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傅川勉強選了兩樣東西,一個雞蛋和一個豆沙包。

“你只吃這麽點嗎?我卡裏還有很多錢的。”雖然姚一身上沒什麽錢,但是飯卡上她爸一下幫她充了三年的錢。

“快上課了,我先走了。”傅川拎着塑料袋要往教室走。

“等等。”姚一自己端着碗裝粥和油條打算坐下來吃。

傅川頓了頓,回頭。

“你把包子塞書包裏,教學樓有人查帶早點呢!”姚一曾經被趙錢灌輸了無數經驗之談。

傅川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書包,緩緩把包子和雞蛋放了進去。

下午回去應該讓李叔買一個新的,走出食堂前傅川心中想道。

因為戰火擴大到班級與班級之間,傅川和姚一所謂的戰書倒被忽略。正合傅川的意,他安安穩穩冷漠着過了一個多月,迎來了期中考試。

老實說,沒有姚一這個意外,他能和以往一樣平穩度過整個高中。

一班埋頭讀書的人占多數,傅川對其他女生無動于衷,甚至平常能不來往就不來往。

“傅川同學好久不見。”揣着兩只筆,姚一晃進第一考場。

自從兩人在食堂分開後,一個多月都沒有碰見過。姚一對好同學都很友善,打招呼是她的慣常禮貌。

傅川微微點頭,實則不太想搭理。這一個多月上課下課他故意錯開時間,就是為了不再碰到姚一,卻忘了兩人考試一定會前後桌。

“你考試要注意答題步驟,有些不能省的,一中老師改試卷本來就嚴。”姚一極其誠懇沖傅川建議。

只是建議采納還是沒采納,姚一很快就顧不上了,因為第一場考試就是語文。前面那些客觀題或者閱讀理解,她都做得完美,到後面寫作文,開始慌了。

姚一認為自己造詞簡單明了,邏輯思維通順,總之就是好。偏偏一中的老師都看不上,分數打出來都奇低。

考試之前二班語文老師專門找她又談了一回,讓姚一不要用自己的思維去寫,而是從範文中拼湊。最起碼作文得及格,再加上她前面的卷面分,足夠不拖後腿了。

姚一心中不大願意,她記憶力好,真要拼湊幾篇範文,根本不用翻書就行了。不過老師也說了考試以分數論英雄,不能在乎太多其他。

看着前面不斷挪凳子的姚一,傅川伸出修長的手指碰了碰她:“安分點。”

姚一脊背瞬間僵硬,知道自己打擾到同學考試,立刻不敢動了。

最後老師來收試卷,傅川恰好看見姚一的卷面,眉心忍不住一抽。

姚一的字仿佛被一陣風齊刷刷往左邊吹歪了腳。自己的名字倒是寫得像模像樣,筆鋒利落幹淨。

老師已經去收另一組的試卷,姚一扭過頭來道歉:“剛才不好意思。”

傅川拿起文件袋,站了起來:“沒事。”

他不太想和姚一再多待一會,總覺得會發生不好的事,尤其于他來說。

“你們倆說什麽呢?”韓蕉蕉也在第一考場,溜過來問道,“之前監考老師特意看了你們好幾眼。”

“沒什麽。我覺得我作文這次寫得不錯。”姚一自信滿滿,“全是按照範文的模式。”

“你不是說按照範文來寫,是沒有靈魂的作文?”韓蕉蕉嘲笑道。

有次老師在課堂上點名批評姚一,說她文章狗屁不通,還不願意仿照範文。姚一當即擡頭說範文是死的,而她的作文是有靈魂的。

……

“小川。”

傅川拉開車門,意外看見後座有人。

“媽。”傅川沉默坐在原本的位置上,臉色無半點波瀾。

“我過來看看你,在燕市還适應嗎?”江藍秀雅的臉龐上布着淡淡的憂心,“麓谷山雖然風景好,但是下面燕市還是差了點。”

“挺好的,安靜。”傅川靠在椅背上,笑容淺淡,“媽,不用太擔心。”

“媽這幾天沒什麽事,可以留在燕市陪着你。”江藍就這麽一個兒子,總想他過得好。

“嗯。”

江藍整理了一下肩上的刺繡披肩,溫柔道:“我聽你的班主任說,你在和隔壁班上的同學争年級第一?”

江藍雖不在乎傅川的成績,卻很欣慰他如今的主動。也許是因為從小體弱,傅川對一切總表現出無所謂的态度,連她都摸不清自己兒子到底對什麽感興趣。

“是叫姚……”江藍努力回想剛才聽到的名字。

“姚一。”傅川補充道,“沒有,是誤會。”

“這樣啊。”江藍有點失落又有些意料之中,畢竟這才是她兒子。

鳳陽路上午人流量不多,偶有小販擺攤。傅川母子從車上下來,還是吸引了所有路人的眼光。

江藍一襲刺繡披肩,烏黑長發亮麗,氣質優雅動人,和傅川走現在一起吸睛無數。

“你爸本來想讓你出國留學,但是還是要看小川你的意願。”江藍有所猶豫。

家裏只有一個獨子,将來家業勢必由小川繼承。只是……這些年小川身體好了點,他們夫妻還是舍不得兒子出國那麽遠。

“還有兩年,之後再說。”傅川扶着母親沉穩道。

“嗯。”江藍幫着兒子把碎發別好,含笑道,“媽知道你不願意留着長發,等你十八成年那天,到時候頭發去留你自己決定。”

傅家祖上于一位道士有恩。當年傅川出生時,道士親自下山希望能帶他修行,傅家當然不同意。道士只好留下一塊玉佩,說給傅川護身擋災,并希望他能留長發一直到十八歲成年。

一開始傅家并不在意,祖上是祖上的交情,何況現在講究社會主義,哪裏去信神神道道。

只是後來傅川身體越來越弱,多少醫生都找不出緣故來,最後只能寄希望于道士所說。沒想到自從佩戴玉佩後,傅川果然有好轉。

玉佩在傅川十四歲那年碎了,當晚他就大病一場,整個傅家都受到了驚吓。江藍和丈夫傅寬上山想向那位道士再求玉佩,道士沒有見他們,只說凡事自有定數。

倒也奇怪,傅川之後兩年并無大礙,身體反而漸漸強健。

不過他淡薄的性子還是沒有改。

江藍甚至沒有呆到傅川出成績的那天,她還有事急着要回京城處理。

出成績那天,傅川沒有去學校,向班主任請了個假就呆在家裏。

“少爺,要請醫生過來嗎?”李叔擔心傅川不舒服。

“李叔你去忙,不用管我。”傅川面色如常,“今天不太想去學校而已。”

李叔點點頭,看着少爺确實不像生病,也就沒和夫人打電話通知。畢竟在京城少爺有時候也會忽然不去學校。

這次年級沒有并列第一。

宣傳欄還沒開始貼,一班、二班的人已經自發站在下面等着了。

“為什麽還不來?”韓蕉蕉着急原地轉了兩圈。

“我覺得期中考試比上次要難很多,數理化明顯難度翻倍了。”趙錢有點緊張,他感覺還沒上次考得好,“我不會跌出一百名了吧。”

雖然平時看着潇灑,真到了這一刻,趙錢也還是忐忑的。他比剛開學認真多了,就是今年學校高手太多。

“安心,大家都難。”李格笑眯眯的,他各科都很均衡,基本學過的都會,只是有些拓展沒有那麽靈活,但是能拓展并靈活應用的人,整個年級不也就那些人?

“都快上課了,怎麽還不出來貼成績。”一班有位戴眼鏡的同學也急了。

一直到上課鈴響,還是沒有貼成績的動靜。圍在附近的同學們都被趕了回來上課。

“看到了嗎?”姚一剛做完題,打算拿出這節課的課本。

“還沒貼。”趙錢垂頭喪氣道,他連零食都不想吃了。

“欸欸欸,來了來了!”窗戶旁的李格發現底下有兩個老師擡着名單往宣傳欄上走。

“誰第一?”韓蕉蕉激動地扒拉開李格,試圖看出什麽名堂出來。

“這麽遠哪能看得到?”趙錢靠在椅子上生無可戀。

韓蕉蕉偏不信邪,半個身子都探了出去。

“貼好了,貼好了!”韓蕉蕉揪着李格圓潤的肚子激動道。

“誰?”李格吃力扭頭也想看清楚。

“老師來了。”姚一敲了敲桌子提醒。

兩人立刻坐好,像什麽也沒發生。

第一節 課是語文課,老師手裏是沒有成績單的。班裏人心浮躁,課堂氣氛不是很好。

“姚一,姚一!”韓蕉蕉眼神散發着狂熱,扭頭道,“我看到了!第一名是兩個字的,肯定是你!”

“……”姚一沉默了會,“傅川同學也是兩個字的姓名。”

韓蕉蕉神色一怔,頓時傻眼了。

“我也覺得第一是你。”趙錢篤定沖他同桌道,“語文老師今天進來沒有瞪你。”

姚一擡頭,突然心情愉悅:“那就是吧,其實我也覺得這次作文寫得不錯的。”

“姚一,不要講話。”語文老師低頭看着試卷訓斥道。

“哦。”

“這次大家分數可能沒有上次那麽高,不過不要難過。”語文老師對底下學生說道,“我問了各科的老師,都說試卷普遍偏難,就連你們手裏頭這張語文試卷也不容易。”

作者有話要說:  啊!親愛的讀者大人們收藏一個吧!留言一下吧!可憐孤獨又弱小的作者就這麽點奢望了(/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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