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這是什麽

幽靜的卧房之內,母女倆相對而坐。

劉氏忐忑地看着舒甜,她實在不知道女兒是怎麽想的。

舒甜沉吟片刻,道:“娘親,甜甜不願。”

劉氏凝視舒甜,十分不解。

“為何?張大夫哪裏不好?”

舒甜淡淡道:“沒什麽不好……只是我不喜歡罷了。”

劉氏愣住了。

舒甜知道,在這個時代,女人大多作為男人的附屬品存在,成親都是依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像劉氏這樣,能主動問舒甜意見的,已經是非常難得了。

舒甜拉過劉氏的手,道:“娘親,女兒知道,您是為了我好,希望我有一個好歸宿……可眼下爹爹病重,您的身子也不太好,我實在沒有心思嫁人……況且,如今咱們這樣的情況,對張家來說,也是一種拖累。”

劉氏沉思一瞬,張家雖然有一間醫館,但也算不得大富大貴之家,若是攤上他們一家人,張汝成肯定也要吃力不少。

張汝成吃力點兒便也罷了,但若是因此而怠慢舒甜,劉氏是一百個不答應。

片刻後,劉氏點頭道:“甜甜說得有理,這事……是娘親沒考慮周到。”

舒甜露出笑容,輕聲勸慰:“娘親別多想了,一切交給我罷。”

劉氏怔然地看着舒甜,她玉顏姣好,眸若明月,若不是落到此番境地,劉氏是怎麽也舍不得女兒吃一點點苦頭的。

尹忠玉等三人從無名飯館離開後,在武義巷中轉了一圈,便拿到了想要的東西,徑直回了錦衣衛指揮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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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正值晌午,飯堂在錦衣衛指揮司的西南側,衆人穿過中庭,拐兩個彎便能走到了。

他們一回來,恰好碰上準備去飯堂用飯的千戶吳鳴。

吳鳴熱情招呼道:“忠玉,你們回來得正好,一起去吃飯吧!”

誰知,尹忠玉、付貴和範通通清一色地搖頭加擺手:“不吃了不吃了!”

吳鳴有些疑惑:“為何?”

尹忠玉道:“我們吃過了。”

吳鳴噢了一聲,正準備走。

他是寒門子弟出身,能熬到錦衣衛千戶非常不易,一直省吃儉用補貼家裏,幾乎沒有單獨下過館子。

範通通忍不住道:“吳鳴,你是不知道……今日忠玉帶我們去吃了‘豌雜面’,那簡直是我吃過的面裏,最好吃的!”

吳鳴聽了,道:“在你眼裏,哪有不好吃的東西!?”

範通通不服,指了指付貴,道:“不信你問付貴!是不是好吃?”

平日裏要付貴說句好話,簡直是難于登天,但今日他卻一反常态道:“确實不錯。”

頓了頓,付貴又補了句:“而且還很實惠。”

付貴回想了一下肉醬的葷香,還有些回味無窮。

吳鳴疑惑道:“你們是在哪兒找到這麽便宜,又好吃的面啊!?”

尹忠玉哈哈一笑:“是上次夜嶼大人帶我外出公幹時,偶然發現的……那飯館的包子和豌雜面都做得極好,我們三個人加起來吃了十幾碗!對了,那小廚娘也容姿貌美,身段婀娜,看着就賞心悅目……嘿嘿……”

“難怪回得這麽晚。”這聲音冷冷清清,好似從天上飄來。

尹忠玉面色一僵,這聲音……他太熟悉了。

幾人顫顫回頭,只見夜嶼在他們後面,面無表情,雙手抱胸地看着他們。

一襲暗紅的飛魚服,襯着蒼白的臉,桀骜中透着幾分不悅。

尹忠玉連忙躬身拱手:“屬下該死,請大人恕罪!”

範通通和付貴也急忙告罪,而吳鳴雖然是被連累的,但此刻也只得陪着他們一同告罪。

夜嶼掃了衆人一眼,目光落到尹忠玉身上:“東西呢?”

尹忠玉應聲答道:“回大人,已經拿到了。”

夜嶼面色稍霁,道:“跟我來。”

說罷,轉身就走,尹忠玉連忙跟上。

餘下幾人終于松了一口氣。

夜嶼大人的脾氣他們都知道,誰也不敢輕易得罪。

尹忠玉忐忑地跟在夜嶼後面,入了衙門書房。

夜嶼在桌前落座,擡眸看了他一眼:“有什麽發現?”

尹忠玉從懷中掏出兩張紙,一張一張鋪陳到夜嶼面前。

“大人請看,左邊這張紙,是被傳揚的反詩……而右邊這張紙,是屬下在武義巷找到的。”

夜嶼垂眸,看了一眼。

這兩張紙雖然是不同的質地,但字跡看起來有些相似。

尹忠玉繼續道:“果然不出大人所料,這寫反詩的人,就藏身在武義巷中,是個文書先生,以幫人寫信為生。”

頓了頓,他繼續問道:“大人,您怎麽知道這人一定和那幾家鋪子有關呢?”

上次去過武義巷後,夜嶼就讓他拿着這反詩的手稿,去其中的幾間鋪子查一查,沒想到真的找到了字跡類似的人。

夜嶼看了尹忠玉一眼,道:“你不看招牌嗎?”

尹忠玉愣了愣:“招牌?”

夜嶼淡聲:“武義巷之中,鋪面一共五十八家,其中五十一家有招牌。”

尹忠玉驚呆了,問道:“大人,您的意思是,有些招牌的字跡,與這反詩的字跡很像?”

夜嶼微微颔首。

住在城南的,大多是平頭百姓,就連開鋪子的,也少有富貴人家。

能識字寫字的并不多。

因此,哪裏若是開了新的小鋪子,八成是請個文書先生,來幫忙寫個牌匾。

尹忠玉認真回憶起來,上次他們去武義巷,适逢大雨,他便如走馬觀花一般走完了巷子,并沒有發現什麽端倪。

沒想到夜嶼不但弄清了招牌的數量,還記住了不同招牌的筆跡,從中直接找出了可能關聯的鋪面。

尹忠玉就是根據他的指示,去了那幾家店鋪,順藤摸瓜查到了文書先生。

尹忠玉心中佩服,沉聲問:“大人,那現在怎麽辦?要不要屬下把那人抓來?”

夜嶼之前便交代了,不要打草驚蛇。

夜嶼搖了搖頭,道:“就算反詩是文書先生寫的,也不見得是他親自作的詩。”

尹忠玉思索一瞬,确實。

那個文書先生待在武義巷二十幾年,一直靠替人寫字為生,日子過得平淡如水。

那反詩字字铿锵有力,怨氣沖天,實在不像他那樣性子的人寫的。

“你繼續查,但要私下看好那個文書先生,不能讓他離開京城。”夜嶼吩咐道。

“是!”尹忠玉拱手:“若大人沒有別的吩咐,屬下就先……”

“等等。”

夜嶼遲疑了片刻。

他擡眸,看向尹忠玉:“你之前說的……豌雜面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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