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上流玩法 尤物
有人要見你。
趙東陽所說的“有人”,不言而喻。
“你耍我?”沈姒眼底的情緒淡下來。
“沒沒沒、沒有,絕對沒有,我這不是關心您嗎?”趙東陽擺了擺手,收斂了點平日犯渾不正經的作派,拖長了語調,“前不久沈小姐不打一聲招呼就走,申城可是被翻了個底朝天,為了找你就差掘地三尺了。平日裏三哥多在意你啊,您這都快置氣一個月了,有什麽火也都該消了是不是?這麽着,不如借這個機會見一面,您跟三哥有什麽誤會都說開了成嗎?”
敢情他繞了一大圈,就是為了給齊晟通風報信拖延時間啊!
沈姒其實有點想笑。
這票人三流狗血劇情上頭了嗎?就喜歡搞肮髒下作的這一套。
“你管的還挺寬。”沈姒唇角的笑意很輕地浮了一下,“怎麽,趙公子是閑着沒事轉行做月老了,還是專跟我過不去?”
“沈小姐這是什麽話,借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跟你過不去,我不也是難做嗎?”趙東陽把煙叼進嘴裏,言辭規矩又客氣,面上卻一派戲谑之色,“三哥是什麽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兒個你要是在我跟前沒影了,他非扒了我的皮不可,我沒法交差啊。”
“交差?”
沈姒含譏帶俏地睨了眼他,仿佛聽到了什麽笑話似的,“少拿這些話惡心我!”
她冷笑了聲,“你算什麽東西,也配對我說三道四?我的事還輪不到一個外人來指手畫腳,你要是閑得骨頭疼,那就去問問齊晟,我是他養的寵物嗎?他施舍點笑臉我就得感恩戴德嗎?我不高興了不想見他了有什麽問題嗎?”
沈姒很讨厭被齊晟掌控的感覺。
就像是現在,明明他人不在這裏,依舊能把手伸到她面前來。
趙東陽臉上有點挂不住了。他還真沒被人指着鼻子罵過,換個人早就發作了,只不過礙着齊晟,他也不敢為難她。
他忍了又忍,才把平日裏那些渾話壓了下去,低頭撥了個號碼,“沈小姐何必生氣呢?我又沒為難你的意思。你要是急着走,打個電話知會一聲總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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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姒煩了,哪兒還有什麽好脾氣,冷冷地笑了聲,“我知會你大爺吶!”
剛遞過來的手機被沈姒擡手打落了,得到示意的保镖踏前一步想要阻攔,結果還沒碰到沈姒的肩膀,就被女人修長的手指扣住,鎖肩、抓腕,隔着椅子來了個漂亮的垂直摔擊。
緊接着保镖的骨頭劇烈疼痛起來,捂着腹部,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厚實的椅子和香槟酒塔嘩地散開。
滿地狼籍。
“我操。”趙東陽嘶地後退了半步。
聽說過這妞兒性子比較烈,但也沒人說她路數這麽野啊!
“給個交代是吧?”沈姒擡起眼來,纖麗的眼眸幽幽地望着趙東陽,細細柔柔地說,“滾遠點,聽懂了嗎?”
矮幾上放置着醒酒的冰桶,打落的手機就浸泡在裏面,屏幕一亮,電話已然接通。只是她的聲音是從身後不遠處飄出來,清晰地回蕩在房間裏。
距離聽着似乎很近。
沈姒微蹙了下眉,驀地轉過身來,猝不及防地對上了一雙狹長陰冷的眼。
齊晟就站在她身後,咫尺之間。
他勁瘦的手腕壓在門框上,轉了下掌心的手機,淡淡地垂眼看她,漆黑利落的碎發遮住了一雙狹長的眼,也遮去了不分明的情緒。居高臨下的角度,威勢不着痕跡地侵略過來。
莫名的,讓人生出一種心驚肉跳的錯覺來。
“大半個月沒見,脾氣見長,” 齊晟勾了下唇,壓下來的嗓音低冷而寡淡,“怎麽,還在跟我置氣?”
沈姒直勾勾地看了他幾秒,恍神時清亮的瞳仁有些散,帶着一點不知所措的茫然。她剛動過手,青絲淩亂,橫生出幾分慵懶妩媚的風情來。
來得挺快。
完全沒有罵了他的心虛和自覺,沈姒一見到他,就覺得一肚子悶火。
“啞巴了?”齊晟攏住她的後頸,一用力,将她拎到身前來,偏低的嗓音輕懶,“罵我的時候不是挺賣力嗎?”
他冰冷的手指微微彎曲,握住她白皙細長的頸,就搭在她的動脈處。
說實話,沈姒懷疑他想掐死自己。
她偏不肯順着他的脾性來,面無表情地“哦”了聲,陰陽怪氣地回諷道,“我還以為是我癡心妄想到出現幻覺了呢,以前日思夜想盼着您來也沒見您施舍點時間看我一眼。”
“你這兩年真是毫無長進,”齊晟捏了下她的耳垂,不顯山不露水,“學不會好好說話?”
“不喜歡聽就別威脅我開口。”沈姒不避不讓地看着他,反唇相譏。
“什麽脾氣?”齊晟輕輕一哂。
言辭間似乎帶着玩笑,他的語氣很平靜,勾着一點似是而非的縱容,像是并不計較她的脾氣。但就算他唇角勾着慵倦散漫的笑意,也照樣沉冷陰刻。
察覺到氛圍不對,趙東陽輕咳了聲。他是真服氣這女的。
不得不承認,沈姒是個媚骨天成的尤物。她很漂亮,攝人心魄的漂亮,讓男人迷戀的那種漂亮。
可惜這妞兒不怎麽會來事兒。
她身子是軟的,骨子裏卻冷硬,既不乖巧懂事,也不懂順勢服軟,在齊晟面前永遠是一股沒完沒了的作勁兒和無休無止地鬧騰。才半分鐘,她三句話裏有兩句在拂齊晟的意思,不識擡舉,也不給面子。
這一屋子的人聽得心驚肉跳。
沈姒卻像渾然未覺一樣。
她不樂意見好就收,但也不想跟他繼續糾纏,利落地踩着細高跟離開。
“站住。”齊晟淡淡出聲,話裏的危險意味卻極重。
沈姒只當沒聽見,從他身側擦過。
白底撫藍的蘇繡旗袍掐得她身段窈窕,在她腳下搖曳生姿,掀起一道似有若無的冷香,撩得人心裏發癢。
也許是料到了她的态度,齊晟舔了下牙齒,倏地笑了一下。
沒人攔她。
只是才踏出去半步,手機振動,從消息框裏彈出一段東西。視線觸及的瞬間,不太愉快的回憶洶湧而至,沈姒的瞳仁驟然縮了下,飛快關掉了屏幕。
“齊晟!”
沈姒又驚又怒地看向他,只覺大腦一片空白,好久都沒緩過來。
海風席卷了涼意,從窗口灌進來。
她面上的血色褪了個幹淨,薄瘦的脊背僵得筆直,指尖卻在抖,控制不了地抖,分不清是吓的還是氣的。
而罪魁禍首卻像什麽也沒做過一樣,好整以暇地坐在她對面,微妙地彎了下唇角,姿态懶散又輕慢。
他打量了她幾秒,指尖拂過腕間佛珠上的梵文紋落,“過來。”
沈姒感覺嗓子裏咽了一塊碎玻璃。
氛圍詭異而微妙,直到有人敲開虛掩的門,一腳踏入僵硬的空氣裏。
“很抱歉打擾到各位,這邊的動靜鬧得有點大,請問——”侍應生放下扣門的手,盯着滿地的玻璃碴子頓了下,面色狐疑,“請問需要什麽幫助嗎?”
“沒事,”趙東陽直接将侍應生帶了出去,朝其他人使了個眼色,“不小心碎了東西,我這正準備過去賠償。”
一時間,客間內散得幹幹淨淨。
沈姒還僵持在原地,一動不動,直到面前落下一片陰影。
在她還沒反應過來時,齊晟忽然鎖住她的腰身,手指一帶将人抱了起來,抱到了自己腿面上。
她稍微一動,就被他單手牢牢箍住,動彈不得。
“離家出走半個月,還沒消氣?”
兩人的姿勢和氛圍過于微妙,沈姒掙了半天都沒脫手,最後認命似地沒再動,直勾勾地看着他,氣息很輕。
“那不是我家,我沒有家。”
齊晟似乎被她逗笑了,有一搭沒一搭地摩挲着她的腕骨,不太走心,“矯情什麽?我家不就是你家?”
沈姒怔了下。
原本設想好的對嗆偃旗息鼓,她沉默了兩秒,靠向他肩膀,難得想順勢下個臺階,“其實我只是——”服軟的話還沒說出口,她忽然從他身上嗅到了細微的香水味:
晚香玉和白麝香的濃郁退卻,了剩一點似有若無的餘韻。
沈姒驀地截住了話頭,像是突然清醒過來一樣,輕嘲:“那就分手好了。”
“你說什麽?”齊晟掀了掀眼皮。
他這人耐性向來不好,很少遷就別人。放在往常,沈姒也許會見好就收,不過此刻脾氣占了上風。
“何必呢?”沈姒很冷靜地反問。
她頓了一下,越想越可笑,“反正多的是比我識趣的女人,她們比我更懂怎麽奉承你,上趕着換花樣讨你歡心。您大可以換個聽話的,真用不着将就我,反倒惹得自己不痛快。我也不介意給她們騰——”
話根本來不及說完,齊晟一把掐住她的下巴,虎口抵在她的唇上,收緊的指骨關節扼得她說不出話來。
“沈姒。”
齊晟看着她,嗓音壓得很低。
他捏她下颌的手加重了力,眉眼間積的都是陰沉,“不識趣也該有個限度,你怎麽就是學不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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