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父皇是為了三哥你? (1)

“我叫人去給師父拿!”弘歷想也不想就應了下來, 對身邊的德勝吩咐,“德勝,你去喊人拿師父說的石鎖來,再給師父拿上護腕護臂。”

德勝動作極快, 這邊弘歷弘晝只等了一會兒, 德勝就帶着兩個小太監, 推了一輛拖車過來。

說是拖車, 其實也就是一片木頭板子,底下是四個簡單的木頭輪子, 加了兩邊把手供人拉車,木板子上面壓着一塊足有半人高、制成大鎖形狀的石頭。兩個小太監累得氣喘籲籲,到了給弘歷弘晝行禮的時候, 說話都有點兒喘不上起來。

弘歷擺擺手讓他們下去,全部的注意力都被這麽大的石鎖吸引住,他好奇地湊過去,兩只手抓住石鎖上端的橫杠,猛地一用力——

石鎖紋絲不動。

弘歷只覺得自己的力氣如同泥牛入海,竟然一絲一毫都撼動不了這大石鎖。

他大為驚奇,松開石鎖, 對劉奎笑道:“劉師父,這石鎖重的出奇,您真有這麽大力氣麽?”

劉奎哈哈大笑, 大步上前, 微微彎腰, 兩手握住石鎖上的橫杠,對好奇不已的兩個學生笑道:“那你們就看好了!”

說完,劉奎沉肩垂肘, 雙腳牢牢撐住地面,大喝一聲:“起!”

随着他話音一落,身上肌肉遽然發力,那半人高的石鎖居然就被劉奎硬生生拎起來了!

弘歷弘晝兩人都瞪大雙眼,忍不住驚呼出聲,見二人這般驚奇,劉奎有意賣弄,手臂再度發力,竟将石鎖舉過頭頂!

這下弘歷弘晝兩人更是無比震驚,劉奎看着兩個少年驚呆了的模樣,忍不住哈哈大笑,得意地看向他二人,問道:“如何,我可沒有說大話吧?”

弘歷從前也看過舉重比賽,知道大力士能夠舉起比人還重的杠鈴杆,可這石鎖的外形跟杠鈴杆完全比不得,抓舉也更加費力,更何況,舉重比賽時,從沒見過哪個運動員能說話的,這劉師父居然還有餘力說話!

這回弘歷算是心服口服了,他和弘晝同時搖頭:“我可沒懷疑師父說大話,只是沒想到世上真有這麽大力氣的人。”

弘晝也跟着說:“對呀,我以為我的侍衛力氣已經夠大的了,沒想到,劉師父力氣更大!”

見兩位身份貴重的學生終于心服口服,劉奎也覺得心中痛快,他笑了一聲,将石鎖往地上一擲,松了松手腕:“我這氣力不算什麽,走武舉人出身的路子,有幾個是氣力小的?”

弘歷還沒說話呢,弘晝就有些不解地問道:“可是劉師父,我身邊的侍衛也都領着官職呢,但他們的力氣就比劉師父小啊。”

劉奎揉着手腕,對弘晝笑了一下:“五殿下有所不知,這宮中侍衛都是勳貴子弟,自然也是文武雙全,可像臣這樣走武舉人路子上來的平民百姓,家裏沒有那麽多錢給請老師,只能靠着一把子力氣上來。都是些粗笨功夫,比不得的。”

弘歷聽得津津有味,好奇地問:“我的力氣也可以練成劉師父這樣嗎?”

劉奎失笑:“若是要練成臣這樣的力氣,那可太吃苦了。”

弘歷嘻嘻一笑,沒有接話。

他的确是羨慕劉奎的力氣,可要說辛苦訓練麽……那還是算了吧!

劉奎也能猜到弘歷心中所想,笑一笑就給了個臺階下:“殿下一來不用考武舉人,而來也不會上場殺敵,是以用不着走臣這樣的路子來苦練氣力。而且殿下也不必覺得五力弓太弱,能拉開七力弓、和能用七力弓是兩回事。”

眼見着弘歷弘晝二人都還不太明白的樣子,劉奎思忖一瞬,對弘晝道:“不知五皇子願不願意演示一下?”

弘晝有些摸不着頭腦,但還是爽快答應。

在弘歷灼灼目光中,弘晝信心滿滿接過小太監捧過來的長弓,将長弓豎立在身前,左手握住長弓,右手勾住弓弦,屏氣凝神,兩手同時用力,便将長弓拉成一輪彎月!

“厲害!”弘歷在旁邊看着,看到弘晝的成果,頓時歡呼出聲,十分給面子地拍巴掌叫好。

弘晝此番表現十分完美,他總算松一口氣,便松開手,回看劉奎。

“不錯,”劉奎點點頭,先誇了一句之後,就指出弘晝的不足之處,“動作架勢都沒問題,就是有一點小地方要注意一下,你左腳可以向內傾斜一點點,推弓的時候多試試用虎口發力。”

弘歷将劉奎所說的要點記在心上,就聽得劉奎再度開口要求:“五殿下,這次你用白矢試一下,看看能射出多遠的距離。”

弘晝接過光禿禿的箭矢,諾動了一下自己的腳尖,慢慢将箭矢搭上去,他表情難掩緊張,抿着嘴唇一言不發,目光直視前方,一松手,白矢卻不像弘歷想象中那樣破空而出,卻是歪歪扭扭飛了出去,掉在了約莫三五米之外的地方。

這下可把弘晝羞窘得滿臉通紅。

他還沒說話呢,就聽弘歷說道:“這也已經很棒了!”

弘晝低着頭,嘟囔了一句:“我從來準頭都不好,不像四哥……”

從弘晝的嘴裏聽見自己的名字,弘歷已經一陣頭大,他知道原來的弘歷箭術不錯,可他卻不行。先前練習馬術的時候差那麽遠還能說是沒有勤加練習生疏了,那待會兒射箭要怎麽算?

果不其然,正當弘歷忐忑不安的時候,劉奎就開口了:“四殿下,臣曾經聽聞過,殿下的箭術相當不錯,這射箭一道,不是用的力弓越大越好,最後還要落在箭術上,只有準頭好、速度快才是正理。”

劉奎說完這麽一句,還怕傷到了弘晝的自尊心,對着弘晝又和顏悅色補了一句:“五殿下也別難過,五殿下力氣大,天然就是優勢,只要好好訓練,準頭是一定能練出來的。”

于是兩人的騎射課進度也完全不同。

弘歷主要練的是力氣,弘晝天生就比弘歷力氣足,陪他練一陣之後,就被劉奎提着練準頭。直到結束的時候,弘晝抱怨不已:“四哥,我眼睛都看花了!劉師父一直叫我練投壺,卻給我搞那麽小個壺來,這不是刻意為難我嗎?”

不同于弘晝還有力氣抱怨,弘歷已經是雙臂發虛,覺得自己一點兒力氣都沒有了,他蔫蔫兒地掃了弘晝一眼:“你就知足吧!我今天光搬石頭去了!”

回到毓慶宮,鈕祜祿氏已經等着了,見到弘歷回來,立刻把人拉過來好一通打量,再等到德勝一五一十把弘歷今天的課程內容報了一遍之後,鈕祜祿氏更是心疼不已,連聲道:“你們還傻站在這裏幹嘛?還不快去召禦醫來!弘歷今兒這麽個練法,明兒傷到筋骨可如何是好?”

鈕祜祿氏又轉過來摸着弘歷的臉頰,滿眼心疼:“傻孩子,你是你父皇的親生兒子,何苦練那些苦功?先前先帝爺都誇過你的騎射功夫,難道還有旁人敢越過先帝爺的話去?”

弘歷立時反駁道:“我自己的本事自己清楚,花架子看看還行,可要是真比起來啊,那都是誇不出口的,您可千萬別再拿皇爺爺誇我的話來堵別人的嘴了,指不定人家私下裏怎麽笑話我呢!”

眼見着弘歷這孩子說話有理有據,又實話實說,并不十分好面子,鈕祜祿氏也只覺得欣慰,聞言連連點頭:“是母親說錯了,母親以後再也不說這些話了。哎,弘歷,禦醫來了,讓他們看看,可曾傷到筋骨?”

弘歷自己沒覺得他有那麽脆弱,但做媽媽的既然關切,弘歷也就順着鈕祜祿氏的意思讓禦醫診治……

“他也知道自己是花架子!”養心殿中,雍正靠在椅背上,閉着眼睛聽完底下人的彙報之後,忽然笑罵一句,“算他還有點自知之明!”

蘇培盛跪在一邊給雍正捶着腿,一邊含笑說道:“四殿下聰慧,又謙虛得很,奴才可聽說,劉谙達才教了殿下兩日功夫,私下裏已經對殿下歡喜不已了呢!”

雍正眼睛睜都沒睜開,哼聲道:“那叫歡喜?他私底下可沒少抱怨弘歷頑皮。”

蘇培盛眼中笑意一頓,動作卻沒停,只是緩緩說道:“那也是他做人師父的一片教誨之心不是?不過四殿下也确實跟五殿下兄弟情深,只是年紀小,才想出來幫着五殿下裝病逃課的法子,并不算頑皮。”

雍正忽然睜開眼睛,看着蘇培盛道:“你如今倒會給他說話了!”

蘇培盛不敢再笑,只是恭順回答:“奴婢一心向着陛下,陛下既然歡喜四殿下,奴才就會給四殿下說話了。”

雍正這才轉開目光,哼了一聲:“誰說朕喜歡弘歷了?他這般頑皮,還膽大妄為,居然跑到南書房來吃飯!南書房在他眼裏,就是吃飯的地方不成?簡直是放肆!”

雍正音調拔高,聽起來是有些動怒,蘇培盛不敢再接話,只低着頭一言不發,連呼吸都怕驚擾了皇帝。

良久,之才聽得後一聲輕嗤,雍正慢悠悠道:“好啊,他倒是讨人喜歡。”

“行了,既然他想練氣力,就叫內務府的人把東西都備全乎了,還叫他自己派人去內務府要,這像什麽樣子!”

蘇培盛連忙答道:“奴婢知錯,奴婢這就去內務府,好好敲打一番那幫子不識好歹的混賬!”

雍正合着眼睛,沒有拒絕,蘇培盛心裏驚訝不已,面上卻一點兒不漏,連忙弓着腰退了出去。

待得退到外邊,被透骨的晚風一吹,蘇培盛忍不住打了個寒戰,他身邊的小太監小于匆忙遞上披風,殷勤地給蘇培盛系好,一面說:“蘇公公,這天兒還冷着呢,再晚一點才能回暖,您可不能凍着了,要是凍着您,萬歲爺身邊可就沒有貼心人兒了。”

“我不冷,是出了點兒汗,”蘇培盛搖搖頭,語調很有些感嘆,“陛下的貼心人啊,我一個奴才怎麽敢當?”

小于賠着笑托着蘇培盛地手,笑道:“哪裏的話,誰不知道,這宮裏面,萬歲爺最寵愛的就是您了?您又是萬歲爺身邊的老人,陪着萬歲爺從潛邸一路走到今天,您有今天的身份地位啊,那都是您——”

“住口!越說越不像話了!”蘇培盛冷下臉來,厲聲喝止了小于,他微微眯眼,“這陛下跟前的情分,只能陛下說,其餘人怎麽配!”

那小于惶恐不已,他自從跟了蘇培盛以來,身邊聽到的都是吹捧之語,令得他飄飄然不知自己幾斤幾兩,而今被蘇培盛這麽厲聲喝問,他才如同被人一棒子打下來,徹底清醒了:“是奴才狂妄了,多謝蘇公公教奴才!奴才一定好好學,絕不給蘇公公丢臉!”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走,不自覺已經走了老大一段路了,這時候蘇培盛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晾了小于一段時間之後,方才答道:“不是給我丢不丢臉的問題,在這宮裏面服侍啊,是要長點兒腦子,如若不然,丢的可就是性命了!”

這一番說話吓得小于再不敢輕浮,只是帶着一肚子疑問跟着蘇培盛到了內務府。蘇培盛何等樣的大紅人,夜間突然來到,又帶了皇帝的口谕,內務府一衆人不敢怠慢,細細聽了之後,領事太監便道:“這內務府的工匠裏面,擅長此道的人不多,殿下那邊若是要的話,我們可以先送一兩個從前三殿下用過的過去……”

這領事太監話還沒說完呢,就見蘇培盛抱着拂塵短促地笑了一聲:“既然公公自己有了決斷,我也不好多說什麽,小于,咱們走!”

蘇培盛來了甩下這麽一句話就走,全然沒有把內務府的領事太監放在眼中,這內務府諸人又怒又怕,還是領事太監當先說道:“既然這蘇公公親自來了,咱們就不能怠慢,把工匠們都叫來,連夜趕工!”

翌日。

弘歷完全不知道雍正夜裏還折騰了這麽一出,一路小跑着過來上課,跑進來的時候臉色還帶着健康的紅色,張嘴就喊弘晝:“早呀,弘——”

哪知道弘歷到了嘴邊的話卻臨時拐了個彎,硬生生扭出來一句:“三哥早。”

不錯,坐在房間裏的除了弘晝,還有個滿臉得意笑容的弘時。

見到弘歷這副模樣,弘時自覺痛快,他哈哈大笑起來:“怎麽樣,見到我,你是不是吓得差點兒咬了舌頭?你就心虛吧你!你還真以為,你三哥我會被父皇罰一輩子啊?”

弘時既然能出現在上書房,自然是出自皇帝的授意,弘歷只驚訝一瞬就反應過來,他笑着搖搖頭:“當然不會,你畢竟是父皇的親生兒子,又是我們兩個的大哥,父皇怎麽可能不心疼你?”

弘時平日裏嚣張霸道慣了,雖說在弘歷身上吃了點兒虧,但現如今弘歷服軟說好話,他也覺得無比受用,當即就應了下來,洋洋得意伸着手指點了點弘歷弘晝二人:“我可告訴你們,我是陛下的長子!任憑你們再厲害,也厲害不過我去!父皇對我啊,那是愛之深責之切,你別以為父皇叫我關兩天禁閉,就是父皇厭棄我了!”

他滔滔不絕說了這麽多,見弘歷依舊是站在門口笑吟吟的,似乎完全沒有被他說的話打擊到,弘時頓時覺得有點不甘,想了想,便問:“你們想不想知道,我被關禁閉的兩天裏,見了誰?”

弘晝有些為難地看着弘歷,若是平日,他早就附和弘時的話了,可和弘歷相處下來,弘晝對弘歷更加信服,第一反應是去看弘歷的表情。

而弘歷則不慌不忙地走進來,動作如常地放下自己帶來的書硯筆墨,一面笑道:“我們想不想知道不要緊,要緊的是,三哥想說給我們知道啊。”

弘時被弘歷給了個不軟不硬的釘子,悶了一下,就哼了哼,提高音量說道:“你們不知道吧,父皇特意給我請了一位老師,你可知道這老師是何許身份:”

這話說出來,弘歷弘晝都是一驚,弘歷放書的動作都停了一下,轉過來看着弘時,臉上劃過一絲費解之色,而後就想通了,還來跟弘時解釋:“三哥,你搞錯了吧?這上書房裏攏共只有兩位老師,卻有三位學生,父皇此舉,或許是為我們又請了一位老師呢?”

弘歷說話聲慢條斯理的,然而說出來的話卻很是讓人信服,弘晝聽得連連點頭,也看着弘時說道:“就是啊,三哥,我覺得四哥說得對。”

“他說錯了!”弘時見自己從沒放在眼裏的弘晝都倒戈了弘歷,頓時氣不打一出來,聲音越發尖銳刺耳,“我可告訴你們,父皇派人來傳旨,說是請了翰林院編修來教授我的功課,以後就在我的書房行走!是我求了父皇,父皇才應準我回來上書房,跟你們一起讀書的!要不是我回來,這位老師也不會跟我來上書房!”

弘時說得信誓旦旦,弘晝張大嘴巴,有些畏懼地看着弘時,而弘歷卻點點頭,而後坐下。

弘歷的反應實在是過于平淡,完全不像弘時預想中的生氣,弘時等了半天都沒等到弘歷失态,見他甚至開始平靜地翻閱書籍,撓心抓肝片刻,終于沒忍住問了出來:“父皇這般偏愛于我,難道你就一點兒都不生氣?”

弘歷聞言眉毛都不動一下,就是慢悠悠翻了下一頁,笑道:“父皇疼愛三哥,我高興還來不及,為什麽要生氣呢?”

弘時嘴巴撅得老高,上下打量着弘歷:“你就裝吧!我才不信你不嫉妒我呢!”

弘歷笑着搖搖頭,并不看弘時:“三哥愛怎麽想就怎麽想吧,不過,三哥別說我沒提醒你,這兩日我們新增了翻譯課,三哥來得晚,恐怕有些費勁。”

哪知道邊上的弘時更加得意了,他哈哈大笑起來:“你難道以為,我會不知道滿蒙語的翻譯?你未免也太小瞧了我!”

弘歷并不答話,而弘時卻滔滔不絕起來:“我可告訴你,我從小就擅長蒙語,至于漢語,我身邊可有幾個漢人仆從,他們都說我的漢語學的很好,加了翻譯課又如何?你不過學了兩天,還想在翻譯課上壓我一頭?我看你簡直是癡心妄想!一會兒我就讓你清楚,誰才是采血過人之輩!”

弘時這麽信心滿滿,弘歷卻不以為然,弘晝倒是在一邊兒幹着急,兩邊看看,有心想要緩和兩人矛盾,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好在這時候,張廷玉和朱轼都從外面走了進來,也算是打破了這令人尴尬的局面。

張廷玉看了一眼不驕不躁起身行禮的弘歷,再看看坐在位置上滿臉驕矜的弘時,暗暗在心裏面搖了搖頭,這兩位皇子雖然同是天子所生,卻截然不同。

在他身側,則站着另外一位身形枯瘦的老者,這老者看起來很是嚴肅,一雙銳利的眼睛緊緊盯着房間裏的三個學生。

在弘歷站起身來跟張廷玉朱轼行禮之後,弘晝也緊跟着起身行禮,而弘時才懶洋洋站起身來,帶着得意笑容剛要開口——

“我想,這位先生便是三哥提過的王懋竑王大人吧?”弘歷含笑開口,目光清亮,面對着看起來就很兇的王懋竑也不露一絲懼色,“聽三哥所言,大人才高八鬥,被父皇親自指給了三哥做老師,我們能聽您的課,也算是沾了三哥的光了。”

王懋竑是個枯瘦幹巴的小老頭,一張臉不笑的時候看起來就很兇,他盯着弘晝的時候,弘晝甚至不敢擡頭看他。卻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嬌生慣養的四殿下,竟然主動跟他搭話。

王懋竑雖然還沒開口,可弘時卻自覺被弘歷搶了風頭,當即搶着回答:“那當然,你們當然是沾了我的光,要不然啊,你們就只能在上書房裏,被張大人和朱大人教了!”

弘歷聞言就是一笑:“三哥,你是不是沒睡好,怎的又說錯話了?父皇給我們找的老師,都是飽學之士,怎的在你口中,還能分出個高下來?莫不是你質疑父皇的決定?”

三言兩語間,弘歷就把弘時的話給反駁回去,還順勢給他挖了個坑,看着弘歷那張笑吟吟的臉,弘時簡直肺都要氣炸了!偏偏他還不能把弘歷這小子怎麽樣!

弘時怒氣沖沖瞪着弘歷,強行壓着火氣解釋:“我可沒有這麽說!在我心裏面,對幾位老師都是一樣的敬重,絕沒有高低之分,還請老師們明辨,別聽了弘歷的胡言亂語!”

弘歷笑而不語。

果然,弘時的反應并沒有讓張廷玉等人滿意,就連王懋竑都只看了弘時一眼,冷着臉說道:“既然老夫來到此地,自然會盡心竭力,将一身所學都教給幾位殿下,不會偏私。還有一點我要強調,在這上書房裏,我們以老師學生相稱,幾位殿下雖然身份高貴,可也要遵從學生的本分,除卻學習之外的事情,你們不要拿到這裏來!”

王懋竑看起來就很兇,訓人的時候兩眼一瞪,看起來更是兇神一般,三個學生齊聲應道:“是!”

有了王懋竑這一出,就是最愛有事沒事撩撥弘歷的弘時,都老老實實聽課學習,不敢有多餘的動作。而張廷玉考核了弘歷和弘時的翻譯課水平,欣慰道:“兩位殿下的蒙語滿語都學得很好,簡單的翻譯不成問題,那麽接下來就試一試整篇文章的翻譯吧。”

張廷玉年齡雖然沒有比朱轼小多少,但行事活潑不拘小節,弘歷在他面前不算拘謹,下意識就接口道:“照這麽下去,下次是不是就該翻譯一本書了?”

張廷玉笑了笑,還沒說話,就聽得邊上的王懋竑應了:“既然四殿下一心向學,主動提出來,我們做老師的也不好打擊四殿下的勤學之心,如此,四殿下回去便選一本蒙語書來翻譯吧。”

弘歷頓時傻眼:還帶這樣玩兒的?

在一旁目睹全過程的弘時幸災樂禍地叫起來:“翻譯課學的是兩門啊,你要把蒙語翻譯成漢語,也要把蒙語翻譯成滿語!兩本都不能少!”

王懋竑認認真真聽了,點頭撫須:“三殿下說得有理,四殿下以為呢?”

弘歷被這麽多人看着,邊上還有個陰陽怪氣說話的弘時:“不是我說,四弟,你可別逞強,要是做不來啊,就認輸算了……”

“好,我答應老師,”弘歷開口答應,臉上露出少年人的驕傲神色,“不就是兩本翻譯作業嗎?誰完不成似的!”

“當當當——”

西洋鐘敲足了三下,提醒衆人到了下課的時間,三位老師宣布下課,離開上書房。而弘時卻沒有第一時間走,他讓小太監幫他收拾東西,自己卻攔在弘歷面前。

斜眼睥睨着一臉緊張的兩個小太監,弘時撇了撇嘴:“放心吧,本殿下才不會在這裏對你們主子動手的。”

弘歷微微搖頭:“德勝庫巴,你們讓開,我跟三哥說說話。”

德勝庫巴這才退後兩步,依舊是滿臉警覺地盯着弘時的動作,生怕弘時真對弘歷動手。

而弘時卻笑起來:“怎麽樣,你沒想到父皇那麽心疼我,才幾天就又把我放出來了吧?而且啊,父皇最看重的還是我,要單獨給我開辟書房,單獨給我請來翰林院的編修做老師。”

弘時上下掃了一眼弘歷,嗤笑起來:“你以為父皇上次訓斥我,是因為你麽?你錯了,是因為父皇要維護張大人和朱大人的面子,要不然啊,父皇怎麽舍得訓斥我?”

弘歷看着趾高氣揚的弘時,面色卻很是平靜:“三哥說得有理。”

看着怎麽都無法激怒的弘歷,弘時覺得自己就像是一拳頭打到了棉花上,他原本預想過弘歷傷心難過憤怒的模樣,而今弘歷的平靜卻叫他一腔怒火完全發洩不出去,只是憋得滿臉通紅。

半晌,弘時就只憋出來一句:“反正,反正你給我等着吧,這王大人可是極其注重信譽的人,你為了出風口,在上課的時候信口開河,我看過幾日,王大人跟你要作業的時候,你怎麽交代!”

弘歷這時候才露出了一點笑意:“原來三哥是關心我呀,謝謝三哥,三哥真好!”

被誇了一句真好的三哥·弘時:“……”

弘時現在算是發現這個弘歷的難纏之處了,你罵他他不生氣,打他吧?他身邊時刻被人護着,無從下手。末了人還要跟你笑眯眯的,真是,真是氣死弘時了!

眼見着弘時怒氣沖沖摔門而去,弘晝這才湊上前來,心有餘悸地看看弘歷:“四哥,你把三哥氣成這樣,恐怕不好吧?”

“怎麽個不好法兒?”弘歷不以為意地回了一句,拍了拍弘晝的肩膀,“咱們去吃飯吧。”

弘晝跟着弘歷往外走,一邊走一邊還是沒忍住,問弘歷:“四哥,三哥那麽跟你說話,你怎麽都不生氣啊?”

弘歷歪了歪腦袋:“那你說,他是不是也很想看我生氣?”

弘晝點點頭。

“那不就得了!”弘晝一攤手,面上透着無辜的笑容,“他想激怒我,我偏不上他的當,還要跟他套套關系,這樣下來,生氣的就是他,不是我了。”

弘晝從前完全沒聽說過這樣的做法,當下就驚呆了:“還能這樣嗎?”

弘歷笑嘻嘻攬住弘晝的肩膀,湊在他旁邊小聲說:“我這可是把你當做自己人,才跟你說這些秘訣的啊,跟人吵架,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不生氣,一旦你不生氣,對方生氣了,就很容易出錯,那時候想從他說的話裏面挑出點兒毛病來,簡直在容易不過了!而且啊,到了那時候,他的節奏就被你打亂,只能跟着你的話走,再也翻不出花來了。”

弘晝聽得張口結舌,好半天才望着弘歷,感嘆說:“四哥,你都是從哪裏學來的啊?”

那當然是跟他爸爸鬥智鬥勇的時候學到的!弘歷平日裏看過爸爸和公司董事們開線上會議,雖然大部分時候他都聽不懂,但他學到了吵架時候如何後發制人!

當然這些話是不能跟弘晝說的。

弘歷想了想,便對弘晝笑了一下,語焉不詳道:“那也都是練出來的,沒辦法。”

弘歷只含糊地說了這麽一句,也不知道弘晝腦補了什麽,看着弘歷的眼神瞬間就心疼起來:“四哥,我原來還挺羨慕你被皇祖父看重的,也想着我要是被皇祖父接進宮多好。可現在看來啊,還好當時我沒被選中,連四哥這麽厲害的人都過得這麽辛苦,我要是去了,肯定受不了的!”

這怎麽就能想到弘歷跟在他皇祖父身邊受委屈了呢?弘歷失笑,正要解釋,外面等候着的小太監就躬身行禮,對二人道:“兩位殿下,用膳請往這邊來。”

小太監引着兩人來到西南邊的小房間,那小房間布置得簡單,只有一張桌子擺在正中間的位置,而凳子卻團團擺了幾張。

正中位置上坐着的,不是弘時,又是哪個?

弘歷和弘晝都愣了一下,而弘時對他二人的反應則很是滿意,笑道:“你們倆來得正好,再晚一點,這飯菜都沒你們的份兒了。”

弘晝茫然不知所措,還是弘歷大大方方答道:“那還要多謝三哥給我們留着了。”

弘歷說完這句,就拉着弘晝過來坐下,一面讓德勝過來伺候。

他這麽泰然自若地已經吃上飯了,弘時就有些不快,想了想,他就得意說道:“哎,你們還不知道吧?從前上書房裏可從來沒有專門為學生準備吃飯的地方,父皇都是為了我,這才額外準備。”

弘歷不置可否:“父皇是為了三哥你?”

弘時一門心思都在盯着弘歷的反應,見弘歷看起來不怎麽相信,連忙補充道:“當然是為了我!你還不知道吧,這西暖閣原本都空置着,我今天過來上課,才被專門改造成吃飯的地界。就連禦膳房那邊,現在也專門撥了幾個案臺,給上書房置辦飯菜。你說,不是為了我,難道還是為了你?”

弘時問完這麽一句,還斜着眼睛打量弘歷笑起來:“父皇要是為了你呀,那早兩天怎麽不準備這些,偏偏要等我回來才都一一準備?”

弘時說這話的時候看起來開心不已,可弘歷卻沒什麽感覺,他并不是雍正的親生兒子,對這種偏心做法也不會感到太傷心。

只是原來的弘歷……

少年臉上露出一點兒傷懷郁色,擡手按了一下自己心口的位置。

弘歷還是會難受的啊。

“四哥,四哥你別難過了,”耳邊忽然傳來低低的安慰話語,弘歷扭臉看過來,見胖乎乎的弘晝眼巴巴看着自己,笨拙安慰道,“父皇也是很喜歡你的啊!”

弘時在邊上陰陽怪氣地接了一句:“父皇要是真喜歡你,就單獨給你找老師了。你當初都被送給皇祖父了,這麽多年下來,父皇哪裏還記得你是誰啊!”

弘時說這話落在弘歷耳中,他忽地停了筷子,轉過目光對弘時道:“三哥,食不言寝不語的道理,不需要我這個做弟弟的教你吧?”

弘時被弘歷這麽一噎,悻悻然閉了嘴。

被弘時這麽個任何時候都要鬧的人鬧了一通,飯桌上三個人吃飯的時候都一言不發,氣氛沉悶無比。

而弘歷本來就餓了,又想快點吃完出去,不跟弘時待在一處,下筷子的動作飛快,只是吃到八分飽的時候,一直靜靜侍立在一旁的小太監忽然上前一步,用不大不小的音量開口提醒:“四殿下,您少用些,免得積食。”

這小太監一開口,自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他顯然有些緊張,但還是把要說的話都說了出來:“陛下吩咐奴才過來盯着四殿下用膳,四殿下若是吃多了積食,奴才可是要受罰的,還請四殿下不要怪罪。”

弘歷一愣,臉上立即浮起一絲羞惱,嘀咕起來:“這也能記着啊?”

弘時沒有聽清楚,見弘歷模樣,只以為弘歷是因為皇帝的吩咐而感到羞慚,當即哈哈大笑:“你看你,堂堂皇家子孫,竟然這般沒有儀态,還要父皇專門派人過來盯着你!你說說,這麽大的人了,難道還跟福惠一般不知饑飽,自己把自己吃撐了不成?”

弘時笑得放肆,弘歷卻根本理都懶得理他,而是沖着那小太監問:“父皇專程派你來盯着我的?”

那小太監也不知道從哪裏又摸出來一個白瓷小盅,奉到弘歷面前,殷勤笑道:“四殿下,此物也是陛下身邊的蘇公公親自過來禦膳房傳話,讓奴才送來給四殿下您的。”

這白瓷小盅上面還蓋着蓋子,看起來是素淨的白瓷,但光線流轉中,卻能看見一朵朵浪花浮在上面,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弘歷還沒反應,弘時就已經心裏不平衡地一把從小太監手上搶過瓷盅,看着震驚望過來的兩個弟弟,這弘時更加生氣,劈頭蓋臉就罵了小太監一頓:“蠢貨,難道你平日裏當差都不帶耳朵的嗎!父皇叫禦膳房做的吃食,又怎麽會單給弘歷一個!一定是你這狗奴才聽錯了,還賴給蘇公公!真是好大的狗膽!”

那小太監被弘時一頓罵,也不敢辯駁,只是跪在地上求饒,而弘歷則靜靜看着弘時,一言不發。

弘時還以為弘歷是知道他受寵,不願意與他相争,面上神色更加自滿,他揭開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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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零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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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