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出發

第23章出發

有些事情注定了能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莫爾的黃兵之計看似是奏效了，也讓整個整場就餐氛圍重新回歸到之前相對平靜的氛圍當中，重新開了別的話題開始讨論。只有當事人們知道，眼前的一切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寧靜罷了。

就像是莫爾之前最不想見到的一樣，餐後，當四人一步客廳，又端了茶水小食等上來以後，埃德蒙就主動将話題重新引到了他關心的問題上。既然躲不過，莫爾索性組織了一下語言，将一部分事實說了出來。

埃德蒙雖然不是專業的機甲師，但他在戰區，每天都要和機甲打交道，而且在這方面的天分也比一般機甲師高上不少，只幾分鐘的功夫，便從敏銳的從莫爾的話裏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

簡單說，關于放射性物質的應用，埃德蒙私下裏也已經研究了好些時日，當然一下子就能夠分辨出他是不是在說謊來敷衍自己。可問題偏偏就出在有些從莫爾嘴裏說出來的話，條理實在太過清晰了，一點都不像正在研發當中的東西，反而更像是已經得出了結論，甚至成品的樣子。

埃德蒙心裏當然是希望對方能夠更進一步的作出解釋，但理智上，他卻十分清楚，兩家剛剛結盟，莫爾又還沒有真正入駐斯科特家族，自己若是再多問，就有些越矩了。好在來日方長，倒也并不急于這一時。

丹尼爾從未想過，自己選的這個準兒婿比他最開始想象的，還要厲害上幾分，肚子裏倒是真有些實在東西。可惜了，早早的他就接受了家裏的安排，去從了軍。若是按照他個人的興趣愛好，順其自然的發展，這時候的成就肯定不小，甚至比自己的兒子前途要更加寬廣些。

丹尼爾惜才的心思一起，看埃德蒙的眼神自然就更加親切了幾分，若不是想着明天一早，埃德蒙還要帶隊回第一戰區，他是真心希望對方能夠留下來和自己徹夜長談一番的。

眼看着夜色漸深，衆人又寒暄了一陣子，眼看着埃德蒙的車子消失在自家門口的拐角處，莫爾用了揉了揉太陽穴，感覺自己的腦子都快要炸開了一樣，難受的厲害。他果然不是個适合在交際場上做個長袖善舞的說客。

丹尼爾本想在埃德蒙走後，把莫爾叫過來單獨囑咐他些話的，可看他一副十分困乏的模樣，不覺也就熄了心思，讓史密斯給他再熱上一杯牛奶，喝了去睡下。自己反倒是拉着史密斯兩個，獨自在書房裏說了一會兒的悄悄話。

一夜無話，轉眼就到了第二天。莫爾一整個晚上都沒有休息好，以至于早上出發的時候，是頂着兩個巨大的黑眼圈出現在集合地點的。

他随身攜帶的行李并不多，就像是埃德蒙昨天說過的，他自己又是何嘗不知道戰區那些龜毛的令人發指的規定？與其到了地方再給自己找麻煩，還不如一開始的時候，就把可能發生的問題統統扼殺在源頭。

今天的星際港注定了将要經歷極不平靜的一天，除了和往常一樣，大批湧入的來自各地的旅客外，就屬軍部正在集結的這隊人馬最為惹眼。

原本，這樣的出行，應該安排在軍用港口，讓一行人悄無聲息的走了才是，可上面體恤這些技術人員和一般戰士不同，到時肯定要有不少親朋相送，若是安排在軍港，肯定不是那麽方便的，索性安排在帝都最大的民用港。當然，這麽做，也能充分展示帝國對于人才的重視，做些正面的宣傳就是了。

和丹尼爾和史密斯二人一同進來的莫爾，哪裏會不明白這其中的緣由，自然是先為自己在集合地最近的位置找個不起眼的地方站下，只等着時間到了才過去，免得生出些不必要的事端來。

一早就已經等在星際港的陳紀，遠遠的觀察每一個即将成為他工作夥伴的人，并龜毛的為每個新到的人打一下分，再仔細琢磨一下這個人的面相。看着面相好，脾氣也溫和的，陳紀就默默的在心裏記錄下來，等一下上了飛船，一定要先于他們套套近乎。至于那些一看就面相刻薄，或是眼高于頂的，多躲着些他們走就是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大家要相處的日子還長着，沒必要自己找不愉快。

直到莫爾在史密斯和丹尼爾的陪同下姍姍來遲，一直默不作聲的陳紀，才突然咦了一聲。沒想到，網絡上一直在傳的，作為今年機甲維護師考核第一名的莫爾出身不凡的消息，竟然是真的！

陳紀沒忍住在心裏數了一遍三字經，心說你都有這麽好的資源了，幹嘛還非得跑來趟這趟渾水？多留下一個名額給真正需要的人不行麽！你知不知道每年有多少窮苦的孩子，就等着這些少少的機會，來改變自己一生的命運麽！

就好像他那個同鄉，就差一名，你說你要是不來趟這趟渾水，他那個同鄉的命運是不是就不一樣了？

不知道自己躺着也中槍的莫爾，看了看已經等在指定位置的一群人，再看看兀自幫他提着行李，不想離開的雙親，重重的嘆了口氣。

“爸爸，爹地，其實，我可以自己在這裏等，你們還是先回去吧。別為了我耽誤工作。”而且，你們在帝國也算是半個名人，站在這裏，那邊等集合的人，肯定會下意識的多看他兩眼。那根本就不是愛護他，是給他找麻煩好麽！

“沒關系，我和你爸爸為了能來送你，今天專門請了一天的假，不用回去上班。”一向善于交際的史密斯，難得智商歸零，連莫爾暗示性那麽明顯的話都沒聽進耳朵裏。再說，兒子這次一走，下次再見面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他這個做爹地的，心裏會舍不得啊。

莫爾就猜肯定會是這樣的狀況，所以一早出門的時候就已經央求過了，讓他們別來特地送自己。看現在的情況，他簡直就有些無語了。最重要的是，他總不能直接說，你們兩個快回去，你們站在這裏，對我來講很困擾吧？那似乎就有點太不懂事了。

“史密斯叔叔，丹尼爾叔叔。”一直注意着入口方向的埃德蒙，當然也在第一時間就看見了莫爾，他當即就把手上的工作都交到了坎貝爾的手上，自己大步走過來，“莫爾。兩位叔叔是來送莫爾的吧，請放心，你們今天将莫爾交到我手上，我就一定會竭盡所能的保證他的周全。所以，兩位大可以放心，我保證下次二位再見到他的時候，他依然還會是現在活潑開朗的模樣。”

埃德蒙都經将話說到了這個份兒上，尤其這又是在莫爾未來三年的新同事們面前，史密斯想想還是幫兩個孩子把面子做足了，“那就麻煩斯科特少校了。”

“嗯，那我先帶着莫爾過去那邊，兩位叔叔回去的時候一定要注意安全，再見。”埃德蒙說完随手提起腳下的行李，在兩位家長眼前帶走了莫爾。

這四個人的動作雖然不顯，站在一起的時間也有限，但落在有心人眼裏，明顯就變了味道。尤其，這裏又有人是直接參與了前一晚在斯科特家舉辦的晚宴，知道他們兩人間另外一重關系的。好在這些人還有些常識，知道自己雖然出身并不比人差，但現在站在這裏，就意味着未來會成為埃德蒙·斯科特少校的部下。不随便八卦長官，才是在絕對靠能力說話的軍隊的生存之道。

人群的異動和莫爾的特殊待遇，讓一直注意着大家動向的陳紀死死的皺緊了眉頭。陳紀恨死了那些所謂的階級劃分，這讓從小就比他們多付出了無數倍的自己，情何以堪！如果有機會，他一定要讓這些所謂的特權階級們，體驗一下，什麽叫做平民生活。

因為考場和考號的關系，莫爾看看再次出現在自己身側的陳紀，勾起嘴角，給予了對方一個善意的笑容，“你好，我是莫爾·貝克，以後大家就是同事了。”

“陳紀。”陳紀伸出手去，雖然表面上是和莫爾交握了，現實中卻只是淺淺的碰觸了一下，就收了回來。對方的指尖比他想象中的要細滑不少，陳紀暗想，若是換一個場合，估計沒人能猜得出他是一名機甲維護師。反觀自己，那雙承擔了自己全部生活依仗的手，卻是截然相反的布滿了粗糙的繭子，“以後大家就是同事了，如果有什麽需要，可以來找我。”

“謝謝。”無論對方是真情還是假意，兩輩子加起來就沒獨自出過一次遠門的莫爾，是真的因為陳紀這句話感覺到了一絲人情的溫暖。連帶着，整個人的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

長途宇宙艦的客艙不大，而且也說不上舒适，每個房間也僅有一張床和張巴掌大的小桌子，放下行李，就只剩下一小塊可以自由轉身的地方。這麽艱苦的環境，可是莫爾出發前并沒想到過的。

但眼看着宇宙艦馬上就要起航了，莫爾在心裏安慰自己，就是這裏的環境再艱苦，他也得忍下去。憑什麽其他人可以做到，他莫爾就做不到？而且，離開都城，是他唯一可以徹底改寫自己命運的機會，失去了，就不會再有。

廣播裏傳來解說員柔和的嗓音，提示每一位宇宙艦上的乘客都回到自己的船艙，安放好行李，并按照指示坐在指定的位置上，綁好安全帶，以免宇宙艦起航時所産生的劇烈震蕩，将乘客弄傷。

還在研究怎麽歸放行李，才能讓自己的活動空間變得更加舒适的莫爾，趕忙按照牆壁上的提示坐好，并将安全帶拉過來緊緊束縛住地上的行李，也将自己固定在靠近小桌的地方。

一陣劇烈的震蕩過後，牆壁上的顯示屏将畫面切換到此時艦外的實時場景，讓船艙裏的乘客也能夠知道，他們已經遠離了都城所在的那顆蔚藍色的星球，順便欣賞一下外面美麗的景致。

可這樣的畫面，莫爾只看了一兩分鐘便失去了興致。相比而言，還是整理行李包的事，對他更加實際些。也許，他可以将史密斯在臨行前硬是多塞給他的吃食，先解決掉一部分。畢竟上船的時候，埃德蒙過來幫他一下沒什麽，等到了戰區，自己再讓他幫忙提行李，就有一些說不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