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聲色游戲 就憑,她仗的是他的勢……

尖沙咀煙火氣息濃郁,比起寸金寸土的中環,多了幾分人情味兒。

沈姒坐在靠窗的位置,英式餐廳,玻璃燈和浮雕彩繪像橙綠碰撞,高飽和度的色彩對比強烈,像懷舊的電影鏡頭,一派奢靡頹喪的迷失感。

第二杯酒,周子衿姍姍來遲。

“不是說拍攝工作收尾了嗎?”沈姒閑道,“你報複我啊,來這麽晚?”

“快別提了,”周子衿沒好氣地擺了下手,落座時将手包往身側一撂,“正刊封面早八百年結束了,被金主爸爸塞進來拍內頁的流量小花耽擱了。”

她嘀嘀叭叭地一頓吐槽,“丫腕兒不大,脾氣不小,三張照片挑剔到現在才算完。工作人員選好的幾個地點和服裝她都看不上,自己搭配的又村又土,渾身上下沒一點氣質,竟然還有臉罵我技術不行?就顏若這種人,粉絲還誇她老天賞飯吃呢,我看老天明明是賞她土吃。”

忍一時心肌梗塞,退一步偏癱中風。

周子衿越說越生氣,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我一SVA攝影系高材生,不比一個小學都沒念完的九漏魚專業?”

“太損了,”沈姒纖眉輕輕一挑,“你小心她的粉絲排着隊把你切片。”

“得了吧,她算什麽東西?娛樂圈裏漂亮女明星海了去了,沒有拿得出手的作品,搞不好哪天就糊了,”周子衿嗤之以鼻,“要不是不想跟家裏低頭,我現在就讓我哥跟她經紀公司打招呼。”

她咬了下後槽牙,“有點流量就敢仗勢欺人,姐姐遲早讓她查無此人。”

語速太快,周子衿嗆了口紅酒,側頭劇烈地咳嗽起來,眼眶都紅了。

“你慢點說,大小姐,”沈姒拂開餐巾起身,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好笑道,“你就當她多了一條21號染色體,剛剛經歷過氨基和羧基脫水縮合,跟這種人置氣多浪費時間啊?沒必要。”

“行吧,”周子衿聽舒坦了,心下雖然不平,但總算順過一口氣,面色跟着多雲轉晴,“還是我們姒寶會說話,我就不欺負弱勢群體了,就當弱智也算弱勢群體。”

她從鱷魚皮的手包裏摸出一個小盒子,推了過去,“送你的,下個月的生日禮物。”

湖藍色的點翠福壽簪,銀絲繞珍珠,鮮華浮翠,十分靈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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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漂亮。”沈姒指尖撫過簪子,由衷地感嘆,“老物件的确耐看。”

她以前修複過明朝萬歷陵墓陪葬的鳳冠,點的是軟翠,嵌珍珠寶石,九龍九鳳的造型端莊大氣,色彩随光線變化流轉。有價無市的玩意兒,在古董珠寶裏算得上孤品。

“我就知道你喜歡。”周子衿翹了翹唇角,得意得像一只開屏的小孔雀,“看,我還拍到一件好東西。”

她點開手機相冊,邀功請賞似的在沈姒眼前晃了晃。

照片裏上翹起棱的龍形刻紋勾曲盤旋,雕刻在極薄的金器上,周圈是十二只金烏組成的齒輪,金光灼灼。

“拍賣會冊子裏說是商周的金器,把我卡上的錢都敲沒了。”周子衿心底打着小算盤,“我今晚就抱着它孝敬老爺子,我爸媽因為我拒絕聯姻,要把我趕出家門,我得先下手為強。”

“可我看不像商周的,像上周的。”沈姒潑了一盆冷水。

“嗯?”周子衿大腦懵了兩秒,用力地眨了眨眼,難以置信,“你都沒現場鑒定,就咬死了是假貨?”

“拍賣會真品再多也不是百分百保險,再說商周時期的太陽神鳥和龍圖騰根本不是一個傳說體系的,做工再精妙也得考究一下信仰出處吧?”沈姒擡手揉了揉鬓角,“你以後拍東西悠着點兒,可別跟逛街似的掃蕩全場了,一槍打特別容易撿到破爛。”

“打住,你這話攻擊性不大,侮辱性極強,聽得我頭疼,”周子衿摸了摸心口,沒有什麽力氣擺出表情來,“現在還有點兒肉疼。”

她悶悶地咬了塊牛排,“讓我靜靜,我要一口一口吃掉委屈。”

“你小心一口一口吃成個胖子。”沈姒氣定神閑地補刀。

周子衿哽了一下,也不知道是被牛排噎的,還是被她氣的,“這天真是聊不下去了,吳邪都救不了場。”

沈姒懶得看她上演矯情小劇場,輕描淡寫地安撫道,“我那兒還有一件海水龍紋的灑藍釉描金雙耳瓶,前兩個月淘的,一直沒機會出手,也沒地方擺,你要是覺得合适就搬走。”

“真的嗎?”周子衿來精神了,感激地握住沈姒的手,像抓緊了救命稻草,“姐妹,跟您聊天是我的榮幸。”

戲精互怼已是日常,誰也沒放在心上。

“對了,你有沒有什麽好去處?”周子衿在果盤裏挑了塊水果,“來港城幾次都泡在海港城了,我還真沒去過幾個地方。趁這次公差我得好好放個假,等回了滬上,又得忙翻天了。”

沈姒指尖一頓,“不記得了。”

“哈?”周子衿将軟棗咬下一口。

沈姒微微笑了一下,虛白的水汽氤氲了她的眉眼,眼底的情緒很淡,“以前發過一場高燒,很多事想不清了。”

周子衿看她神情不太對,以為她想到了齊晟和不痛快的過往,小心翼翼地問了句,“你還跟三哥賭氣呢?”

“我哪兒敢啊?”沈姒輕嘲。

“老畜牲有事沒事就找我茬,我就差沒立個牌位把他供起來了,”她壓下心底地煩悶和躁動,盡量放平了語氣,“難得施舍一點好臉色,我不得謝天謝地謝廣坤啊?”

這話周子衿沒敢接。

平日裏三哥喊得親熱,但沒幾個人真敢跟他稱兄道弟。就連圈子裏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二世祖,也不敢拿齊晟開玩笑,即使他不在場。

“你不仗義啊,”沈姒冷冷地睨了眼她,有點不爽,“你罵小明星的時候,我可是跟你同仇敵忾的。輪到我受委屈了,你不幫我出口惡氣?”

“你可饒了我吧,我還想安生幾年,”周子衿眉心倏地一跳,做了個喊停的手勢,“你敢罵他是因為恃寵而驕好吧?他對你連句重話都沒有,換別人早就下死手了。他這種動一動手指不知多少公司要倒閉、撂一句話金融圈都得地震的人,我可開罪不起。”

她指了下窗外,“看到那邊的印度洋了嗎?那是三哥給你放的水。”

按齊晟的脾性來看,他根本容不得別人說半個“不”字。稍有違逆就要将人整治到死,沖犯半分便百倍奉還。不是誰都能像她這樣踩着他雷區蹦迪,還能手腳齊全地出現在這兒。

周子衿真覺得齊晟待沈姒特殊。

兩年前齊晟從南城将沈姒帶回來,這圈子裏的人大多不知道她的過往,不過傳言頗多。那些上流社會的名媛淑女笑着看她踏入宴會,私底下的議論卻如惡蚊之聲瘋狂湧動。

“真是稀奇,也不知道三哥看上她哪兒了,我聽說這女的就是一戲子。”

“戲子怎麽了?人家說不定最會勾人的把戲。那一雙眼脈脈含情的,有幾個男人消受的住?”

“要我說,你們還不如跟她學學。”有人狀似無意地輕笑,“這女的在南城拽着三哥不松手,三哥就直接在何家要人了;掉上兩滴眼淚,三哥就公開承認她是女朋友了,瞧瞧人家,手段多高明,兩天就把位子坐穩了。”

“什麽女朋友?憑她也配。一個玩物而已,等新鮮勁兒一過,她的下場不見得好到哪兒去。”

沈姒清楚這些人在想什麽。

一個家世背景上不了臺面的女人,仗着一張漂亮的臉攀了高枝。在所有人看來,這不過是一場聲色游戲,再精致的玩物也有保質期,她遲早要從雲端跌下來,摔個粉身碎骨。

她們在等着看她的笑話。

沈姒并不意外,自然也不在意。

周子衿心直口快慣了,最看不上她們的做派,路見不平,“長得沒人家漂亮,就躲在這兒亂嚼舌根,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幾只酸雞。”

并不高明的解圍,是出于路見不平,也是出于純粹的同情。

不過後續出人意料。

齊晟在沈姒身上下了不少功夫,似乎有意擡她。他教她周全禮數,教她近身搏殺,教她權謀暗斷,教她賽車攀岩……比起傳言中的豢養金絲雀,他更像是在打磨一塊天成地蘊的璞玉。

兩年過去了,沈姒依舊春風得意。

不管這圈子裏的人多麽看不慣她,再沒有一個人敢質疑諷刺她;不管出于什麽心思,這些大小姐們賠着笑臉捧場,順着話頭恭維附和她。

就憑,她仗的是他的勢。

從前不在意的東西,現在她也不會拿來得意。沈姒只是覺得好笑,人和人之間,三六九等,向來泾渭分明。說來說去,都為了一個“利”字而已。

“姒姒,”周子衿忍不住出聲,一句話将她的思緒扯了回來,“你真沒覺得三哥對你有一點特別嗎?”

“特別?”沈姒輕笑出聲。

周子衿小雞啄米似的點了點頭,繼續叭叭叭個沒完,“這圈子裏的塑料愛情喪偶式婚姻一抓一大把,你倆再怎麽樣,總比那幾對表面夫妻強吧?再說了,你現在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不知道紅了多少人的眼,還有什麽好糟心的?”

沈姒垂了垂視線,唇角依舊輕輕淡淡地浮着一道弧,什麽都沒說。

再特別,也只有一點點而已。

對他而言,她可能只是個床上比較合拍,還能讓他保持新鮮感的女人。不是唯一,不是不可取代,她自始至終都很清楚這點,從南城見到他開始,她就知道他想要什麽。

她在乎的根本不是這點特別。

夏夜悶熱無風,燒得人心煩意亂。

路邊停着一輛黑白雙色的邁巴赫S680,西餐廳外面已經有人在候着了。齊晟的助理接過她手中的東西,客客氣氣地替她拉開車門。

“沈小姐,我送您回去。”

沈姒微抿了下唇,幾乎把不痛快三個字寫在了臉上。

港城依舊燈紅酒綠,讓人醉生夢死。但懸在頭頂的天光昏昧,陰沉沉的黑雲壓得夜幕裏看不到一個星星,預示着一場大雨即将傾盆。

算了,沒帶傘。

沈姒不打算跟自己過不去,話都懶得說,一彎身坐進車裏。

這幾天她住在酒店,沒回過淺水灣。不過別墅區一直有人定期打掃,周圍的馬場、游泳館、滑雪場等服務點二十四小時營業,确實比酒店方便。

車子一路疾馳而過。

沈姒心裏燥得慌,靠在後座假寐,快要睡過去的時候才睜開眼。她漫不經心地看向車窗外,離別墅還有兩個路口,外面是射箭館。

“停下。”

助理從後視鏡裏看了眼她的臉色,靠邊緩緩停穩了車,沒敢多問。

拉開車門,他還是跟在她左後方半米之外,寸步不離。

沈姒揉了下眉心,“別跟着我。”

射箭館燈火通明,靶場內十分空曠,都能聽到回聲。

場內弓箭種類齊全,休息區充盈着紅茶清苦的味道,工作人員邊介紹各類弓箭的特點邊引領着換護具,陪練和專業指導在旁邊陪同。

出了更衣室,外面的人還在。

“還不走?”沈姒似笑非笑睨了對方一眼,帶着濃濃的嘲諷,“你杵在這兒,是想當靶子嗎?”

助理對她的脾性完全免疫,但也不敢繼續招惹她,退出了劍道館。

總算落得個清靜,沈姒面色稍霁。

接過工作人員挑好的反曲弓,沈姒掂量着試了試,還算趁手。

她左手握着弓身,右手搭箭、扣弦,對标靶位後推弓拉滿,準星對準靶心瞄點,箭矢脫弓而去。

“17號靶位,八點二環。”

發揮得不算好,沈姒半晌才找回狀态。她面無表情地重複了幾局,虎口和手臂被震得有些疼。

不知過了多久,手機屏幕彈出一條來自虛拟號碼的消息。

[辦妥了。]

人說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一個屹立不倒的家族産業,倚仗的不過是錯綜複雜的人脈資源和關系網,外人闖進去,就是粉身碎骨。

不過在她看來,再堅固的壁壘,也禁不住一口一口的蠶食。

何家內讧後恒榮高層本就貌合神離,想揪錯處只是時間問題。財務部埋下的眼線,對家侵蝕的市場份額,企業內部職務侵占和欺詐發行股票債券的證據……比起這些,高層醜聞只是一份最微不足道的禮物。

這麽久的時間,總該夠了。

沈姒垂眸,不動聲色地删除信息。

她正打算重新拿起弓箭時,身後突然傳來沉重的腳步聲。

有人在靠近她,很熟悉。

沈姒旋過身,陡然調轉了弓箭的方向。下一秒,箭矢脫弦。

破空而去的箭矢直擊對面,貼着來人的脖頸擦出一道血痕,深深紮入他身後的木板,在餘震中平息。

她的姿勢是真标準吶!

沈姒撂下手中的弓箭,不避不讓地看他,面上既無愧疚也無懼意。

“你讓人跟着我。”

齊晟緩慢地擡眸,湛黑的眼,狹長的眼型,五官清朗,就是整個人陰郁,近乎病态的陰郁,和腕間那串小葉紫檀佛珠,形成極大的反差。

“挺長進,姒姒。”

他擡手擦了下脖頸間的傷痕,碾過指腹的血跡,微眯了下眼,“拿我教你的東西對付我,你夠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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