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十七陣風
轉眼已經十二月,咖啡館被裝扮成聖誕主題,門口的杉樹上纏繞着彩燈,玻璃窗上貼滿了聖誕老人和禮物盒。
“一杯太妃榛果拿鐵。”陸氧仰起腦袋去問身邊的人,“你想喝什麽?”
朔對她搖搖頭。
前臺的店員擡起頭,疑惑地看着女孩。
她不是一個人嗎?她剛剛在和誰說話?
“那再要一塊紅絲絨瑞士卷,謝謝。”
“好的。”店員收回目光,在機器上點好單,把小票遞過去。
拿着打包好的飲料和甜品,陸氧和朔在咖啡館門前停下。
他替她理了理圍巾,重新牽住她的手,推開大門。
冷風呼嘯,大雪紛揚飄落,入目是一片純潔的白。
雖然預感到門後會是冰雪世界,但陸氧還是忍不住驚嘆一聲:“哇。”
她亮着雙眸,嘴角翹起一個弧度:“這是哪裏啊?俄羅斯?芬蘭?還是冰島?”
“都不是。”朔淺淺笑着,“就是一個有雪的地方。”
陸氧原地踏了兩步,腳下的積雪咯吱咯吱響。
四周冷杉林立,這裏是一片寂靜荒原。
她伸出手,雪花落在她的指尖。
陸氧第一次見這麽大的雪,也是第一次來到只有在紀錄片裏才能看到的冬日森林。
她擡起頭,眼瞳裏映着簌簌白雪,杉樹劃出的方形裏,天空是發白的灰藍色。
陸氧蹲下身,攥了團雪握在手裏。
很冷,她的鼻頭通紅,呼吸也有點不暢。
“走吧。”朔抓起她的胳膊,幫她把手裏的雪拍開。
他包着她冰涼的雙手,搓了搓,問:“冷不冷?”
陸氧點點頭,聳着肩膀縮着脖子說:“冷。”
朔瞪她:“冷還玩?”
陸氧笑容燦爛道:“好玩兒!”
他牽着她往叢林深處走。
雪地上留下一排腳印,陸氧低着頭,猛然意識到不對勁。
“想什麽呢?”朔扯了扯她。
陸氧回過神:“沒什麽。”
風雪漸大,天也暗了下來,這裏快要入夜了。
沒走多遠,她看到樹木間藏了一棟木屋,裏頭亮着溫暖的光。
陸氧踮起腳向那張望,确定自己沒看錯後,驚喜地瞪大眼睛:“媽呀,我感覺我在童話裏。”
“快進去吧。”
走到門口,陸氧敲了敲門。
朔輕笑道:“你準備等誰幫你開啊?白雪公主還是冰雪皇後?”
陸氧白他一眼。
朔擡手推開木門,吱呀一聲響,裏頭的燈光傾斜而出。
看他俨然一副主人架勢,陸氧歪了歪腦袋問:“這房子是你的啊?”
“這裏的一切都是我的。”
陸氧噗嗤一聲笑了:“大哥你挺豪橫的啊。”
走進屋裏,她用目光飛快地巡視一圈,東西還挺齊全的。
最裏面是一張小床,有沙發有茶幾,還有壁爐,柴火燃燒,冒出暖融融的熱氣。
陸氧摘下耳罩和圍巾,盤腿坐在地毯上,把紙袋裏的拿鐵和蛋糕拿了出來。
“诶,對了。”她看向朔問,“你真能聽到我許的願望啊?”
他從沙發上拿起一條毛毯,打開蓋在陸氧肩上:“你許願了?”
“你沒聽見啊?”
朔搖搖頭:“許了什麽?”
陸氧感到困惑:“那你怎麽突然來找我,帶我來看雪?”
“不是你說喜歡雪的嗎?”
“我……”陸氧眨眨眼睛,“所以你就來了?”
“嗯,那天路過這裏,遇到一位雪目的臨管者,說這兒過兩天會下大雪。”
陸氧的心情複雜起來,扯過毯子裹住自己。
“那既然你許了願,正好把這個當作第二個。”
“不行!”陸氧急切地否定,“這不算!”
“好吧,那你重新許一個。”
陸氧想了想:“我要看海!我們下次去海邊吧。”
朔點頭:“行。”
多賺了一個願望,陸氧露出得逞的笑意,她用勺子挖了一小塊瑞士卷放進嘴裏,草莓的酸甜配上絲滑奶油,甜而不膩,非常美味。
她把盒子舉到朔面前:“你要嘗嘗嗎?這個好好吃。”
他搖搖頭:“你吃就好。”
陸氧這才想起他已經不是“高飛”了,恹恹收回手。
“很快你就能嘗到了。”陸氧說。
“嗯,很快。”
客廳裏有面鏡子,陸氧側目看去,反射出的人影只有她自己。
情緒突如其來地低落下去,她放慢咀嚼的動作,咬着木勺,盯着鏡中的人發呆。
“突然又覺得好不真實。”陸氧輕輕吸了下鼻子,嗓子有些啞,“和一開始一樣,這樣子總覺得你好像是我臆想出來的。”
朔沒有說話,在沉默後傾身過來,抓着陸氧的一只胳膊,把她的手放到自己臉上。
陸氧吓得瞪大眼睛,一動不敢動:“你幹嘛?”
“摸到了嗎?”
“摸到了啊。”
“看到了嗎?”
“看到什麽?”
“我。”
“那不廢話嗎?”
“那不就好了。”他松開她的手,“你看得到,摸得到,還不夠真實嗎?”
某個念頭從腦海裏鑽了出來,陸氧舔了下沾着奶油的嘴唇。
下一秒,她跪在地毯上,張開雙臂撲了過去。
懷裏的人明顯地僵硬了一下,朔問她:“怎麽了?”
陸氧說:“我再确認确認。”
他伸出胳膊攬住她的腰,回應她的擁抱。
陸氧圈着他脖子的手收緊了些,在他耳邊出聲問:“那第一個願望呢?我當時胡說八道的,你也還給我吧,我重新許一個。”
“不還。”
聽他态度堅決,陸氧蹙眉道:“你又實現不了。”
他頓了兩秒:“嗯。”
陸氧:“所以還給我吧。”
還是那兩個字:“不還。”
陸氧有點生氣了,松開胳膊坐回地毯上,板着臉質問他:“你怎麽這麽小氣啊?”
屋裏暖和,她的兩頰浮出紅暈,抱着胳膊撅着嘴,眉心皺起細小的紋路,一臉幽怨地瞪着他。
朔掀了掀唇角,聳肩道:“随你怎麽想。”
夜幕降臨,窗外黑漆漆的。
陸氧悄悄打開一點門縫,把腦袋探出去,看大雪紛飛。
“我想出去堆雪人。”她回頭朝屋裏喊。
朔不同意:“太冷了,你就好好在屋裏待着吧。”
一陣冷風鑽進來,陸氧打了個寒戰,她裹緊身上的毛毯,關上門回到屋裏。
她抱怨說:“那我們在這幹嘛,好無聊啊。”
朔合上手裏的書,他一有空閑就會捧着那本舊書看。
他拍拍身邊的位置,對陸氧說:“過來。”
陸氧聽話地坐過去。
“上次的故事沒講完,還想聽嗎?”
陸氧用力點頭:“想!”
朔将萬曉書翻到某一頁:“那今天就說說火系的那位維衡者吧,她叫郁攸,是五位自然神裏最特殊的一個。”
“郁攸?”陸氧知道郁醫生是個神仙,但沒想到她這麽有來頭,天啊。
“嗯,怎麽了?”
陸氧搖搖頭,讓他繼續說。
“有文獻記載,世界誕生初始,所有的機制和規則都還沒形成,那時沒有所謂的五系,天地間混沌無序,但是所有生靈都有一個共同崇仰的對象。”
陸氧迫不及待問:“誰啊?”
朔回答她:“風神。”
“風?”
“她是創始者的繼承人,也是代行者。傳說她無處不達,無所不能,甚至是心底最深處的秘密,她都能窺探到。她的力量是強大的,而且是絕對的。”朔翻了一頁,繼續說,“後來風神在衆多神靈裏挑選了五個孩子,賦予他們力量,這就是五位自然神的來歷。”
屋外是風雪交加的寂靜荒林,屋裏壁爐燃燒,柴木上發出噼啪響聲。
咖啡和蛋糕散發香氣,他的聲音低沉清澈,好似冬雪在暖陽裏消融。
陸氧撐着腦袋,眯着眼睛打了個哈欠。
朔停下,側目看她一眼:“困了?”
陸氧搖頭,又點點頭,承認道:“有點。”
他往旁邊挪了挪:“要不要躺下?”
“好。”陸氧找好位置躺下來,後腦勺撞到了什麽東西。
看來是她錯估距離了,正要往下挪,朔出聲說:“就這樣吧。”
陸氧愣了愣,試探着把腦袋枕回去。
她不敢瞎動,後背繃緊,小聲問:“重嗎?”
“重,你頭好大。”
她啧了一聲剛要起身開罵,朔摁着她肩膀把她按回去:“不大,不重。”
陸氧哼了一聲,重新調整好姿勢,拉過毛毯蓋住自己。
朔垂眸瞥了眼,嘴角沾上笑意。
“從此之後,神界就有了等級制度的雛形,神與神之間也有了尊卑親疏之分,不過天下還算是太平,就這麽過了許久。後來某一日,風神殒滅了。”
故事到這裏急轉直下,陸氧的思維有點沒跟上來,心裏生出許多疑惑:“死了?為什麽?”
“原因無從考證,但是風神死的時候,恰好郁攸在她身邊。”
“天,那郁醫……,我是說郁攸,她不會被懷疑吧?”
朔輕輕嘆了聲氣:“難免。”
陸氧嘀咕道:“所以她下凡來了。”
朔奇怪:“你怎麽知道?”
陸氧翻了個身,側躺着說:“猜的。”
“當時神界流言四起,再加上火系一脈人主張推選新的主宰者,那是最動蕩不安的幾年。金系的郁铄神不問世事,一心推演命盤,土系郁邙神态度中立,也不願意參與紛争。自古以來屬水系最得民心,郁蒼神的聲望也最高,大家都希望他來主持局面,重塑和平,但郁蒼神明确表明自己不願獨權,他主張五位自然神各建一系,把世間所有生靈分門別類加以管理。這個想法得到了廣泛認可,也逐步開始實施,而那些想要擁立新主的激進一派,罰的罰,貶的貶,被清理了個幹淨。五系成立,互相制約,鼎立平衡,下設主管者,輔以臨管者,神界終于恢複太平。只是後來……”
“後來怎麽了?”
“風神隕滅後,風靈無主,暫由郁蒼神管理,後來他娶了扶搖神,并任命她為風目主管者。此舉破了先例,當時受到不少非議。水系木系看似是聯姻,其實說白了,就是結盟。差不多同一時間,郁攸神引咎辭職,不知去向,火系由靈烨神代為管理。”
陸氧皺起眉頭:“不對啊,你上次不是這麽說的,這是另一個版本嗎?”
“嗯。”朔合上萬曉書放到一邊,替陸氧攏了攏毛毯,“或者說這是被删改前的故事,我查證了很多資料才整理出了這一版。也許這才是歷史真相,但我想不明白,風神這麽重要的人物,為什麽被抹得一幹二淨,郁攸神的離去也輕描淡寫一筆帶過。”
陸氧看見他手腕上的紅繩有些松了,替他收緊些:“你最近一直在查這個?”
“對,之前的山火案我還有些疑慮,想查清楚。”
陸氧指了指他們之間的紅線:“那這個呢?你真不關心了?”
“關心也沒用。”朔淡聲道,“有些東西,我身為臨管者沒有權限查看,既然沒辦法,就算了吧。”
“我一直想問,你說的沒有權限是什麽意思啊?”
朔的手指在萬曉書的封面上輕輕敲了敲:“意思就是受我身份的限制,這本書上很多東西都不給看。”
陸氧随口接:“那你不能挂個梯子,翻個牆?”
“啊?”
陸氧提起嘴角笑了下,擺擺手:“我瞎說的。”
她平躺着閉上眼睛,這暖洋洋的氛圍真是讓人舒服地想睡覺。
朔動了動腿:“困了就去床上睡。”
“不要。”陸氧懶懶道,“就這樣,我躺一會兒就好了。”
意識越來越沉,最後歸于空白,很快她就安然入睡。
迷迷糊糊中,陸氧聽到他嘆了聲氣,說:“我就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
元旦快樂。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