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過招
時檸自從知道齊妙妙的存在後,就無數次的想象過她的容貌。時檸是正常女人,想到宋之硯與另一個女人有過親密接觸,說不介意都是假的。
自從那天宋之硯親口告訴她這段恩怨,時檸就下定決心來見見這位情敵。她忘不掉宋之硯說完這段話,暈倒在自己懷裏的情形。他受的每一分委屈都捶在她心上。時檸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說服齊妙妙改變主意,但是她必須試一試。
聽趙嶺說。齊妙妙在美國從事建築設計。她從國內頂尖建築系畢業,又有着豐富的經驗,在美國立足不成問題。不過眼前這棟別墅似乎超出了立足的範疇,看來這女人在美國混的不錯。
齊妙妙是宋之硯的大學同學,時檸把她想象的和所有女學霸一樣,戴眼鏡,說話文質彬彬。
事實上時檸的想象力不錯。眼前的女人看起來比時檸年紀稍長。人很瘦,穿着黑色套裙,胸前基本沒什麽曲線。戴着黑框眼鏡的臉上未施脂粉,人長得很平淡,是那種使勁記也記不住長什麽樣的人。
”請問是齊妙妙嗎?”時檸追上去,客客氣氣的問,但是語氣裏透着一份不安與焦急。她很緊張。
女人戒心很強,眼裏立刻有了敵意。她往後退了半步問:“你有什麽事嗎?”
“我是宋之硯的朋友。”
話音未落,齊妙妙轉身就要走。
時檸早就知道會是這種結果。她今天特意穿了運動鞋來的。她三步兩步躍到臺階上,擋住了大門。
“我是他女朋友!”時檸故作鎮定的說。
她這是激将法。正常女人一定會好奇情敵是什麽樣。但願齊妙妙對她能産生一點點好奇心,好讓她把話說完。
“宋之硯長出息了。竟然派女朋友來交涉。”齊妙妙森森的說,人卻站住了開始打量時檸。
時檸不怕她看,她知道越看對方就越自卑。
”他不知道我會來。他也從來沒提起過抄襲被舉報的事情。是我自己來的。”時檸抓緊機會快速說
齊妙妙冷笑一聲。
時檸繼續問:“他的執照被吊銷了,你知道吧?毀掉他的職業生涯,這是你願意看到的?”
“他抄襲和我有什麽關系?他的職業生涯也與我無關。請讓開。”
“怎麽無關?那些設計理念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之硯過去的作品裏也多次用過這些理念。他若是去申訴一定可以成功,可是他為了維護舉報人的名譽,只能沉默。”
時檸來之前偷偷請教過趙嶺。按照趙嶺的說法,宋之硯翻案并不困難,他只是不想這麽做。
齊妙妙愣了一秒,眼裏湧出一點點掙紮來。
時檸抓住機會趕忙說:“我不求你能給他公道,可是至少你應該和他說一聲對不起!”
“對不起!呵呵……”齊妙妙笑起來,臉上蒙了一層寒霜。
她迅速收拾情緒拿出手機說:“你再不讓開我報警了。你知不知道私闖民宅是犯法的?”
“我?”時檸從小就是良民,她有些手足無措,下意識的退開半步。
齊妙妙拿鑰匙開門,轉身冷冷的說:“你也夠拼的,你就不怕我去和他道歉會死灰複燃?”
“我不怕!”時檸站住了使勁搖搖頭,大眼睛裏很篤定。
“他若願意重新選擇是他的自由。只要能讓他打開心結,把屬于他的東西還給他。我可以退出。”
“哈哈……”齊妙妙冷笑着跨進屋內,轉身“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臺階下的便道上有幾只烏鴉,正在翻找垃圾桶。烏鴉被門聲驚動,撲棱着翅膀飛走了。
時檸塌着肩膀慢慢走下臺階。她突然好委屈,想要跟宋之硯訴說。
拿出手機,看了又看,時檸還是忍住了。她決定明天再來,齊妙妙一日不報警,她就一日死纏爛打。
此時的宋之硯正急匆匆的下車,穿過鬧哄哄的餐廳大堂,不遠處一個男人插着褲兜等着他,那是宋之硯的高中同學段纓。
“之硯,這邊!”段纓喊他。
宋之硯加快腳步迎過去。
“不好意思哥們,來晚了。”宋之硯剛開完會趕來的。
段纓是他高中最好的朋友,這一次來博平公幹,兩人吃飯敘敘舊。
段纓見他來到近前,先湊近了說:“不好意思的是我。我今天不是一個人來的。”
“嗯?還有誰?”
段纓有些尴尬的指指包間說:“還有些南淮教委和基建的領導。都是為了學校那個項目來的。”
“嘿!你這不是坑我嗎?”宋之硯眉頭皺起來。段纓跟他提過南淮一所中學要擴建的事,他們想讓宋之硯擔當設計,可是宋之硯已經回絕過了。
段纓滿臉為難,摟住他肩膀低聲說:“你就應付應付。都是領導,我實在不能駁面子。幫兄弟一把。”
宋之硯人都到了,實在無法,只能點點頭硬着頭皮推門進去。
進了包房,免不了一頓客氣。宋之硯迅速換上一副榮幸之至的表情。
他正忙着寒暄,餘光瞥見一個人,不由得一愣。他做過南淮一中的設計,這裏大部分人都打過交道。只有那個人不是因為項目認識的,那竟然是時檸的舅舅許嵩。
宋之硯心裏一沉,可是臉上不能表露出來。他大大方方的坐下說:“今天這頓該我招待,第一是因為我遲到了,第二是盡地主之誼。”
一旁的段纓笑着搖頭說:“下次吧,今天這桌有人做東了。”
他說着指指角落裏的許嵩。
“這位是赫海建築的總經理許嵩。”
宋之硯不知道這個許嵩是否知道自己和時檸的特殊關系。婚禮上時檸暈倒時是被自己抱走的。好在那天場面異常混亂,趕來幫忙的人不少,但願他沒有特別關注過宋之硯。
“幸會幸會。”宋之硯起身點頭。許嵩趕忙繞了大半個桌子趕來,握住宋之硯的手說:“久仰宋總大名。今天總算見到了。”
宋之硯大概分析出了形勢。這個許嵩是建築承包商,跟着各位領導來混臉熟的。畢竟項目招标時設計師的意見權重很大。一定意義上算是承包商的衣食父母。
待到大家都落了座。許嵩開始招呼着上菜。他給每個人點了佛跳牆,宋之硯趕忙擺手說:“我就不必了,對海鮮過敏。”
許嵩誠惶誠恐的說:“那來點別的?松茸雞湯也不錯。”
宋之硯點頭道謝。
涼菜上齊,開始切入正題。領導們還是你一言我一語的誇宋之硯。那人深知這是捧殺,還是要逼着他接項目。他只能見招拆招的應付着。到大家敬酒時,他無奈再次推脫:“對不起,實在不能喝酒。”
段纓在他身旁,摟着他肩頭意味深長的看看他,意思是你小子的酒量我知道呀。
宋之硯苦笑搖頭。段纓只好幫他解圍說:“宋總是健身狂人,惜命!”
他說着拍拍宋之硯的肱二頭肌,卻拍了個寂寞,肩膀上全是骨頭。
段纓不好直接問,意味深長的看着宋之硯,宋之硯假裝喝湯不說話。
酒過三巡,大家開始發散式閑聊。有的領導認識宋之硯的母親。有一搭沒一搭的問候。他的媽媽退休前是廠長,人脈頗廣。
此時許嵩一臉驚訝的說:“宋總是韓廠長的公子?哎呀,那我們兩家住的很近呢。怪不得有點眼熟。”
宋之硯幹笑兩聲應付道:“真是有緣呀。”
以他觀察,這個許嵩應該是不記得他了。這讓他稍稍放下心來。
宋之硯過去一直認為時檸最大的心結在于她的媽媽。那一次婚禮能讓她恐懼到暈倒,他一直不明白深層次原因。後來時檸在機場遇到自己的母親,反應倒是沒有那麽激烈,她甚至還主動對宋之硯傾訴,這讓宋之硯不得不懷疑,時檸真正怕的是自己的舅舅。若是他的猜測成立。他需要竭力避免時檸與許嵩相遇,他和時檸的關系不能讓許嵩知道。
一頓鴻門宴耗了兩個小時還沒結束。宋之硯推脫說有事,提前告辭。段纓把他送出門。
兩人到了餐廳門口,宋之硯一面打電話讓小李開車過來,一面找了個地方坐下來。他把手插進大衣口袋裏裹住自己,在衣服下面緊緊按住腹部。剛才這頓飯他吃的很不舒服。每次碰過海鮮之後的那種腹痛又一次出現,而且這一次的疼格外淩厲。
“哥們,你最近怎麽瘦成這個德性了?”一旁的段纓沒看出他不舒服,還在絮絮叨叨的說話。
宋之硯皺着眉頭看看老朋友,答非所問。
“段纓,這個許嵩和你什麽關系?”
“許嵩?”段纓不明所以,撓撓頭說:“我老丈人介紹認識的。我其實和他也不熟。這個人跟狗皮膏藥似的粘着我老丈人。”
宋之硯點點頭,吸口氣忍着疼,過了半晌才有力氣開口。
“這個人你最好小心點。我覺得他是個不能深交的人。”
“明白!”段纓點頭,又仔細看宋之硯煞白的臉問:“你是不是病了?怎麽臉色這麽難看?”
宋之硯按着肚子喃喃搖頭說:“菜裏應該有海鮮。”
“喲!怎麽搞的?”
宋之硯無奈搖頭。他明明很小心的選擇菜品,不知道問題出在哪。
“哥們,我得走了。”宋之硯見小李開車過來,慢慢站起身回頭又囑咐道:“我現在和時檸在一起,就是燕子的同學。這個許嵩是時檸的舅舅。時檸和家裏的關系很微妙,我們的私事……千萬別對許嵩提起來。”
段纓一時間被繞進去了,越想越不明白,可是眼看着宋之硯難受的腰都直不起來,他也不敢多問了。
“之硯,我要不要送你去醫院?”
宋之硯沒回頭,揮揮手縮緊了身子,上了自己的車。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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