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暗瘾如火 他奔赴她,是心之所向

困意在一瞬間散了個幹淨。

沈姒下意識地再問一遍“你說什麽”, 不是沒聽清,只是難以相信。

“老板在雪崩區域失聯了。”

總助的聲音聽着平靜,但過快的語速已經洩露了他的焦急和忐忑, “波蘭最近天氣異常, 因為位置太近,德國這邊也受了點影響, 我過那段路的時候還沒出什麽問題,但是半夜突然發生雪崩, 老板的車好像正好經過……”

波蘭今年夏季下了一場罕見的大雪, 造成了濕雪下滑, 影響了周邊國家和地域, 部分高山地區和附近相鄰地區相繼進入一級雪崩警報。

誰能想到,壞事就這麽巧趕上。

沈姒聽他說完, 耳邊一陣尖銳的嗡鳴,一個字都聽不進去。

“沈小姐,沈小姐?”

沈姒攥緊了手機, 纖細白皙的手背上青筋都繃起了,她才松了點手勁兒, “我最後一次聯系他是五個小時前, 他什麽時候斷聯的?”

她的手在抖, 聲音也在抖。

“快三個小時了, ”總助內心掙紮了下, 知道沈姒在齊晟心裏的份量, 跟她說話還算痛快, “救援很早就到位了,只是目前還沒有進展。”

沒有進展。

這四個字聽得人心裏咯噔了下。

總助站在封鎖線外,用流暢的德語跟一個警官溝通了幾句, 轉而又跟沈姒交代道,“不好意思沈小姐,我還得跟國外的警察交涉,您先不要着急,一有消息我會通知您。”

他頓了下,“這件事影響有點大,目前知道的人不多,您——”

“我知道,”沈姒知道他什麽意思,“我不會跟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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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影響太大,只有幾個必須知道的人知道。

總助也是抱着最後一絲希望和僅剩的僥幸心理在賭。雪崩後信號斷掉了,找不到齊晟,但萬一有信號,他老板說不定會先聯系沈姒。

“那邊回複說,派人查詢了三公子的信號移動定位,最後時間确實斷在雪崩區了,現在搜尋不到了。”

來人看着被大雪掩埋的路段,面色為難,“老爺子最近在第四區醫院修養,這事兒恐怕不太好彙報。”

“不好彙報也得彙報,”總助苦笑了下,覺得自己人生到頭了,“你以為救援為什麽來得這麽快?因為已經驚着老爺子了。消息根本壓不住,再說我哪兒敢在老爺子面前壓消息?”

氣氛陡然凝肅。

今天這事除非齊晟安然無恙,否則他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短時間內倒不會影響公司運轉,畢竟藍核和華晟的其他高層也不是吃素的。但可能損失的錢和股票跟齊家三公子的命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他沒想好怎麽跟齊家那邊交代:

如果彙報早了,驚着老爺子休養,最後虛驚一場,是他的過錯;如果彙報遲了,耽擱了最佳救援時間,齊晟出危險,他真擔不起這個責任。

總助現在恨不得是自己遇上雪崩,他死了也比在這兒着急絕望強。

“國內那邊回消息了,馬上會再派人過來,主持大局,”對面的人看了眼手機信息,一樣頭疼,“二公子在西南軍區軍演,恐怕不能立即收到消息;大公子剛剛在滬上就任,底下多少雙眼睛看着,不太好直接撂挑子回來,交接完明天可能會到,不過各方面已經施壓了。人再回不來,你我怕是要——”

總助正焦頭爛額地聽他說,瞥見遠處駛來的一輛車,眉心突突起跳:

“別說了,國內的人已經到了。”

燕京外面還在下雨。

今晚這場驟雨來得很急,卻遲遲不肯停歇。落地窗外雨勢未減,黑沉沉的天色壓得很低,和漆黑的夜幕融為一體,看着快要坍塌下來。一道明亮的閃電後,轟隆隆的雷鳴聲滾過。

沈姒匆匆換了衣服起身,一開門,對上客廳裏的一雙視線。

“雷聲太大了,我睡不着了就起來喝個水,”周子衿遲疑了幾秒,還是老老實實交代了,自己已經不小心聽到,“你是不是要去機場?我陪你吧。”

沈姒頓了一下,說了句“好”。

她剛剛過于着急,幾乎忘了家裏還有另一個人存在了。婚後因為工作原因,周子衿老公經常出差,她自己一個人無聊,經常跟她住在一塊。

其實她現在心裏實在不安,多一個人同行,對她來說也是好的。

大雨滂沱,雨點砸得人心煩意亂。

候機廳內燈火通明,數字屏幕滾動,刷新了航班延遲的消息。

後半夜的時段,再加上飛機停運,首都國際機場內很安靜。只有寥寥幾個着急趕航班的人,在跟機場的工作人員進行溝通,但最後斟酌了下天氣是不可抗力因素,只能失望而返。

周子衿也是徒勞而返的人之一。

“确實訂不到機票了,先前訂後半夜航班的乘客,也被通知延遲了。”

她觀察了下沈姒的面色,小心翼翼地說道,“姒姒,其實你現在就算能趕過去,也得等在封鎖線外,何況現在天氣情況嚴峻,飛機真的不能起飛。”

沈姒沒有說話。

出事之後,沈姒沒有悲痛欲絕失魂落魄,沒有撕心裂肺肝腸寸斷,沒有泣不成聲聲嘶力竭……她不哭也不鬧,整個人看上去很平靜。

可就是眼下的平靜,更讓人不安。

周子衿見她不說話,心裏跟着發慌,生怕沈姒情緒不對,“你不要着急,姒姒,我剛剛用你手機問過齊晟的人了,齊家的人已經接手了,大使館那邊也聯系當地軍警救援了。”

“我知道。”

沈姒張了張唇,嗓子裏像咽了一塊碎玻璃,每說一個字都艱難。

齊晟這樣的身份地位,各方關注,就算在國外,當地也不可能不管不問的。會有人第一時間彙報,第一時間救援,她過去也幫不上忙。可是收不到他平安的消息,每等一秒她都煎熬。

周子衿見她能聽進去,繼續安撫道,“國外的人每半小時會彙報進展,只要一有消息,一定會趕在第一時間通知國內的。你現在放平心态,雪崩這件事也不是你能控制的——”

“是我。”

沈姒半垂着視線,撥開她的手,突然很輕地說了一句:

“是我讓他提前回來的。”

周子衿怔了下,看向她,沒反應過來,“姒姒,你說什麽?”

“是我讓他提前回來的。”

沈姒低聲重複了一遍,毫無征兆地,眼淚“吧嗒”一下掉了下來,“是我昨天說想他,催着他趕緊回來,是因為我任性,說他在外待了太久,他才會半夜讓人改簽的,他才會遇到雪崩的……他本來不會出事的,如果不是因為我多嘴,是我太任性……”

突如其來的重磅消息,周子衿有點手足無措,“姒姒,你——”

“我沒想害他,青青,我真的沒想過會出事,我只是、只是想他了,”沈姒捂着臉低下頭,垂落的長發遮住了她大半張臉,“我不知道會出事,我沒想過會遇到雪崩,如果不是我給他發消息,讓他改了行程,就沒有這些事了。”

她的聲音哽咽得厲害,眼淚從指縫裏漫了出來,“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會是因為我?”

壓抑了一晚上的情緒,似乎在此刻徹底崩掉了。

“我跟他鬧脾氣,我介意他要和別人訂婚,是因為我喜歡他,我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很重要的人,我不想失去他,青青,我不想,”

沈姒哭得有些缺氧,話都說到語無倫次,“為什麽總是這樣?為什麽要老天跟我開這種玩笑?為什麽每次都要在我最安定的時候剝奪我的一切?我只想跟他好好在一起……”

她拿他當戀人,也拿他當家人。

一開始她只是想尋求一個活下去的意義,八-九年前一場車禍讓她的人生墜入谷底,除了複仇,她需要一個讓自己能感到真切活着的存在。

他就是她那段時間的人生意義。

戲臺上的初見她心跳加速、難以忘懷,所以南城重逢後,盡管目的不純粹,但跟他在一起的日子,她是付出過真心的,她自己知道,那三年,她真的付出了真心。就是因為太愛,她才這麽在意他的态度,才會鬧着離開。

可現在,什麽都沒了。

“是不是因為我,他們才這麽倒黴?是不是沒有我就會好一點?”

沈姒蹲在地上,哭到有點喘不上氣,一陣陣咳嗽和幹嘔,“我可以什麽都不要,我離他遠遠的都行,能不能不要一次又一次剝奪我在意的東西?”

動靜鬧得有些大,引得幾個工作人員注視,小聲議論,但沒人好意思上前。

“姒姒,你別哭。”周子衿看着她,想安撫卻一個字都想不出,只能無助地拍了拍她的後背,“還沒有出結果,三哥肯定不會有事的,他要是知道你這麽難受,肯定心疼的。”

機場還是安安靜靜的,只有撲面而來的冷氣,灌的人手腳發涼。

“我沒有別的在意的人了,”沈姒渾身都在抖,止不住的抖,“沒有了,如果他不在,我什麽也沒有了。”

很久以前那種噩夢一樣的應激反應似乎被喚醒了。

沈姒大腦一陣暈眩,耳邊是停不下來的嗡鳴,就像多年前看到養父母倒在血泊裏時一樣,反胃的感覺在上湧。

這些年不過境遇如何,她都告訴自己,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不能過于強求。可為什麽,偏偏要在她最安定的時候,剝奪她最在意的人?

每一次都這樣,每一次。

大約是聽到後猜測了個七七八八,出于同情,有個工作人員走過來,“您好,你們還在等航班嗎?雨差不多停了,我問過了,航班在一小時後恢複正常。”

沈姒咬了下唇,壓住了情緒和聲音。

她擦了擦眼淚,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快步走了過去。

“我要買最快的機票,去德國。”

周子衿站在她身後,微嘆了口氣,快步跟了上去。

六小時的航班,漫長到煎熬難安。

現在飛機上有網絡,能進行簡單的通訊,除了起飛和降落時間,基本不影響聯系。但天氣太惡劣,登機後空姐就要求全部人員關機了。

沈姒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熬過去的。

渾渾噩噩的一段路程。她閉着眼睛,不想讓周子衿擔心,也不想引來其他人矚目,怕自己情緒失控,她只想把這六個小時睡過去。可再怎麽強迫自己,她困意全無,一有點風吹草動就會驚醒。

她側頭看向飛機舷窗外的風景。

機翼穿過漆黑的夜幕,穿過薄薄的雲層,下方不知哪個城市,有零星的燈火,溫馨地閃爍。

城市在慢慢蘇醒。

有人在夜裏相擁,有人把酒言歡,有人早起迎接新的一天。

沈姒閉了下眼睛,心髒的位置像是被洞穿了,似乎每一次呼吸,都會扯着它疼,腦海裏一片荒蕪。

她知道還沒有出結果,可她害怕最後得到一個最壞的結果。

記憶不受控制地翻湧,戲臺一瞬心動,南城意外相逢,他帶她回去後的點點滴滴,他喜歡教她東西,他喜歡捏她耳垂,争吵後她一掉眼淚他就拿她沒轍。

第一個生日他送了她一個星期的驚喜,第一次歡情是在獵場的營地裏,在酒會她受委屈,他替她出氣,牽着她的手說“這是我女朋友,你動她一下試試”……

這麽多年的情與愛,她根本割舍不下。

她沒有能力再失去一次。

周子衿就在沈姒身側,看她面上一片灰敗,怕适得其反,安慰的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不敢再說什麽。

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到德國再說。

但願,一切安好。

航班比預期的延遲抵達了十分鐘。

沈姒心裏本來就焦急,現在更是一刻都等不得,下飛機後的第一反應,就是給齊晟的總助打電話。

“找到人了嗎?”

通話接通的很快,可等她問完,對面沉默了一瞬,沒了聲息。

“喂?”沈姒喊了對面兩聲,以為是信號不好,撥開人群急匆匆地往外趕,一顆心往下沉了沉,就有點急了,“你說話啊!你不說話是什麽意思?”

對面傳來一道又低又冷的男聲,不是總助,而是她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姒姒,是我。”

沈姒的聲音一下子卡住了,怔怔地僵在了原地。

法蘭克福機場人來人往,步履匆匆,從她身邊經過時掀過一陣風,有陌生的香水味。周遭有些嘈雜,都是交談聲和行李箱轱辘滾過地面的聲音。

而她現在,耳邊一片寂靜,已經聽不到別的東西了。

只有通話對面重複了一遍的,低沉而熟悉的聲音。

“是我,姒姒。”

·

沈姒的手在抖,手機差點掉落在地。

完全不能确認,也不敢相信,沈姒站在原地,聽着通話對面熟悉的聲音,一言不發也一動不動。她的呼吸很輕,似乎怕自己一出聲,就會打破“幻覺”。

長久的沉默讓對面感到不安。

“姒姒,能聽到嗎?你轉過來,轉過來就能看到我。”齊晟嗓音低了低,又喚了她一聲。沒收到任何回應,他暗罵了一聲,“沒信號嗎?”

沈姒的指尖跳了下,微屏住呼吸,終于鼓足了勇氣轉身。

面前壓下一道陰影。

轉身的瞬間,熟悉的身影朝她快步而來,在她看清之前,他攬她入懷。

冷冽的氣息在一瞬間包裹了她周身。

齊晟一手抱着她,嗓音有點啞,透着點能聽出來的疲憊,“怎麽一直不說話?”

沈姒還是沒搭腔。

她任由他抱着,手腳發涼,薄瘦的脊背僵硬的厲害,什麽反應也沒有。

“姒姒?”齊晟微蹙了下眉,松了下手勁,低頭察看,“怎麽了?”

“你怎麽現在才出現啊!”

情緒崩潰得猝不及防,沈姒牢牢地抱住了他,眼淚再也忍不住,“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再收不到你的消息,我都想直接死了算了。”

她的聲音哽了下,“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以為你——”

沒料到她如此緊張,齊晟稍怔。

他想安撫下她的情緒,可看到她為自己緊張到掉眼淚,他的心軟下來,嗓音有些無奈,“是不是以為我死了?”

“別說這麽晦氣的話。”沈姒從他懷裏鑽出來,一把捂住他的嘴,“別說。”

情緒波動太大,她嗝了下。

她面上的淚痕沒幹,纖長的睫毛上還挂着水汽,上挑的眼尾紅得更加明顯,連鼻尖都泛着紅。

有點傻。

齊晟漆黑的眼看着她,啞然失笑。

“你還笑!”沈姒砸了下他的肩膀,“不準笑,我都擔心死了好不好?”

用的力氣不大,但是砸到齊晟肩膀上,他嘶了一聲,眉頭微皺,額上青筋暴起了一道,似乎很痛苦。

“怎麽了?”沈姒縮回了手。

“遇到雪崩的時候,躲太慢了,手臂被碎石和雪塊砸了下,”齊晟将左手往後避了避,漫不經心地說道,“不是什麽大事,已經包紮過了。”

站在旁邊毫無存在感的總助,終于有機會插話了,拆老板的臺,“老板,您還沒包紮完,就急匆匆過來接人了,再拖要耽誤最佳治療時間了。”

齊晟掀了掀眼皮,不冷不熱地睨了他一眼。

總助梗着脖子,心說怪罪就怪罪吧,萬一老板談個戀愛耽誤治療,他回去不止被問罪,還得罪加一等。

這次的事鬧得太大,雖然有驚無險,但回國後怎麽交代,還是個問題。

總助覺得自己左右都死到臨頭了,還是趕緊補救,少讓老板由着性子胡來,再出點問題,他可能沒地方埋屍。

“那你還站在這裏跟我廢話?怎麽不早說啊?”沈姒比他着急,扯着齊晟的右手就往機場外走,“趕緊去醫院。”

醫院裏環境靜谧,消毒水的氣息有些刺鼻,來來往往只有腳步聲。

沈姒看着護士給齊晟處理傷口,咬了下唇,別來了視線。

剛剛滿門心思都是他平安無事地回來了,她根本沒注意,他抱自己用的是右手,左手根本沒動過。一道又長又深的劃痕,蓋在手臂上,手肘的傷口往外翻,血肉一片,觸目驚心。

唯一慶幸是沒傷到骨頭和性命。

一直到清理完傷口,縫針包紮結束,等醫生和護士也離開了,沈姒都沒說話。

“我沒事,”齊晟擡手扶住她的臉頰,拇指輕輕地擦掉了她眼尾的淚水。他一手将她攬進懷裏,輕輕地拍了拍她的後背,“已經沒事了,姒姒。”

沈姒攥他襯衫的手一寸寸收緊。

“是我害你遇到了雪崩,對不起,我不應該那麽自私,讓你半夜回來,是我太任性了,”她的聲音很輕,越是被安慰越難受,“對不起。”

“不管你的事,姒姒,就算你不說,我也會回去。”齊晟摸了摸她的長發,一字一頓,“我肯回去,不是因為你發消息,是因為我想回去。”

沈姒怔了下,在他懷裏擡眸。

齊晟漆黑沉冷的眼望入她的眼底,瞬也不瞬地攫住她:

“姒姒,是我想你。”

——是我想你。

從來沒有什麽誰害了誰,也不存在她任性撒嬌他才考慮回去的因果關系。

他奔赴她,不是她求來的,而是他心甘情願。

她是他的心之所向。

沈姒的心尖一顫,微微屏住了呼吸。

在他話音落下不過兩秒,她勾着他的脖頸,吻上了他的唇。

她封住了他的聲息。

齊晟身形微微一頓,右手攬住了她的腰身,稍一用力,将她抱進懷裏。他低頭掠奪她的呼吸,輾轉着深入時,覺出她在主動迎合自己,跟她糾纏在一起。

少見她如此主動。

這些年絕大多數時間,是他過于強硬,始終随意所欲,她心不甘情不願;再不然就是她有事相求,懷了目的才肯委身讨好。說是“各取所需”太過冷血,還是有情分在,但總沒那麽純粹,或者說,真情實意的時候好像太少。

不像現在:

滿心滿眼,一心一意,都是彼此。

興致在一瞬間洶湧而來,幾乎壓制不住。齊晟握住沈姒的後頸,一把扯開了她,“老實會兒,姒姒,”

他眸色沉了沉,嗓音嘶啞,“你要是不想在這兒,就別招惹我。”

“來不了,”沈姒直勾勾地看着他,眸光潋滟着水汽,“我今天不方便。”

齊晟不爽地嘶了一聲,“那你還招惹我?”

沈姒什麽也沒說,看了他幾秒,擡手擦了下水光潋滟的紅唇,忽然在他面前蹲了下去。

沒來得及扶住她,齊晟擡手勾住了她的下巴,“做什麽?”

沈姒跪坐在了他腳邊,整個人往前傾了傾身,下巴擔在他膝蓋上。她手上扶上他皮帶金屬卡扣,一雙漂亮的眼眸還直勾勾地看着他,“你不想嗎?”

齊晟的眼底漆黑了一片。

往日沈姒不太接受這樣的事,她也很少主動。畢竟他這人混了點,想要什麽就容不下對方不給,他要她順從,還嫌她動作太慢,也太過溫吞。最後他直接自己上手,按着她後腦狠了點,掐着她下巴,要她全部咽下才滿意。

說實話,他确實不知道良心是什麽東西,半點不憐香惜玉。

總之回憶太不痛快,沈姒委屈了好長時間,抱着枕頭生悶氣,一見到他就掉眼淚,啞着嗓子讓他趕緊去死,直說自己有心理陰影,死都不情願再經歷。

後來幾次,也是他不顧她意願。

齊晟低了低視線,總覺得她今天受驚太過,才會這麽主動,他不該再趁人之危。他擡手摸了摸她的長發,難得有了點良心,看着她心軟了。

他想說不必如此,卻感到了溫度。

沈姒已經低頭,長發從他指間垂落,紅唇覆上他蓄勢待發的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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