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對峙

第20章對峙

雖然再過一天，莫爾就要到遙遠的第一戰區去服役了，有關他成為斯科特大公的孫子，斯科特少校未婚對象的事，卻像是長了翅膀一樣，幾乎在一夜之間傳遍了整個上流社會。

甚至有人說，能力如此卓絕的莫爾，會主動考取第一戰區吃苦，完全是為了能夠追随他的未婚夫埃德蒙·斯科特少校，是典型的夫唱夫随。

同樣也在第一時間就得到了消息的沃克侯爵，把凱爾森叫到書房裏狠狠的教訓了一通，随手用桌角的鎮紙砸在他眼角的位置，鮮血頓時染紅了他半邊臉頰。

“記住，這樣的事情我不想再見到第二次。只要那個叫做莫爾的孩子一天沒有真正嫁給斯科特家的小子，你就要給我努力一天。沃克家族想要在世家中的地位向前更進一步，怎麽可以沒有科技園中堅力量的加持？”

“是。”哪怕現在凱爾森一只眼睛已經完全被鮮血糊住了，在沃克侯爵的注視下，他也不敢随意移動半分，反而還要做出更加低眉順首的姿态來，接受沃克侯爵的責罵。

“你別光答應的好聽，要拿出實際行動來！那不過是個涉世不深，又被家裏保護過度的小孩兒，你要是連這麽個破孩子都搞不定，就幹脆給我滾到邊境去，別讓我看見你就心煩。”

“是，我知道。”凱爾森感覺自己受了傷的額角，一陣一陣的抽疼着，就像是那裏的血管，想要集體爆炸，瞬間将他身上所有的血都流幹一樣。

“滾下去收拾傷口吧，看到你就心煩。”教訓了凱爾森，沃克侯爵感覺自己的心情變得稍微好了那麽一點，就大發慈悲的允許他下去清理傷口了。他本身并不是虐待狂，凱爾森那副血淋淋的模樣，他自己看久了也會倒胃口。

“是。”凱爾森花了很大的力氣，才勉強抑制住自己想要沖上去撕碎沃克侯爵那副嘴臉的沖動，慢慢退出書房，并将房門緊緊關好。

“天了，這是怎麽了？”沃克侯爵的三房姨太太麗薩，也是凱爾森的母親，見到兒子一臉血的從丈夫的書房裏走出來，驚叫着走上去，“來個人，快點來個人，去把家庭醫生叫過來。凱爾森，凱爾森，你這是怎麽了？是做了什麽事情惹你爸爸生氣了麽？”

“沒關系的媽媽。”随手摸了一把臉上已經開始幹涸的血水，凱爾森一邊抓住激動的麗薩，一邊把人往角落裏拉，“好了，不用麻煩家庭醫生，傷口很小，就是看起來比較吓人而已，我自己到房裏用醫藥箱處理一下就好。”

“真的沒問題麽？”麗薩作為母親，實在沒辦法不去關心凱爾森，“你到底做了什麽，惹他那麽生氣？”

“也沒什麽，就是爸爸心情有點不太好。媽媽你別擔心。”又安撫了麗薩一會兒，凱爾森才提着傭人送來的醫藥箱回了自己的卧室。

忍着疼痛，凱爾森着實花費了一點力氣，才将臉上大片的血水清理幹淨。看着鏡子裏，自己額角上那足有半指長的傷口，凱爾森恨不得用手裏的醫藥箱，在那個被稱為他爸爸的男人臉上也制造出一個相同大小的出來。

他是沃克侯爵的庶子不假，但他從小到大，所付出的的努力一點都不比別人少，甚至還要更多些。可這一切換來了什麽？在那個老男人眼裏，他從來都只是一個工具，一個很聽話任他擺布的工具而已。

他發誓，總有用一天，要讓那個自以為是的老男人為他過去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要将他施加在自己身上的一切，統統還給他！

還有那個莫爾和斯科特家的小子，千萬別落在我手裏，不然我一定要讓你們好看！

被凱爾森詛咒了的莫爾重重的打了一個大噴嚏。

“怎麽了？”打着未婚夫的招牌跑來莫爾家打發時間的埃德蒙，體貼的遞上一塊紙巾，“需要麽？還是要我去把空調溫度調的稍微高一點，剛才進來的時候我就說，這裏空調溫度調的太低，容易感冒。”

“斯科特少校……”這人怎麽這麽煩？明明他之前就已經說過了，這次的訂婚事件，是完全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發生的，理智上，他可以為了某些東西暫時接受眼前的一切。但實際情感上，想讓他馬上就接受自己一夜之間就又有了個未婚夫這件事，還是有些困難的。所以，他會給埃德蒙好臉色才怪。

“莫爾，記住，你現在已經和我訂婚了，可以不用那麽見外的稱呼我的名字，埃德蒙。”莫爾離開晚宴現場以後，同樣鑽了牛角尖的埃德蒙，在郁悶了一會兒以後，心情突然就開朗起來。

作為一名軍人，埃德蒙身邊有太多例子，都是結婚以前幾乎和他們的婚姻對象沒有過任何接觸，而且一年到頭，除了短暫的假期時間，根本也不能随時随地的去見面通話，大家日子不是也一樣過得很不錯麽？

相對的，自己比他們的情況似乎還要更好些，至少莫爾不是被家人朋友推薦過來，而是他自己親自發現的，興趣愛好什麽的，也有很多相同之處。日後想要拉近兩人間的情感，也要更加容易許多。

想通了這一點，埃德蒙之前因為莫爾的話而産生的那一點小小的不愉快，也就跟着煙消雲散了。

又渾身充滿幹勁的男人，像是制定作戰方案一樣，迅速為自己制定了一整套的追人方案。當然，介于現階段他可以拿來發揮的時間不多的緣故，最有效的辦法，莫過于制造機會，一直在他眼前制造存在感了。

“好吧，如果你強烈要求，埃德蒙先生……”整整一天，莫爾快要被這人的厚臉皮打敗了。天知道，他現在若是拿把刀子過來劃一下，要劃多深才能見血。

“是埃德蒙，不是什麽埃德蒙先生！”又努力糾正了一遍莫爾對自己的稱呼，埃德蒙這才想到要問對方，“你剛才想說什麽？”

“我現在什麽都不想說了。”被埃德蒙胡攪蠻纏了一通，莫爾就是有再多的話，也早沒了發洩的心情，“埃德蒙，難道你一整天都沒有事情可做，可以整天泡在我這裏浪費時間麽？”

“我來陪自己的未婚對象，難道不是工作的一種麽？”埃德蒙笑着替莫爾将一旁的水杯端過來，體貼的遞到他手裏，“溫的，但你剛做完劇烈運動，還是應該少喝一點比較好。”

“有人說過你很煩麽？”生生的被折磨了大半天，莫爾感覺自己兩輩子的耐性加起來，都要被埃德蒙磨光了，“還有，如果你沒有什麽事情可做，可以回家去睡覺麽？我還有很多事情沒做，明天去第一戰區要帶的行李也還沒整理完。如果你不走，這對我來講是很大的困擾。”

“沒關系，我可以來幫你整理行李啊！你知道，我已經在那裏工作了好幾年，需要帶些什麽東西過去，沒有人比我更加清楚了。所以，讓我留下來陪你一起整理行李好麽？”已經打定了主意，今天無論莫爾怎麽拒絕抵觸自己，都不會走的埃德蒙，哪裏會被他這點小小的陣仗就擊退了，當然要果斷沖上去才是。

天知道，過了今天，在第一戰區，自己就是他的上司了。而第一戰區又有明确的條例，規定所有參戰人員間除了工作關系外，不可以發展私人感情，更不能将這種情感帶入到日常訓練和戰鬥當中。

埃德蒙不知道，如果錯過了今天，自己還不能讓莫爾對自己的印象發生一點點改觀，換到第一戰區那麽個壓抑的地方，天長日久，只會把莫爾逼得離自己越來越遠。

“我覺得，自己的事情，我可以自己做好。”莫爾感覺自己快要抓狂了，“埃德蒙，可以留給我一點私人的空間麽？你現在這樣留在這裏，讓我感覺很困擾。”

“可是我不這麽覺得啊！相反，難道你認為，一對才剛剛對外宣布了訂婚的人，不努力想辦法增加在一起的時間，反而要和對方隔開八十仗遠才對麽？”既然莫爾已經把話挑明了說，埃德蒙索性也不再和他兜圈子，“還是說，因為沒有咨詢你的意見，就決定了我們訂婚的事，讓你生氣了，所以，你今天你把怒火也發洩到了我身上，态度才一直怪怪的？”

“如果你要這麽想，那麽昨天發生的事情的确給我帶來了困擾，能麻煩你不要将這份困擾繼續下去，當他從來就沒有發生麽？”莫爾狠狠的磨了磨牙，想到從斯科特大公府上回來以後，自家雙親馬後炮一樣找自己談話，解釋今天的事情會變成這樣，純粹是個誤會，他們是想過要找他好好談談的，而且也想好了該怎麽說，才會将彼此間的傷害降低到最小。可問題出在，他們兩夫夫都以為，在他們讨論過以後，對方已經找莫爾談過了，哪成想，他們兩個誰也沒開口。

還真是……

莫爾實在找不出有什麽形容詞，能夠用來形容一下他當時的心情，是失望、自嘲還是無奈？抑或只是覺得好笑？相信沒有人能夠體會，他當時那種幾乎整個人都要被人生生撕扯成兩半，五髒六腑都是生生被人掏出來，晾曬在陽光底下的感覺。

恨麽？莫爾不知道他該不該恨他們。換個角度想，人都是自私的動物，也許自己覺得不可思議，甚至是無法理解的事情，在他們看來卻是理所應當，原本就該如此的。可笑的是，他們做這一切的理由竟然是為了他好。

可他沒覺得，他們這麽做了，對自己能有多大的好處，反而像是将一個巨大且無形的枷鎖直接套到了他的脖子上。

“我想，你的願望有點不太現實。首先，那些事情已經發生了；其次，我對家裏的安排還算滿意。我為什麽要當他從來沒有發生過？”埃德蒙挑了挑眉，“再說，你嫁給我，不但對你自己，甚至對你的家人，都是有好處的。我想不明白，你為什麽就一定要拒絕我。”

“的确，我承認你說的一點都不差，但我也請你能夠認清一點——一段沒有任何感情基礎的婚姻，對于婚姻雙方來講，都是一場慢性折磨！”莫爾說完，突然覺得，這話似乎也有漏洞。就好像是他前世，明明選擇了一場看似幸福的婚姻，最終卻還是落得一副凄慘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