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紙短情長啊(三)

陳昏沒有第一時間回答遲夕,只是朦胧着眼睛看了她一會兒,然後,打了個哈欠,左手杵在桌子邊支着下巴,模棱兩可的答了句:“你說是就是吧。”

這就有點挑釁了,遲夕身體裏活躍興奮的血液簡直都在叫嚣着‘揍他!揍他!’,柔軟的舌頭細細的纏着嘴裏的小尖牙磨着。要知道當初那些個在巷子裏将她堵住的混混們,身高都是和陳昏差不多高的,她照樣一拳放倒一個,這個小子居然敢這樣挑釁她。

許空手裏捏着包薯片的包裝袋,瞧着身邊這倆人的氣氛好像不太對,他怎麽覺得自己看到,有火星子噼裏啪啦在陳昏和遲夕之間燃呢,許空用手揉了揉眼睛,靠,肯定是因為昨晚打游戲到了淩晨三點,他都出現幻覺了啊,他老媽給準備的養生茶看來是時候給安排上了。

陸川手上拿着包恰恰瓜子,活像是小區門口跟不上廣場舞大媽節奏被淘汰下來的八卦老太太,饒有興致的,一邊磕着瓜子,一邊在旁邊看戲。

“陳同學,你這是什麽意思?”遲夕語氣平緩,卻帶着種壓迫感,手中捏着碳素筆,有一搭沒一搭的轉兩下。

陳昏笑了一聲,眼角往上挑,語氣依舊不輕不淡:“你說呢?”

遲夕哼了一聲,兩只胳膊彎曲,胳膊肘搭在桌子邊,身子往前傾,“你對我有意見?”

陳昏看着面前離他極近的遲夕,依舊保持着動作沒動,少年的眼中漸漸清明,眼裏少了些許暴戾和不耐,嘴角上往勾,輕笑:“不敢。”

遲夕聽到他的回答也笑了,櫻紅的唇上揚道好看的弧度,隐約露出的牙齒潔白又整齊,只是蹙着眉頭卻一直不見放松:“你長得可不像是不敢的樣子。”

“是嗎?我當你誇我。”

遲夕又被噎了一下,心中梗了一口老血。

桌子總共就那麽點寬,兩個人又湊得極近,遲夕不再接話,他們倆就直挺挺的對視,許空往嘴裏又塞了幾片薯片,左手托着下巴支在桌面上看着旁邊這倆:“陸川,你說他們倆湊那麽近親上了怎麽辦?這可是我同桌啊。”

陸川右手支着下巴跟許空同樣動作,嘴巴吧嗒了兩下吐出個瓜子皮:“親就親呗。”

最後兩人實在是眼睛幹的不得了了,陳昏揚了揚手:“得,我認輸行了吧,我道歉,對不起,我不該打你,不該傷害祖國未來的花朵。”

許空見狀及時開口:“陳昏,你桌子上不是有課表嗎?借給遲夕抄抄吧。”

少年舔了舔嘴角,哦了一聲,眼神卻看都沒看許空一眼:,“原來是遲同學要抄課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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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空和陸川互換了個眼神,遲夕壓下火氣,想着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等逮住機會了,自己定要整死這個孫子,開口卻是十分溫柔問陳昏:“對,許空說你有課表能借我抄一下嗎?”UglinessArrangement

桌子底下陳昏的腳碾在許空新買的AJ鞋上,黢黑的少年龇牙咧嘴,露着一口的大白牙,最後心疼的都要哭出來了,引得遲夕轉頭看過來:“你怎麽了?”

假笑男孩許空臉上挂着标準笑容搖了搖頭,咬着牙道:“沒事,沒事。”

陳昏将氣撒在了許空的鞋上,大約是真的覺得沒什麽意思了,“課表在我桌子上貼着,拿不下來,今天第一節是語文。”

少年轉過身子轉到前面去,順手從課桌裏掏出來本攤在桌子上,書皮在她面前一晃,好像寫着什麽高數之類的。

遲夕沒在意,從書包裏找出來語文課本和資料書,上課鈴聲适時響起。

語文老師是個身量小小的女人,及耳的短發帶着黑框眼鏡,腰上別着擴音器,說話的聲音溫溫柔柔,沒什麽殺傷力。

假期結束,大家都免不了都收不回心思,上課的時候打哈欠犯困的,還有利用高高摞起來的課本資料說悄悄話的。

遲夕聽了一會兒也有些走神,托腮在陌生的教室裏打量,身邊都是一群新面孔,也不知道她轉學了,原先班裏那群家夥會不會想她,走之前急匆匆的她都沒機會跟對她很好的英語老師道個別。

思緒蔓延,遲夕打了個哈欠,眼角擠出幾滴生理淚水,不經意間扭臉正好看到自己的新同桌在看自己,差一點就控制不住的想蹬人一眼,生生給忍了回去,嘴角上揚擠了個笑解釋道:“我昨晚沒睡好。”

許空比了個OK的手勢,一副過來人的樣子,指了指遲夕前面已經倒下的兩個人:“他們倆昨晚打了一宿游戲,得睡到下課了。”

陸川睡得還稍有顧忌,至少是做做樣子的用課本擋着的,但是陳昏已經完全不在乎,腦袋枕在交叉的胳膊上,頭朝裏,閉着眼睛睡得舒坦又安穩,過了會兒許是擴音器的聲音太大了,睡夢中的少年皺了皺眉頭,身子動了動,額頭枕在左手上,右手搭在自己的腦後護住了耳朵,以減少聲音帶來的困擾。

遲夕盯着那只顯眼的右手,指甲修剪的整整齊齊,甚至連拇指上的月牙白她都能看的清楚,少年的手骨節分明,修長又幹淨。

這雙手若是用明德師傅教給自己的那套拳法打起架來,想必也是十分賞心悅目的。

手的主人在睡夢中食指下意識的動了動,遲夕還以為人要醒了,眼神飄向別處,摸了摸鼻子,餘光環視了一圈像是怕人看到剛才她盯着人的手一直看的白癡舉動。

“你不困嗎?”她問身邊的同桌。

許空笑的得意,在課桌裏的摸索了半天掏出個綠色的小瓶子,神神叨叨:“生前何必久睡,死後定會長眠。”

說話間,綠色瓶子被打開,一股子清涼油的味道散發開來,許空在自己太陽穴用食指塗了一些。

遲夕只感覺自己呼吸間都是清清涼涼的薄荷味道,刺鼻的很,再反觀許空已經被刺激的睜不開眼睛,一雙眼睛眨巴的像是生怕被人發現他的眼睛有多大一樣。

“卧槽,卧槽····”

許空連說了兩個‘卧槽’,終于落下了一滴晶瑩剔透的眼淚。遲夕抿着嘴角憋笑,但是嘴邊的兩顆酒窩清晰可見。說實話她也有點被波及到,不動聲色的往外挪了挪。

許空現在臉上的表情可謂是精彩紛呈,想用手去揉被遲夕攔住遞給了他一張紙巾,輕聲道:“小心點擦,蹭到別的地方了更難受。”

只可惜還是無濟于事,許空生生留了半節課多的眼淚,倒是也真的沒有犯困,不過鬧了這樣一出,連帶着遲夕都壓根不知道老師上課講了點什麽。

前面兩位到了下課自然醒,陸川捂着鼻子十分不爽的樣子:“靠,誰啊?”

陳昏也皺着眉頭,等兩個人扭頭看到許空一臉的眼淚的時候,雙雙笑出了聲。

“行啊,哥們你這是要發憤圖強了啊。”

陸川手上撿了本書在指尖旋轉,一臉看好戲的模樣。陳昏頭發比之前更加淩亂了,微卷的短發仔細看有些泛黃,不知道是不是染過色,遮擋着額頭,只斜斜的露出一點。

“你們還笑?!是不是兄弟啊?”

許空鼻涕眼淚的橫流,眼睛被熏得眯成了一條縫,要多慘有多慘,陳昏和陸川起身,穿着深藍杠校服的少年繞道許空身後,像拎小雞子一樣将他虛拎起來:“少廢話,洗臉去。”

“對了。”陳昏停在遲夕身邊,想了一下,伸手指着桌上角用透明膠帶貼的嚴嚴實實的一小張紙,“課表,自己去抄。”

遲夕順着他指得方向望過去,嘴角已經率先揚了起來,聲音幹脆清甜:“好的,謝謝!”

但是心中卻想着,這人可真是喜怒無常啊。

老話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但是陳昏看到遲夕對着他笑,臉色就又陰沉了下來,再看人也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沒好氣的瞥了一眼遲夕紮着的高馬尾,插着口袋出了教室。

作者有話要說:發愁,怎麽發了紅包昨天還掉收了?現在的讀者朋友這麽有個性嗎?

晚上看看能不能再寫一章。

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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