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主人(7)
把尤懷扶進客廳休息,倒了杯熱水給他後,尋歡才跑出跑進的搬着一袋又一袋的衣服進門。
後座和後備箱幾乎都堆滿了,尋歡拒絕了他的幫忙,選擇親力親為。
“咦?”尋歡打開與主卧相連的另一個次卧,看見裏面的擺設不由驚呼。
他們不過出去了一會兒而已,她要睡的地方已經被整理好了。
尤懷捧着杯子晃過來,滿意地低笑,“效率還不錯。”
“進去看看,要是不喜歡咱們就換。”
尋歡搖搖頭,“我喜歡的,這樣就很好了。”
“好。”尤懷抿了口熱水,随着她一起走進去,“要是還缺什麽,你告訴我一聲,我立馬讓人準備。”
尋歡摸床單的手一頓,就着彎腰的姿勢回望他,“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是霸道總裁。”
可他分明就是溫柔病公子。
尤懷倚在衣櫃邊看着她笑,既沒有否認,也沒有肯定。
尋歡示意他坐下,“現在好些了嗎?”
“放心,我已經沒事了。”
她撐着膝蓋仔細地觀察他的臉色,确實比剛才在車上時好了很多,只除了眼下怎麽也消不下去的青。
不好開口問,尋歡即便擔心也知道分寸。
尤懷放下杯子,看着她坐在床邊整理買回來的衣服,手癢癢也幫着她一起整理。
拆掉一個标簽,他漫不經心地問道:“說起來,你是不是還沒有身份證之類的?”
尋歡把衣服分色類放好,準備一會兒拿去清洗,聽到這話她擡頭看了他一眼,随後又繼續着手上的動作。
“我确實沒有。”
先不說她才來這個世界沒多久,身為貓咪有沒有身份倒無所謂,但——
早上起來去洗漱時,鏡子裏的臉清楚地告訴她,她現在未成年。
未成年就必須要有監護人,他隐約透露出來的意思尋歡聽出來了。
摸摸隐在衣袖下的印記,估計她還要在這個世界待很久,有個身份辦事也方便。
起碼不是黑戶。
尤懷半擡眼,瞟了眼她剛剛摸過的地方,心裏有點異動。
“身份的事你不用擔心,我已經讓人去處理了。”
把幾張小标簽扔到桌子上,他俯身去拿別的袋子,“你有姓嗎?”
他原本讓人去辦時是準備給她冠他的姓,但仔細想了想,卻又不能因為自己的一己私欲而抹掉她原本的名姓。
他也确實,很想知道她真正的名字。
“我叫尋歡,‘尋’是你給我起名字的那個尋。”
尤懷愉悅地笑着,“我們果然很有緣分。”
尋歡不可置否地勾勾唇,“我也這樣想。”
“年齡呢?”尤懷再問。
“你看起來太小,我并不能完全确認你的年齡。”
翻翻自己嫩嫩的手指,尋歡咬咬牙,“十六。”
她在睜眼說瞎話。
說她十三歲都有人信。
好像知道她迫切地想要長大,尤懷竟是允了她,“十六便十六吧,反正你已經進了我家門,就是我的人了。”
突然安靜。
話一出口兩個人都覺察到了不對勁,尤懷張張口想要補救,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好,又怕一出口就是更加無厘頭的話,只好閉上嘴。
尋歡歪歪腦袋,重重點了點頭,“你說的沒錯。”
就在尤懷陷入莫名的狂喜時,她又說,“不過,我是我自己的。”
伸出一根手指晃晃,“永遠都是。”
這種類似于附屬的話聽聽也就過了,她并不會多想。
抱着一堆衣服準備進洗衣房,袖子卻被人扯住。
“阿尋,”他仰頭凝視她,“你是你自己的,我同意。”
“那麽,我呢?”
“你怎麽了?”
“你是你的,我是誰的?”
尋歡不明所以的回他,“你是你自己的啊。”
自己的?
他當然知道他是自己的,可他在剛才那一瞬間,居然很想,很想屬于她。
倒在她泛着棉花清香的床上,尤懷閉上眼睛任由雜亂的心思漫上大腦。
心甘情願地想要屬于一個人,這到底是一種怎樣的心情?
烘幹機很給力,因為急着穿,洗完的衣服烘了一會兒就幹的透透的了。
尋歡挑了幾件裙子樣的睡衣和家居服,丈量了下自己尾巴的位置,拿着剪刀在後面開了好幾個洞。
被束縛了大半天,尾巴一直藏在衣服裏,根部特別酸痛。
為了長遠發展,她只好帶着萬分心痛的心情給新衣服開口。
“咔嚓咔嚓”的聲音不斷響起,尋歡剪兩件撓撓耳朵又繼續剪。
尤懷端着一杯牛奶走進來,看到一地碎布料有些忍俊不禁。
不過也确實苦了她,在家裏把尾巴放出來總歸要舒服很多。
“還沒剪完嗎?”不會都剪掉了吧……
尋歡忙着跟尾巴福利大作戰,頭也不擡一下,“馬上就完了,這是最後一件。”
彈彈她的耳尖,尤懷把牛奶放在桌上,盤腿坐下來撐着下颚看她。
小姑娘蹙着眉頭,小臉繃的緊緊的,幾縷頭發垂下來擋在眼前,她随意的撥弄了下又接着剪,頭頂的耳朵幾乎每秒都要轉一下,拖在後面的尾巴有一下沒一下的拍打着地面。
完全像個小孩子。
可行為舉止又總是那麽出人意料。
“剪好啦!”她兩手不用撐地,盤着的雙腳一使力就直直的站起來,拿着手裏的裙子在自己身上比劃。
“位置剛剛好。”
“我先去洗個澡,然後把它換上。”
“等等。”尤懷拉住她,把溫好的牛奶塞進她手裏,“不是想趕緊長大嗎?把它喝掉。”
尋歡:“………”萬惡的牛奶。
一口氣幹掉它,尋歡抹抹嘴巴,“現在可以了嗎?”
“行。”尤懷大手一揮,“趕緊去吧。”
等尋歡從浴室裏出來,坐在沙發上看資料的人站起身,取下她腦袋上包着的毛巾。
“你昨天不是還說我嗎?今天自己就不當回事了。”
拉着她坐好,尤懷笨拙而又不失溫柔地給她擦拭着濕漉漉的頭發。
她用的是一樣的沐浴露和洗發水,尤懷站在她背後,鼻翼間被熟悉的香味覆蓋着,眉眼越來越柔和。
“咔嚓——”
開鎖的清脆聲在格外靜谧的房子裏突然響起,尋歡抖抖耳朵,不由自主望向發聲源。
站在門口一臉懵逼外加震驚的男人表示,他大概是瞎了。
誰能告訴他,不過一個禮拜沒來,他的好友兼合作夥伴居然默不作聲帶了女孩子回家,而且還玩cosplay???
那是貓娘吧?
逼真到不行的黑色立耳,以及突然僵直停在身後的黑長尾巴,都證明了面前的場景并非是他眼花,而是确有其人吧?
尤懷暗中瞪了一眼來人,猛的将手中的毛巾蓋在尋歡頭上。
“大半夜不睡覺你這個時候過來幹嘛?!”
一出聲就是火‖藥味,躲在毛巾下面的尋歡縮縮腦袋,感受着門口的人正在朝這裏靠近,怕他發現什麽,揪着毛巾兩角準備潛回自己的房間。
“等等!”
男人把鑰匙放進衣兜裏,快步走過來堵住了尋歡的去路,“她是誰?”
雖然看着的是尋歡,可嘴裏問的,卻是自己的病秧子好友。
不動聲色将看不清臉的小姑娘擋在身後,尤懷反手握住她垂下的手,安慰地捏了捏。
“她是我朋友的妹妹,暫時會一直住在我這裏。”
“你在騙我。”男人狐疑地看着偷偷摸摸互動的二人,“咱倆從開裆褲就認識了,這麽多年的交情,你現在告訴我她是你朋友的妹妹?”
“你有好到居然能把妹妹托付給你的朋友,我怎麽不知道?”
尤懷有點頭痛,“宋遲,你給我适可而止!”
他這個好友什麽都好,就是見不得一點對他的隐瞞,不然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才會滿意。
宋遲冷哼了聲,“你今兒個不給我解釋清楚,我看這藥也不用給你留下了。”
“藥?”一道仿佛夾雜了糖味的疑惑聲響起,宋遲偏過身子想去捕捉她,又被眼疾手快的尤懷擋了回去。
宋遲突然笑了,眼裏暗含鋒芒,“不給看是嗎?我今天還就不走了!”
說完就大剌剌跑過去霸占着沙發,一副打死也不走的樣子。
尤懷的太陽穴好像都在突突跳動,正待他說些什麽好把他忽悠過去,護在身後的小姑娘突然扯扯他的衣擺。
“你的藥。”她小聲提醒着。
耳朵賊尖的男人聽到了,從懷裏掏出一瓶全新的藥拿在手上轉動,“對,你的藥。”
客廳的氣氛一瞬間凝滞下來,尤懷臉上的溫和漸漸隐去,就着保護的姿勢站在原地看着耍賴皮的男人,胸腔裏突然蹿上一把無名火。
“宋遲,我再說一次——”
“适可而止嘛,我知道。”宋遲不在意地揮揮手,“作為好朋友,我只是想知道突然入侵你生命裏的人到底是誰,這不過分吧?”
他負責他的藥物來源,病秧子則負責幫他扶植公司運轉。
他倆說是在雙方媽媽肚子裏就認識也不為過,他一方面好奇被好友精心保護着的人,另一方面——
想到他不堪負荷的身體,他不想讓他在外憂時又來了個內患。
可看他這态度,那個驚鴻一瞥仿佛還未成年的貓娘,在他心裏的比重實在是有點大。
這可不太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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