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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我錯了,真的。”遲夕雙手合十,眼神真誠,可憐巴巴的扁着嘴繼續開口,“不然下次我讓你當爸爸,我不當了,好不好?”她大方的做出讓步。
陳昏抿着嘴角看不出來喜怒,桌子底下的手指摩挲,忍了一會,才面色平靜的詢問:“你知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嗎?”
哎?當然是漢語字面上的意思啊?
“知道呀。”遲夕左手支着下巴,微微歪着頭,眉眼之間盡是單純。
陳昏也不道破,眼角微微上揚終于帶了笑意,遲夕松了一口氣,下一秒少年伸過來胳膊在她腦門上彈了一下:“知道就好,記住你說的話。”
“說話就說話打我幹嘛啊!”
“誰讓你今天亂說話的。”
遲夕偷偷嘁了一聲,這人也太記仇了。
“來,叫聲爸爸聽聽。”陳昏擰開自己的杯子喝了口水,還沒咽下去就聽見遲夕不情不願的喊了一聲。
“爹。”
嘴裏含着的水一下子就噴了出來,打濕了遲夕的劉海。
遲夕深呼吸吐了口氣,桌面上的手握成拳手,濕噠噠的劉海滴着水,咬牙切齒道:“狗賊!”
“不是,你聽我是解釋,我真不是故意的····”
遲夕她們是在午休開始的時候五個人一起到老師辦公室找到耿燦的,把耿燦給吓了一跳,還以為是出什麽大事了。
但是看着他們這個組合又有點奇怪,放下了批改作業的筆,有點嚴肅問道:“出什麽事了嗎?”她都有多長時間沒見過陳昏進辦公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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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晨陽等到了老師面前了又開始慫了,不敢說話,許空在後面搡他,讓他開口。
“許空你幹嘛呢?”
“啊?咳,那什麽耿老師,張晨陽有話要對你說。”
耿燦看向低着頭在後面縮小存在感的張晨陽,說實話,張晨陽平時學習成績就是班裏中等水平,又不愛說話,也不鬧事,這樣的學生省事是省事,但是在各科老師眼裏都沒有什麽存在感。
“張晨陽你說,有什麽事?”
許空把人推在前面去,不滿的催促:“你倒是說呀。”
張晨陽擡起腦袋來,正好對上遲夕鼓勵的微笑,他鼓起勇氣,直視耿燦開口:“老師,十二班的孔超,他,他從高二就開始朝我要,要保護費···還,還打我···”
遲夕的目光一直注視在他身上,張晨陽臉憋得漲紅突然就不想再說下去了,太難堪了,自己把這些受欺負的事情這樣講出來,當着這麽多人的面。
顯得他難堪又懦弱。
耿燦的臉色在聽張晨陽說完之後,沉了下來,自己班裏的同學受了這麽長時間的欺負,她居然一點都不知道。
“耿老師,上周日返校的時候,我們四個目睹了全程,可以為張晨陽同學作證,他沒有說謊。”
遲夕語氣平靜,但是聲調比平時說話要高幾分,女孩子穿着臨中幹淨整潔的校服,直挺的背着手站在耿燦面前,乖巧但是又帶了幾分堅定。
陳昏就站在她的身後,他其實一直不明白她為什麽要那麽熱心的非要幫忙,視線落在女孩子背後兩根食指緊緊糾纏在一起的手,她在緊張,但是在緊張什麽呢?
耿燦的神情凝重,突然陳昏就上前一步,跟遲夕并立站在一起,耿燦擡眼看了他一眼。
面色冷漠的少年,不帶什麽感情的開口:“嗯,遲夕同學說的對。”
耿燦:······
遲夕堅定的臉有一瞬的變化,眉頭蹙了一下,身後一只大手覆在她糾結的手指上,四兩撥千斤的将她的手解開,在辦公室沒人敢這麽放肆,除了···她身邊的···
遲夕擡頭看向陳昏,迎上少年上揚的嘴角。
剛才的一幕許空和陸川看的清清楚楚,許空神情激動的又不能說話,只能一個勁兒的碰陸川的肩膀,正是青春年少的少年,撞得的人生疼,陸川受不了他,瞥了人一眼,嗤了一聲:“沒見識。”
和他拉開了距離。
就算心裏已經相信了十之八九,耿燦還是不能現在就給他們一個說法,擺了擺手讓他們先回教室,說是自己會再了解一下情況的。
出了辦公室遲夕走的有點快,陳昏在後面緊跟不舍,兩個人也不說話,只是遲夕抿着嘴角,但是陳昏臉上卻帶着笑意。
終于可以說話,許空第一句就冒出來個‘艹’:“這他媽明面是在熱心幫助同學,暗地裏就是在他媽在調情啊!!!”
陸川早就覺得兩人之間可能有點什麽,所有沒有太過激動,甚至還可以十分嫌棄的鄙視許空:“好好學習吧,不然你以後吃驚也就會說‘艹’和‘他媽的’了。”
翻譯過來完全就是在說:瞧瞧你那沒有文化沒有見識的樣子。
遲夕回了教室坐在座位上不看陳昏,反而是心情極好的少年,直接面對這着她坐着。
“生氣了?”
“沒有,。”遲夕冷漠開口。
“啧,那你怎麽滿臉都寫着‘陳昏你這個王八蛋,老娘恨不得一拳錘爆你的頭’?”
遲夕嘴角隐隐上揚,酒窩又顯露出來,後來撞進陳昏含笑的雙眸裏,嘴角的笑意再也控制不住。
“你膽子怎麽那麽大呀?萬一剛才被班主任看見了···”她還是忍不住想要控訴他。
陳昏不等她說完就接過話:“不會的,她看不見。”
少年說着話的時候一臉篤定,讓遲夕莫名相信他說的。兩個人對視着,遲夕的耳根慢慢開始發燙,她摸了摸,視線飄忽到別處,從書架裏随便抽出來一份試卷。
“你轉過去吧,大家都在午休,我要寫作業了。”
陳昏看了一眼她手裏早就做好的批注的試卷,沒有點破,帶着笑轉回了前面。
遲夕松了一口氣,餘光看到自己試卷上紅筆做好的注解,腦袋嗷嗚一聲嗑在桌面上。
這也太丢人了吧。
孔超被處分的結果是在兩天後出來的,說是讓回家反省半個月,走的時候背了一書包的試卷,他們班班主任還說反省回來的時候要是發現有一張試卷沒做,就要再給他發一套。
孔超被處罰,年級裏也漸漸傳出來了被處罰的理由,張晨陽在班裏越發沉默,上課的時候甚至連老師提問都聽不見。
晚自習下課,大家都收拾東西回寝室,遲夕不願意去擠所以都是等得人走的差不多才走。
明亮的教室裏漸漸安靜下來,黑板上還留着晚自習數學老師講的題,滿滿一黑板。
第三排的男孩拿着歷史書在背,聲音低低的。
遲夕過去敲了敲他的桌子:“打擾你一會兒?”
張晨陽放下課本,點了點頭,兩個人都沉默了一會兒。
遲夕斟酌着措辭開口:“···錯的不是你,是那些仗着自己無知又愚蠢而去欺負別人的人。”
張晨陽嘴唇動了動:“我,在大家眼裏是不是特別懦弱?”
遲夕摸了摸脖子,深呼吸:“我不知道怎麽安慰人,你問我這種問題,我也回答不上來,反正我自己沒有這樣覺得,而且,現在高三大家忙着複習沒人會每天都去關注你是誰的,這件事情很快就會被大家忘掉,記得的只有你自己。”
遲夕舌尖頂了下後槽牙,有點讨厭煽情,她站起身來,看着沉入思考的張晨陽,“我覺得,你要是為這事耽誤學習了,挺不值得的。”
說完拎着自己的書包出了教室。
教學樓為了方便四五樓的學生上廁所,廁所都是兩層的,這個時候那裏沒人。
遲夕背着書包上了三樓,從書包裏找出來隐藏的極好的煙和打火機。
硬硬的煙盒捏在手裏,猶豫了下,還是從裏面抽出根煙叼着嘴邊,幽藍色的火光将香煙點燃。
遲夕吸了一口,閉着眼睛吐出,眉間的郁氣才舒展開,她靠在廁所盡頭的暖氣上,指尖夾着煙,看着自己的腳尖。
她為什麽要那麽熱心的幫助張晨陽呢?真的是因為好心嗎?還是因為好像突然看了很久很久之前的自己?又想起了那個惡心的同桌,和不分是非黑白的老師呢?
她今晚跟張晨陽說的那些話,不也是在跟自己說嗎?放下吧,錯的不是你。
可是又怎麽可能那輕易放下呢?剛剛十字開頭的年紀,碰上了那麽惡心的事情,午夜夢回的時候,那一幕幕浮現在眼前,還是會讓汗水打濕枕頭。
明德師傅說,凡事有因必有果,那她是做了什麽樣的錯事,才結下了那樣的惡果呢?
遲夕從來沒有開口問過,她将這一切掩藏的很好,讓大家以為她早就忘了。
少女姣好的臉上自嘲一笑,将煙叼在嘴邊,走出女廁。
陳昏在樓下等了一會兒,也沒等到遲夕下樓,不放心只能又返回教室,但是張晨陽說她跟他說完話就走了,陳昏猶豫了下沒問他遲夕跟他說什麽了,在樓層轉了一圈也沒看到人,心裏堵了一口氣,皺着眉上了三樓。
少年嘴裏叼着煙,背靠在暖氣上,面色很是不好。
不知道什麽時候,遲夕已經能這樣牽動他的情緒,這感覺讓他很不适,虛無缥缈,抓不住。
陸川問他是不是喜歡遲夕?這就是喜歡嗎?少年徐徐吐了口煙,不是吧,不過是因為他從前見過她,所以多注意了些而已。
自以為想通了的陳昏叼着煙出去,打算再去四五樓找一圈人,聽說高三學習壓力大,跳樓的人很多,再怎麽說,他也應過她一聲‘爹’,不能坐視不管。
然後,兩個嘴邊各叼着支煙的人,同時從廁所裏出來。
遲夕:你······Σ(⊙▽⊙”a
陳昏:你······Σ(⊙▽⊙”a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更新早一點,不然怕晚上了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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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恩,
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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