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三合一) 化龍*上(紅包)……
1.
‘我想起仙君的樣子了。’
這是小小在入水前的最後一個念頭。
原來他已經來到了我的身邊。
但我一直認不出。
李青, 就是畢青,就是仙君。
所以我到底是為什麽想不起來呢?
無處不在的水包裹着她的周身,她奮力往前游去。
逆流而上。
湍急的水沖擊着她的身子, 她也只能空出一絲念想。
剛剛的那人是誰?
他一定不是畢青。
他周身煞氣就像是誤入人間的惡魔。
可就是這樣的他,阻住了那條長鞭。
腳腕的傷口浸了水,一陣一陣抽痛。
她顧不及, 于是傷口湧出的血絲吸引了成片魚群。
它們逆着水流, 跟在小小身後。
像是王, 帶領着一群士兵。
“有落水聲!”
争鬥停止了, 他們像龍門山看去,不約而同地往那邊趕。
殺人成了順路的事情。
遇上擋道的便殺。
只是這時候, 沒人再不長眼地跑去擋道, 也沒人顧得上殺人了, 如果晚了,被搶先一步了怎麽辦呢?
諾大的機緣擦肩而過,多麽可惜。
腳步聲越來越近的時候,弑燭往後斜了一眼, 他揪着那侍女的鞭子,說道:“這不是琨瑤仙子的侍女麽, 怎得跑到人間來了?”
他的語氣太過陰暗,聽得那侍女一陣心裏發毛, 回道:“要你管。”
長鞭狠狠抽回, 再度甩來, 弑燭閃過鞭子, 冷笑道:“不會是你家仙子讓你來收尾吧。”
“一般收尾的人,都沒啥好下場哦。”
“還有,你家仙子要讓你來礙我的事兒...”面紗下, 弑燭眼神一暗,說道:“就要看她有沒有對付我的本事了。”
黑氣化成一團,一下便來到了侍女跟前。
“如果是她本尊來了,我說不定還能多看一眼。”
他扯着鞭子的手心流下血來,他毫不在意,定了定,忽然笑了,他低聲對那侍女道:“只不過,你的仙子好似,還派了個人在你身後...”
他松開長鞭,一瞬閃開一段距離,沾血的手比劃在脖子上,“真好奇,為了什麽呢?”
侍女看了看周圍,“不可能。就算是仙子派的,也是派來接應的。”
“哦?接應怎麽躲着不出來呢?”
“承認吧,你的命可不值錢,哈哈哈哈哈。”
離得最近的一撥人已經趕來了,他們看着對峙的幾人,雲沐和戊戌站在河邊,一人提着劍,一人的眼睛像是妖獸一般盯着他們。
“他們這中間少了一個人。”
有一個人在人群中喊道。
戊戌回道:“那又怎麽了?你看那一隊,那一對…”
他一邊說一邊指着,“都少人了啊。”
“你們在河邊。”
戊戌無奈:“我們在河邊是因為我們被打到了河邊。沒看見有人追殺我們嗎?”
那倒也是。
戊戌看了眼河面,看不到任何身影。
想必小小已經在深處游着。
河的深處,水色已不是表面的清澈,小小游在深水中,魚群伴随周身,身姿搖曳,好似尋水的魚兒終于回歸。
她回頭間,長發随着水流飄着,身後的魚兒游在了她的前方,形成了一個長長的圓弧。
是魚兒在為她減少水流的沖擊。
她仿佛聽得見水的呼吸,聽得見魚群的雀躍與歡喜,她也聽得見岸上的争鬥。
一切聲音入耳,在湍急又靜谧的水底,一襲錦色衣裙,不斷浮沉。
魚兒輪換着撥開沖擊最大的水流,前方便是那飛瀑之下。
小小憋了一股勁兒,靈氣包裹全身,一下就紮入了水裏。
一秒——
啪!
被水流打下去的小小在水裏翻了個滾,水的浮力下,她的動作仿佛都被放緩了。
兩次、三次…
小小口中吐出一口血。
鮮血很快就被水沖散了。
卻吸引了更多的魚群。
耽誤的時間太久了,她想。
她眼前星星點點的,像是再看一片片的光暈。
魚群開路,所有的魚兒都奮力往前游去。
小小在一瞬間,化為本體。
天上的仙鯉,在這一刻才終于露了自己的真身。
錦色魚鱗泛着光澤,在水中,便是無與倫比的瑰麗。
她與魚群一起,頂着那湍急的水,一躍而起——
嘩啦!
水中錦鯉擡頭躍下,不過一瞬。
她看見了東邊剛剛升起的朝陽,波光粼粼的水面與她,便成了生動的景。
岸上的人一時間忘記了呼吸。拉赫
他們看着這一瞬,東起朝陽,驅散黑暗,有錦鯉打破波光粼粼的水面,于瀑布下一躍而起。
竟是真的有魚在化龍。
這條魚,是他們見過最美的魚兒,它有着鮮豔的魚鱗,魚身與魚尾甚至呈漸變色,魚尾近乎透明。
有何人曾見過這樣的景?
他們只是看到存在于書卷中的傳說。
如今親眼得見,除了對美的欣賞與贊嘆,眼中的狂熱也在之後瘋狂湧起。
這是一條錦鯉。
一條即将化龍的錦鯉啊。
它的魚尾上有一道不太明顯的傷口,卻也被人注意到了。
那是鞭傷。
所有人都站在了岸邊,看着水面。
錦鯉被魚群環繞着,守衛着,準備第二次嘗試躍起。
戊戌擡頭看了看龍門山,這山太高了。
砸下來的水流又湍急。
他和雲沐對視了一眼,兩人點頭。
雲沐握着劍的手緊了緊。
弑燭牽制着侍女,卻在心裏想:果然是個不靠譜的。
畢青,你怎麽還不來?
==
畢青被絆住了。
因為天界的淨化靈池一夕之間靈氣消失了大半。
天界對于魔物的關注從未停止。
出現這樣的大事兒,畢青作為正面對抗過它的人,自然被奉為神仙一樣留着。
萬萬不能再讓他出去瘋玩兒了。
說起來也是巧,之前畢青仙君常年在天宮的時候,魔物一點動靜也沒有。眼下,他開始下凡游歷了,魔物開始找茬了。
不說有人故意安排,他們都不信。
那這個節骨眼為什麽是體現在仙君身上呢。
衆仙疑惑。
天宮大殿上,因為有魔的影子,衆仙排列兩側,畢青則站在中間。
“這件事,我之前已經開始去搜查,在人間有了線索,故而回一趟天宮。”
畢青接着說道:“魔入世,必然會掀起腥風血雨。所以,我需要再臨人間。”
琨瑤道:“我的侍女也已下到人間,不如讓她也查詢此事。”
畢青看了她一眼,拿着劍就要走,卻被攔住了。
攔住他的不是別人,是現在天界最有話語權的天君。
眼看這兩尊大仙對上了,衆仙不語,靜靜觀察着變化。
畢竟,當年是畢青功勞最甚,理應當得天君。
只是他的心思不在君位上,便将天君之位拱手讓人了。
這件事情在衆仙的心裏跟個明鏡似的。
說畢青在天界的地位堪比天君也不為過。
“畢青,這事勞你親自下凡,我過意不去。”天君道。
畢青說:“除魔,本也是我的職責。”
兩人僵在了當場。
天君的天印一瞬間來到了跟前,畢青的骨劍則是一瞬間出現在手上。
衆仙見着骨劍,才嘶的一聲。
他太久沒拿劍,已經快要忘記,他是以劍封君的了。
骨劍,一劍,便足以封君。
劍鞘上劍氣縱橫。
天君看了眼,說道:“我用天印送你入凡,怎得,劍還出來了。”
“我用劍讓天君安心。”
安什麽心啊。
衆仙垂目不語,這骨劍在手,能把心安在仙墓上還差不多。
天君用天印批了文書,這就算是畢青正式接手這件事情了。
這件事情,現在來看,還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
它只是個苗頭,但只要魔入世了,便一定是大事兒。
它正卡在搖籃上,等着被人掐滅。
龍門山,不出意外就會是這掐滅的地方。
2.
“來了來了!”
“快看!”
小小第二次往上躍起之前,衆人屏息凝神。
“它的尾巴上有傷!”
尾巴拍打水面,濺起水花。
一道劍光伴着黃土猛地劃過,堪堪阻住了湍急的水流一秒。
小小趁機躍起——
山巅雲霧缭繞,小小差一點兒,就夠到那山頂的白雲了。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
龍門山一沒有神仙,這水也沒有龍。
但它卻能化龍,所以,也有名了。
山巅的錦鯉往下墜落,在它的身上浮着一層藍色水罩,将身子包裹在裏面。
即便是這樣,在落下時,還是發出了巨響。
“啪——”
雲沐的衣衫濕透,她在一瞬間用靈氣烘幹,焦急地盯着水面。
有血色湧上來,引得魚群争搶。
不知道是誰說了句:“不會摔死了吧…”
雲沐和戊戌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見到一道黑影,嗖的一下便扣住了那人的脖子。
“閉上你的臭嘴,不然,我讓你永遠開不了口。”
毫無招架之力的人驚恐點頭,就剛剛那個速度,他都沒有捕捉到人。
在遠處,不少人對視了一眼,拿着武器的手稍微壓了壓。
弑燭回頭道:“誰敢動,我殺誰。”
人都貪生怕死。
起碼,在發現利益還不夠拼命的時候是這樣的。
沒有人上前一步,畢竟誰也不想第一個就死。
這個人看不出什麽路子,萬一真把小命玩兒丢了呢。
他們的命丢沒丢小小不知道,但她的命可能要丢了。
她躺在水底,絲絲縷縷的血氣從魚鱗中溢出,竟是将骨摔傷了。
魚化龍,萬中無一。
哪怕是仙鯉,也需要走一樣的路,跨一樣的龍門。
它幻化成人的模樣躺在水底,裙子被血侵染,顏色更豔了。
手腕上的血染透了紅繩。
小小好像又看見了那一張張淳樸的臉。
——
“仙子,一路順風啊。”
“保佑仙子,歲歲平安。”
毛頭大的小屁孩兒跑到一座新蓋的廟裏,“仙女姐姐,今天也要平安。”
奉上香火,他剛擡起頭,便一下跌坐在了地上。
“村長,村長!!仙子的像倒了!!!”
他哭着跑出去,聲音傳出老遠。
附近的人們匆匆趕過來,看見的便是倒塌的仙子像。
沒人知道該怎麽辦。
老者揉了揉自己的眼,說道:“快,快把鄉親們都叫來。”
沒人注意到,一條極有靈性的小蛇終于來到了這裏。
它一下就溜進了廟裏,盯着倒下的仙子像愣了愣,然後瞬間竄出,跑到草叢裏叫起來。
——
紅繩裂開,随着浮力飄在了水面,被水流帶走。
弑燭一個閃身,就将紅繩撈了出來。
他用煞氣将其包裹,說道:“這裏面有祈願之力。”
因着祈願之力也是功德的一種體現,紅繩斷裂,代表香火那邊出了問題。
有可能是因為本尊造成的。
那麽小小她……
或許紅繩的斷裂是一個信號,人群也躁動起來。
水面久久未有動靜,化龍的錦鯉,莫不是真的隕落了?
“沒了?”有人小聲道。
“不會吧…再等等。”
“那麽高的山掉下來,要是你我,能摔得粉身碎骨。”
“這可是化龍啊,歷史記載裏都很少有…”
“噓…”
弑燭又變黑了,所以沒人敢說話了。
他猛地擡手,煞氣劈開水流,一角衣裙順着劈開的路漂浮上來。
然後,一位有些狼狽、帶傷的姑娘再次冒出了水面。
她就這樣安靜地游在水中間,仿若周遭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她的眼前只有高聳入雲的龍門山,還有不斷湧出的,沖着她身子的水。
“是她!她在茶館中,還與我們坐在一起喝茶呢!”
被戊戌一瞪,那人閉上了嘴。
小小的額間靈臺有一股白蒙蒙的氣,這是當初仙君渡的仙力。
她一直用不掉。
但在剛剛,這股氣動了,從她的額間靈臺湧出,通向她的四肢。
她遙遙望着藍天,蓄了力。
從水面一躍而起。
耳邊是風,身側是雲,眼前是不斷攀升的山巒,山巅近在眼前。
她不由自主化為本體,魚鱗在陽光下泛起光澤,鱗片開始變得堅硬、透明,魚尾開始蛻變,她即将在雲層之上,開始蛻變成另一種模樣。
“下雨了!!!”
“明明有大太陽啊!”
戊戌猛地跳起來,“成了?”
一聲有些稚嫩的龍吟從雲層裏傳出。
蛻變期的錦鯉,迎着細密的雨,朝日出的東方輕吟。
弑燭大笑,雲沐眼裏噙着淚,戊戌在河邊上蹿下跳,恨不得打個滾。
就在這時——
“就現在!!”
人群中猛地竄出一幫人,他們祭出一張鋪天大網,大網朝着高處飛去,一條金色的細線纏繞在他們每個人的手指。
弑燭:“找死。”
他一下竄到一人跟前,煞氣湧入對方眉心,竟是一秒也沒撐住,便直挺挺倒下了。
紫色長鞭趁勢而來,從他的背後繞向脖頸。
弑燭回身道:“剛剛不殺你,是因為你是天界的人,殺你會有規則的麻煩。”
那侍女道:“以你一人,阻得了我,可怎麽阻得了貪欲入骨的所有人呢?”
弑燭看到,本安靜的人群開始往前湧了起來。
耳朵裏,傳來了雜七雜八的各種聲音:
“蛻變期是最虛弱的時候!這時候不上,機緣就白白溜走了!”
“這是龍啊!一片逆鱗,就可能護一命!一截龍角,能直接得道升天!”
“龍啊…..”
沒人見過龍。
這下終于得見以後,他們終于想起來:龍的渾身都是寶。
“苦修幾十載,馬上就大限了,老子拼了這老命不虧,哈哈哈哈哈。”
“羽化而登仙,此等良機,莫要再等。”
弑燭的煞氣湧入長鞭,鞭子紫色與黑色交織,在侍女的手中轉了個方向,“啪”地一聲抽向了一個帶頭的修士,修士應聲倒下,弑燭将煞氣凝成幾條長鞭,它們一同肋向幾人的脖子,窒息。
可是不夠,遠遠不夠。
雲沐的劍染了血,戊戌已經快要被逼出本體。
而那些人們,正在用金色大網,想将一條龍拉下雲層。
另一群人們,用他們的武器,對準了此時脆弱的龍尾。
又一聲龍吟,小小拖着半龍的本體,躲開了金網,但龍尾卻被一道道武器見了血。
她猛地沖了下來,以剛剛化龍的狀态。
雲沐被一掌拍到胸口,她退後了一步,提劍的手有些發顫。
身側好似一陣風吹過,有液體滴在了她的右肩,巨大的陰影籠罩地面。
龍尾掃過,送了雲沐一掌的人,被小小拍到了山壁上。
一時之間,無人敢再上前。
雲沐和戊戌上空,浮着一條龍。
它的龍鱗看起來還沒有堅硬,顏色也還沒有完全退化。
甚至還能透過龍鱗,看到正在逐漸成型的龍筋、龍骨。
“怕什麽!她還沒有完全化龍,沒那麽厲害的。”
“我們一起上,誰死誰倒黴。”
一群自認為自己運氣還不錯的修士,眼睛紅得像是要滴出血來。
他們一鼓作氣,沖到了龍身之下。
龍息吞吐間,好似有一聲輕笑。
她本無意傷害世人,可世道逼她開了殺戒。
龍鱗即使還未長好,可也比魚鱗堅硬許多。
龍昂首,一聲長嘯。
龍身盤旋于河流之上。
于是,河流的水便不再平靜。
它們奔湧而出,砸向第一波襲來的修士們。
與此同時,他們的上空籠罩下陰影,是龍已來。
它的尾巴輕輕一掃,他們便随着水流,湧入河流,被湍急的水流送去下游。
龍目回望,盯着伺機而動的人們。
他們的靈魂好似凝固了,從靈魂深處傳來深深的俯首之意。
弑燭道:“愚蠢!你們真的要殺死讓天都庇護的龍嗎?”
是啊,他們真的要殺死一條龍嗎?
戊戌說:“能化龍飛升的,功德、實力、運氣缺一不可。”
說是還需要有人封正。
承認她是一條龍。
戊戌這時看向河邊的龍,誰給她封正的啊?
是畢青麽。
龍尾的血滴答滴答,流在河水裏。
河流之底,有一絲黑氣複蘇,它好似聞到了美味的東西,順着血液的味道飄了上來。
它也沒想到,竟然能看見一條龍。
這條龍的血,味道有些似曾相識。
它想不起來了。
反正左右都是一條龍。
天界都多少年沒化出新龍了,沒想到人間竟然送來了驚喜。
它順着地面上濕漉漉的水漬,穿梭到了人群裏。
複蘇的黑氣,讓剛剛壓制下去的惡念陡然攀升。
弑燭是第一個察覺到不對的人。
因為他的煞氣與另一股氣相沖了。
詭異的是:他的煞氣被吞噬了些。
他第一反應是有魔。
然後瘋狂拉響了警報。
他渾身煞氣翻湧,想找到根源時卻已經來不及了。
它就在人群裏。
每一個人都已經成為了它的幾分之一。
他們猩紅着眼,瘋狂朝着龍身攻去。
又一條長鞭襲來,本在暗處的侍女額間漫着一縷黑氣,她走到明處,将長鞭繞上了龍尾。
河流奔騰,奪去一條條生命。
鮮血染紅長河,又不斷恢複澄澈。
龍與侍女纏鬥在一起,但那侍女的眉心,黑絲抽起,沾染了龍尾處的傷口。
龍身仿佛在一瞬間定住。
她瘋狂甩尾,将侍女打在山上,順着山崖滾落。
而她墜落于河流,沉于河底。
遠處,飛鳥哀鳴,烏壓壓的一片遮住太陽。
而後,獸吼傳遍龍門山。
一只只大妖鋪天蓋地而來,它們奔走于青山綠水間,為它們的圖騰赴湯蹈火。
它們的背上,有着一個個小小的人影。
那是一位位百姓,來找救過他們的仙子姑娘。
跑在最前面的,是一只梅花鹿,背上的小孩兒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他的手腕上纏着一條小蛇。
丁酉正昂着腦袋,朝着他的主奔來。
3.
“是大妖族。”
戊戌終于咧開嘴笑了,他晃了晃手腕,喊道:“殺。”
百姓們将水底的姑娘撈起來,她渾身是血,他們不知道該怎麽辦。
小孩兒抹着眼淚擋在她前面,“壞人們,誰也不許過去。”
一個侍女來到他跟前,見他一介凡人,對他冷道:“讓開。”
小孩兒搖了搖頭。
“奚千秋,好樣的!”
人們都擋在了染血的姑娘身前,他們肩并肩圍成了一道人牆,擋住了那侍女。
“除非你從我們屍體上跨過去!”
“對!”
“我們死也要護住仙子!”
侍女仿佛透過那一雙雙眼睛,看到了過去。
“這便是她曾拼了命護住的凡人。”
畢青下到人間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岸邊血流成河,百姓圍成人牆,而他的姑娘生死未蔔。
他彈了一下劍鞘,劍氣分化成無數小劍,抵在每個人的勃頸處。
周圍一瞬安靜。
他一個瞬間來到小小身邊,抱起他的姑娘。
“我來晚了。”
他的手搭上她手腕,摸上她的骨。
丁酉爬到小小身邊,縮進了她的袖子裏。
“噗——”
兩道劍氣入體,倒下了兩位侍女。
畢青小心翼翼抱起懷中的人兒,一步步地往外走。
他的腳步好似與多年前的腳步重疊,一瞬便是萬年一般。
或許,時間就是要這麽安排吧。
他想。
該是她的,上天會想辦法給她。
可是他的姑娘太疼了。
小小感覺不到疼痛了。
她好像回到了一個地方,這裏山清水秀,是天界的樣子。
但她好像沒來過這裏。
她的眼前有一片天湖,開遍了荷花。
有人在她的身後,不住地喚着她。
她聽不清楚。
畫面一轉,眼前變成了血跡斑斑的古戰場。
是那條白龍,它盤旋在空中,俯視着天宮,然後俯沖而下。
一聲龍吟,風雨便來了。
一切暗下去,只有那一聲龍吟久久回響。
==
“她還沒醒來嗎?”弑燭問道。
畢青将門掩上,說道:“還沒有。”
弑燭一下掐上了畢青的脖子,沒有了面紗的弑燭,除了眼角以外,與畢青的模樣并無不同。
“如果有第二次,我拉着你一起下地獄。”
畢青将他的手拿下來,聲音依然清冷,他說:“不會的,入夜後,你來幫我們護法吧。”
弑燭本想發飙,忽地想到什麽,他冷冷看了畢青一眼,走了。
畢青低頭,腰上的佩劍沒有收回去。
因為它不肯。
他說道:“放心吧,這或許并不是對她的懲罰。”
是對我的。
月明星稀。
床上的姑娘沉沉睡着,她的額頭上有兩只萌萌的小角。
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溫柔地輕點了一下,然後他俯下身子,輕輕吻了一下她的唇。
像是羽毛一般,淺嘗辄止,溫柔疼惜。
淨化好的龍角被他拿出來,融在小小的眉心裏。
他體內仙力開始游走,竟是全部逼到了靈臺,将身體清得空蕩蕩的。
弑燭守在門外,要是以前,想到他會給畢青護法,簡直是可笑。
可今晚他的确是做了,倒也不是為了畢青。
等到月亮快要隐去,太陽就要争輝時,門吱呀一聲開了。
畢青,曾一劍把魔主劈爛的仙君,這時竟是用劍鞘撐着身子了。
他的腳印下有星星點點的血跡,弑燭道:“怎樣?”
“她會醒過來的。”
他帶着骨劍想隐去,被弑燭攔下了。
他道:“我可以送你去劍宗。”
畢青看了看身後,說道:“你守着她。”
==
“我不需要你護法!”
同一片大地的脈搏上,戊戌疼得哼唧着,卻對着雲沐龇牙咧嘴。
大蛟骨子裏就是獨行俠,尤其在受傷時,人類的靠近更是危險信號。
這是它們一族刻在靈魂裏的本能防護。
雲沐提着劍,架在他的脖子上:“怎麽,怕我一下殺了你?”
“我警告你最好別動我!”戊戌身子繃緊,随時準備反撲。
雲沐:“我警告你最好別動,劍光不長眼。”
她一下将戊戌的上衣扯下來,露出他的後背。
上面有一道深深的鞭痕。
戊戌竟是發出了類似大妖的示威,被雲沐手掌一拍後背,疼得“嗷嗚”一聲。
“你老實點。”雲沐冷道。
她用靈氣控劍,小心剃着傷口附近的腐肉。
因為疼痛,戊戌的身子在輕微發顫。
雲沐問道:“你們一族平常受傷怎麽處理呢?”
戊戌回憶了一下,說道:“找點草藥糊上,自己就會好的。”
“嘶...”
“你們一族的姑娘,會有心儀的人嗎?”
戊戌一愣,臉色微紅:“你問我,我怎麽知道..我又不是母的......”
說完後,他說:“肯定會有交/配的啊,只許你們人類談情說愛,不允許我們大妖有真摯的愛情嗎!”
雲沐說:“你才剛成年吧,就滿口情愛的..”
戊戌嗤笑一聲:“就你們人類虛僞,惺惺作态。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有什麽不敢說的。我就算剛成年,也比你多活了将近五位數的年歲呢!”
雲沐:......
手上力道一重,戊戌疼得嗷嗷的,她便說道:“叫什麽叫,活了這麽多年歲,連點疼都忍不了。”
說完,劍尖一氣呵成,将背上的腐肉全部挑出。
“好了。”
雲沐松了口氣,掏出藥瓶給他撒上藥以後,戊戌趕緊把衣服穿上了。
“謝謝啊。”
他裝作不在意地說道。
“之前是誰說要我小命來着?”
雲沐坐在一邊,神色微冷,語氣也好像生氣了。
戊戌轉頭看了一眼,說道:“誰啊,哪個家夥啊?”
雲沐無奈,戊戌接着問:“你的傷怎樣?”
“沒什麽大礙,我沒受什麽內傷。”
“不知道小小傷怎麽樣了…”
戊戌說完,兩人都安靜下來。
誰也不知道她什麽時候會醒。
雲沐說:“我打了一仗後,心境反而穩下來了。”
戊戌:“人也需要釋放的。”
雲沐點頭道:“也算是因禍得福吧。”
“我之前錯怪你了,你不是壞人。”
戊戌眼神真誠,對雲沐說道:“你對我們沒有惡意。那就是朋友。”
“沒有惡意就是朋友?”雲沐問,“人的感情劃分很複雜的,有君子之交淡如水,還有知己之情,還有愛情,親情……”
戊戌道:“你不願意做我的朋友?”
雲沐別過頭,不再看他的眼睛:“我為什麽要做你的朋友。”
戊戌垂了垂眼,“哦。。。”
清晨的陽光溫柔,打在臉上渡上一層柔光,雲沐餘光瞄到他的神情,有些不忍心了。
她說道:“算是朋友吧。”
少年的眼睛擡起來,很亮。
透過薄薄的一層窗戶紙,室內被灑下一片暖色。
屋裏的姑娘睜開眼睛,輕輕喚了聲:“仙君…”
“他不在。”
有人聽到聲音推開門,是一身黑衣的弑燭。
小小看了他半晌,問道:“你的模樣……”
弑燭将面紗擡起來,露出自己的臉,指着眼角說道:“我和他孿生兄弟,胎記,酷吧?”
小小被這冷笑話驚得扯了下嘴角,然後不知道牽動了哪裏的傷口,疼得皺起了眉。
弑燭問道:“很疼嗎?”
小小點了點頭,于是弑燭想了想:“那再睡會吧。”
小小是強迫睡過去的,弑燭确認她睡着後,給畢青發了傳訊——
她醒了。
第一句話是‘仙君’。
劍宗後山,畢青正一寸寸恢複着筋脈。
知道小小醒來的時候,他直接一鼓作氣,把剩下的全續了。
适應了下以後,他拿起膝蓋上放着的骨劍,“走吧。”
沉睡的姑娘已經是半龍。
弑燭搭了一下她的脈和骨,筋脈正在融合,沒有一丁點的異樣。
骨雖軟,卻已發生了根本變化,是龍骨的樣子了。
畢青出現在房間,身上已經一點血氣都沒了。
弑燭看了他一眼,眼睛眯了起來:“我覺得我現在能殺了你。”
畢青:“趁人之危?也算是你的風格。”
弑燭:“我們之間早晚只能留一個,你的牽絆太重了,我卻沒有。”
畢青不再理會他,看向床上的人。
“不是醒了嗎?”
“她太疼了,我又讓她睡了。”
畢青也去搭她的筋骨,弑燭道:“我看過了,無礙。”
兩人對視一眼,畢青抿嘴:“怎會有礙呢,這原本就是她的啊。”
下一秒,畢青冷道:“所以,你可以出去了嗎?門主大人。”
骨劍在腰間嗡嗡作響,畢青将它拿起來,它沖向了床上的人兒。
又好似怕驚到她,只是泛着淡淡的光華,連劍氣都斂回去了。
弑燭這煞氣萬分的人看見這一幕,竟是移不動眼。
他是真的想殺了畢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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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