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周天把東西吐了出來,她…… (1)
周天把東西吐了出來,她滿臉通紅。
梁嘉樹的手也随即松開,他退後,剛準備說點什麽,周圍不知哪個帶的頭,由疏到密,掌聲雷動,大家竟然在喝彩?
從開始到結束,不過三四分鐘時間,梁嘉樹把握住了。
馮天賜立馬扶住周天,臉白白的:“班長,你感覺好了嗎?”
的确幾乎窒息,周天眼睛裏的紅意都沒褪幹淨,她微微喘氣,巨大的心跳聲還在橫沖直撞着胸口。有那麽一瞬,她真覺得自己要死了,拼命想呼吸,一口都不得,那種感覺實在太恐怖。
“你還是去下醫院比較好,我可以送你。”梁嘉樹在旁邊默默觀察女生片刻,扭過頭,告訴圍觀的同學,“剛才的急救法叫海姆立克急救法,大家如果感興趣上網搜一搜,說不定哪天用的上。”
于是,校友們用更崇拜的眼神去看梁嘉樹,他很熟悉這種眼神,從小到大,他收獲過無數次這樣的眼神,人都是這樣,物以稀為貴,梁嘉樹對別人的任何贊美都沒什麽感覺,甚至有點無動于衷,這在別人看來,未免形成新的偏見:他很高冷。
唯獨周天永遠平視他,她冷靜,自洽,有自己的一套想法和準則,不會仰視別人也不會輕易俯視別人。
此刻的女生,就用一種很冷靜的聲音對他說:“謝謝你,我覺得好多了,應該不用去醫院。”
去醫院挂號就要花錢,她都好了,絕對不去醫院。
不過,剛才他為什麽抱那麽緊?他是男孩子,周天生平第一次被男孩子抱住,他的手非常真實地卡在腰上,兩人緊貼,周天從沒想過兩人會發生如此親密的接觸,而且,是在大庭廣衆之下。
跟大夢一場似的。
她覺得羞赧,可又生氣,只能把所有複雜的情緒變作一張和宿管阿姨一樣的撲克臉,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麽面對梁嘉樹。
可男生好像和她一樣平靜,雲淡風輕,像內心強大的醫生随手救助了一個需要幫助的人而已。
“要去的,我畢竟不是專業的醫生,留什麽隐患會耽誤你正常學習。”梁嘉樹兩句話就拿住她要害,隐患、耽誤學習,這恰恰是周天最在意的東西。
可臉上還是閃過一絲猶豫,到底會花多少錢?
“班長,去看看吧,讓梁同學帶你去!”馮天賜不知什麽時候就興奮起來了,一個勁兒撺掇,周天的目光越過她,去尋找寝室裏那個平時不怎麽說話的女生,對方已經不見了,她皺皺眉,倒還沉得住氣,對梁嘉樹說,“行,我去檢查。”
車棚放着許多自行車,周天推出自己的那輛,非常破,她都突然有點擔心騎着騎着會不會車胎掉了,再把嘴摔岔縫針……這種事不是沒發生過。
梁嘉樹看女生認真地推出輛稀破的自行車,啞然失笑,他指了下:“你打算騎車去?”
“是,省錢,十五分鐘就到了。”周天有點躲避他的目光,為那一抱,他居然抱住了她,真離奇。
梁嘉樹把她自行車擋了下,直接說:“你這車不行,換一輛。”他從她手裏接過車,給放回去,重新找到一輛沒上鎖的,兩條長腿往地上一伸,示意她上車。
周天頓時緊繃,她一臉奇怪地看着他,他瘋了嗎?要騎車帶自己?
“你不是腿斷了沒修複好嗎?”周天的措辭令人發指,什麽叫腿斷了?修複?梁嘉樹啼笑皆非,他就真的低頭輕笑了,又揚起頭:
“上來吧,快去快回,不耽誤下午的課,你現在不适合騎車,別誤會,我也只是不想留隐患。”
周天何其聰明,一下就聽出他的意有所指,他是怕自己真有隐患而自己成為找他麻煩的隐患,原來是這樣。
她立刻為自己滿心的漣漪而懊惱,以及提醒自己:周天,不要太自我感覺良好。
帶着這樣的情緒,她毫不客氣坐到後座上,帶着挑釁:“我很重的,你騎不動說一聲,我體育還行,載你不是問題。”
梁嘉樹忽略她這份挑釁,一只腳點地,另只腳在家踏板上,他回頭,慢慢彎起唇角:“你重不重,我很清楚。”
他不給周天反應回擊的機會,一個用力,騎車帶着她沖向學校大門,門衛攔住他們時,男生把班牌扯了扯,說:“我帶班長去醫院,看個急診。。”
門衛頭一歪,他認得周天,又看看梁嘉樹,竟露出一種近似了然的笑容,周天一陣尴尬,莫名其妙就紅了臉:這叔叔真是,笑的好詭異。
好在下一秒,梁嘉樹載她徹底出了學校,他的兩條腿修長,車子騎的很快,在周天納悶時男生的白色校服短袖被風吹得鼓鼓的,她不由扒緊車座,往後撤了撤身。
沒辦法,他的衣服總還是碰到了臉頰,輕輕飄飄的,晌午的陽光灼灼頭頂的天格外藍,車速快,她仰着臉就能看到滿天跑動的雲朵,兩旁的樹蔭涼涼綠綠,城市的味道非常濃郁。
周天慢慢就不再往後撤了,她很少出來,原來,城市是這麽可愛,高高低低的建築從眼前一一掠過,被風吹着,她忽然就很想高歌。可前面是梁嘉樹,周天凝視着前面少年的背影,兩人離的很近,近到她近到她可以看清楚他校服上衣的紋路,近到她可以看出風勾勒着他瘦削的腰身,隐隐約約,是少年獨有的清薄。
滿鼻子都是他身上的味道,如舊的清爽,暗暗地撩人。
青春就是件很煩惱的事,無窮無盡的煩惱,連眼前的少年,都是一種煩惱。
周天覺得血往臉上湧,她顫顫伸出一只手,很小心,很隐蔽地攥了下他的衣服,手心出汗,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鬼使神差地做出這樣的一個動作來。
醫院太近,路程太短,梁嘉樹的突然剎車讓她直接不留神撞到了他後背,是臉貼上去的,周天像是被火燒屁股的貓,她騰地跳下來。
少女臉紅撲撲的,不知道是不是陽光曬傷了她。
即便如此,周天還是迅速瞥了眼他的短袖下擺,那裏會不會留下她緊攥的手印。
梁嘉樹轉過身,一眼看到的是女生翹翹紅紅的唇,她真漂亮,也真驕傲,生來就會折磨人的那種漂亮和驕傲。
像是被蕩昏了頭,兩人都很快回神。
“梁嘉樹,我可能錢帶的不夠,你有嗎?先借我。”周天意識到這點時,有點窘,但語氣說的淡之又淡。
梁嘉樹掏出薄薄的錢夾,他嘴裏說“好”,領她進去。
從小到大,周天的身體素質都特別好,她幾乎沒來過醫院,進來後,卻發現梁嘉樹對醫院的流程萬分熟稔,幫她挂號,見到醫生後簡潔又清晰地說了下整個事情。
醫生問了周天幾個問題,例行檢查,說:“沒什麽問題,小夥子,你懂很多嘛,別說高中生了,就是成年人生活中知道怎麽急救的都不多,怎麽樣,以後要不要學醫啊?”
本來是玩笑,梁嘉樹卻真的點了點頭:“我以後要學醫的。”
周天吃驚地看了他一眼,他成績這麽好,計算機金融之類才是大熱門,梁嘉樹要當醫生?
那個醫學生,聽說要讀八年?
兩人出來時,她終于主動問了他:“你以後,要當醫生?”
梁嘉樹露出他只有面對她時才有的狡黠,挑挑眉毛:“以後你若生病,可以找我。”
“哪有詛咒人生病的?我最好一輩子都不會找你。”周天反應極快,她說完,總覺得最後那句似乎不詳?因此,她突然不吭聲了,像一只閉嘴的蟬。
“錢不用還了,”梁嘉樹輕快地說,“你請我喝瓶水好了。”
他那麽坦蕩,周天也沒強求,不想自己顯得那麽小家子氣,這一回,沒和他算的清清楚楚,而是跑到醫院門口超市,要了兩瓶水。
兩人站在樹蔭下,風嘩嘩刷着綠葉,有細碎的陽光照到臉上搖曳不定。
她看看他額頭上殘留的汗意,忽然不合時宜地笑出聲,說:“我以為你很虛弱。”
兩人之間仿佛一下就到了可以口無遮攔說話的地步,梁嘉樹中指抐了下眉毛,他笑起來總是很溫柔:
“你在胡說什麽?”
“我沒胡說,是你自己說下樓腿不方便,而且你臉色不好,跟吸血鬼一樣。”周天越說越離譜,關鍵是,她一本正經的。
其實哪裏有那麽慘白,但她偏這麽說。
說完她就笑,有點揶揄有點歡愉。
“你以後吃東西別那麽急,小心嗆住,一般來說不會有什麽事,但趕巧了,可能會出人命的。”梁嘉樹嘴角留下亮亮的水漬,他很随意地一撩衣擺,露出小截腰身,男生擦了擦嘴,又松開。
周天看到這幕,忙扭過臉,不去看,嘴裏含糊說“知道了”。
她心跳很慌,暗道,男生真是種不講究的生物。
發呆片刻,周天抱着那瓶水,變成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她斂去所有笑意,平淡地說:
“我們回去吧,今天實在是謝謝你。”
梁嘉樹探究地往她臉上梭巡了兩眼,點點頭,一口氣把剩下的水喝光,說:
“我今天恐怕沒辦法隐瞞什麽了,如果你讓我不要把今天的事說出去。”
真夠拗口的,周天卻聽得明明白白,好像,她總在三番五次地警告他什麽。她終于又笑了,笑的短促,周天低下頭輕輕踢開一枚小石子。
“我櫃子裏不知道怎麽回事,全是月季花,中午那會在食堂聽劉悅說的,我還沒問她,就噎着了。”
周天很突然地說起這些,以她的個性,本來是絕對不會主動跟人傾訴心事的。
也許,僅僅因為今天梁嘉樹是她的救命恩人,她才願意吐露自己那些深沉濃稠的心事。
梁嘉樹真的不太了解學校裏大大小小的傳聞,他不關心,像學校月季花被人偷剪了這種事,他一無所知。
他已經不覺推起了自行車,兩人順着林蔭道,慢慢回走。
“我沒聽明白。”梁嘉樹直言自己的毫不知情。
周天眼梢揚起,到底是梁嘉樹,他好像自成一個世界,來的莫名,跟他們這些人不是一個維度的。正因為這點,她想要說話的意圖又熄滅了,像油燈裏的火苗,風一吹就消失。
“無論你說什麽,我都願意聽的。”梁嘉樹看她沉默,輕聲補充。
周天無疑是個矛盾的人,這個女生,能大大方方承認自己家裏窮,可她沉默時深藏不露,誰也不知道她的心事,除非,除非她願意主動傾吐。
“你原來是這麽好相處的人?”周天歪着頭,難得調侃他一句。
梁嘉樹卻說:“彼此彼此吧。”
周天抿嘴笑,彼此彼此,彼此都知道對方其實不是那麽好相處的人。有自己的傲慢,有自己的執拗。
“學校的月季花聽說都是花錢買的好苗,被人剪去很多,大家都議論到底誰掐那麽多花幹嘛,那些月季花卻出現在我櫃子裏,我沒偷摘花。”周天沒有尋常女生被誣陷的恐慌,她太平靜,就像說中午吃了什麽那樣的語氣。
梁嘉樹端詳着她,說:“那你打算怎麽辦?”
“我第一是否認,第二是請老師去調監控,第三則要揪出是誰栽贓我,我要和她當面對質。”周天早在腦子裏想清楚要怎麽做,她生氣時,總帶點嘲弄壓在嘴角,“我不是逆來順受的人,這種事,已經影響到我學習了,我要一次性解決。”
她有種明亮的篤定,梁嘉樹就這麽若有所思地望着她,當初,她站在那裏娴熟地賣炒河粉,少女身姿秀挺,他就是若有所思地望過來,并最終走了過去。
這世上的緣分,總跟某一眼的投望有關。
“如果,查不出來呢?比如這件事不了了之。”
“那我也有我的辦法。”
這正是梁嘉樹最欣賞周天的地方,她很堅定,他好像大約清楚了為什麽宿舍有些男生談論起她,是佩服的口吻。
“你餓不餓?”梁嘉樹朝對面望了望,“中午沒吃好,我請你?時間應該還夠。”他說着,低頭看了下手表,手表恰巧反射出一道幽藍的光芒,周天覺得有什麽東西從眼前一閃,她忽然覺得,梁嘉樹本身确實就是一道令人不能直視的光芒。
他的表真好看,一看就很貴的感覺,周天平時絕對不會表現出對別人的東西感興趣的樣子,今天見鬼了,她幾乎是脫口而出:
“你的表看起來不錯。”
當然不錯,這是梁嘉樹的爸爸有一次去美國出差,給他帶回來的,梁嘉樹便把手表解下來,遞給她,“你要看看時間嗎?”
看就看,周天接了,手表上帶着少年的熱熱的體溫,還有汗意,她抓在手裏,心跳很快,這是梁嘉樹的貼身物品……她壓抑着暗湧的心潮,很快又還給他,說,“我不餓,你想吃什麽我請……”
真糟糕,身上沒帶幾個錢。
她突然臉紅着笑笑,“錢不夠,你自己花錢買着吃吧。”
“我可以請你。”梁嘉樹說。
他都說兩遍了,周天覺得自己不需要太矯情,嗯了聲,說:“你請我吃雪糕吧,那種白桃雪糕。”
“還想吃什麽?”
“沒有了,我就想吃雪糕。”
梁嘉樹跑到對面便利店,很快買回雪糕,一人一只,兩個優等生靠在樹蔭下沉默地吃起雪糕,想來想去,都沒什麽話說。
“你那天,沒去看話劇?”梁嘉樹用的是很随意的口吻,周天頓一下,她舔了舔嘴角,這一瞬,莫名可愛,但一開口就沒那麽可愛了,“不想去,沒什麽意思。”
說完仿佛意識到當天主角就在眼前,她咳了下,說:“你數學筆記對我幫助很大,有幾種類型的題目正好是我的弱項。”
我雖然沒去看你的話劇,但你的筆記還是非常有意義的,周天希望,自己表達清楚了這層意思。
兩人的對話,像剝洋蔥,一層又一層。
似乎不想繼續話劇的話題,周天咬了一大口雪糕匆匆吃完,透心涼,她坐上了自行車後座,梁嘉樹無奈笑笑:“你能不能等我先上啊?”
女生鎮定自若告訴他:“我不會上活車子,只會上死車子。”
這是周天一個難以克服的短板,坐自行車,她只能先坐上去,絕對做不到別人騎走了,追着一屁股坐上去。
“你要是累了,我可以帶你。”周天也學他,狡猾地來了句。她要讓他知道,她可是會記仇的人。
梁嘉樹很自然地笑着伸手,朝她腦門一彈,兩人都被這個忽如其來的動作驚了下,周天難以置信地看着他,梁嘉樹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失态,說句“不好意思”,轉身騎上車,把車子蹬得飛快,少年的衣角再次烈烈揚起,像夏日的風。
這時候,周天沒意識到,她臉熱的樣子就又變成了一個小女孩,或者說,她本來就是小女孩,而不是那個被變故和貧窮滄桑着的“大人”。
這是某種幸運嗎?去時,他們迎着風,回來,風都跟着善解人意地變了方向,周天的臉,照例被他的校服輕觸,女生的面孔時隐時現。
只有風知道,周天喜歡極了這樣的感覺。
然而,學校近在眼前,她的理智像退潮的海水,重新漲起,周天在門口下車,鄭重說:
“今天的事,我真的非常感謝你,對了,還有數學筆記,一并謝了。但我希望,我們在學校的交集還是少些比較好,你應該知道,同學們最愛亂傳八卦,今天……”
要怎麽說今天你抱了我?
跟聰明人說話就這點好處,梁嘉樹懂她的意思,他居然還能保持住禮貌的笑意,不過,笑意裏的疏離卻毫不掩飾:
“你放心,我對你沒有任何想法,今天的事純粹是因為我恰巧懂急救。換成任何人,我都會去救。如果你覺得我今天做這個事,是出于對你的愛慕,或者是像別的男生那樣想接近你,可能你想多了。”
想多了。
那種純粹快樂帶來的心髒跳動,是她想多了,梁嘉樹一定以為自己是個自作多情的人。
周天覺得自己立刻化作了一條怨毒的小蛇,她真怕自己已經目露兇光,女生下颌緊繃,成一條線,明顯在極力維持着同樣恰到好處的禮貌:
“嗯,這樣正好,大恩不言謝,我不再贅述了。”
她搶在他前面進學校,頭微揚,留給他的還是那個秀挺有些清傲的背影。
學校裏,梁嘉樹英雄救美的事跡以堪比病毒複制的速度,傳遍附中。
有太多人看到那一幕,這太刺激,每個高中都有早戀的學生,但大都收斂,很少有人真的親眼見到赤裸裸的親密接觸。這回不同,梁嘉樹當着那麽多人的面去抱周天,盡管是為了救人。
但一個男生緊緊抱住一個女生,真實發生了。
李佳音沒看到,她在寝室,此時此刻,她聽到的版本已經是梁嘉樹摸到周天的胸了,真夠低俗,她心裏這麽想着,嘴角卻一直在微微笑。
她甚至在宿舍打了圓場,當時,寝室人看着周天的櫃子一臉不可思議地議論,是她第一個說話:
“我覺得,不會是班長的,我想她應該不是這種人。”李佳音苦笑了下,“我跟班長打交道雖然不多,可我想,她是有矛盾會跟你明面對線的人,不會在背地裏做什麽不好的事。”
大家于是用一種更不可思議的目光看李佳音,她太有胸襟了,她們本以為李佳音跟周天有很深的梁子,沒想到,她竟然會替周天說話。
連馮天賜都驚呆了,她有一瞬的迷惑:這個李佳音,到底是怎麽想的?
明明是她第一個發現的,可維護周天的,依舊是她。
一個中午,周天都沒有回宿舍。
果然,周天剛出現在教室,教室裏就安靜了。大家不約而同看向她,一個中午,發生太多事,有海姆立克,也有月季花,大家用各自耐人尋味的目光去看她。
周天一點都不詫異,她坐到位子上,面對一臉千山萬壑恨不得同赴荊門的馮天賜,說:“我什麽都知道。”
馮天賜的臉上緩緩打出個問號。
她點點頭,做了會兒題,等預備鈴聲響,全班同學都已經在教室裏,周天才起身,她走向講臺,神态自若地站定了。
“抱歉,我占用大家幾分鐘時間。今天,發生了些事,想必大家也都聽說了。我用的是聽說,因為很多事我們都清楚,自己并沒有親眼所見。在食堂吃飯時,我不小心噎住,梁嘉樹用海姆立克急救法幫了我,我非常感激,也真誠希望學校以後能多開展些急救相關課程,對我們都有好處。至于另件事,我想先表明我的态度。”
走廊那,老張的身影出現了,他有點驚訝地看着周天站在講臺上,想了想,沒上前打斷。下午第一節 是歷史,歷史老師是個風度翩翩的中年男人,每每課前都會來很早,偶爾,會抽上一根,一點不介意被學生看到,兩個男人于是在走廊小聲聊了起來。
周天餘光瞥到兩位老師,絲毫不受影響,她太穩了,穩到坐在下面的李佳音懷疑她到底今年多大。
“有室友在我櫃子裏發現了月季花,據說不少,我因為中午去醫院還沒來得及看。我要說的是,花不是我摘的更不是我放的,我會申請調監控,和大家相處近一年的時間,我不想标榜自己這個班長做的有多好,最起碼,我做事問心無愧,不論是做班長還是做人,這都是我唯一的準則。當然,我不是人民幣,能讓所有人喜歡我,我們暑假開學就要分班了,我也不再會是大家的班長,越是這樣,我覺得自己越應該把話說清楚,是我做的,我不會否認。不是我做的事,我絕不會承認,我這會站在這兒,是想告訴那個人,我敢肯定,她就在底下坐着,我要對她說的是,你已經影響到了我的名譽和學習,你對我有不滿,直接說出來,不要私下裏用下三濫的手段,我不是那種好欺負的人。好了,我要說的就是這些,占用大家時間非常抱歉。”
周天不疾不徐說完,底下一片死寂,随後,響起了掌聲,有的人還在懵然中只知道有人鼓掌,就跟着鼓了。
本來,這種事大家都習慣在背後竊竊讨論,無論是少男少女,還是成年人,好像這個世界習慣了隐秘,說人壞話,總要在背後;議論是非,總要在背後。萬一碰上當事人突然出現,自然是鴉雀無聲,大家甚至很享受那種默契對視一眼随後閉嘴的感覺,像是擁有共同的秘密。
周天不一樣,她把事情攤到臺面上,一針見血,毫不留情,态度鮮明的像一朵白雪中的紅花。
她誰也沒看,目光平直地走回自己的座位,馮天賜激動地扯住她的手,聲音哆嗦:“班長,你太剛了,我……”鈴聲響了,周天握了下馮天賜的手,示意她好好聽課。
要說一點影響都沒有,是不可能的,周天上課走了兩次小神,及時止損。
老張到底是找了她,問清情況,周天沒有什麽激烈的情緒,替自己大聲辯解,或者是痛哭流涕,她只是陳述。在這一點上,她和梁嘉樹可以說是一樣一樣的,兩人本質上是一類人。周天搞不懂自己在這一刻,為什麽還會想到梁嘉樹?
明明她身陷囹圄,應該很擔心自己才對。
可要說真實情緒,周天更多的是輕蔑,那種冷眼看小人伎倆的輕蔑。她還太年輕,不知道小人确實是擁有巨大能量的,像核武器。
老張相信她,周天堅持要調監控,可惜的是,宿舍樓附近的監控基本處于不能看清任何人的狀态,只有模糊的身影進出。
“哎,你們說,班長那話到底是針對誰?”
“很明顯啊!”有人朝李佳音的床鋪那努嘴兒。
“可李佳音還替班長說話啊,班長還懷疑她,不好吧?”
“那你去跟班長說……算了算了,反正快分班了,到時大家都不知道分到哪個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六人寝室,這種東西對話只有當事人不在時敢說,劉悅卻忽然使了個眼神,大家這才想起來馮天賜在,她戴着耳機,在那搖頭晃腦。
“她是班長的狗腿子。”有人像是憋出來的這句,既然起了個頭,大家平時對馮天賜太黏周天的細微不滿就被勾了出來。
眼神中充滿了淡淡的鄙薄。
劉悅是話不多的女生,和周天之間,都沒什麽話說。她皮膚黑黑的,個頭很矮,成績一般,在寝室住了快一年幾乎從不參與宿舍夜聊,她愛看言情小說,經常拿着手電筒在熄燈後一個人安安靜靜地看到很晚,大家很少注意到她,她的确是不太會被注意的人。
但有那麽些關鍵時刻,比如,宿管阿姨要來了,她會提醒大家,比如說此刻,她也會丢個眼神過來,暗示點什麽。你很難說,劉悅到底是哪種性格的人。
好在大家也不關心。
大家現在更關心文理分班,暑假前,會有一次考試,篩選出文科重點班理科重點班。
周天再回寝室,氣氛就有點怪怪的了。大家小心問她,有沒有查到監控,好像,只是禮貌地問一句,沒了然後。她們在暗地裏觀察着班長和李佳音,李佳音和她們一樣,跟着主動地問了一次,非常友善。
周天回應她的,是極其漠然的一個眼神。
“班長,”有人鼓起勇氣,私下找到周天,“其實,我覺得你可能誤會李佳音了,她那天,還替你說話來着,說不會是你。我們也覺得不會是你,到底怎麽回事,大家都很奇怪,不過希望你別弄錯對象。”
“我沒說是她,沒有證據的時候我不會指控任何人。”周天目光凜凜,她知道李佳音在寝室對大家很好,帶飯,削水果,主動打掃衛生,替生理期的同學搶着打熱水……這些,做的都不比她差,除了手裏沒有學習筆記和月考總結。
對方硬着頭皮把話說完:“班長,我沒其他意思,就是覺得誤會同學不大好,當然,我們也一直都很相信你。”
是嗎?周天心裏頓時湧起兩個字,其實,人是很好收買的。她聽出室友兩頭都不想得罪的語氣,一陣默然後,微笑說:“沒事,我沒多想什麽。”
事情好像真的往梁嘉樹假設的方向發展,這件事,像極了什麽寝室丢東西就是找不出是誰偷的一樣,沒結果,除非監控切實抓到了人。
周天無法自證,但老張親自出面保她,又叫了她,語重心長地說:
“周天,老師現在沒辦法幫你搞清楚這件事,不過老師相信你的品性,你這個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以後跟人打交道要留心,我帶很多屆學生了,你們小女生可了不得,我跟你師母有時候會感慨,越是女孩子之間,可能越勾心鬥角的厲害,有時候,拿看孩子的眼光去看你們,真的已經不合适了。總之,一句話,跟人相處要多長個心眼,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對了,分科的事肯定是要學理吧?助學的事,跟媽媽商量了嗎?”
自然而然的,師生兩人的對話轉到了學習上。
周天打算周末跟母親商量的,放學前,室友們很興奮,原來,李佳音明晚要請大家吃海底撈,她說她有個券,不用快過期挺浪費,打牙祭好了。
得到的當然是歡呼。
“班長,你也一起吧?”李佳音在亂糟糟的教室裏,直接走到周天面前問她。
她笑的無害,很甜美,周天看着她那張臉回敬一個無謂的表情:
“不用,多謝。”
李佳音毫不氣餒:“一起來吧,馬上大家文理分科以後再見面的機會就少了。”
周天簡直對她無語。
李佳音太能裝了,她故意的,她一定要在衆人面前表現出努力想要和自己冰釋前嫌的樣子。
周天忍受不了這種僞善。
她覺得好笑的是,大家都很吃這一套,一個柔柔弱弱主動示好的女孩子,總是能輕易得到別人的好感。
不知什麽時候,大家停下收拾書本資料的動作,開始變吃瓜群衆。梁嘉樹破天荒地上完了本周最後一節課,他也在看,靜靜地看。
“不好意思,我家裏忙。”周天再一次明确拒絕了李佳音,李佳音一臉失望,扭過頭,對室友們聳聳肩自嘲地笑了笑。
教室裏的同學,陸陸續續離開了教室,只剩周天,打算把窗臺上的綠植澆一遍水再走。
拎着水壺,冷不丁和李佳音打了個照面,她對着廁所裏的大鏡子正在擺弄頭發,鏡子裏的女生,看起來清純無辜。
“班長,”她轉過臉,笑吟吟對着周天,“我忘記跟你說一件事,你媽媽上次到我家來了,賠禮道歉,順便還錢吧,麻煩你告訴你媽媽,她買的水果,我家花園的鳥都不吃,我拿去丢了,去別人家不空手是禮節,但拿不是人能吃的東西來确定不是惡心我們的?”
周天的臉一下漲的很痛,媽媽沒告訴她。
但是她能想象出來,媽媽讨好到低三下四的那種情形,這像匕首,一塊一塊地在剜肉。媽媽一定買了最好最新鮮的水果,她們母女平時舍不得吃,卻送去給李佳音丢。
不能動手,不能動手,周天逼自己冷靜下來,她不能再犯第二次錯誤,犯錯的後果就是這,血淋淋地擺在眼前。
“你真可憐,李佳音,通過羞辱別人才能獲得成就感,你家的鳥?炫耀你家有錢是不是?你自己本身實在沒什麽可炫耀的了看來。論先天,你沒我漂亮;論後天,你沒我聰明,一肚子壞水想搞垮我,我說過了,我不怕你,你陷害我的手段夠低級的,真可惜,老師他相信我,你定不了我的罪。你這種小人,一般都活的很好,沒關系,我會比你活的更好,來日方長。”
周天語速很慢,緩緩地反擊着,李佳音生氣時五官就會扭曲,她是乍一看有氛圍感的女孩子,五官禁不起推敲,因此做表情時會嚴重暴露這個先天不足。
“周天,只有我一個人讨厭你嗎?”李佳音忽然就按住了怒氣,她開始笑,“你一定想,我這麽上進這麽努力為班級服務這服務那,搞的那麽完美,一定很多人都喜歡我,是不是?你錯了,周天,你這個樣子,其實很讓人讨厭。”
周天冷笑:“我從沒這麽想過,麻煩你不要自以為是揣測別人。”
“來日方長,周天,”李佳音下巴高高揚起,“希望你記住你今天說的這句話。”她走過去時,狠狠撞了下周天的肩頭,周天趔趄下,她望着李佳音轉瞬就消失的身影,心想,如果可以,自己一定會上去踹趴了她。
但什麽都不能做。
周天拳握到痛,她知道助學的事不用跟媽媽商量了,她要自己拿主意,她會接受,她甚至都想好了如何開口跟資助人先借十萬塊錢。
她這麽想着,眼睛就紅了,為錢,為媽媽,為被丢掉的水果。
周天洗了把冷水臉,她擡頭,鏡子裏是張濕漉漉的面孔,眉眼清晰,她看到自己眼睛裏充滿仇恨和赤火,這太醜陋了,去恨李佳音那種人不值得。
她出來時,人明顯一愣,教室門口剛剛走出去的兩個身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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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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