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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餘恨自胸口爆發,迤逦沖出教室沖他大喊:
“我就是長不大的小孩,我就是要人寵啊!你不寵我,這七年來我自然找了無數個男人來寵我,每一個都比你好,每一個都肯做我的救生圈。”
他有些沮喪地盯着她,剎那間也不知該如何是好,氣餒地抛下句話,他徑自走開。
“——随便你。”
他又一次離她而去了,在七年以後。
少了救生圈的迤逦任自己往下沉,她沒有向警局報告遭電話威脅的事,她甚至沒有将這件事放在心上,直到李克金來找她。
“因為偷竊屍骨的案子一直沒什麽進展,你這邊的安全問題又沒出什麽狀況。所以警局那邊想要撤掉你這邊的保全工作,你看有沒有什麽問題。”李克金着急地補充,“這不是我的意思,如果我可以決定,我一定讓保镖二十四小時跟着你。”
“我知道,謝謝你的好意。”迤逦興致不高的模樣,揮揮手,她倒是不甚在意保镖的事。
李克金湊到跟前,欲言又止的模樣讓迤逦好生奇怪。“你今天來見我,不會特意為了說這件事吧?”現在可是科技社會,有電話、網絡和手機,通訊工具太多了,還需要親自用腿跑嗎?
果然什麽都瞞不過她啊!李克金索性直說了,“那具墓地挖出的屍骨已經麻煩季孫博士太久了,博士那裏不是還留着一塊骨頭嘛!不如讓我帶回局裏,用局裏的儀器分析看看。”
他這話叫迤逦噗哧一聲笑開來,“李法醫,你是在說笑話嗎?我這裏的儀器恐怕是國內最先進的了,如果我這裏都檢查不出來,你以為你們法醫部那些千年老古董還能看出點什麽門道來?”
“可這是我負責的案子,我必須對它有個最後的結論。”李法醫顯得有些為難。
迤逦想了個折中的辦法,“我正在用那塊骨頭試着做全骨複原,等做完複原後就将它原封不動地還到你手上,你看行嗎?”
“全骨複原?”李克金心頭一怔,“你說的是最新的屍骨複原技術嗎?按一塊骨頭的比例複原整具屍骨,從而還原死者的本來面目?”
這套技術據說是美國的人類科學院最新研究出的成果,難道季孫博士已經掌握了?
“你別不信哦!”
迤逦叉着腰氣勢洶洶地警告他,“你不要小看我的實力哦!我可是在五年內拿到人類學的博士頭銜,我的導師都說我是他見過的最聰明的東方天使。而且我可以在這所世界排名前五十的綜合類大學成立我自己的實驗室,就可見我的能力不可小觑。”
“是是是,”李克金舉手投降,“在下不敢看輕季孫博士的實力,那也請季孫博士賣在下一個面子吧!”
他從懷裏拿出一張請柬雙手遞到她手邊,“警局的年中酒會,邀請常年支持和幫助公安事業的社會各界成員參加,我奉命特別邀請你——季孫博士。”
迤逦收下那張請柬,這種社交場合她還真是多年不曾參與了。“好吧!”她點點頭,“就讓我借這次的酒會重新殺入社交界,讓他們看看七年後歸來的滿腹學識又魅力十足的季孫迤逦。”
她還真是一如從前的自信啊!
說完了公事來說私事,李克金有點不好意思地拿手指撓撓鼻尖,根據她對人類學行為意識方面的研究,這種小動作表明他在猶豫。
湊到跟前,她擡起眼透過黑框眼鏡望着他,“你在猶豫什麽?”
“猶豫該不該邀請你做我宴會的女伴。”啊,不小心,說漏嘴了。
呵!他今天還真是不枉此行啊,公事私事一大籮!
“沒問題。”
迤逦沖他暧昧地眨眨眼,“反正我這個超級剩女,也找不到合适的男伴——咱們倆湊合湊合結成伴吧!”
她的救生圈果真是無處不在。
社交舞會,我回來了!
熟悉的音樂聲,熟悉的宴會場所,熟悉的社會名流。重新穿上禮服,畫上久別的宴會妝,季孫迤逦站在會所的入口。她現身的瞬間,已然成為全場矚目的焦點。
黑色晚禮服襯托下是理智與魅惑的并存,身為二十七歲的女博士,身家上億的富家遺孤,集白骨精與千金小姐為一體,作為剩女,她的出現注定是要吸引全場單身或準備爬牆的男士。
也包括那個站在角落裏的保镖先生。
入場的瞬間,她便看到他了——他再一次的,再一次地站在別的女人的身邊,守護着她以外的人。
知道這是他的職業決定,知道這是他的職責所在,知道這是他的人生。可她依然覺得悲涼,他不屬于她——這種感覺始終萦繞在心頭,七年未曾退潮。
知道該放手的,離開的時候就知道該放手的。可回國再次見到他的瞬間,她的腦袋又不由自主開始分泌多巴胺,順便還鈎起了她的心對上一次分泌多巴胺的記憶——全是為了他。
像是她一生請過兩次保镖結果全是同一人似的,她一生分泌過兩次多巴胺,同樣是為了那一個人。
她胡思亂想的當口,她的男伴已經站到了她的身邊。“季孫博士,你來很久了?”
是李克金,還是一身西裝,卻不同于平常的制服,她單撩了一眼那身西裝便知道價值不菲,連袖口的扣子都是純金打造。
很多年前,她曾經買過一套給另一個男人,如今那個男人卻穿着一身制服站在另一個女人的身邊。
“這套西裝不錯。”迤逦主動挽起李克金的胳膊,“先生,請領我入場吧!”她是他的女伴,今晚。
警局的答謝會照例有說不完的嘉賓致辭,聽不完的大言不慚;照例有一大桌菜,可大家寧可餓着肚子也不敢動;照例有一堆不認識的人,卻笑得正歡。
李克金代表警局應酬着諸位來賓,餓到不行的迤逦決定不違背人類本能,先填飽肚子再說。
她拿着餐盤在餐桌邊挑着選着,眼角的餘光無意中掃到長桌的另一邊,在人們不注意的角落,那個接受溫又笑保護的女人正在跟一個男人發生争執。
開始只是口角上的沖突,緊接着那個男人拽住了女人的手臂往外拖,女人開始反抗、掙紮,肢體的推搡帶來的是更大的麻煩。
原本還只是遠遠站着的溫又笑沖了過來,一把将那個男人推開,将女人守在自己的身後。迤逦眼睜睜地看着那個女人的手抓住溫又笑的肩膀,緊緊的,好似将自己的命都交給了溫又笑。
看着,只是看着,迤逦忽然覺得手心一陣觸痛。“啊!”
她低頭看着自己疼痛的地方,那上面正汩汩流着鮮血。她什麽不好抓,居然抓住了一把餐刀,還蠢得把刀割進了自己的手心裏。
血順着掌紋流下,滴在潔白的桌布,落下鮮紅的斑點。
任血流淌,她的雙目直直地望着溫又笑站的地方。如果他還是她的保镖,看到她受傷,他一定會奮不顧身地跑到她身邊吧!他說過,要以己命換她命的。
可是,如今的他站在別人的身邊,關心着別人的安危,根本不曾留意她需要他啊!
“季孫博士,你怎麽了?”李克金趕過來招呼她,看見的居然是滿目刺眼的紅色。他顧不得許多,先抽了西裝上插的帕子替她勒住不斷流血的手掌。“你的手受傷了,怎麽會弄成這樣?”
“不小心割到了。”迤逦不在意地搖搖頭,“割得不重,只不過因為我血小板數偏低,血凝固比較差。所以一旦受傷,血流得比較吓人。”
“血小板偏低,受傷會很危險的。來,你先坐下。”
法醫也是醫,李克金包紮傷口的技術不賴,三下五除二便替她包起了傷口。可血卻沒有止住,包紮傷口的帕子上的紅色在慢慢擴大。
“這樣不行,我還是送你去醫院吧!”李克金堅持送醫,他想拉她起身,才發現她的眼自始至終都盯着另一邊。
她在看——溫又笑?!
而溫又笑也正看着她,他的西裝已褪下,蓋在身邊那位小姐的肩頭。僅着襯衫,他挺直腰杆隔着人群望着她。
明明那麽近,為什麽卻無法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