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江寄月還沒理解時燼這句話的真正含義, 鎖住他手腕的力道又緊了幾分,與此同時,是時燼更加近距離的逼近, 光潔的額頭被時燼的發絲擦過,不知是他的頭發還是時燼的頭發戳到了眼皮, 他不舒服地眯了眯眼,再次睜開時,發現時燼離他的距離又近了幾分。

江寄月的臉頰紅得可怕, 思考受限制,翕動的嘴唇還未發出聲音,便聽到時燼再一次開口:“是想要在一起一輩子的喜歡。”

江寄月瞳孔緊縮, 呼吸下意識停止了。

強勢的壓制随着這一聲清晰清楚的告白戛然而止, 時燼放開了對江寄月的鉗制,重新跪在了江寄月的面前, 像是什麽都沒發生一樣, 泰然自若地繼續幫江寄月處理腳傷。

江寄月再一次證實了他的反應有多遲鈍,在時燼說完話後過去了好幾分鐘,他盯着時燼發呆了好幾分鐘, 總算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時燼。”江寄月喊道, 他也發覺了自己嗓音有多顫抖。

時燼擡眸,眸光溫柔:“嗯?”

江寄月:“你喜歡我?”

不管江寄月有多遲鈍, 不管要解釋多少遍,時燼都不會覺得不耐煩, 每一次對江寄月的告白都是給他創造機會, 一個讓他向江寄月訴說這麽多年來的思念與喜歡的機會。

“我喜歡你。”時燼語氣前所未有的認真, 目光不閃不避, 一字一字認真重複道, “江寄月,我喜歡你。”

在眼睜睜看着江寄月被季懷宸帶走,在收到季懷宸假借江寄月的名義給他發的那幾條短信,在跟江寄月失聯後,時燼就決定放手一搏。

什麽克制,什麽為江寄月考慮,不過都是他怯懦的借口罷了。

他已經錯過江寄月一次了,不能再錯過第二次。

他找到跟季懷宸住在同一小區的達達,邁入了季懷宸的地界,他要帶走被季懷宸藏起來的寶藏,他想要獨占這顆寶藏,要好好地守護一輩子。

時燼不再用借口遮掩自己真實的喜歡,江寄月這次也不再遲鈍,時燼的心意清楚地傳遞給了他。

“我……”他不知道如何回應時燼,可胸腔內的心跳聲又莫名劇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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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亂之下,他急得眼眶發紅,他想要說點什麽,遲鈍的大腦找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時燼壞心眼地欣賞着江寄月因他而起的狼狽,在江寄月的眼淚落下之前,擡手戳了戳江寄月的臉頰,他的動作也阻止了江寄月搖擺不定的腦袋。

江寄月怔怔看着時燼,喊道:“時燼。”

時燼:“怎麽了?”

江寄月從沒被人告白過,以他的外貌,應該不缺追求者,但在那些人向他出擊前,全被季懷宸提前阻止了,加上他的高冷人設太過深入人心,漸漸的,沒人敢主動接近他,就算喜歡也不敢跟他告白,以至于,他活了26年,對感情的事情還是一知半解。

他連被告白的經驗都沒有,更別提接受或者拒絕別人的告白了。

江寄月:“怎麽辦?我不知道怎麽回答你。”

時燼被江寄月的回答逗笑,江寄月為什麽那麽可愛呢?

可愛到,即使被江寄月用特殊的方式拒絕了,他還是不願意放棄喜歡江寄月。

時燼雙手撐在江寄月的雙腿旁邊,挺直身體與江寄月平視,像個優秀老師般,教育班裏笨拙的差生:“不需要那麽快回答我,月月可以慢慢思考,等你想出答案後,再跟我說,無論多久,我都會等你。”

江寄月:“可是……”

時燼:“讓我等你好嗎?”

江寄月:“……”

時燼目光中帶了點祈求:“與其說我在等你,不如說,我希望你能等我,你不知道如何回答我,那可以給我一個追求你的機會嗎?”

胸口仿佛正被一頭倔強的小鹿狠狠撞擊着,它在往同一個方向不知疲倦地頂撞着,震得江寄月心口發麻。

“叩叩”——

驟然響起的敲門聲讓江寄月松了口氣,他急切地朝外喊了“進”,管家帶着家庭醫生過來了。

江寄月的扭傷其實并不嚴重,只是剛才用傷了的地方踢了兩個保镖,傷上加傷,才會那麽痛,時燼給他塗完藥後,他就沒感覺到疼痛了。

放在平時,江寄月一定會推掉家庭醫生的檢查,但現在,他反倒主動朝家庭醫生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這位家庭醫生是季家的專職醫生,認識江寄月多年,和管家一樣,十分心疼江寄月,江寄月那眼神,讓他以為江寄月受了什麽重傷,他快速走到江寄月跟前,詢問道:“哪裏受傷了?”

江寄月指了指自己已經包紮好的腳腕,家庭醫生看了眼,忍不住評價一句:“包得不錯。”

時燼安靜地退到一邊,沒有回應家庭醫生的誇贊,知道江寄月在逃避他,他的臉上也沒有露出失望的神色,他比受傷的江寄月本人還要關心江寄月的傷勢,在家庭醫生幫江寄月檢查的時候,一直在旁詢問,等醫生重新包紮後,還不忘問最近需要注意的事項。

家庭醫生是第一次見時燼,感受到時燼對江寄月的關心,他耐心地回答了時燼的每一個問題,等到時燼終于沒了問題後,他才笑道:“你很關心寄月呢,你是寄月的朋友嗎?”

江寄月沒受傷的腿屈着,他的下巴快要抵在屈起的膝蓋上了,在時燼跟家庭醫生交談的時候,他努力把自己僞裝成一只縮頭烏龜,頭越埋越低。

聽到家庭醫生的話,他心跳陡然快了一拍。

這問題要是擱在時燼跟他告白之前,他絕對會替時燼回答,我們當然是朋友了。

孤單了那麽多年,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願意接受他所有的缺點,願意聽他傾訴的朋友,怎麽才擁有了不到幾天,這友情就變質了呢?

時燼微笑:“我們應該不算是朋友吧。”

江寄月:“……”

江寄月垂下眸,被失落與委屈淹沒。

家庭醫生看看時燼,又看看江寄月,搞不明白這兩人到底是什麽關系。

不是朋友,那這帥小夥怎麽那麽關心江寄月呢?

時燼:“嚴格來算,我現在應該是他的追求者。”

江寄月:“……”

家庭醫生:“……”

管家:“!”哦豁!

江寄月臉頰爆紅,猛地擡起頭,不敢置信地看着大膽發言的時燼。

時燼在說什麽啊!管家伯伯和家庭醫生都還在呢,他怎麽就敢說出來了?

而且,他還沒答應時燼追求他呢。

家庭醫生只愣了會就反應過來,意味深長的目光在兩人臉上來回掃視,笑容看得出已經盡量保持自然了:“是這樣啊,那……那祝你成功哦!”

江寄月:“……”

時燼:“謝謝。”

江寄月:“……”

“寄月少爺,那你先好好休息,我們就不打擾你們了。”管家處變不驚,依舊保持着标準笑容,抓着局促不安的家庭醫生退出了房間,在關門前,他特意看了時燼好幾眼,眼裏劃過幾分滿意與贊賞。

身形和顏值跟江寄月很般配,能抱江寄月那麽久就看出是有在長期鍛煉的,看樣子至少能保護江寄月。

管家安心地關上門,欣慰地笑了起來。

“你笑什麽?”家庭醫生疑惑地看着笑容陡然加深的管家,滿頭霧水。

剛才他們也沒說什麽笑話啊?

管家吐出一口憋了多年的悶氣:“我是開心。”

家庭醫生:“開心什麽?”

“寄月終于找到了能全心全意對他好的人,我當然開心。”管家低下頭,鏡片模糊了他的雙眼,也遮蓋住了他眼裏的淚光。

家庭醫生一時無言,他跟管家相識多年,清楚知道管家有多喜歡江寄月。

江寄月六歲來季家,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十三年,管家在季家待得時間遠比在自己家待得久,他跟江寄月相處的時間,比跟自己的親孫子親孫女還要長,正常的陌生人,在相處了幾年都會産生感情,更何況是十三年。

江寄月會親切地喊管家“管家伯伯”,在管家勞累的時候會主動幫管家按摩,幫管家處理一部分事情,出門時總會記得給管家帶小禮品,逢年過節都會給管家買東西。

人心都是偏着長的,管家的雇主是季懷宸,可他本能偏向了江寄月。

江寄月被季懷宸關禁閉了一天,管家就心疼得不行,他寧願冒着被季懷宸發現後責難的風險,也要給文佟通風報信。

這個家,只有文佟治得了季懷宸,也只有文佟是真心實意接納江寄月的。

家庭醫生瞥到老友鏡片下泛起的淚光,擡手拍了拍老友的肩膀,他不善言辭,安慰話說得別別扭扭:“這不是好事嗎?那個小夥子挺高挺帥的,我看他挺在意寄月的,這是個好對象呢。”

管家點點頭,認可了家庭醫生的話,想到什麽,他又笑了起來。

“你就那麽開心嗎?”親孫子結婚的時候,也沒見管家笑得那麽開心過。

“不是。”管家取下眼鏡,擦掉眼角的眼淚,“你說得對,那小子确實是個好對象,別墅安保那麽嚴格,你知道他是怎麽進來的嗎?”

家庭醫生好奇:“怎麽進來的?”

管家目睹了時燼爬牆的全過程,他原本在走廊那邊打掃窗臺,不經意看到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翻過了圍牆,驚嘆于對方矯健的身姿,等到那人進入了後花園他才反應過來,家裏進了賊。

來人身影走進光圈裏,看清了對方的長相,管家一眼就認出了時燼。

《甜蜜信號》在播的時候,管家全程跟看直播,往常早早就睡下的他硬是撐到直播結束才休息,每天還會早起蹲守在直播間,等着開播,只要有關江寄月的鏡頭,他一幀都沒有錯過,時燼恨不得時刻黏在江寄月身邊,看了那麽久,再臉盲的人都不會認錯人。

管家挂斷了保镖的電話,跟着時燼移動,見證了時燼跟江寄月的窗邊碰面,看到江寄月從二樓跳下來,他心跳差點沒停止,好險,時燼穩穩接住了江寄月。

可是,江寄月還是被季懷宸吓到了,沒找準落點扭傷了腳。

跟直播間的觀衆們說的一樣,季懷宸總是在無意間給江寄月造成傷害,在此之前,管家還有些不舍得江寄月離開,可經過這一遭,他堅定了讓江寄月離開的想法。

“我們現在就走嗎?”管家和家庭醫生離開後,時燼給了江寄月平複心情的時間,過了半晌才開口。

過去那麽久,江寄月的臉依然紅得明顯,他支吾道:“你、你為什麽要那樣說啊?”

時燼:“你指的什麽?”

江寄月:“你說我們不是朋友。”

時燼:“我們當然不可能是朋友。”

江寄月斂下眸,難過還沒盈滿整張臉龐,時燼突然彎下腰,曲起的指節碰了碰他的臉,仿佛敲開了一扇緊閉的窗,他因此擡起了頭,與時燼的目光撞上。

“如果做朋友的話,我就不能做你的男朋友了。”

江寄月:“……”

時燼說完,神色自然地蹲在了江寄月腿邊,握住江寄月纖細的腳踝,拿起地上的襪子就要給他套上。

江寄月想要躲閃,時燼擡起了眼,提醒道:“你腳痛,我不想捏痛你,讓我給你穿吧。”

不容置喙的語氣,霸道又強勢。

江寄月一點都不反感,還就吃這一套,他乖乖停止掙紮,小聲道:“我自己可以穿的,你為什麽要幫我呀?”

“我想這麽做,”時燼唇角微微勾起,欲望不加掩飾,“因為我在追求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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