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想親小幾幾

第22章想親小幾幾

酒仙居在商場四樓，沈珩佳和他母親在兩家店的中間，正好通向衛生間的那個走道邊上，人不那麽多，沈珩佳雙手撐着欄杆，下颌收得很緊，整個人都流露出一股冰冷又暴躁的氣息。

陶幾不管趙莉的阻攔與勸說，大步跑到沈珩佳身旁，剛好聽到沈珩佳在說：

“我跟你說過，如果我期中考試考進前二十名，就好好呆在學校學習，不跟任何娛樂公司簽約，現在我考到第十九名，你為什麽還要我去亂七八糟的試鏡？”

“因為這不是什麽亂七八糟的試鏡，你知道機會多難得麽？王導的喜劇片，票房一定會大賣！他這部片子的男二形象跟你特別符合，對我們娘倆兒來說都是天大的好機會，你要是被他看中，少奮鬥何止十年！”

“如果他看中我，要我怎麽做？現在就請假進劇組麽，劇組那兒兩個月以內拍不好吧，學校不會讓我請這麽久的假，是不是要我休學？”

“……這都是值得的。”

“那一個月之前，為什麽要那樣答應我？”

“我以為你考不進前二十。”

沈珩佳一個字都沒有再說，轉身就走，路過陶幾的時候，他緊緊攥住了陶幾的手腕，把陶幾一并帶走了。

張莉柔追在沈珩佳身後喊：“沈珩佳你回來！你這是要無法無天麽！”

沈珩佳大長腿，步子邁得又大又急，陶幾比他矮小半個頭，需要小跑步才能追上他，手腕也被他攥得疼急了。

但陶幾一聲為吭，任由沈珩佳一路把他攥出商場，又沿着街道一路往前走，夜風極猛，吹在臉上仿佛刀割，可是陶幾也顧不上怕冷了，他更擔心沈珩佳。

“班花。”陶幾小聲叫了沈珩佳，他有點想抱抱現在的班花。

沈珩佳走到橋上才停下來，他放開陶幾，雙手撐在橋邊，低着頭，橋上風更大，吹亂他的頭發，露出他光潔的額頭。

“班花，你哭了麽？”

沈珩佳真的哭了，盡管他強自忍耐，仰起頭不讓眼淚掉下來，然而還是太委屈太難過了，他偏過頭去，臉上滑下兩條水跡。

“別看我。”沈珩佳低聲說。

陶幾繞到另一側，鑽進沈珩佳懷裏，抱住沈珩佳，說：“我不看你，我抱抱你。”

他話音剛落，沈珩佳深邃漂亮的眼睛裏又掉出兩顆眼淚，但是正如陶幾所說，他看不見，只是悶悶地安慰沈珩佳：“我不笑你，今天晚上什麽都沒發生，明天我就都忘掉了，你就當我是個玩具熊或者芭比娃娃，我就陪陪你。”

沈珩佳眼睛還濕着，又忍不住氣笑了：“我是個娘們兒麽，還芭比娃娃。”

抱着芭比娃娃哭可不是娘們兒兮兮的麽，沈珩佳被這個想象雷到了，悲傷的情緒瞬間一掃而空，可抱着個大男孩哭，也好不到哪裏去，沈珩佳就想把陶幾也推開。

推推，推不開。

陶幾緊緊地抱着沈珩佳的腰，撕都撕不開，沈珩佳覺得有些怪，擡起陶幾的臉一看，好家夥，他倒是哭了，眼淚糊了滿臉。

沈珩佳：“……噗。”感情陶幾說的陪陪他是陪他哭呢。

陶幾為他殘留的一絲男子氣概辯解道：“我是在為你委屈，你媽實在是太過分了！怎麽能這麽無視你的意願和你的付出呢！”

沈珩佳情緒過去了，就平靜多了，“她一向這樣，錯的是我，不該抱着期待相信這一次不一樣。”

陶幾激動地又嚎啕了一聲，“錯的是她！她不尊重你，她出爾反爾！”

沈珩佳覺得自己應該感動一下，但是他只想笑，橋下有妹子騎着電瓶車路過，脖子伸得老長看這對抱在一起的男男。陶幾幾乎能從她鏡片後的眼睛裏看出她內心的OS：這哭唧唧的竟然是男孩子哎！

陶幾更難過了，讓沈珩佳把他的帽子戴起來，這樣別人就不知道他是男是女了。

陶幾的小臉縮在大大的羽絨服帽子裏，顯得又搞笑又孩子氣，他順手從帽子裏伸進去，掐了下陶幾的臉。

月色太美，陶幾染了眼淚的眼睛太黑太純淨，以至于沈珩佳自己也分不清陶幾是男是女了，因為有一個瞬間，沈珩佳只想低頭一起躲到他那個搞笑的大帽子裏。

吻他。

陶幾眼睛紅通通的，要是回家肯定會被問原因，他索性打了個電話給陶建國，單方面宣布自己即将留宿沈珩佳家，他期中考試又考了個第一，家裏挺放心他的，只叮囑他明天上學不要遲到，注意安全。

陶幾和沈珩佳在二十四小時便利店裏轉悠，來買飲料，陶幾看中一款果啤，問沈珩佳要不要喝，卻發現沈珩佳站在他對面的貨架前，已經喝掉了一整罐冰啤。

陶幾有些驚訝：“班花，我們還沒付錢呢。”

沈珩佳含糊地嗯了一聲，并不看他，說：“等會兒結賬也一樣的。”

陶幾以為沈珩佳是心情郁悶，想要喝點啤酒發洩一下，便又善解人意地幫他拿了一罐啤酒，率先跑去結賬，他都結完帳了，沈珩佳還站在貨架之間。

陶幾詫異地叫道：“班花花，走啦。”

沈珩佳仰頭喝掉最後一口啤酒，捏爆啤酒罐扔進垃圾桶裏，深吸一口氣，随後跟上陶幾，他比剛才心事更重了，遠遠地跟在陶幾後面，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陶幾倒回去拽住他，好言好語地安慰他：“班花花，今晚好好發洩，明天再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反正只要你不同意，沒人能代替你簽哪家娛樂公司。”

沈珩佳的視線移到陶幾牽着他的手上，陶幾的手指沒有他長，比他肉多，看上去軟軟的，讓人很想捏上一捏。

兩人又走到原先那座橋上，陶幾從塑料袋裏掏出一罐啤酒遞給沈珩佳，沈珩佳一下摳開，再不敢看陶幾一眼，而是轉過臉看向橋下黑沉沉的水面，他的面色就如同水面一般平靜，然而內裏有多波濤洶湧，只有他自己知道。

陶幾開了一罐蜜桃味的果酒，在沈珩佳旁邊喝奶似的小口小口啜飲，還不時發出享受的嘆息，蜜桃的果味混雜着啤酒特有的微醺，一個勁兒地往沈珩佳的鼻腔裏鑽。

“班花，你也想喝喝看？”沈珩佳突然眼神兇狠地看向陶幾，陶幾以為他也想嘗嘗蜜桃果酒，忙将手裏的易拉罐遞給他，“這個口味真不錯。”

沈珩佳突然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接過易拉罐，就着陶幾剛才喝過的地方，大口大口将剩下的果酒一飲而盡。

陶幾很是不舍：“你給我剩點兒呀。”

沈珩佳想象着陶幾嘴唇的味道，重又看向黑沉沉的河面，他在心裏對自己說：沈珩佳你完了，你注定有罪。

當天晚上，張莉柔沒有回家，沈珩佳帶着陶幾回家，他想跟陶幾說把卧室讓給陶幾，他自己去客房睡，始終沒有說出口，他簡直難以想象，自己有一天會因為這樣一件小小的事情糾結到這種程度。

陶幾睡在沈珩佳身旁，睡顏霸道又天真，沈珩佳看着他的臉，心中既覺罪惡負疚，卻又另有一種喜悅在悄然滋生。半夜時候，他去張莉柔房裏翻出一支煙，獨自到陽臺抽完了，袅袅娜娜的煙霧裏，他覺得自己一瞬間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