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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堂課就到這裏,下次上課前,我會将這學期你們需要看的人類學書籍目錄發布在校園網上,都是些比較淺顯有趣的內容。

“你們在研讀的過程中,也許會找到适合自己的減肥方式,也許會認識到不同種族的人類五官速寫,說不定還能學會忘記愛情創傷的辦法——總之,人類學不是枯燥的理論加學術,它關系到你生活的方方面面。

“我相信,在這學期末,你們會和我一樣愛上這門學科的。我是季孫迤俪博士,咱們下節課再見。”

長達兩個小時的大課結束,季孫迤俪合上自己的筆記本電腦,關閉胸麥。擡起眼,早有人在階梯教室的後排坐等着她。

一身西裝的李克金大步走上前,“季孫博士,上次在墓地讓您分析的那具屍骨……”

“不屬于那片墓地。”将筆記本電腦收進包包裏,她順勢扶了扶鼻梁上的黑框眼鏡,“跟我去實驗室吧!我現場講解給你聽。”

她進這所大學任教以後,領着一幫研究生建立了一個人類學實驗室,專門分析一些法醫判定不了的屍骨。

李克金是警局那邊的法醫官,有解決不了的屍骨便送到她這裏。上周五,由于地下水管爆裂,殃及墓地。許多屍骨被大水沖出了地面,為了讓死者安息,讓他們的家人安心。法醫聯合大學的人類學實驗室對各個屍骨進行比對,希望能将他們重新安放回自己的墓地裏。

季孫迤俪到達現場的第一刻便指着一具屍骨說:“它不屬于這片墓地。”

理由是——中國在城市實行火葬已久,這些因水管爆裂而沖出地面的屍骨大多已死亡四十年以上。而她指着的那具屍骨,以腐爛程度判斷死亡不超過三年,顯然是在非自然死亡之後,被兇手偷偷埋進墓地的。

随後李克金命人将那具非正常死亡的屍骨擡進季孫迤俪的實驗室,今天是來收報告的。

季孫迤俪邊走邊說:“那具屍骨為男性,從牙齒的磨損程度和骨齡綜合判斷,死亡時年齡應該在二十五到三十歲之間。

“是死後被埋入地下的,死亡原因是被利器刺中頸部,傷口蔓延至腦髓,死亡過程大概持續一個半小時。從屍骨看,死者身上的出血點應該只有一個,在頸椎處,出血量很少,便于兇手事後處理犯罪現場。

“如果兇手不是意外刺中死者的頸部,那這個兇手必定是有相當醫學知識的人。還有,我想說的是……”

推開那扇實驗室的門,在親臨死者之前,季孫迤俪發表最後的感想,“在長達一個多小時的死亡過程中,死者的感覺應該是非常痛苦的。兇手在行兇過後一直盯着死者,親眼看着他慢慢地死去。從心理學角度來說,兇手對死者一定充滿了厭惡和憎恨……”

門開了,呈現在他們面前的不是那具死了三年的屍骨,而是一片狼藉。

實驗室被翻得很亂,所有的東西都不成規矩地散亂放置,而那具季孫迤俪正在研究的屍骨——離奇失蹤了。

季孫迤俪推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鏡,有點詫異。“偷我的屍骨做什麽?又不能拿去賣錢。”

“送屍骨來實驗室前,沒有做死者的DNA分析。現在屍骨被偷走,我們永遠都無法知道死者的身份。”李克金打電話回警局,讓局裏馬上派警員增援,同時封鎖現場,等待勘察。

季孫迤逦有點無奈地看着自己的地盤,打開手中的筆記本電腦,她打開文件給他看,“現在那具屍骨留下的就只有我這份報告了。”

“季孫博士,您不能單獨留在實驗室裏,我怕偷走屍骨的罪犯會對你不利。”李克金有自己的擔心,“現在您是唯一研究過那具屍骨的人,也是那份報告的提供者。萬一兇手對您采取什麽行動,我們會很被動。我打算從警局調幾個人過來二十四小時貼身保護您。”

二十四小時,還貼身?

季孫迤逦堅決不從,“李法醫,我不僅要生活,我還要上課。兩百多個學生坐在那裏聽我講課,順便參觀一下警方的貼身保護是怎麽樣進行的嗎?”不行,絕對不行。“我拒絕。”

“可是季孫博士……”

“聽我說,可以嗎?”季孫迤逦拉下鼻梁上的黑框眼鏡,露出亮晶晶的眸子,“作為一名新時代的白領、骨幹、精英人士,我絕對有能力保護我自己,請你相信我的能力,也尊重我的決定。”

在合作的一年多時間裏,季孫迤逦的頑固,李克金已經有充分的認識和心理準備。

“我相信你的能力,但也請你尊重我的職業。作為一名和您合作的法醫官,也作為一名警員,我沒辦法眼睜睜地看着可能威脅您生命的事情發生,而什麽也不做。”

所以,找一個折中的辦法吧!

“我知道一家私人助理機構,提供類似保全和輔助工作的業務。這家公司跟警局一直有合作,對于一些不方便警察出面保護的人員,警局都交給這家公司去做。我會替你向警局提出申請,明天早上那家助理機構就會派人來保護你的安全。”

又是助理機構?季孫迤逦平生最不願相處的人就是所謂的私人助理了,抓過李克金的肩膀,她還想拒絕,“我真的覺得沒有這個必要,其實我的防身術還是不錯的,不相信……”

“就這麽決定了。”

再無二話。

沒有大課的日子裏,季孫迤逦會享受她的實驗室時光。

一排排人體骨架前是她的小木桌,上面擺放着她喜歡的果茶,靠在人形太妃椅上,或是浏覽網頁,或是複查昨日完成的分析報告。

她很是自在——即便所有光臨這裏的人,對着她身後那一排排人類骨架都感到毛骨悚然。

聽見實驗室外的敲門聲,她習慣得戴上黑框眼鏡,道一聲,“請進。”她的目光依舊停留在她的筆記本電腦上。

他進來了,停在她的面前,日光耀着他的影子蓋住了她的身形。

“我是全權助理機構的代表,受警局所托,來這裏負責一位人類學博士的安全及相關輔助工作。”

他的聲音掠過她的耳旁,她放在鍵盤上的手指頓住了,時光在他們之間凝結了數年之後,瞬間融化。

片刻的靜默讓她凝聚起諸多的勇氣擡起頭迎向他,“你要保護的人……是我嗎?”

“你是人類學博士?”在見到這張臉的瞬間,他所經歷的震撼絲毫不比她來得少。糾結的眉頭預示着他內心的掙紮,他幾乎不敢相信地輕呼出那熟悉的兩個字,“迤逦?”

“是我,”她笑呵呵地回望着他,“雖然比七年前老了點,但這張臉的衰老速度應該還沒有嚴重到讓你認不出我來吧?”歲月似乎都沒有在他的臉上留下痕跡,人類學關于男人衰老的研究果然是正确的——由于荷爾蒙分泌速度的不同,男人比女人更能抵禦衰老的侵襲。

若她記得不錯,他今年該三十一了吧!

“好久不見,溫又笑。”

他沖她點點頭,除了這微小的動作,他再不知道如何是好——沒有想到會再見到她,尤其是以保镖的身份。

他的尴尬她看在眼底,說點什麽吧!總要說點什麽才好。

“真巧,我二十七歲的人生中就請了兩次私人助理,居然都是你這一個人嗳!”話說到這兒,她趕忙舉起雙手向他保證,“我發誓,這次可不是我特意選你來保護我的,我根本不知道你就職于這家助理機構,也不知道這家助理機構跟警局的關系,更不知道來的人會是你。事實上,我根本不需要什麽保護。”

他相信她的話。

他跳槽到這家助理機構才半年的時間,此番老板只說警局要求保護一個人類學博士,他萬萬沒想到會是她,更沒想到當年那個只知道追求愛情的富家千金如今會成為整天圍着屍骨做研究的博士,還是人類學博士。

“你……你不是出國了嘛!什麽……什麽時候回來的?”望着她,他幾乎不能呼吸。

季孫迤逦推了推眼鏡,很客觀地評價,“你現在出的氣明顯少于進的氣,再這樣繼續下去,你恐怕會因為血氧量太低,暈倒在這裏。”

真不愧是博士啊!說起話來全是術語,平常人很難聽得懂她在講什麽吧!

——她跟從前那個富家大小姐俨然判若兩人。

“迤逦……”

她在他的呼喚聲中站起身來,“平常人大概不會喜歡這裏吧!走吧,大學裏也有不錯的咖啡廳,大學的咖啡廳裏也有不錯的點心——如果你還記得七年前那家咖啡廳的手藝的話,我請你,算是慶祝我們倆的久別重逢。”

她跨出去兩步側過臉來瞧他,“你要是不想來也沒關系,我不介意的。”

他緊趕了兩步,站到她的身邊,點了點身後的人形太妃椅,他幾乎是用鼻子哼出聲音來的。

“作為一名人類學家,你真的很喜歡人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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