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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這一定是噩夢,我醒來時一定不是這個樣子。為什麽能那麽容易就離開了,為什麽離開時那麽輕松…似乎是放下了一切,那又為什麽要拿刀刺傷項天恒…
混沌中,有千上萬雙的眼睛看着我,都是有兩個瞳孔的眼睛,滿是不解,我的後脊背涼的整個人一陣哆嗦。
——既然這是夢,就讓我快醒過來!
我驚恐跌坐在地上,那雙眼睛以詭異的速度繁殖着,把我團團包圍;密密麻麻的好惡心。我伸手揮舞着,希望這些詭異眼睛離我遠點。
但是怎敵過它們如潮湧般的數量,那些眼睛蔓延到身上、臉上。
我驚叫着,用手撕扯着這些眼睛;但、扯不下,只有被自己撓的血肉模糊臂膀。
以我為中心的,眼睛的眼白開始泛着紅色,鮮血那般的嫣紅;沒錯就像項天恒身下那灘血般的嫣紅,刺痛了我的眼。
我驚醒,亦吓到了幫我擦汗的顧樂樂。
顧樂樂一身黑色的女士西裝,上衣外套的胸口處別了一朵白色的小花。
不詳的預感席卷而來,始終沒有問出口。
只是一臉漠然的換上了同樣款式的衣服,跟着顧樂樂出了門;臨走時拿起了一瓶怨靈還在時偷偷送過來的東西,用精致水晶瓶裝着,還挺好看。
上了車,一路無言。
和那水晶瓶一起留着的還有一封信,信上的內容是這樣的。
【龍瑤親啓。
我知道這樣給你寫信讓你很納悶,和青河在一起的七天我已足矣;甚至受到你的影響,開始有了這個善良的我誕生,其實也就是你,如此我便會消失了,或者會成為第二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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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只能存在一會兒時間,我也只能在這零散的時間裏,做一些能彌補你的事情。龍漣漪在這七天裏,我會将她處在昏迷狀态,甚至之前在學校見到你們的那段我也抹除了。那些信息是之前她發給你的,就是那些《詩經.采薇》還有那奇怪的詩,她是為了讓你得到後失去;但是沒有想到會那麽的容易。
在很大的程度上,我的想法和你很像,這一瓶…你應該會用到,是毒藥。不過,你是個堅強的人,希望你用不上。
還有就是,我們有龍漣漪的記憶,龍漣漪有個下落不明的…是妹妹。你是她妹妹,不要喊她妹妹了…你們是雙胞胎,只是她上學比你晚一年…
最後要說的就是,跟着自己的心走…以及晚到的對不起。
失心人留。】
那個幫我解咒的人是她沒錯了,可是項天恒他。
我踏進靈堂,看着那黑白照片,是他…大大的“奠”字把我最後的一絲絲零星的希望都打破了。靈堂裏那些人統一的黑白着裝,沉悶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顧樂樂拿着白菊上去放在躺在冰棺遺體上,鞠了一躬,家屬靜靜的還禮。她的妻子一時間蒼老了好多,妝容蓋不住她憔悴的容顏,她身邊還有個十幾歲大的男孩兒,從未知道…他們夫妻二人還有兒子,我是不是對下屬太過于不聞不問了。
我一手拿着放在門口的白菊,一手将水晶瓶緊緊地攢在手心,水晶瓶上的花紋烙的自己掌心陣陣刺痛;一步一步緩緩靠近冰棺。
“撲通——”一聲跪下。
看着冰棺躺着的人,一臉的安靜祥和;我苦笑起來,笑聲越來越大,直至整個靈堂的人目光焦點都在我身上。
“你是來搗亂的嗎!”項天恒的兒子怒嚎道。
我本一手拿菊花走來就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滿,再接着在這靈堂上大笑更是引起衆怒。
仍由項天恒的兒子對我如何推拉,我仍是看着那張蒼白安靜的臉笑的張狂,随即停下,幽幽的說道:“是我害了你…我龍瑤發誓,此生不再使用言靈。”後面這句話是說給一旁的姬青河說的,我望向她還是一如既往的冷徹容顏,還是一如既往對我充耳不聞,還是一如既往美豔動人…一身黑色将玲珑的軀體包裹着,那妩媚的長發嚴謹的盤在腦後,露出修長如玉的天鵝頸,撩撥心弦;我咬掉水晶瓶的塞頭吐掉後,将水晶瓶裏的液體一飲而盡。
我也搞不懂她為什麽會給我毒藥,大概她感覺到我輕生的念頭了吧。一股濁流沿着口腔咽至喉嚨,難以下咽,灼熱感從口腔至腹中蔓延着,尤其疼痛的——是喉嚨。
我扼着喉嚨,神情痛苦,感官也弱了下來;一切變得模糊不清,不管是聽、是看…只是覺得此時的靈堂是一團糟。
——奇怪。明明渾身上下都是灼熱的烈火炙烤疼痛無比,卻覺得冷的可怕。
這就是死亡的感覺嗎?不知為何,覺得如此輕松,這世界本就沒有我所留戀的了,死了也好,一了百了…
——執念最深的人是青河啊!從第一世我們死去後,她便一直怨着自己,你可知孟婆都讓她忘不了所有;她是以怎樣的心和瑩兒、清秋在一起的,你懂嗎?每一次有都那麽無力,明明下定了決心守護,敵不過人心叵測、命理之說,一次又一次她所經歷你懂嗎?
當日我所說的話又一次的在腦中想起…
一次又一次…又要死在青河的面前了嗎?也罷…也許她還不知道我和怨靈是相同的吧,可能她到現在還恨着我呢,也好就讓我帶着她的恨一起在渡過忘川河,洗淨今世的愛恨嗔癡。
“龍瑤…別這樣…”
“龍瑤…你還有我啊”
還有顧樂樂…某種意義上她和龍漣漪一樣,單純可愛沒有心機,我其實很怕和這些人交往;怕她們她們純潔的心靈上染上我這種人陰暗的黑色。
顧樂樂,你已經很強了,其實沒有我你還是那個受大家歡迎的顧樂樂,只要沒了我…
所有記憶如潮水般湧上心頭,腦中;一段一段像電影快進一樣的播放着,看到那兩張為自己女兒擔憂的臉,我不禁釋然一笑…這下你們的女兒要徹底死了呢。
我坦然的接受着,淹沒回憶的黑暗,意外的沒有一絲恐懼。
“她怎麽樣?”一絲光亮透過眼皮驚擾了我的黑暗,那清甜的聲音滿是擔憂。
“死不了,撿了一條命。”
我睜開眼,一張張都是我熟悉的面孔,面張面孔上都是擔憂的神情,也包括了姬青河;也只一瞬,她意識到我在看她,那擔憂被寒霜代替,消失得無影無蹤。
“龍瑤,有沒有不舒服。”顧樂樂摸了摸我的額頭,撩起我的劉海,将她的額貼上我的額。
我竟覺得她的額比我的頭要燙的多,我漠然的搖了搖頭,躲開了她。
比我熱…不可能,正氣會讓我比常人要熱的多啊,更何況顧樂樂的情況,我的體溫比她還要熱上幾個層次啊。
“龍瑤…在你昏死過去的這段時間,你的正氣消散的差不多了,雖然你還是十二生肖之一,但是朝務院認為你行為惡劣,輕視自己生命,沒有組織能力,造成嚴重失誤,致使十二生肖的一員死亡;現讓你交出暮務院一切職務于姬青河,且,禁足…一切生活事物由顧樂樂監看,視你改過的态度來決定你是否有資格重新回暮務院。”看到我一臉的疑惑,洛天兒敲了敲自己的腦袋,遞了一根棒棒糖過來,替我解惑。
我沒有說話,接過了棒棒糖,撕去糖紙,放入嘴中。
——對了!龍漣漪!
我想到她,看向她們想詢問她。結果一張嘴什麽話都說不出來,反複嘗試後無果,讪讪一笑,閉目不言。
衆人也看出了我的異常,毓容替我檢查後一番苦思,确定我身上沒有一處問題,健健康康,可就是說不出話。
——這樣也好,再也不能禍從口出了。也能将最珍貴守護住了。
我搬離這個滿是憂傷的地方,跟着顧樂樂住在了一起,也苦了她這麽盡職的照顧我。我這個人平時就懶,尤其在這種關頭,萎靡不振、半生不死的心态就更好控制了自己一舉一動。除了吃喝拉撒,從早到晚握在床上,有時睡不着就盯着天花板,也不說話…更何況說不了話,一日一日亦是如此。
旁人和我說話也沒有反應,命中再無‘情‘字,友情、親情、愛情,都作罷。
我偶爾起床打一套拳,像四腳蛇一樣蹩腳。項天恒死了,他傳給我的能力也不再了…天心訣念是會念,但是劍我再怎麽努力也揮不出快而淩厲的感覺了;茅山術亦是如此,沒了言靈的輔助比往常的攻擊弱了一半。
我真的是歸于平淡了,可是心中有着隐隐的不甘,還有不安。
言靈,這種時而靈時而不靈的能力,似乎在我憤怒的時候效果是最大的;每天想些有的沒的,原本就不愛和別人交流,現在索性理都不理;倒是顧樂樂天天和我講些有趣的事,生怕我再想不開,一天二十四小時,她有二十個小時是把精力放在我身上的。
開始,我還天天用頭撞牆,用刀片劃自己,像個精神病一樣;時間久了也受不顧樂樂一天天為我消瘦憔悴,也就安分下來。
只是一股腦的又鑽到酒裏面,幾天下來我喝了幾十種酒,綿醇的、烈性的、像果汁汽水一樣,都嘗了個遍。最喜歡的是伏特加。無色且清淡爽口,使人感到不甜、不苦、不澀,喝入口中只有烈焰般的刺激。
倒是顧樂樂看向我的眼神一天比一天柔和,一天比一天深情,真是個自知是火坑還往裏跳的白癡。我拍了怕那個看我看得發呆的顧樂樂,右手食指和大拇指捏做了一個圓放在唇邊示意她酒沒了。
“呵~你倒是愛喝起酒來了,剛開始吐得不行。”顧樂樂唠叨着,出門替我買酒,還抱怨着我開始時醉深夢死得讓她照顧我吃了不少苦。
我在漫長的的等待中,拿起磨得鋒利的湯匙,将它側在腕上稍稍用力的劃着,一道道血痕。這樣更本是死不掉的,只是再也沒有當時的解脫感,相反的罪惡感一直包圍着我,它們無處不在。
我是繼承了怨靈的罪活着,背負了雙份罪孽的活着…
其實本不該如此較真,每個人的人生都在演繹着一幕又一幕的戲,或真或假、或喜或悲,我們在戲中相互扮演,各自歡笑,各自流淚。
我顫抖着雙手,将帶着血污的湯匙擱到脖子處,摁壓着我的肌膚,終、是放下了它,将它沖洗幹淨後,丢入垃圾袋中。
作者有話要說: _(:з」∠)_洗洗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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