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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倉枝夏站在路旁,看着車子駛離。黑色車身像是一只船,很快飄向她看不到的地方。這距離感讓她安心,離那個世界越遠,她就越能保有自己。
北信介牽着阿豆走來了,阿豆往米倉枝夏身上猛撲,像是要将她撞翻。她只好蹲下身,讓它搭在自己腿上,兩只手在秋田犬身上搓揉。
阿豆哈着氣,像是高興壞了。
“我要上山看蜂箱。”北信介說:“一起去嗎?”
早上不是遛過了,這麽快出門,怪不得阿豆開心。
米倉枝夏擡起頭看他:“走吧。”
和煦陽光落在身上暖暖的,她走在北信介身旁,正好看到他的側臉。陽光将他的白□□上了一層金絲,格外耀眼。
米倉枝夏忽然覺得高中時似也有這麽一幕,但她想不大起來了。
“他們是我初中時的同學。”她說:“前些日子家裏安排我和金發的那位相親,我和家裏大吵了一架後跑到這裏,所以才會倒在山上。”
“你之前沒來過這裏,當時是想尋死嗎?”
北信介問得夠直接的,直接到米倉枝夏也吓了一跳。
她搖了搖頭:“有些自暴自棄的想法,但不至于這麽做,只是卯着勁兒往前面走,”她說着又為自己的沖動笑了出來,“至于會去到哪裏我也沒考慮過。”
“現在你應該知道山上危險了。”
“摸到草也會過敏發燒,已經充分了解了。”
路邊灑滿了野生花草,貓爪蕨、石韋、斑葉芒、桔梗,都是鳥類、昆蟲和風從各處帶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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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輕吸了口氣:“其實,我本來是要姓立花的。”
母親是舊華族,在旅行時遇到父親。父親只是普通貿易公司的社長,但祖父反對兩人在一起,更何況父親拒絕入贅。最後以母親懷孕了收場,祖父只能同意他們離開東京、搬到父親公司所在的冬木。
大概是心中多少對祖父存在怨念,祖父去世後,父親将她送去若在東京就必然會讀的冰帝,頂着他自己的姓氏。
被問祖父是不是立花時,米倉枝夏就知道她不過是用來炫耀的工具。
祖父當時的反對多少是正确的,雖說她根本沒和他見過面。
從前米倉枝夏不明白自己為什麽受到冷遇,到了高中畢業才徹底想明白,原因很多,但都無法改變母親自顧不暇、姐姐一心想受到父親喜愛、而父親根本不在乎他的第二個女兒的想法這一事實。
在歌劇團裏呆了七年,以為他們會有所改變。回去後才知道人們通常都只會沿着先前的經驗走,所以她只能逃走。
也正如她所料,他們打了好些電話,但在她手機開機後,肯定通過種種方式确認了她還活着,就不再打來了。
作為家中的第二個孩子,如果沒有奶奶,相較姐姐和弟弟,北信介肯定是會被忽視的存在。
聽米倉枝夏說了這些,他很快就理解了她的感受。
“今天找來的兩人也是為了你家的事?”他頓了頓:“也就是說你做夢時确實說了‘跡部’這個名字。”
米倉枝夏知道躲不過去了,三言兩語将中學和相親時的情況說了一番。
“所以他來是想向你道歉。”
“道歉?”米倉枝夏可不記得跡部有說什麽帶歉意的話:“他們只是為了照片。”
“在我看來他也知道自己開的玩笑過分,所以才特意來找你。”北信介說:“他在用自己的方式關心——”
這話聽得米倉枝夏打了個哆嗦。
她挽過北信介的手:“別,別說下去了。”
北信介透徹的褐眸落到她的手上,帶着打量的意味。
“不行嗎?”米倉枝夏試探地問道:“可是剛才你也拉着我了。”
雖然她只是想要觸碰他,所以找了個能這麽做的理由。
北信介:“……”
米倉枝夏說他和她熟悉的男性不一樣,看來“熟悉的男性”中包括她的父親和跡部。
今日一見,北信介大約能知道他和他們的不同,但是——
“啊,你不喜歡被人這麽拉着嗎?”米倉枝夏又收回了手。
“說不上喜歡或讨厭。我剛才是判斷你不想和跡部靠太近,所以才将你往後拉。是我判斷失誤,做錯了?”
“……沒有。”她确實不想,但她肯定了跡部的話,身體也無法後退。
“之前你說我和你熟悉的男性不一樣,你也不是指我和你的女性朋友,比如遠坂相似?”
“當然啊,你們完全不像。”
“她知道你家的事嗎?”北信介問。
米倉枝夏搖了下頭:“沒怎麽聊過這方面的話題。她讀小學時父親去世,母親在她高中時去世,我們都有顧慮吧。我也沒和別人說過這些……”
果然如此,其實不是難以啓齒的話題,但她只和他一個人說過。
不過就算現在點明,她也沒法承認。不是自己主動理解的,就沒法消化。
“沒有親緣關系的異性之間,哪怕是朋友也很少發生肢體接觸。”北信介覺得他有必要強調這個常識:“所以枝夏,你是怎麽想的,對于我?”
并不是什麽嚴肅的場合,他們行過山中平緩的小道,鳥鳴聲不絕于耳,只是日常中的一次閑談。
但從北信介口中說出的問題,他一步步的确認與靠近,将米倉枝夏的思考推至了那個她并未察覺到其存在的核心。
怎麽想的?只是想要拉住他,想要擁抱他,想要看着他,想要吃他做的飯,想要和他在一起。這樣不行嗎?他是在拒絕她?
和拒絕盤子不同,不是從一開始就不屬于他的東西,而是她自身。
一種比黑咖啡還要苦澀的情緒忽然在她的心中蔓延。過往經驗告訴她,當她打開自己的心,他人只會遞出刀刃,最後痛苦的還是她。
是不是她奢望得太多,她應該遭受這樣的痛苦?
“……我,”米倉枝夏的呼吸變得急促,她垂下了視線,眼眶轉瞬泛紅,又滾出淚珠:“我也不知道……”
她注視着北信介,手足無措地。她感到腳下的地面在旋轉,世界也一同靜止不動安全感忽然全線崩塌。
北信介沒想到米倉枝夏會哭。
他以為這個問題就像是水面下的波紋,泛起時肉眼看不見。看來米倉枝夏胸口的空洞從她只言片語描繪的過去、比她舉手投足中昭示的還要大。
自己應該更加慎重,但他也沒有這方面的經驗,沒辦法。
“沒關系,慢慢思考就好。”北信介拿出手帕,遞到她面前。
遲鈍又很敏感,因為過去的傷口始終沒有愈合。沒有一個人為她指引方向,所以她一直跌跌撞撞地走到了現在。
他為米倉枝夏擦掉了落下的眼淚。
“不知道怎麽看待,就什麽都不能做嗎……”米倉枝夏小聲說道,邁出了一小步,将下巴擱到北信介的肩膀上。
她的動作很輕,輕得像是肩上停了一只鳥雀。想獲得的是安心感,自己也能夠給予。
北信介拿着手帕,将她攬到懷裏:“看清自己是不需要着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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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1-11-24 20:25:15~2021-11-25 09:25:1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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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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