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背叛
餘曼放下湯碗,好奇的打量兇巴巴的客人, 不明白他為什麽用一種見鬼的表情看着自己, 正巧傅卿言也看過來, 眉頭緊鎖表情難看的一筆。
“上樓去!”
她挑挑眉, 無聲的問他是不是在和自己說話?他點點頭, 嚴峻的臉上多了一分柔和。
“把門反鎖,我沒叫你,別出來。”
一向聽話的她立馬摘掉手套往旋梯走,頭也不回的跑回房間, 皺着眉頭把耳朵貼門上。可惜的是,即使她集中所有注意力, 也只能聽到芸豆的叫聲。
直到餘曼上了樓,傅宏伯才把卡在嗓子眼的棉花吐出來,急中帶怒的質問傅卿言。
“她、她是什麽人!”
“和你沒關系。”
“什麽叫和我沒關系?你是不是故意…故意找這個女人來折磨我和你媽媽。”
聞言,他像是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嘴角上揚滿臉都透着入骨的鄙夷。
“折磨?你也配說這兩個字?”
如果餘曼看見他這副邪佞的表情, 定會吓得捂嘴後退, 這一刻他不再是高冷的大少爺, 反倒像個從地獄裏爬出來手持鐮刀的惡魔。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當年的事……”
當年兩個字,就像一枚埋在傅卿言腦袋裏的魚鈎,只要有人提起來,就會拉扯周圍脆弱的神經, 讓他痛苦不堪,表情也頓時變得猙獰起來。
“你這個殺人兇手沒資格提當年!”
看着對自己大不敬的兒子,一向受人尊崇的男人,下意識擡手揮過去,一記響亮的耳光,把狂吠不止的芸豆都吓住了。
……
犬吠聲戛然而止,躲在房間裏的人悄悄擰開門,蹑手蹑腳的往樓梯口走,才走兩步聽見就嘩啦一聲巨響,像是誰把櫃子推倒了。
“給你一天時間,把那個女人弄走,否則別怪我……”
“你想連她一起弄死?那你盡管試試,我不介意把十年前的賬一起算了。殺人償命,這是天經地義的事!”
樓下的對話越聽越恐怖,尤其是傅卿言的聲音,透着一種刺骨的寒意。她滿臉恐懼的站在走廊上,想轉身回去,卻感覺雙腿像灌了鉛,根本擡不起來。
掐着滿是汗的手心,她滿腦子都是那兩個字——償命!忍不住在心裏琢磨,究竟是誰死了,又是讓誰償命……
想着想着就忘了聽他們在說什麽,直到“砰”的一聲巨響把她的思緒拉回來,知道客人走了,腳上的禁锢也消失了,她急匆匆往下跑,卻在樓梯上遇到繃着臉的他。
倆人不約而同停下來,她一眼就瞧見少爺臉上發紅的指印,下意識擡手去摸他的臉,卻被他一臉厭煩的推開。
重心不穩的她,向後倒去,後背撞死堅固的扶手,疼痛一下子傳遍全身。
“誰準你下來的!”
暴躁的男人沒注意到她的表情,厲聲訓斥一句,擡腿往樓上跑。
反手握着扶手,她咬着牙把眼淚憋回去,直到劇痛開始舒緩,才慢慢彎下腰坐在樓梯上。
等徹底恢複過來,餘曼慢吞吞的往下走,走到門口把被踢倒的櫃子扶起來,擡頭看着牆上的衣架,見自己的包還好好的挂在上面,這才松了口氣。
收拾完門口的爛攤子,她去廚房洗了手回來吃飯吃飯,對面空蕩蕩的座位,讓她些不習慣,出神的捏着筷子喃喃自語。
“大概,從明天開始,我又要一個人吃飯了。”
從他們的争吵中,她不難猜出那個男人的身份,對方貌似很不想看見自己,這對她來說算一件喜憂參半的事。
以她對這些的了解,明天中午之前,周深肯定會出現,她必須把握機會抓住最後一根稻草,利用好他們幾個人的秘密和複雜的關系,借此和少爺一刀兩斷。
“我這張臉,到底有什麽秘密?”
對方看見她的第一眼,就被他吓得說不出話來,她不覺得自己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女能給誰帶來這麽大的威脅,問題應該是這張臉。
吃完飯,她耐心的把廚房收拾幹淨,隔着籠子蹲在芸豆面前,日久生情這個詞确實沒錯,還沒離開,她就舍不得它了。
“你以後要乖哦,只要聽他的話,就有吃有喝有骨頭玩。記住了,他才是你的主人,我只是幫它養你,明天之後就再也不會見面了,希望你過得比我快樂,晚安!”
說着,她含着淚擡手摸了摸芸豆毛茸茸的爪子,它像是察覺到了什麽,拼命想擠出籠子,想抓住她,可餘曼卻笑着收回手站起來,關了樓下的燈,頭也不回的往上走。
悄無聲息的回到卧室鎖好門,她躺在床上雙手放在肚子上,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嘆氣。她拼命想離開,與其說是害怕少爺發瘋打人,不如說是擔心再也回不去一個人的日子。
“明天、明天就離開了,這輩子都不用見面了。我又可以一個人吃飯、一個人逛街、一個人……活着。”
說着話,她感覺眼角有些濕潤,一眨眼淚水滾落至發間,留下一道冰冷的淚痕。
一晚上,對面的門都沒打開過,她洗漱完就躺下休息,心亂如麻睡不着,閉上眼滿腦子都是傅卿言和芸豆,她才知道自己不光舍不得那條笨狗。
第二天早上,她按掉鬧鐘爬起來,把房間打理的整整齊齊才出來,泡了碗燕麥坐在飯桌上等周深,芸豆吃飽喝足一直想出來玩,可她就是不肯回頭看它一眼,更不想去開籠子。
眼看一碗燕麥快要見底,期待已久的門鈴終于響起,拉開門,果不其然是周深那張滿是焦急的臉,開口第一句就是問少爺的情況。
“傅卿言呢?還活着嗎?”
“在樓上,早上聽見他起床洗漱的動靜了。”
聞言,他點了點頭,表情似乎放松了一些,沒心思換鞋就往裏走,卻被有所圖謀的她一把拽住。
“周先生,等一下,我有事求你幫忙。”
周深一心想去找放自己鴿子,欺負自己妹妹的男人算賬,根本不想和她廢話,不耐煩的甩開她的手。
“什麽事,你快點說。”
“昨晚傅少的父親來了,他看見我的時候表情不太好。”
說話的時候,她悄悄盯着他的臉,果然發現他的表情裏多了些驚恐。
“他看見你了?”
“見到了,導致他們倆大吵一架。周先生,你能不能幫我離開,我有點害怕。”
一直以來,她都是膽小怕事的老實人形象,難得撒一次謊,也不會懷疑,把周深吓得一下子抓住她的胳膊,差點把她整個人都提起來。
“他們說什麽了?”
“傅少說了些奇怪的話,什麽報應、償命之類的,他父親好像很讨厭我,讓他把我處理掉,否則……”
“否則什麽?”
“他還沒說完,就被傅少打斷了,我估計不是什麽好話,你能不能幫幫我?”
看着苦苦哀求的餘曼,他慢慢松開手,若有所思的低下頭,把他的反應看在眼裏,她捏着粉拳不敢放松警惕,死死的咬住唇角一副走投無路的表情。
過了兩分鐘,周深像是下定了決心,擡頭認真的看着她,吓得她以為是謊言露餡了,結果發現是虛驚一場。
“幫你可以,但你得答應我,再也不出現在他面前。”
“我保證,我再也不會出現在你們眼前。”
聽完她信誓旦旦的承諾,他沉默半晌,突然笑了,笑得她後背發涼。
“他們父子倆的關系很差,就算是為了和他老爹抗衡,傅卿言也不可能放你走,除非我用一些不正當的手段,讓他主動厭惡你。”
昨晚她就看出來那對父子關系如履薄冰,和他算是想到一起去了。
“你說吧,哪怕受點傷,我也願意。”
見她一副慷慨就義的表情,他輕輕擺擺手,語氣裏多了幾分調侃的味道。
“不用受傷,又不是碰瓷,受什麽傷。大少爺有潔癖,只要讓他相信咱們倆有一腿,就算你跪下來求他,他也不會多看你一眼。”
說完,見她面露驚恐的瞪着自己,他覺得這個女人真是蠢的可愛,也難怪傅卿言這個王八蛋不舍得放入。
“沒、沒別的辦法了嗎?萬一他事後找你麻煩怎麽辦?”
不敢直接表示對他的嫌棄,她只好拐彎抹角的提醒他,少爺那六親不認的脾氣真的不好惹,沒想到這個善意的提醒,還真起了點作用。
“我和你開玩笑的,早說了,我對你沒興趣,你怎麽就是記不住呢。我們只要在他面前演場戲就行了,讓他以為咱們倆有奸*情,之後的事就好辦了。”
“怎麽演?”
聞言,周深勾了勾薄唇,轉頭看着旋梯,不懷好意的挑了挑眉。
“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餘曼一頭霧水的皺着眉,不懂他在玩什麽把戲,但又不能得罪他,只能乖乖的站在他身邊等。
過了一會兒,倆人都聽見樓上傳來的腳步聲,原本松懈的男人,突然一把勾住她的腰,把她抱在懷裏。
第一次和除傅卿言之外的男人離得這麽近,她小臉一白,下意識擡手去推他,卻聽見他壓低聲音警告自己。
“想離開,你就好好配合我!”
對上他滿是威脅的眼睛,她咬着牙把手收回來,這一刻她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即使知道少爺馬上就要下來了,她還是硬着頭皮,擡手虛扶着周深的腰。
周深很滿意她的配合,示意她把眼睛閉上,然後慢慢低下頭,一點點靠近她的臉。感受着越來越近的呼吸,在傅卿言看不見的地方,她捏着衣服的小手爬滿了汗水。
“你們在做什麽!”
當她快扛不住這種心理壓力想推人的時候,少爺的呵斥讓她刷的睜開眼,周深松開她的腰,轉而輕佻的在她臉上捏了一下,笑嘻嘻的對火冒三丈的男人說。
“今天我突然對她有點興趣了,你什麽時候玩膩了,把她讓給我?我不介意的。”
有他這句話,如果今天不能順利逃走,她大概也活不到明天,所以無論如何都要成功。
把他們倆的反應盡收眼底,傅卿言捏着拳,手背上青筋四起,看着那個躲在人身後的女人,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
“周深!”
看着他發青的臉,周深知道他上當了,笑得越發放肆。
“你不至于吧,咱們倆兄弟二十多年,一個女人而已,你都不肯啊。你把她讓給我,我改明兒給你介紹新的。”
說着,他突然停下來,一把捏住她的肩膀,把躲躲藏藏的人攬到懷裏,嚣張的沖他擡擡下巴。
“而且,她是自願的,我沒強迫她,畢竟天底下有幾個女人受得了你的脾氣?要不然你今天發揚一下風格,成全了我們倆。”
肩膀被人捏的生疼,她硬着頭皮擡起頭,對上少爺那雙想殺人的眼睛,她咬着牙不把視線移開,這個時候沒有退路可以走。
“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看着傅卿言想殺人的眼睛,周深自己也慌的一筆,但是開弓沒有回頭箭,這個時候就算他們倆跪下來說剛才是開玩笑,對面的男人也不會相信,還不如把戲做到底。
“說幾遍都是一個意思,你就給我一句準話吧,什麽時候把她讓給我?一天兩天,還是一個星期……”
“滾!”他握着拳,一雙眼紅的吓人,像是要把對面兩個人生吞活剝了。
“好好好,我們這就走,過兩天再來看你啊。”
“她留下!你滾!”
見少爺意指自己,餘曼頓時就蒙了,急忙求助的看向身邊的男人,求讓他別丢下自己,可他只是淡定的眨眨眼就松手了。
砰地一聲後,家裏只剩她和傅卿言,看着少爺越來越恐怖的臉色,她的心七上八下,張開嘴卻不知道說什麽才能讓他消氣。
盯着她那張寫滿恐懼的臉,他慢慢走過來,本想去拉她的手,卻吓得她立馬抱頭蹲下。
“別打我,求求你別打我!”
看着蹲在地上瑟瑟發抖、哭着求饒的女人,他把攤開的大手捏成拳頭收回去,心口不知道為什麽,感覺被什麽東西狠狠地攪了一下,痛的他沒力氣生氣。
“你走吧。”沒等她有動靜,他又咆哮着補了一個字,“滾!”
她愣了一下,連滾帶爬跑到門邊,換好鞋子提上早就準備好的包,頭也不回的摔門離去,逃命一般的跑進電梯,她出了公寓樓大門就拿出手機叫車。
才打開APP,一道刺耳的剎車聲響徹雲霄,周深開着車擋在她跟前。
“上車!”
顧不上收手機,她拉開門坐進去,他一踩油門把車開出老遠,車開出小區她才系好安全帶。
“去哪兒?”
“回學校。”
一路上,兩個合作默契的騙子,默契的保持沉默,她捏着挎包帶子,他握着方向盤,心裏竟然同時生出了幾分愧疚。
他把車停在校門口,她推門下車的時候,沉默一路的男人,突然說話了。
“餘曼,你就不想知道傅卿言當初為什麽救你,不想知道他的脾氣為什麽這麽怪,他父親為什麽見不得你這張臉嗎?”
他第一次算計兄弟,看着心安理得的她,心裏沒來由的竄出一股火。
作者有話要說: 鳗魚想跑,不是真的怕少爺,是怕自己回不去以前的生活。母親去世後,她就是一個人,再也沒想有其他人摻和自己的人生,希望大家別誤會了。
有點心疼少爺,刺猬剛把柔軟的肚皮亮給最信任的人,就被他們狠狠地捅了一刀,瞬間鮮血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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