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章

胖子顯然也意識到這墓室裏還有其他人存在,氣得不行,抄起家夥就想要去把這個暗箭傷人的家夥揪出來,被小哥一把攔住,“沒時間了,算了。”

胖子也知道時間不等人,可到底被這麽陰了一把,心裏有郁氣難消,只好扯着嗓子罵罵咧咧道:“到底是哪個王八羔子躲着裝神弄鬼!最好別被胖爺我給逮到!否則你胖爺我非得……”還沒放出狠話來呢,寶頂上突然就傳來十分凄涼悠長的一聲斷裂聲,胖子還沒反應過來,寶頂上的青磚已經被全部炸斷,大量的海水湧了進來,而邊上被炸藥波及的金絲楠木柱子也被炸斷,寶頂上的一條橫梁受到了影響,看這形勢,恐怕遲早就要塌下來。更糟糕的是,因為炸開了這麽大一個洞,古墓裏的氣密結構終于還是成功被破壞了,下面的海水不停地湧上來,腳下的地面劇烈地震動了起來。

這一切就發生在一瞬之間。

吳邪到底是學過專業知識的,早就預料到了這樣的結果,可這速度實在太快,他還沒來得及提醒大家。婠婠對此卻是一無所知的,突如其來的劇震将她打了個猝不及防,她身形一晃,整個人便控制不住向一邊歪去,那邊地上全是爆炸過後的碎石鐵屑,跌在那裏即便沒有生命之虞也夠受的,吳邪立刻伸手去拉她,很可惜百無一用是書生,他自己也沒有站穩,得虧胖子扶住了他,不然恐怕得跌得不輕。小哥離婠婠稍遠一點,不過他身手極快,一把便拽住她的手腕,用勁一扯,将她拉了回來。

“婠婠,你們沒事吧?”吳邪實在自顧不暇,扶着胖子東倒西歪,隔着濃濃煙塵,看不到他們那裏的情況。

婠婠撐着手臂趴在小哥胸口,稍稍緩了一下,答道:“一切安好,放心。”

吳邪一顆心放了下去,想想又覺得不放心,扯着嗓子提醒了一句,“你們小心點,不要亂走。這裏的氣密結構已經被破壞了,我們做好準備,等一下這裏所有的縫裏都可能會有水沖出來,那水壓力很大,小心別被噴到了!”空氣中盡是煙塵彌漫,他這一句話被他的咳嗽沖得七零八落的。

婠婠應了一聲,撐着小哥赤着的胸膛站穩,驚魂稍定,面色白得如同一團冷雪。她雖已死了許久,但那片空白歲月并不能給她平添多少經驗,她年少早逝,又養在閨中,極少遇到這樣兇險的狀況,自然也無經驗可言。對小哥,她的第一印象是此人兇神惡煞面目可憎,雖然龍章鳳姿觀之不凡,卻殺伐果斷,絕非良善可欺之輩,初醒時他淡漠地斬下怪猴子的頭顱的那一幕到底讓她陰影甚重,許久難以釋懷。而如今,他屢次幫她,讓她免于狼狽免受驚吓,到底于她有恩,她再忌憚他,刻在骨子裏的教養也得讓她道一聲感謝,畢竟,他并非親人長輩,亦非家中仆從,她的死活,本與他無關。

“小哥,承你相助,婠婠感激不盡。”她仰起猶帶青澀的臉頰,漆黑的眼睛澄澈得如一汪幽幽淸墨。

他似有片刻停頓,“……不必。”

話音剛落,震動竟然又更加劇烈了幾分,似乎天地都在顫抖哀鳴,已經達到了恐怖的程度。婠婠本欲扶着小哥的胸膛站起來,逢此變故,一個不穩又跌了回去,臉朝下,堅挺的鼻梁狠狠撞在了小哥的胸膛上,即便那胸膛并不算堅硬,那沖力也叫她的鼻子酸麻不已。好在她到底不比活人,雖未徹底喪失五感,但比起一般人,感覺已是遲緩了許多,并無任何痛感。她有些不适地掙紮了一下,小哥按住她的肩膀,顯得格外低沉清淡的聲音在她頭上響起:“抓緊,別亂動。”

一聲怪響,那塊蓋着盜洞口的青綱岩板被一股急流沖飛了起來,海水就像噴泉一樣直沖到七八米高,地面上的縫隙也開始變形,激射出一道道水槍,将整個墓室沖刷得一片狼藉。小哥帶着她左右閃避,靈活地避開那一道道水流,走到一個安全的角落,才将她放下。婠婠得到自由,擡眼望去,吳邪和胖子正在他們對面角落裏躲着,看起來并沒有受傷,只是形容都狼狽了一點。

墓室裏的水位在短時間內迅速上漲,從沾濕鞋子到浸沒小腿,轉眼間就已經沒上了婠婠的腰部,接着是脖頸,然後整個覆住。小哥水性極好,半點不懼,身體很輕松地随着水位往上漂了五六米,婠婠則是根本不怕水,身為一個亡者的她不需要呼吸,但泅水對她來說,其實本身要比一般人困難得多,因為她很容易沉下去,且不容易浮起。好在她這獲得自由的二十年裏并非什麽都不做,閑暇無趣之餘便會在那方水池裏游水,到底也是琢磨出了一點經驗之談。不過胖子和吳邪顯然并非個中好手,也沒有她那樣的空閑時間研究這個,如今在水中沉沉浮浮,十分凄慘。

水位已經上升到了九米多,寶頂近在眼前,只要伸出手便能夠到。

小哥看了她一眼,淡淡提醒道:“可以過去了。”說罷率先游在她前面,朝着那被炸開的洞口靠近。婠婠應了一聲,一個鯉魚打挺弓身鑽入水中,紅色衣裙在水中如花瓣一般飄蕩開來,整個人如魚一般尾随而上,在繞過那巨大的石盤時,她驀然停下,身子往下一沉,整個人鑽入水中,目光穿透層層水霧,直直落在那座天宮模型之上,躲在模型後頭的怪物似有所感,探出一張被水泡得發脹的猙獰鬼臉,半掩在海草一樣雜亂飄散的長發裏,黑洞洞的眼睛裏滿是怨恨,惡狠狠地盯着她看。婠婠嘲諷地勾出一個冷笑,蒼白的臉上瞬間青痕交錯,眼眸如血,身上缭繞糾纏着如有實質的濃濃黑氣,她兇狠又猙獰地看了那怪物一眼,如一只躍躍欲試對獵物發動致命攻擊的獸,那怪物感受到了危險,畏懼地一抖,倏忽将那巨大的怪臉縮了回去。

水紋波動,婠婠收起表情,眼中血色褪盡,面上依舊是一片蒼白,她恰恰浮出水面,小哥已經近在眼前,兩人打了一個照面。他淡然無波的眼神在她身上掃過,目光同樣精準地落在了那天宮模型的後頭,很快又收回來,眉頭微蹙,道:“先出去。”直覺驚人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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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率先到了洞口,吳邪和胖子也緊跟着游了過來。剛才那一幕,因為視角的問題,并沒有人發覺。四人圍在洞口邊,靜靜地等待了幾分鐘,等到腦袋已經在寶頂上時,胖子要錢不要命地去一邊敲了一顆鑲嵌在寶頂上照明用的夜明珠下來,這才心滿意足地跟着大部隊鑽出洞口。

四人出來時正值退潮,海水非常淺,碧藍碧藍的,十分清澈。從水裏便可以看到天邊的夕陽晚照,漫天雲彩如烈火燃燒,紅的紅,藍的藍,色彩是幽暗的古墓裏所沒有的灼烈,漂亮得讓人難過,又讓人懷念。

胖子一出水就嗆了鼻子,難受得直咳嗽,卻還是按捺不住生還的喜悅,大笑道:“真沒想過真的成功了,我王胖子終于出來了!哈哈!”寂靜的海域都回蕩着他的笑聲。

吳邪的聲音在這笑聲之中響起,“婠婠,婠婠出來了沒?”

她從清澈的水裏探出小小的腦袋,漆黑的眼睛微微眯起,“吳邪,我在這裏。”

吳邪興奮地朝她游過來,繞着她游了一圈,喋喋不休地計劃着之後的行程,笑得像個孩子。看起來死裏逃生,撿回一條命來,本身就是一件值得人開心到發瘋的事情。

他們來時的船就靠在不遠處的礁石上,胖子突然回過神來,想起了什麽,又要潛下水去,吳邪看他這樣,忙問:“胖子你要幹什麽?”

胖子喊道:“我要去看看在墓室裏偷襲我們的王八羔子是哪一個!這賬必須要好好找他算一算!”吳邪一聽,立即想到了三叔在墓室裏的可能性,也跟着胖子潛了下去。

小哥看樣子并不打算随同,眄了婠婠一眼,言簡意赅地示意道:“先上船。”

婠婠微微挑眉:“你不等他們了?”

小哥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又移開,眉目淡然,卻篤定,“你等不了。”

婠婠先是一愣,馬上意識到他說這話的意思,登時就有點被看穿的惱羞成怒,與此同時,還有一層深深的警惕浮上心頭。僵持半晌,突然嘴角一彎,沉默地跟着他游向了礁石邊的船只。等到了那邊,小哥很利落地躍上了船,轉身單膝跪地,伸手一把将婠婠拉了上去。她伏在甲板上,青絲委地,衣衫緊緊貼在身上,看起來狼狽又豔麗。

他将她拉起來,“走。”

她卻耍賴不肯動,黑漆漆的眼睛望向他的方向,直勾勾的,“方才你不肯等我,如今我累得緊,再走不動了,你背我!”

他沉默以對,她也倔強地回視他,朝着他伸出雙臂,作出一個索抱的姿态,聲音嬌軟地埋怨道:“我都不嫌棄你了,你為何猶豫?快背我啊。”

小哥避開她伸出的雙手,彎腰将她一把抱起,換來少女一聲小小的驚呼,之後便是抗議,他也不理會,抱起她便走向後倉。婠婠此時只覺得眼前一片模糊色,連路都已看不清,咬了咬唇,便也不做掙紮,安靜了下來。

後倉并不算太小,但是橫七豎八擺放了幾張板床,看起來也十分擁擠。小哥将婠婠放在一張稍微幹淨些的板床上,讓婠婠躺着。婠婠雖然不太樂意,但并沒有反對,很乖順地躺下,睜大眼睛試圖看清楚自己的處境,但眼前的景象在她眼裏卻是模糊的。她隐隐約約看到小哥高大修長的身形在窄小的船艙裏靈活地移動着,很快在角落裏找出一個小小的箱子,也不知道在裏面翻找了些什麽。然後,他拿着一卷東西來到了她的床邊,坐在床沿上,将她上半身扶了起來,扯開那卷東西,似乎要将它蒙在她的眼睛上。

她瞠大了眼,直直瞪着他,盡管視線裏一片模糊,只有一個隐約的輪廓。

“閉眼。”

然而看起來再乖巧的少女倔強起來也只足以讓人頭疼的,何況這姑娘骨子裏也不是安分的角色。

小哥上過山下過海,挖過地洞打過小怪,走過許多地方也見過許多人,可是從來沒有人告訴他,怎麽讓一個炸毛的女孩子乖乖合作?他沉默良久,終于還是淡淡開口解釋道:“在古墓裏待久了,外面的一點光線對你的眼睛來說都是負擔,不想永遠看不見的話,這段時間最好不要再用。”那向來平淡的語氣似乎都夾雜了一絲若有似無的無奈。

婠婠抿唇,沒說什麽,不過不再無聲反抗的行為已經表明了她的态度,到底識時務者為俊傑。很快并不那麽柔軟的布料便覆蓋上了她的雙目,她順從地被她蒙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她的眼前陷入一片完全的黑暗,什麽都看不見,他才停下,固定住紗布,利落地在她腦袋後面打了一個小小的結。

做好這一切,小哥準備起身,一直安靜的婠婠卻突然在此時發難,如蟄伏的野獸終于看準了時機,纖細的手臂迅速地伸出,精準地勾住他修長的脖頸将他往下一拉,身體靈活地往外一擰,左腿膝蓋曲起頂在小哥的腰部,雙手摁着他的肩膀,反将他用力地壓在了板床上。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動作又是如此連貫,如行雲流水,顯然并不是臨時起意,而是早有謀劃。

小哥皺眉,剛要将她推開,卻見她猛地俯下身,尖利的獠牙刺破了他脖頸上的皮膚。他只覺得有些酥麻,還未體味到任何疼痛感,壓在身上的力道驀然一輕,少女如炸了毛的貓一般跳了起來,迅速後退幾步,直到撞上一張板床的欄杆才停下來,她捂着嘴,一臉不敢置信的模樣。

她甚至還敢指責他,“你的血怎麽一股怪味呀?”

小哥:“……”

少女摸索着坐在了板床上,低垂着臉,那模樣實在是像受了天大的委屈,薄薄的嘴唇緊緊抿成一條直線,即便被蒙住了雙眼,整個人都散發出頹然傷心的氣息。

吳邪的聲音從外面傳來,“船老大!有人嗆着水了!快出來救人!”

小哥起身,看了婠婠一眼,她還呆呆地靠坐在那裏,一動不動,似乎……真的很難過?他難得猶豫了一下,還是走向船艙外。婠婠這才發現,這個人走路竟然比她還要悄無聲息,除了他起身那一瞬床板有一絲晃動之外,她再也沒有聽到半點聲響。她也不知道他還在不在房間裏,試探着開口問了一句:“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好半天沒動靜,她以為他已經出去了,卻聽無邊幽暗之中,那一個清冷的聲音這樣說道:“張起靈。”

作者有話要說: 我一定不會告訴你們,文裏面崩得最厲害的不是鐵三角,是婠婠少女啊少女~這跟我一開始的人設比起來,實在是崩得不行~我果然不适合寫天真又惡毒的少女嗎?難道是我滿滿的節操感限制了我寫文的思路?太慘~

看到婠婠少女原形的姑娘們有沒有什麽想法?是不是覺得很酷炫呢?不用感謝我~不用感謝我~不用感謝我~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你以為我會告訴你們,其實我原來打算寫得更酷炫一點的,後來被自己酷炫到了,只好勉為其難退而求其次,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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