, 你要來做甚？”斷臨不解，不過還是順着他的要求把照妖鏡拿出來, 是一塊橢圓形的鏡子, 有個手柄。

魔尊只見貓兒立刻把鏡子捧過去, 對着鏡子一陣前前後後猛照，真有意思，他也探頭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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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無意外，鏡子裏是只異瞳雪白貓咪，還是那麽甜美可愛，可是貓兒的雙眼卻透露着驚訝的情緒。

魔尊暗道：貓兒真是沒見過世面，區區照妖鏡都玩得津津有味。

郁湮先是一陣驚訝，前一秒覺得怎會如此，後一秒又覺得合該如此。

貓貓才是自己的本體。

他從小就覺得自己投錯胎了，是貓就對了，他上輩子沒活到二十就挂了，這個壽數就是一只貓貓正常的壽數。

思來想去，這鏡子照得有點久。

魔尊暗笑：斷小貓好生臭美。

郁湮嘆了口氣，鏡子裏的貓貓也嘆了口氣，惹得斷臨詢問：“怎麽了？”

郁湮回過神來，搖頭說道：“沒什麽，我真可愛。”

然後順手把這塊照妖鏡放進自己的儲物手镯中，今天收獲寶貝一件，開心。

區區照妖鏡而已，貓兒要了就要了，斷臨倒是不介意，他這乾坤袋美名其曰是自己的……斷臨一笑置之，這才把目光重新放回玉簡上。

自從雙修過後，他就不曾閉關過。

經過了大起大落，一波三折的心情過後，斷臨發現自己怪得很，隔幾息功夫就想看看貓兒。

應該是差點失去貓兒的後遺症吧，魔尊沒有多想。

調整了三個月後，他告知貓兒，自己要沖擊洞虛境界，可能會閉關五年十年不等。

一聽到這個年份，郁湮愣了半晌，畢竟他對時間的概念還是太保守，五年十年對他來說很久很久。

看到貓兒愣住了，根本回不過神來，斷臨就知道，貓兒粘人得很，聽說五年十年一定吓壞了。

“乖。”斷臨立刻将其抱到自己膝上，二人面對面看着彼此，這個遇見斷小貓之前不知溫柔為何物的男人，摸摸對方的臉頰：“外面确實會比這裏好玩，我想早點帶你出去。”

區區兩句話，也不曾多說什麽，可郁湮竟感到鼻頭一酸，随即低下頭，親昵地往大魔頭肩上靠去。

五年十年！

他初初只以為是一年半載，還期待得很。

發現貓兒哭了，斷臨的心裏沉甸甸的，低聲說道：“你真是讓人進退兩難。”

日夜守着也不是，閉關修煉也不是，無論選哪樣心裏都記挂。

郁湮哪敢說什麽呢，點點頭支持對方的決定，不然他怕自己一開口，大魔頭就心軟地像第一次一樣，本來應該按月閉關，最後卻只能五天一醒。

斷臨把貓兒的臉小心捧出來親親他，溫聲細語地問道：“閉關之前，貓兒想不想和我雙修？”

其實沒有想法，可是不舍的情緒上來了，好像也只有這個方式才能安撫彼此。

“好。”郁湮抱着他答應道。

二人想法都一致，斷臨也是顧慮着貓兒舍不得自己，才提出雙修。

或許是雙方內心都懷着濃烈的不舍，這次雙修異常地熱切，讓二人都體會到了和之前不同的悸動。

品味着那一絲抓不住的美妙感覺，魔尊長舒了一口氣，再看枕在自己肩上的少年，已經熟睡了，眼角還帶着未幹的淚痕。

斷臨想也沒想，傾身替他吻去。

也不知道貓兒哭泣，是因為他太莽撞，還是因為萬分舍不得他。

未免分開時又勾起貓兒的離愁別緒，斷臨不等郁湮醒來就放下他，去了一間安靜的密室，打坐冥想，将腦海中的一切雜念摒棄，進入入定狀态。

兩日後郁湮渾身酸痛地醒來，發現自己睡了兩天，就很離譜。

再一看大魔頭，已經閉關了？

兩天都不肯等他！

渣男！

可轉念一想，也知道斷臨此番用意，只是不想他傷心難過罷了。

其實現在也還好，就是當時‘五年十年’的沖擊力太大，一下子把郁湮吓懵了。

以至于反應那麽大，把大魔頭都吓一跳。

要不然對方應該也不會冒着被醜拒的風險，再次開口邀請他雙修，要知道斷臨的傲氣可不比小貓咪低。

眼下大魔頭閉關了，淩霄洞他說了算，小貓咪當家作主的第一件事，變回原形四仰八叉地躺回去，再睡兩天。

“呼嚕……呼嚕……”

劍靈感到略震驚吧……斷小貓也太沒心沒肺了。

睡飽後，郁湮直接在自己識海裏召喚斬天，那老爺爺聽到他的召喚立刻出現，二人轉移到了斬天的識海中密會。

“小貓修，你又來了？”

“是呀，我又來了。老前輩好久不見。”

上次見斷小貓，對方剛化形，這次再見斷小貓，竟然已經結丹了。

斬天呵呵笑道：“孺子可教也。”

這麽快就結丹的方式，當然只有一個，這小貓修已經把那魔頭拿下了。

不簡單。

郁湮：呔！這糟老頭笑得好猥瑣，不知他滿腦子都在想什麽，

在修真界這種事應該被調侃嗎？

對方當初勸他的時候，可不是這樣說的。

不過算了，斷小貓人畜無害地蹲在那裏，假裝不懂成年人的世界。

他趴下疊着爪爪，滿臉純潔，無辜。

“呵呵。”斬天越看越覺得有趣，他八卦地問道：“斷小貓，老夫可否冒昧問一句，那魔頭怎麽就肯讓你占了這天大的便宜？”

三年五載從築基初期到結丹，多少修士夢寐以求。

郁湮一愣，什麽叫做肯讓他占了這天大的便宜，難道他的便宜就不叫便宜嗎？

小貓咪的清白比天大。

不過他還是認真回答了這個問題，回憶了一下當初說道：“這個嘛，我用了一點小手段。”

“哦？什麽小手段？”斬天立刻給他捧哏。

郁湮這個藏不住話的話唠，輕易就被斬天套了話，他說道：“那天風和日麗，晴空萬裏，天上呢，一朵雲也沒有……”

接下來斬天聽了足足八百字的廢話，笑容逐漸凝固：“……”

這小子好生啰嗦，他不是故意的吧？

說完那一堆廢話，郁湮才轉入正題：“我直接向他提出雙修，他抵死不從。”

斬天：這是當然，不是，抵死不從？？

這是笑話吧，魔頭需要抵死來抵抗小貓修？！

“你……”學會撒謊了，斬天想說。

但馬上又聽到斷小貓說：“然後我就罵了他一通不識擡舉，罵完又把他攆到榻上，拳打腳踢好一頓打！”

說到這還站起來比劃了兩下，那斬天已經被他震得說不出一個字，他最後總結說道：“反正大概過程就是這樣吧，我一心急把他給強迫了。”

郁湮想起那天的情形，內心一陣慚愧，感覺自己就像是個惡霸！

那斬天好久沒回過來神，最可怕的是，他覺得斷小貓沒有說謊，這點判斷的能力他還是有的。

千言萬語最終化作一句：後生可畏。

“老前輩，你什麽時候傳授修為給我呀？”郁湮講完故事，趕緊眼巴巴地等待安排。

上次離開的時候斬天可是承諾過的，只要他結丹就将留在下界的修為和劍意傳授給他，

“我現在已經結丹了，此外自己也練了一些劍招，要不要我比劃給你看看？”郁湮很樂意的，他覺得自己舞劍賊好看。

“不必。”斬天終于平複了心情，看了看金丹穩固的斷小貓，越發覺得自己眼光毒辣，一眼就看中了這個深藏不露的小貓修。

能把魔尊攆到榻上拳打腳踢的存在，豈是池中之物？

以後必定是大有作為。

“我知道你已經金丹穩固了，現在足以接受我的修為和劍意。”

“多謝前輩。”

郁湮話音剛落，就看到一團真氣朝自己迎面而來，瞬間打入自己靈臺。

他渾身一顫，臉上露出略微痛苦的神經，然後趕緊收斂心神，專心對抗那突如其來力量。

斬天的修為在郁湮體內亂竄，一開始郁湮不得章法，畢竟他之前都是跟着大魔頭修煉的，根本沒有嘗試過自己主動去煉化。

好在很快就摸索了門道，郁湮安心投入煉化中，并不知道時間飛逝，轉眼就過了十來天。

也就是說他在識海中待了十來天，他的本體一直四仰八叉躺在榻上睡覺。

守在洞府裏的劍靈很是着急，斷小貓是不是睡得太沉了，怎麽十來天了還不醒？

要不是呼嚕還在打，劍靈都要心态崩了。

郁湮不僅要煉化斬天的修為，還要領會對方的劍意，這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

沉浸在不知今夕是何年的修煉中，也許這樣對他來說也是一件好事，這樣就不會無所事事，想念斷臨。

一時間，昔日生活氣息濃厚的洞府，變得安靜冷靜，終于有了一點修士洞府該有的氛圍……

之前就是個養寵物的院子。

一晃眼，來到五年後，郁湮已經完全煉化了斬天的修為，等他睜開眼時向內一探，自己丹田內那顆紫丹更加圓融完美，已經是金丹大圓滿的修為。

須臾，四面八方的劍意向他襲來，郁湮就地打了個滾，開始飛牆走壁，應付這些劍意的攻擊。

跟小貓咪比速度？

不自量力！

只見他的身形像一道殘影，走位非常靈敏，或許這就是貓修的長處！

斬天很滿意，雖然小貓修煉化的過程慢了一點，但是對方面對劍陣的态度十分從容。

接下來才是一名劍修要接受的考驗，如無意外，小貓修會在劍陣中流浪很久，直到他獲得這些劍意的認可，收服丹陽劍為止。

郁湮也發現了，攻擊自己的劍陣中有一柄劍是實體，就是它帶領着萬劍圍攻自己。

仔細一看，長得平平無奇，說實話還沒有他的無敵貓貓劍好看。

赤手空拳對付一柄名聲在外的神劍，他有多少毛都不夠對方削的，不過幸好，他有心意相通的無敵貓貓劍。

郁湮終于被丹陽劍追得受不了，他大喊一聲道：“阿情！”

在識海裏不能召喚實體，只能把劍靈召喚過來。

守在洞府中的劍靈聽到的呼喚，立刻順着對方強烈的心意來到對方身邊。

一走入劍陣他就驚呆了，斷小貓怎會陷入這種困境中？

“阿情，小心！”郁湮提醒剛進來懵懂的劍靈。

那柄實體的丹陽劍朝劍靈襲來，帶着雷霆萬鈞的氣勢，如果被他砍中還得了？

于是劍陣中又多了一個被追得狼狽逃跑的果子貍！

郁湮一邊跑，一邊看着在自己頭上的劍靈失望道：“你不敢跟他碰嗎？”

劍靈：“……”

郁湮以為他自卑：“算了算了，我再想辦法搖點人來。”

可小貓咪還認識誰呢？

社交圈子就這麽窄！

“不必。”劍靈不怕丹陽劍，只是用靈體去碰別人的實體不明智而已，那是上界的劍，帶着厚重的殺氣。

情人劍卻還沒有見過血，硬碰硬肯定打不過，只能智取了。

“你的訴求是什麽？”

“讓他認可我，認我為主！”

劍靈醋了，這斷小貓有他還不夠嗎？

再者他提醒道：“這柄劍不簡單，要認你為主很難，他的上一任主人很強。”

斬天确實很強，然而郁湮覺得自己也不差，他的算盤打得很響：“阿情你別生氣，正因為我倆都菜，所以更需要一把厲害的劍殺敵！不然以後怎麽混江湖？你說是不是？”

劍靈竟然覺得有點道理，多一柄殺氣重的利劍保護斷小貓，當然更好。

問題是怎麽收服對方？

跪下來求他嗎？

那倒也不用，郁湮吩咐劍靈掩護自己，好讓他可以專心領會丹陽劍的劍意。

但他其實沒有把握，一個仁慈的劍修，真的可以收服一把殺敵萬千的利劍嗎？

郁湮決定問問斬天：“前輩，你為什麽要把他給我？難道他不是你的本命劍嗎？！”

斬天幽幽說道：“他不是我的本命劍，他也是別人轉手給我的。”

郁湮就很詫異，不對，可是……斬天的外號就是丹陽劍，沒有丹陽劍他根本不可能闖出來：“他陪你這麽久，你怎麽不繼續帶着他？你真的舍得把他給我？”

斬天靜默片刻，嘆息道：“他殺孽太重，沒能和我一起到上界。”

因此一直留在下界。

斬天留下一縷神識，在下界等候有緣人，其中一部分原因也是為了丹陽劍，為了給他找個好主人。

“他有可能永遠都來不了上界，所以你得到他以後，若有機會飛升，我也希望你像我這般安頓他。”

郁湮：“……”

這個故事聽得他心梗。

難道丹陽劍最初的主人，就是這樣抛下丹陽劍的嗎？

對不起，他代入丹陽劍了。

內心湧起一股無名的怒火！

“丹陽！”郁湮說道：“我們打個商量怎麽樣？你認我為主，我帶你去上界找你的混蛋主人。”

“你要是不信我，我可以立下心魔，你不飛升我就不飛升。”

“說到做到。”

“斷小貓，你在說什麽胡話？”斬天替他着急，這小貓修知不知道這番話的意味？

為了一把丹陽劍賭上自己的仙途，他的腦袋瓜裏在想什麽？

“我沒有在說胡話，我是認真的。”郁湮對飛升沒有興趣，上界厲害的人那麽多，他這個小菜雞上去了又能讨什麽好？

劍靈最清楚他在想什麽了，這家夥是在坑蒙拐騙丹陽。

出于同類的情誼，他很想勸丹陽別來，這是個坑，但是出于護主心切，他只能眼睜睜看着丹陽被坑。

別看斷小貓嘴甜。

來了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