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真相

“你在哪？素秋說你出去了。”趙建宜和陳放談了許久，陳放剛走。趙建宜在許家找不到人，趕緊給許心安打了電話。

“我在金亞，和周少欽。”許心安沒必要瞞着，趙建宜一直派人暗中盯着他，遲早也會知道他的行蹤。

趙建宜轉身打開車門，“我過來。”

許心安拒絕了，“沒有問題，你放心。”

趙建宜靠在車門上的手收緊，“好，你處理好通知我，我來接你。”

許心安收起手機，望着對面的周少欽。

周少欽一陣讪笑，“你對趙建宜倒是什麽都不隐瞞。可惜了，你坦誠，他可不一定對你掏心掏肺。”

許心安端起咖啡，輕抿一口。“你找我就為了說這些？”

對面的許心安，瘦了不少，面色慘白的有些病态，坐在那裏也是身姿挺拔，舉手投足沒有一點差錯。本來溫柔俊秀的長相，瘦了以後輪廓更加分明。

要說他沒變還是正正經經，貴氣非凡的許心安。要說他變了，整個人淩厲了不少，這是因為和趙建宜在一起被影響了嗎？

想到這裏，周少欽喉頭的酸味翻湧，他扯開領帶，動作太大手背碰到了臉頰的紅腫。

疼痛讓他回到現實，提醒自己現在的狼狽。

被陳放打了一拳還不夠，回到周家，周老爺子當着衆人的面擡手又是一巴掌。

他的左邊耳朵嗡嗡的，聽不清聲音，老爺子指着他的臉罵他惹是生非。

“陳家已經變天了。陳岩的兒子都記在陳放名下了，這代表什麽，你好好想清楚！還有周娅，你敢發誓你沒在這裏頭動手腳！我這輩子最恨窩裏反，你給我老實一點，不然我随時可以把你趕出去！”

周少欽怎麽出周家的，他已經記不得了。耳朵一直嗡嗡的，他站在門口，回頭望着，小時候他第一次被領回來，看着這一片建築物，心裏只有一個念頭，不用再過苦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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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他錯了，回周家的日子，他過得狗都不如。

曾經，許心安是他心裏的慰藉。利用是真，真心也是真。那麽好的一個人誰會不喜歡，可惜許心安不喜歡他。

許心安幫他，是因為可憐他。金尊玉貴的小公子一時的心血來潮，他可以抽出來，周少欽卻溺在那溫柔裏折磨着自己。

他和許心安曾經離得有多近，現在就有多遠。許心安，你不喜歡男人，為什麽接受趙建宜？他比我好在哪裏？你說我利用你，他難道沒有嗎？他騙了你，你知道嗎？

周少欽吸了吸疼痛的嘴角，“你是不是一直看不起我？”

周少欽形容狼狽，許心安卻覺得他罪有應得。

“我從來就沒有看不起你。本來這個圈子裏，大家都是各取所需，我拉你一把，你有能力自然起得來。可你選錯了路，手段太卑鄙，你在這條路上越走越遠，知道錯了卻不改，越來越錯。你起點不低，走到今天的地步，你怨誰？你做的事情，讓人看得起了嗎？”

“許心安，我最讨厭你這幅高高在上說教的樣子。我的苦，你怎麽可以體會得到。你在許家被多少人寵着，多少人捧着你，就算你錯了，你也是對的？呵呵呵……投胎真是門學問，我就是沒有投好，沒有找對肚子。”

許心安眉心皺着，“你為什麽要害周娅。”

周少欽直起身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我為什麽要害她，是她不湊巧，看到了不該看的。”

許心安很鎮定，他不能被周少欽撩撥。

“所以你要殺人滅口。”

周少欽大笑，“我殺她，有什麽好處？你們這些人，當我是傻子嗎？”周少欽頓了頓，有些神經質的死盯着許心安，“不，我不是，你才是。”

周少欽彎腰探出身體，充血的雙眼裏有些興奮，“許心安，有時候我真的很羨慕你，有一個這麽愛你的姐姐。但有時我又很可憐你，活得像個笑話。”

許心安對于他的突然靠近有些抵觸，身體卻沒動，“什麽意思？”

“你不想知道周娅看到了什麽嗎？你這麽聰明應該能猜到和你有關吧。不然你今天怎麽會見我？”

許心安吼間發緊，“你要是一直說廢話，那就不要浪費時間了。”

許心安起身，被周少欽按回去，許心安甩開他的手，周少欽一聲冷笑，“趙建宜可以碰，我就不可以。我是利用你，但是趙建宜呢，他又好得了多少。”

“你究竟要說什麽？”許心安覺得周少欽瘋了。

“你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瘋子，你自己看看吧，究竟誰才是瘋子！”

文件摔在許心安的面前。許心安拿起來，拉開文件袋，上頭的血跡令他的手微微發抖，看到文字上的內容時，許心安的腦子空了好幾秒，回過神時，曾經很多想不通的問題，一下子就有了答案。

“許心慈真是愛你啊，花了這麽多的錢買了一個人陪在你身邊。我有點心疼趙建宜，如果他知道邱林的心髒不在你的身體裏，你說他會不會瘋，還會對你這麽好嗎？用謊言換幸福，許心安，你好可憐啊！”

周少欽仰頭笑着，它也不知道為什麽，這種暢快，這麽多年，他終于有一樣東西比得過許心安了，許心安的狼狽。他終于看見了。

他想看到許心安方寸大亂，當他低下頭準備接受許心安的一切負面時，對面的人只是将文件袋收好。

“這東西，你不該給我，應該給趙建宜。”

沒有想象中的方寸大亂，許心安很平靜。

“你不難過嗎，許心安。趙建宜是因為邱林的心髒才和你在一起的！”

周少欽急了，許心安你怎麽可以這麽平靜，不對，你應該傷心，你該難過啊。

“你想利用這個，破壞我和趙建宜的關系。讓陳岩有喘息的機會？太晚了，陳放作為陳家繼承人的消息很快就會公布，陳岩起不來了，周少欽，你選錯了合作對象。”

“還有，許家不是缺了趙建宜就不可。你想在我和他內讧的時候，趁機攪亂許家，在你家老爺子跟前立功，算盤打錯了。再告訴你一個消息，周娅已經醒了，她的賬，周家會算，我也會算。你想着如何保全自己吧。”

許心安站起來，轉身時，身體微微顫了一下，周少欽在背後喊他，“許心安我死了不要緊，能看着你不痛快，我也值了。這份東西我不會交給趙建宜，我要讓你的心在煎熬裏度過日日天天。邱林永遠都是你們中間的一根刺，現在開始，你看着趙建宜還能如常嗎？許心安，我要看着你，看着你做什麽選擇，是繼續騙自己，還是和心愛的人反目。我等着……”

許心安走出來，徐妍迎上去。他面色慘白，走過來的步伐越來越快，“老板，您……”

許心安捂着悶疼的胸口，“別說了，上車。”

徐妍見他不對，悄悄給程醫生發了個消息。

路上，許心安額頭靠着車窗，左手一直緊緊握着沒有松開。腦子裏幻燈片一樣的閃過這段日子以來的點點滴滴。

閉上眼，他想到了許心慈。她的姐姐，放不下他，編了一個謊言，騙了他，騙了趙建宜。

他閉上眼，突然就不想張開了，心口的鈍痛，雙眼的酸澀，還有一種從來沒有過的巨大空虛感，他很冷，身體不自覺抖着。

耳邊有人在叫他，很着急。這個一直跟着他的女人，在哭。他很想安慰她，讓她不要怕，可惜沒有力氣張開眼，身體越來血越沉。

徐妍催促着司機，有血絲從許心安的嘴角流下來，徐妍用手擦着，她除了說，老板你怎麽了？做不了其他，她無能為力。徐妍哭了，他害怕，她從沒見過許心安這個樣子。

她抓着許心安緊握的手，手掌緩緩打開，掌心早已鮮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