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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坐新幹線到了神山站,跡部景吾坐上了在當地等待的車。車開出一段,他眼睜睜地看着窗外景致由高樓變成低矮房屋,到被山巒包圍。
眉頭擰在一起,不僅因為山林意味着大量節足動物,光是想到就頭皮發麻,要用酒精噴灑在所有可見處。
全是山,發生什麽事故也不奇怪,在這片土地上,何況還是荒無人煙的村莊,較他熟悉的山區更多了幾分蕪雜。
“真的還活着吧?”跡部景吾說道。
“哈……”躺在後排的忍足侑士身上蓋着件大白褂,手壓着額頭,不開口的話簡直像是一具死屍。他懶洋洋道:“我沒帶工具,可沒法當場驗屍。”
“恩?你說什麽?”這下跡部反倒覺得忍足的玩笑不吉。
“抱歉抱歉——”忍足打了個長長的哈欠,擡手捏了捏鼻梁,劉海上的夾子掉到了車座上。
忍足拿下夾子,是一個粉紅色的小兔夾,兔子的水晶眼睛亮晶晶的。最近在兒童區輪崗,這是一位長期住院的女孩送給他的禮物。
“把值了夜班準備休息的人抓過來。我說跡部大人,我和你都不是能在熬夜第二天打網球的年紀了。”
“你不是一直在睡?才二十四的人裝什麽四十二,我八十四歲也照樣能打全場。”跡部景吾揮了揮手表示忍足的話毫無道理:“她手裏還有我們的那張照片。”
“……是啊。”忍足想到這事,拿出眼鏡戴上,好似打起了幾分精神,又小聲接道:“如果不是你招惹她那張照片在我這輩子都不可能重見天日……”
“啊?”跡部扭頭看來。
“好吧。”忍足這才正色,坐起身體,掃向窗外。他頓了頓:“……這裏是阿拉斯加嗎?”
聽到這話,跡部景吾也一時失語:“……”
看來确實睡迷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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跡部家擁有龐大的社會網,在這神山的小小一隅,也有他們的關系線。
崗亭所長今年四十二歲,一早接到當地書香門第百日紅家的聯系後,他就在崗亭中正襟危坐,等待拜訪者來臨。
“都市來的人還真是不一般啊。”見到跡部和忍足,所長不禁感嘆:“我聽百日紅先生說,你們要找那位姓米倉的女性?”
“啊,聽說她的失物送到了你這裏。”跡部說道。
“關于這點我也和百日紅家說過了,雖然他們對當地多有關照,但畢竟是個人隐私,不方便透露。”所長還是堅持原則。
忍足看了跡部一眼,意思是你怎麽聯系的人。
“不好意思,”忍足上前一步,端出笑容,“她是這位的未婚妻。兩人吵架後,對方一直不見回來。”
聽到這話,所長的表情忽然變得有些古怪。
“有什麽問題?”跡部注意到了:“她還好嗎?”
“啊,當然。”所長回憶起那日見過的姑娘,除了有些憔悴外,身體倒很健康:“不過,她是你的未婚妻?”
忍足扯的謊,當然也要忍足繼續。跡部看了他一眼。
“我作為牽線人,也覺得他們兩個不般配。”關西狼推了下眼鏡:“但兩家的長輩們執意要我安排,也是無可奈何啊。”
他說得倒真像自己是四十二歲。
身為守護居民們的人,所長自然也聽說了那天來領失物的姑娘要參加冬日祭典。可大家都說,園先生似是想撮合她和北家小子的意思。
怎麽忽然殺出來一個未婚夫?這下可怎麽好。
就他個人而言,比起眼前這根本沒法直視太久的耀眼大少爺,北家腳踏實地小子更平易近人、讨人喜歡。
但那姑娘的心意到底如何,她那晚又是為誰哭?
憑借着多年處理雞毛蒜皮、家長裏短瑣碎事情的經驗,所長的腦袋裏已補出了一場足以搬上舞臺的大戲。
姑娘哭成淚人兒是想逃婚,但這位帶人執着追來,怕是不成。
“我明白,您也有難處。但能不能請您幫個忙,至少讓他們兩個有機會談一談。”
忍足也察覺到所長知道米倉枝夏去處,畢竟這地方不大。
這回他湊近所長,壓低聲音說道:“我帶他來,也是為了讓他清醒清醒。你知道的,再怎麽喜歡,強扭的瓜不甜。”
這話正印證了所長的猜想。
忍足侑士一身白大褂,滿臉歲月留下的胡茬,皮膚是穩重的咖色,又帶着地方上的口音,不是高人一等的東京腔,也确實顯得可靠。
“也是,年輕人的路要自己走出來。”所長說道:“你們一直往山裏去,或許能在附近的農家找到她。但我提醒你們,和人好好說,不要惹出事。”
回到車上,桦地按照所長的指示,往近山處開去。
忍足坐在最後牌,得意道:“這麽多年,我還是比你更懂人情世故。你的‘我是帝王’那招和一般人打交道已經不管用了。”
“……我聽到了。”跡部景吾吐出了幾個字。
“什麽?”
“強扭的瓜,不甜。”跡部咬牙切齒。
忍足試圖以笑聲掩蓋:“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跡部家的名字在這裏不好使,也只有靠我這身白大褂。”
他其實差點兒想試試看讓跡部景吾扮演需要控制的病人,桦地正好當保安。但想想有一般可能會被跡部物理意義上做掉,一半可能會和他絕交,還是作罷采取了常見的男女感情糾纏路線。
“話說是米倉家在這裏有房子?”忍足侑士問。
“誰知道。”
“她可是學生會副會長。“
“你是學生會秘書,她還和你同班。”
“我在學生會基本是在游手好閑的存在,她和和你走得更近。”忍足侑士伸了個懶腰:“我頂多知道她有非正式粉絲會,班上沒什麽人敢主動和她說話。我也是在圖書館裏看到她在讀歌德,之後才說上了幾句話。”
“……歌德?她和我一樣喜歡莎翁。”
“不,她喜歡的是浪漫主義。”
兩人凝視對方幾秒,忍足攤手:“原來你的insight也有沒看到的事。”
“Insight看的是死角。”
“所以她的死角是米倉這個姓氏。”忍足忽然明白了跡部一定要來的理由:“明明是看到退團的新聞想和她見個面,卻在相親的時候開了那種玩笑。”
然後意識到自我意識過剩的存在,并且這剛好給米倉枝夏帶去了傷害,所以跡部才着急來找她。
“小景,”忍足意味深長地說道,“你是個好人啊。”
“哼,輪不到你說。”即使忍足察覺到了,跡部也不會承認:“在和我見過後離家出走,我不想讓這件事傳出去造成影響而已。”
“好,我知道了。”忍足侑士看着窗外,又打了個哈欠:“哦,秋櫻。”
他們已接近盡頭,眼前的農家也就不足二十間。時間還早,有些煙囪裏已升起了煙。
本準備将車開到最前,再往回找。
跡部順着忍足的視線往外看去,開口道:“停車。”
桦地沒有問原因,即刻停下。
隔着窗戶,他們看到一位女性小跑出了櫻花道,剛好經過車前。她腳踩運動鞋,在冬日大衣的衣擺下露出了一截印着麥田的睡褲。
随着她蹦蹦跳跳地往更深處的農家跑去,落在肩頭的深色卷發更顯淩亂。女性的兩頰像是染上了晨暮,心情看上去不錯,面帶笑容,未染塵埃的笑。
她的手裏拿着什麽,但手掌合上了,誰都看不清。
忍足呆住了,甚至取下了眼鏡看:“……那是我認識的米倉枝夏?”
穿成這樣,住在田裏,不是瘋了吧。
他看向跡部,卻發現他的神情格外嚴肅,像是若有所思。
“走了。”跡部不待桦地下車,就自己推開了車門,只留給了忍足一句:“你來不來都行。”
雖說清晨剛從醫院出來就和被綁架似的拽進了車裏,一路換了各種交通工具飛速趕來,忍足其實并沒有特別在乎米倉枝夏手裏的照片。
但現在,看到這個比兔子還活潑的米倉枝夏,忍足侑士第一次湧起了好奇心。
忍足和米倉枝夏第一次聊天,不是在他去學生會辦公室找跡部時,而是開學第一周,在校圖書館。
忍足的愛好是羅曼小說,這點只有親近的人才知道。
這世上有很多人都渴望一段刻苦銘心的感情,忍足恰好是其中一位。但他同時也很清楚地知道:現實中最好遠離生離死別。
所以,忍足侑士在文藝作品裏尋找滿足填補他內心渴望的存在。
冰帝大多學生一路直升,明面競争并不激烈,開學第一周,鑒于冰帝學園也太多有趣的去處,午間的圖書館裏只有少數希望找個安靜地方睡覺的學生。
忍足侑士剛到圖書館,就看到一雙鞋。
他走了過去,看到一個男學生頂着一頭卷毛,橫躺在椅子上。臉看着眼熟,好像是叫芥川,和他同班。
忍足擡手探到了他鼻前,确認了他還有呼吸。
來圖書館并非想找什麽特定的書,不過随便轉轉。在書架間不斷穿行,忍足從最前走到最後,看到圖書館的窗臺上踩着另一雙鞋。
窗臺多出一截,剛好能坐下一人。
陽光隔着薄簾落進來,一邊被壓在人身下,另一邊被風吹起。在面紗般飄蕩着的薄簾的殘影中,忍足侑士見到了米倉枝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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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1-11-17 00:00:00~2021-11-18 08:00: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小浩浩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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