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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候已經歪了的花冠,然後舉起酒杯,酒杯中的酒有大多都是灑在了她自己的衣襟上。

她面色微帶潮紅,傻笑着說道,“今……今天真開心,姐姐和忻兒姐姐還能在我成親的那天來看我,還給李……李誠一個下馬威!”她迷迷糊糊地笑着,眼睛半閉着,摸索着将酒倒入自己的嘴中。

陸貞頭一歪靠在了羅忻兒的肩上,眼中也是帶了絲醉意,将一杯酒喝下後說道,“阿珠你成親後一定要和以前一樣無憂無慮的!”然後又猛地坐起,拿起酒壺仔細地盯着壺嘴将酒倒入杯中。

陸珠樂呵呵地笑着,往後一倒,躺在地上就睡了過去。

“醒醒啊,我們繼續喝!”羅忻兒也是臉帶着醉意,轉過身搖了搖陸珠,卻只見陸珠翻了個身,更沉地睡了過去,“她醉了……”羅忻兒明明不想笑的但嘴角卻是不由自主地彎了起來。她用手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臉,稍微有些清醒後便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對陸貞說道,“阿貞,把陸珠擡到床上去吧,睡在地上會生病的……”

“對,要生病……”陸貞也是硬撐着昏昏沉沉的腦袋,起來和羅忻兒一起把陸珠擡到了床上,把她往床上一扔,兩人也是相繼直接躺了下去。

羅忻兒感覺被什麽東西鉻到了,用手往下面一摸,“是棗子……”

陸貞的手也是往下面一摸,也摸到了一把蓮子。兩人皆是傻傻地笑着,然後便是頭跟頭靠在了一起。

“忻兒,如果以後我成親了,”陸貞微眯着眼睛,“我一定要嫁給一個只娶我一個,心中只有我一個,還不反對我抛頭露面去做生意的……我……我要把我們陸家的陶瓷遍布天下!”

只娶一個……

那份醉意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卻是清減了幾分。

高湛現在是長廣王,是儲君,将來也許還會做皇帝,他又怎麽能只娶她一個。他會有很多的後妃,他需要很多的皇子來保證皇室血脈,他的身邊不會只有她一個女人……

她緊閉着雙眼。這個問題不是早就應該在她腦海裏形成了嗎……是她,一直在逃避這個問題。

如果有一天,她真的要面臨這個問題了,她又該怎麽辦……

“阿貞。”她輕輕地喚道,卻沒有聽見陸貞應聲,轉頭一看才見陸貞已經睡着了。

她輕嘆一口氣,醉意襲上,很快便也沉沉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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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仍是蒙蒙亮,沉睡了一夜的朝陽慢慢蘇醒,帶着溫熱的光,帶着新一天的味道。

她是第一個醒來的,揉着因為宿醉而頭痛的太陽穴,慢慢坐了起來。見陸珠還在睡,便将陸貞搖醒,然後便赤着腳下去尋找昨夜不知道甩到哪裏去的繡鞋。

穿好鞋,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後,她便直接走到了洗漱的地方,用手舀了些清水拍在臉上,等到人清醒些了才是停了下來。

陸貞的情況顯然也不比自己好到哪裏去。只見她眼神還是迷惘的,發絲微有些淩亂,布在額頭上。

羅忻兒取出自己的巾帕,放在水盆裏浸濕在拿起來擠幹,然後遞給了陸貞,笑道,“把臉擦一擦吧,不然宮門口的侍衛可要以為我們昨晚發生什麽事了呢。”

陸貞的嘴上挂着一絲淺笑,然後将巾帕取了過來,仔細地擦着自己的臉。

羅忻兒也是微伸了個懶腰,然後走到房門口,雙手将門緩緩地打開。

她輕輕閉上眼睛,讓帶着柔意的春風輕緩地拂過她鬓發。

再睜開時,看着前方,嘴角便是微微翹起。

“阿湛。”

對面那個站在虛幻光影下的男子,綻開着令人無法移開視線的笑容。那如黑曜石般澄亮耀眼的眸子,正溫柔地注視着她。

chapter 40

青嫩的綠葉中間,開始長出了一簇簇雪白而又清冷的花朵,在清晨的薄凉中散發着屬于自己的芬芳。

被下人叫醒的李誠此刻正顫巍巍地跪在地上,天氣還帶着絲薄凉,但他卻已是吓出了一身汗。

昨晚來的是羽林軍一品将軍,今天一大早怎麽就連長廣王都來了。

他使勁拍了拍自己的臉,努力回想着他昨天晚上做了什麽事,可千萬別是什麽得罪長廣王殿下的事。

正當李誠在暗自祈禱的時候,沈嘉彥手裏提着一個穿着捕快衣服的男人走了過來,将那捕快扔在了地上。

“殿下,”沈嘉彥向高湛行了一個禮道,“這個人昨天一直跟在她們身後,末将見他形跡鬼祟,便把他抓了進來。”

羅忻兒看了那捕快一眼,然後便看向有些緊張的陸貞,輕聲說道,“阿貞,沒事的。”

陸貞失手殺人的那件事她和高湛都清楚,但因為是在皇宮裏,就一直沒有去解決這件事。

高湛向陸貞點了點頭,然後走到那個捕快面前,“告訴刑部侍郎,以後陸貞的那件案子不用再管了。”

“是,殿下。”那捕快哆哆嗦嗦地回道,然後才站起來慌慌張張地跑了出去。

陸貞心中總算是放下了一塊大石,向前走了幾步向高湛拜道,“陸貞謝過殿下。”

高湛嘴角噙着一絲笑意,将她扶了起來,“好了,此事也算是過去了,以後你出宮了也不會再有後顧之憂了,”然後又轉身對沈嘉彥說道,“嘉彥,你先把阿貞送回宮。”

沈嘉彥的目光在羅忻兒身上停了一刻,卻見她一直微笑着看着高湛。

“是。”他眼神微黯,卻還是強忍着內心那份苦澀對陸貞說道,“陸姑娘,走吧。”然後便不再停留,轉身走了出去。

陸貞笑着向羅忻兒擺了擺手,也緊跟着沈嘉彥走了出去。

高湛随意地瞥了眼跪在地上使勁抹着汗的李誠,然後便向羅忻兒走了過去。他的眼眸中有淡淡的流光打轉,他牽起她的手,将它包裹在自己的掌心,“你在宮外倒是玩夠了,現在,就陪我去一個地方吧。”

羅忻兒眨了眨眼睛,“去哪?”看了看蒙蒙亮的天色,便是想起了他們一起在小竹屋的那段日子,輕笑着說道,“難道,你又要帶我去看希望?”

高湛笑着親昵地刮了刮她的鼻子,“不是去看希望,是去看我們的未來。”

看着高湛在光芒下略顯斑駁的笑容,她卻是一陣發愣。

未來……

那個美好的詞彌留在她的喉間,最終她還是抿嘴一笑,凝視着高湛說道,“嗯,去看我們的未來。”

清晨的風打落了枝頭上挂着的幾片白色花瓣,旋轉着在空中墜下,朦胧了他們離去的背影……

雖天色才是剛亮,北齊第一繁華的郡城邺城卻早已是有人在街上走動。

陸貞因為肚子餓便停下來在一個小攤子上買了兩塊糕點,回過頭,卻見沈嘉彥竟是有些魂不守舍地繼續慢慢像前走着。

“沈将軍,你也還沒吃早膳吧?”她追上去,将一個糕點遞了過去,“你要吃糕點嗎?”

沈嘉彥停下來看着那個還冒着熱氣的糕點,然後慢慢伸手接過,“謝謝。”

陸貞自個兒也是用油紙包着糕點慢慢地吃了起來,“原來以為沈将軍會阻止我們,沒想到将軍你還幫了我們那麽多。”

沈嘉彥稍微放慢了速度,眼睛直視着前方,“如果是以前,我可能也會阻止你們,”想到羅忻兒那固執的模樣,一個弱女子卻比一些男人要堅決的多。就算他阻止了恐怕也阻擋不了她的決心。他嘴上不自覺挂着輕笑,“不過,現在不會了。”

陸貞側過臉看着他毫無一絲陰影的側臉,他的五官如雕刻般分明,此時卻散發着淡淡的柔意。

她微低首,卻是展露着璀璨而又堅定的笑容,“如果是我,我一定不會嫁給自己不愛的人。”

他低首靜靜地看着她,那一抹堅定的神采,為何那麽熟悉……

從邺城的上空俯瞰,街上的人在周圍似雲煙般不停穿梭,而那兩個身影,伫立在街道上,慢慢朦胧成了光影……

“還沒到嗎?”羅忻兒趴在高湛的背上百無聊賴地在經過的竹子上摘下一片嫩綠竹葉。

高湛望了眼山頂的方向,側過頭說道,“快到了,可要抓緊了。”

還沒等羅忻兒反應過來便見高湛在路旁的石頭上一踩,人便飛躍出十米遠,以極快的速度在陡峭的山路上行進。

羅忻兒也是緊緊地抓着他的肩膀,生怕一不小心給摔了下去。

當他們來到仍是堆積着白雪的山頂,高湛便說道,“到了。”然後将她輕輕地放在地上。

時節已到初春,但在山頂卻還是白雪霭霭,甚至還有一片紅梅繁茂地生長着,綻開着最璀璨的花朵。

“真美……”她觸摸着那些梅花驚喜地說道。

高湛笑着将自己的披風給她圍上,與她并肩站着,閉上眼深吸着這帶着涼意的空氣,“梅衰未減态,春嫩卻是不禁寒。”

羅忻兒摘下一朵梅花笑着看了一眼他,便直接坐在了雪地上,然後又拉了拉高湛的衣袖,“快坐下來啊。”

他的劍眉微微一挑,将衣擺一掀便是靠着她直接坐了下去。

“對了,上次你提到的戒指是什麽?”他握着她有些冰涼的手問道。

“戒指……”她坐直了起來,将腳旁的一株枯草拔了起來,在自己的無名指上繞了一個圈,然後舉給高湛看,“戒指就是用金或者銀打成一個環形,套在手指上,代表……”她靠在高湛的肩上,“把對方的心牢牢地給套住了。”

高湛不禁輕笑了出聲,将她的手指握在手裏,然後說道,“那這不是和玉扳指一樣嗎?同樣,是戴在手指上的。”

“不一樣,”她認真地說道,“玉扳指要是戴在無名指上,那多占位置啊。戒指呢,是以小巧輕便為主,也可以在上面鑲一些寶石。”

高湛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手環着她的肩又繼續問道,“那婚紗呢?”

“婚紗啊……”她的眼神中微帶着失望,在這裏,又怎麽可能穿上白色的婚紗呢……她抿了抿嘴說道,“婚紗是我的家鄉對嫁衣的說法。”

高湛也沒有對她的話有過多的懷疑,“那你說的求婚呢?”

“求婚啊……”她手指摩挲着梅花的花瓣,眼中帶着憧憬,“求婚,就是男子拿着戒指、花,跪下來請求他心愛的人嫁給他。”

高湛見她一臉憧憬的模樣便站了起來,拍了拍自己身上的雪,徑自走進了紅梅林中。不一會兒便是手執着一束紅梅花走了出來。

“阿湛……”她看着他澄亮耀眼的眸子,看着他在漫天的光芒中踏着白雪向她走來。

“嫁給我,忻兒。”他單膝跪地,将那束紅梅遞給了她認真地凝視着她。

她眼裏含着淚,卻是故意說道,“沒有戒指,你居然就在這寒風瑟瑟的地方向我求婚了?”

他黑色的眼眸中閃着溫柔的笑意,然後便拾起她放在一旁的枯草戒指,牽起她的手将戒指戴進了她的無名指內。

“等宮裏的形勢再穩定些,我便許你一個最盛大的婚禮。”他将她輕輕擁入懷中,嗅着她發間的清香,在她耳邊輕聲說道,“我高湛,一輩子只愛你一個,也只會娶你一個。”

她的眼淚順着眼角落下,他,這一生注定要受北齊束縛,又怎可能只娶她一個。

她慢慢離開他的懷抱,望着他,眼中卻是複雜,“阿湛……”她停了會,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你身上背負着北齊皇室,不能只娶我一個,只要你心中有我,我……”

“不,”他按住她的肩頭,眼底是無比的認真,“忻兒,這輩子,除了你,不會再有別的女人成為我的妻子。”

她看着他眼底的認真,心中早是一片氤氲,手中的梅花也在不知不覺中落在了地上。

高湛眼裏帶着一絲心疼,輕輕吻上她的眼睛。

“這一生,定不負你。”

他嘗到了她眼淚的苦澀,手輕輕地撫去她的淚痕。溫柔地望着她,慢慢地,覆上了她的唇。

光芒越發的刺眼,朝陽從地平線掙紮着升起,籠罩着那一對重合的身影……

作者有話要說: 這真的是甜的一章是甜的是甜的TT

深情什麽的東西果然一寫字數就打折了。。。。

讓jq都随風飄遠吧~~jq起來會被管理員鎖的哈哈~~

整日對着電腦對眼睛不好~~所以明日只更一章~~(我會告訴你今天又偷懶沒存稿了嘛~)

求收藏求支持~~

chapter 41

作者有話要說: 效率都被刷微博給拖慢了……

無論多早多遲起來。。每次到下午三點都只能打一章……==、

這一章米啥起伏啊~主要是為後面發生的事情做鋪墊的~阿湛和涼涼在這章都是來打醬油的……

要繼續收藏支持丢評~那就給乃們幾個甜章~

話說大家好像對上章的粉色很有愛……

近日因為電腦故障,而且有存章在電腦文件裏,所以暫時停止更新。

今天的二更都快打完了。TT

抱歉遲更了一天TT,明天六點正常更新~~請繼續支持~~

皇宮裏的春意似乎比外邊來得更濃重些。在外邊柳絮才剛剛紛飛,宮中的禦花園內,卻早已是碧翠一片。

生活,仿佛也在春意的來臨中變得越加平靜。

已經升為八品掌珍的羅忻兒卻是沒有急着上任,她這幾日苦思冥想着應該去哪個司所。若是司衣司,她也沒那女工的底子,司寶司她也不想整日奉承着那些後宮妃嫔,司膳司,那倒是丹娘想去的地方,她除了這口頭上的功夫也是起不了什麽作用了。

如此想來,竟也沒有适合她去的地方。

她苦惱地拍了拍自己的頭,然後拿起畫筆在宣紙上開始塗畫一些東西。

“忻兒姐姐!”丹娘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搖着她的手說道,“剛才我和陸貞姐姐在路上碰到那個什麽沈碧,我說了她幾句還讓她恭恭敬敬地給陸貞姐姐行了禮,可姐姐卻說我行事太過魯莽了,會遭人嫉恨的!”然後又一把坐在忻兒的旁邊,“忻兒姐姐,你說我有沒有做錯。”然後便眨巴着眼睛期待地看着羅忻兒。

羅忻兒笑了一聲将畫筆放下,用手指戳了戳丹娘的腦袋,“你呀,做事的确是莽撞了些,沒聽過寧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嗎?”

“我也是這麽覺得才說她的。”陸貞拿着內府局賞的幾錠金子走了進來。

丹娘不服氣地撅撅嘴,卻也沒有反駁。

“對了,那個銅簍子給朱大人看了嗎?”羅忻兒看着陸貞說道。

陸貞開心地點了點頭,然後将金子放在了桌上,自己坐下倒了一杯茶,“朱大人說這的确是秦朝的文物,還說我眼光挺精的,讓我多去內府局走動呢。”

“真想不到那一個燒紙的破簍子,竟然還是一件大寶貝。”丹娘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陸貞輕笑一聲,想起什麽便問羅忻兒道,“對了忻兒,楊姑姑讓我問你到底要去哪個司呢。”

羅忻兒嘆了個氣,手撐着下巴說道,“我也在想呢,但是現在還沒有想好有什麽司所是适合我的。”

“反正這事也不着急。”陸貞為她添了杯茶。

“陸貞,含光殿那要的東西你怎麽還沒送過去,那都派人來催了!”內府局的一位管事內監突然走了進來說道。

“公公,我馬上就送過去。”陸貞連忙站了起來,這一聊上,她都忘了朱大人讓她順便送樣東西去含光殿。

丹娘見陸貞拿着東西就要走便攔住了她,“姐姐,你馬上就要進行女官考試了,還是留下來多看點書,做做準備吧。”然後便是将陸貞手中的東西拿了過來。

羅忻兒将茶杯放在桌上站了起來笑道,“就你那魯莽的性子,這東西萬一被你在路上給磕着碰着了,你以後還吃得到你的一口酥嗎?”

丹娘緊張地看了眼手上的東西,咽了口口水說道,“這個東西……有那麽重要嗎?”

羅忻兒從丹娘手中拿過東西,“不管它重不重要,王尚儀原本就是在針對阿貞,要是這東西出了什麽事,阿貞還逃得過責罰嗎?”然後她轉過身對陸貞說道,“反正我現在是閑人一個,就讓我來送吧。”

陸貞雖有些遲疑,但念着羅忻兒身後總有長廣王護着,蕭貴妃也不會對她怎麽樣,便是點了點頭。

含光殿內,不時有着宮女穿梭着而過,但每個人經過內殿之時,都會不自覺地放輕了步伐。

貴妃娘娘不喜歡她在彈琴之時有聲音幹擾到她。

蕭喚雲只穿了見月白色的紗裙,頭上也只是挽了一個簡單的斜髻。她臉上未施粉黛,與平時高貴豔麗的模樣更是多了份空谷幽蘭的氣質。

她手腕輕揚,撥動着琴弦,宛如流水般的琴音便是流淌開來。

阮娘手裏捧着一樣東西走了進來,走到蕭喚雲的身旁說道,“娘娘,送東西來的不是陸貞,是……”想起當日因為羅忻兒而被長廣王打的一個耳光她便是有些心悸,“是羅忻兒送來的。”

蕭喚雲的手瞬間停止在空中,然後才慢慢放在琴弦上,停止了彈琴,“居然是她來了。”

“娘娘,那羅忻兒身後有長廣王殿下撐腰,奴婢便讓她在外面候着,想聽娘娘的指令。”阮娘小心翼翼地說道。

“本宮的指令……”蕭喚雲緩緩地站了起來,看着窗外的那一株芙蓉葵,淡淡地說道,“那就讓她可以回去了。”

她走到窗邊,手緊緊地握着窗棂。

要知道她說着這句話是有多不甘心。可是她卻不能對羅忻兒怎麽樣,她不想,讓阿湛恨她一輩子。

看着那株在微風中搖曳着的芙蓉葵,她陰沉着臉色,突然出手将她連根拔起,狠狠地扔在了地上。

會有機會的。

會有機會,讓那個女人,永遠地消失在阿湛的眼前。

羅忻兒站在宮殿門口靜靜地聆聽着從內殿傳來的琴聲。

素聞蕭貴妃的琴技在北齊乃是一絕,今日聽來也的确是不負盛名。她低頭看着自己的手。

她又有多久,沒有再碰過琴了。她的奶奶以前是位民族音樂家,對一些民族樂器造詣很高。雖然她的父母都讓她去學了鋼琴,但她總會偷溜,跑去奶奶那纏着要學民族樂器。後來,她便被送去了美國學習了金融專業,等她回來時,奶奶也早已經去世了。自那以後,她也再也沒有碰過那些樂器。

正當她沉浸在回憶中時,便見阮娘從內殿走了出來,看着她臉色有些不好地說道,“娘娘說你可以回去了。”

羅忻兒應了一聲,便轉身離開了含光殿。

她有些恍惚地走在路上,腦海中卻仍然響徹着先前的琴聲。

她眼眸突然微亮,看見有個內監走過便連忙攔下了他問道,“這位公公,請問宮裏有專門訓練樂舞的司所嗎?”

“司樂司就是啊,它就是負責宮中宴席上的樂舞的。”那位公公打量地看了她一眼說道。

羅忻兒心中暗喜,追問道,“那它在宮中何處?”

那位公公指了指一個方向,說道,“你朝那直走,等看見元儀殿,拐過一條小道,自然就能看見司樂司了。”

羅忻兒道謝了幾番,便循着那個方向走了下去,在走過元儀殿沒多久,便聽見了一陣喧嘩聲混着絲竹樂器聲。

她快走了幾步,看見司樂司的牌匾,便慢慢走了進去。

“你這位置是怎麽站的!”

“這腳還得再擡高點呢!”

“姑姑,我的琴弦斷了……”

“寧榕榕,你又偷懶了!”

…… ……

…… ……

司樂司并不像她想象中的那麽井井有條,反而是一片忙亂,各處都有着喧嘩聲,幾乎蓋過了樂器的演奏聲。

她向四處張望了幾眼,見也沒人來攔着她,便向司樂司的內所走了進去。

走進內所第一件屋子便是樂器放置的地方。

她的手輕輕拂過一架古筝,将一架胡亂擺放的琵琶給放在了木架上,看到那長得怪模樣的缶也是揚起了一抹笑容。

那滿室的樂器,隐隐卻地給着她最親切的感覺。

走進內所的院子中便是覺得比外面清靜了不少。

一陣劍破空的淩厲聲音傳來,她擡頭望去,便是見院子中間有一個三十左右的女子在舞劍。

她的劍勢淩厲,卻又透着一股柔韌。那柄劍在她的手裏,便如同一尺绫鍛,透着寒光,卻是總能在百轉千回中靈巧地收回。一收一放間,卻也是無比的熟練。

那女子瞥見了她便是停了下來,将劍塞回劍鞘,冷冷地說道,“你不是司樂司的人。”

羅忻兒見她穿着管事姑姑地衣服說道,“這位姑姑,我是青鏡殿的人。”

“青鏡殿的人來我們這裏做什麽,趕緊走。”她抛下這句話,竟一眼都沒再看過她,顧自走進了內所的房間內。

她無奈地抿了抿嘴,卻也知道了自己心中的選擇。

邺城在此時已開始浸潤在綿綿的春雨當中,那細密的雨絲打落在青石板上,沿着縫隙慢慢地流淌開去。

高湛只手撐着一把傘走過石橋,還未走到青鏡殿便見羅忻兒也是撐着一把紙傘,穿着八品掌珍的服飾,朝着他的方向慢慢走來。

“今天怎麽穿上這件衣服了?我可沒聽說你要去哪一所公所了。”他的嘴角挂着令人眩目的笑容。

她笑着擺弄着有些沾濕了的裙擺說道,“我是昨天去皇上那裏,說我決定去司樂司了。可惜,”她擡頭看了看陰沉沉的天氣,有些惋惜地說道,“頭一天上任,就碰到了這樣的天氣。”

“司樂司?”他對羅忻兒去這個地方倒是有些驚訝,但是想了想便說道,“那裏倒也算是個閑職,也不會被牽扯到什麽事裏去。”

羅忻兒撐着傘走在他旁邊,認真地說道,“我不是因為這是個閑職才去的,既然去了,我就一定會做的最好。”

他低首看着她認真的模樣,俊美的臉上便是閃現着一絲柔意,“我自然相信你,”他取過她的傘,将兩人撐在同一頂傘下,“我送你去司樂司吧。”

她點了點頭,與他并肩往前走着。

空氣帶着潮濕的味道,那雨滴卻是顯得那麽晶瑩剔透,濺落在每一寸土地上,蔓延着第一場春雨帶來的潤澤……

chapter 42

從空中墜落的雨滴吞噬了皎潔的月光,風铮铮地拍打着那剛長出嫩芽的枝幹。

一滴雨水順着葉子的輪廓,在空中劃過一道弧度,落在地上。

“參見大人。”司樂司中的衆人聽說新來的掌珍到了便都紛紛走到前院來參拜。

羅忻兒看着跪拜的衆人,卻見一個年齡尚小的宮女不像別人般懼怕她,而是提溜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她,然後說道,“這位姐姐好厲害,這麽年輕就當上了女官大人。”

“寧榕榕,你別說話!”跪在寧榕榕旁邊的宮女忙低聲對她說道。

羅忻兒看着寧榕榕委屈的模樣倒是覺得她十分天真有趣,便笑着說道,“你們先起來吧,我今天來只是想了解一下司樂司中的情況。”

宮女們都互相看了一眼,才慢慢地站了起來。

一名叫訊兒的一等宮女見新來的女官面色十分和善便也是壯着膽子上前告知羅忻兒司樂司的狀況。

羅忻兒聽着卻是微微蹙眉,走進內所說道,“訊兒,你先幫我拿紙和筆來。”

訊兒應了一聲,很快便将紙和筆放在了案臺上。

羅忻兒看着那只嶄新的毛筆,又想起自己那鬼畫符一般的毛筆字便又叫了一個會寫字的宮女坐到案臺前。

“司樂司從前都是曲調、樂器和舞蹈一起學習,這樣學習只會是雜而不精,也會浪費了一些人的天賦,從明天起,”她的眼神望向衆人,“由我挑選的不同的人,我會安排她們專門練習樂器或是舞蹈。”

“可是大人,我們以前都是那麽學的,這一下子……”有宮女忍不住開了口,卻是被羅忻兒直接打斷。

“那只是從前,”她自信地說道,“以後若是按照我的方法練習,我一定會讓北齊的司樂司名聞天下。”

衆人仿佛是被她眼中的自信給打動了,也都紛紛點了頭。

“訊兒、若楠、李蕭兒、沈優、肖寧、胡秀、婷兒,這幾人就記在舞蹈上。”

“齊菲菲、段璇、王洛川、柳明明、小夏,這幾人就記在樂器上。”

“寧榕榕、小魚、嫣兒,這幾個人就記在曲調上吧。”她說完便取過記載名字的那張紙,審視了一遍便擡頭說道,“明天開始,所有人就按着這紙上所記的練習。”

“真好,以後不用再學跳舞了!”寧榕榕等她說完便是雀躍地說道。

她也是笑着望着毫不掩飾內心喜悅的寧榕榕。

寧榕榕的确是有一副天生的好嗓子,雖然她年紀尚小,嗓音中卻是帶了份空靈的味道,絲毫沒有沾染上塵世的浮誇。讓她專門卻練曲調也算沒有辱沒了她的天賦。

“好了,大家現在先回去休息吧,明日我再會安排具體的練習。”她微笑着對衆人說道,将那張紙折好放入衣袖中然後便走出了司樂司。

剛想撐開傘,就見一個身影出現在她的身旁,擡頭時,便見着高湛替她撐着傘,微笑着看着她。

“走吧。”高湛輕輕環住她的肩向前走着。

她擡頭望着頭頂的那把傘,就好像一個小小的世界,籠罩着她的一切。

沈碧緊緊地抓着自己的衣擺,牙齒緊咬着自己的下唇。

憑什麽,她入宮才多少時間,就已經當上了八品掌珍,連陸貞都當上了一等宮女,而她卻還只是一個三等宮女。

想起父親對她說的話,她心中更是一陣懊惱,那陸貞明明就是殺人犯,卻因為長廣王的一句話就脫離了所有幹系活得好好的,而她因為提議要将陸貞的事抖出來,被她的父親一頓怒罵。

還有長廣王……

她眼神緊緊地放在高湛的身上。

長廣王為什麽對她們兩個都這麽好!

她不甘心不甘心!

她任憑自己的嫉妒與恨意在眼中蔓延,轉過身,任由雨水打在自己的身上。

總有一天,她會把陸貞和羅忻兒兩人狠狠地踩在腳下,會讓長廣王殿下只屬于她一個人!

烏雲吞噬了月光,漆黑一片的夜幕,比起冬日的夜晚更加清冷。隐晦的燭光裏,隐約地照着一個狹長的身影……

在羅忻兒對司樂司衆人有條不紊地訓練中,陸貞也開始了她的女官考試。

婁太後雖說被長廣王壓得死死的,但後宮的勢力卻仍舊還在,因此婁尚侍也還能與王璇拼上一拼。故此,雖然王尚儀在考試過程中對陸貞百般刁難,也還是被婁尚侍給阻礙了過去。

陸貞雖然心中也不是很明白為什麽婁尚侍知道了她與忻兒的關系,還是如此幫着她,但也明白,這對她,并沒有壞處。

可當她在制作七寶璎珞之時,蠶絲線卻是突然斷了,連帶着幾顆寶石也碎成了兩半。

看着那碎成兩半的寶石,陸貞的心便是凉了大半。

羅忻兒此時也是将司樂司的規格更改地差不多,便帶着嚷嚷着要來看陸貞的丹娘前來看陸貞的東西做得怎麽樣了。

沒想到一進門便是看見陸貞失魂落魄的模樣。

“忻兒,丹娘……”陸貞看見羅忻兒和丹娘時聲音中便是不禁帶了絲哽咽,“我的七寶璎珞沒辦法完成了。”

羅忻兒走過去看着地上碎成兩半的寶石,蹲下去慢慢地撿起來,看了一眼嘆了口氣說道,“你先別哭,其他地方還有這種寶石嗎?”

陸貞抹了抹眼淚搖搖頭道,“我已經去內府局問過了,他們說這種寶石十分珍惜,他們也沒有剩下來的了。”

羅忻兒輕撫着她的背道,“還有一天的時間,你還可以準備些別的東西。”

“除了做陶瓷我還會做什麽……”陸貞突然停了下來,眼神便是一亮,“對啊,我做陶瓷的手藝可是一流的,內府局那我也看見有陶窯,”她激動地站了起來,“青鏡殿裏有白色的瓷土,我可以做成白瓷獻上去!”

丹娘聽了便是吃驚地站起來說道,“姐姐,你是說你要做白瓷嗎?”

陸貞用力地點了點頭。

“可是這白瓷至今為止,還未曾有人做出來過呢!”丹娘仍是不抱有什麽希望。

羅忻兒心中倒是覺得奇怪,白瓷不是應該是最簡單的瓷器嗎,為什麽在丹娘的口中卻好像從未見過。不過說起來,她在北齊皇宮裏好像也從來沒看見過白瓷,只有不同成色的青瓷和膳房裏用的黑陶。

雖然如此想着,她還是鼓勵陸貞道,“阿貞,你就去做吧,我相信你能夠成功的。”

陸貞向她笑着點了點頭,便直接沖了出去。

外面的守着的宮女知道羅忻兒是自己不能招惹的,也沒去攔着陸貞出去,瞅了一眼裏邊,便是偷偷地離開了。

等待開窯仿佛是陸貞生命裏最漫長的一段時間。她迫切地期盼它的成功,又怕結果出來會讓自己失望。

盡管李大膽他們一直勸自己休息,但她還是決心要守到最後一刻。

“阿貞,”羅忻兒只穿了一件略薄的外衣便向她走來,看着陸貞憔悴的模樣嘆了口氣道,“為了做七寶璎珞你已經熬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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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瀾浩瀚的星空世界,恐怖覺醒,吞噬萬物,無數種族陷入末日之中;一封來自未來的信件,楚風踏入救世之路,跨越無數戰場,屹立世界之巅,逆轉一次次末日災難,執掌無限時空,征戰千萬位面,超越極限進化,成無上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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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警之超時空兵團

紅警之超時空兵團

一座紅警基地車;一座超時空傳送儀;一個雄心勃勃的指揮官。
歷經地球百年風雲,紅警兵團的征程走過一戰、主宰二戰……彪悍的征程揚帆起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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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是華麗繼《紅色警戒之民國》、《紅警之索馬裏》、《紅警之從廢土開始》三本之後,紅警基地流小說的第四本,全新的設定,不一樣的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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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龍世界裏的吃瓜劍客

古龍世界裏的吃瓜劍客

放下助人情結,尊重他人命運!
那些主角不需要幫助。
好不容易穿越一次,除了一些意難平,剩下的就是經歷一些名場面,吃瓜看戲吐吐槽。
當然還有……
名劍,美酒,絕世佳人!

我不是精靈王

我不是精靈王

開局一把西瓜刀,裝備全靠爆!這不是游戲,這是真實世界,童樂只是想回到自己的世界而已,卻被精靈族冠以精靈王的稱號。
龍族也來湊熱鬧,說他有龍族血統,廢話,人家是地道的龍的傳人!
說老子是精靈王,絕對是嫉妒老子長得漂亮!
這個精靈有點萌,先養着吧!這個狐女有點妖,看我收了你!這個美女有點兇……老婆大人,我錯了![

Destiny惡魔之翼

Destiny惡魔之翼

因為一個外星女警察的失誤,本來就壽命不長的他結束了在這個世界的生命。
作為補救,他被送到了另一個世界延續他的生命。
但是由于那個女警察的另一個失誤,另一個宇宙掀起了一場狂風暴雨……

消防英雄

消防英雄

第三屆中國網絡文學大會,年度十大影響力IP作品!
本書影視版權、動畫版權已出售。
1976年7月28日中國唐山發生了裏氏7.8級地震,2008年5月12日中國汶川發生了自建國以來最大的地震,8.12天津濱海新區發生爆炸,8.30美國休斯頓發生了五百年一遇的洪水,12.7美國加州發生了巨大火災……不管是地震或是火災或是洪水,不管是天災還是人禍我們都能看到一群逆向而行的特殊人群。
他們用自己堅實的臂膀彼此支撐,逆向而行于天災對抗。他們年紀輕輕卻要擔負拯救世界的重負。他們不是超級英雄,卻為了同一個信念,成了真正生活裏的英雄!小說關鍵詞:消防英雄無彈窗,消防英雄,消防英雄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