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地圖的重要性

在軍中的日子極其平靜,被玄甲軍占下的鹽礦,已經全部移交給了當地的官府,另外派人前來開采提煉。

按理說江淺夏作為有功之人,又住進了大将軍的帳篷裏,在軍中簡直可以橫着走了。

可江淺夏根本沒有偷懶的意思,一天三頓的在廚房裏打下手,雖然粗活累活剛想上手就會被別人架到一邊去,但也攔不住她變着法的給戰士們整治好吃食。

沒辦法,她要是不動手做飯,一到晚上,肖酒和林淵肯定會賴在軍帳中不走,說不出三句話,就能把話題扯到将士們如何苦,都是把腦袋栓褲袋上的,吃的卻連豬都不如。

江淺夏只偷懶了一次,見識了一下夥夫是如何熬出一大鍋鼻涕似的湯食喂給将士們的,肖酒和林淵架着無處可躲的古黎,就在她面前吃,稀裏嘩啦的聲音把她惡心的夠嗆。

從那之後,江淺夏就再也沒偷懶過,白天當只負責調味的廚娘,晚上則挑燈給兵卒們寫家書,一直寫到古黎也把軍中的文書批完後,才把所有排隊的兵卒趕走,讓她能揉着酸澀的手臂泡個澡。

使喚将軍給自己把門,江淺夏泡澡泡的格外解恨。所有兵卒給她造成的麻煩,都被這個小心眼的女人算在了古黎這個主将頭上。

時間眨眼過去半個月,給江淺夏請功的奏折還沒送到京都,大軍就要開拔奔赴戰場了。

在兵卒們有條不紊的拔營時,林淵抱着一只信鴿快步進入大帳。古黎取下前方探子報回的密函展開一看,眉頭就狠狠的皺了起來。

“骨利人五萬大軍已經悄無聲息的奔襲至克魯倫河一代了,向東再走幾百裏,就能直入西室韋部大肆搶掠!”

一掌拍在書桌上,古黎像一頭欲擇人而食的猛虎,目光森然道:“要不是卓納派人送來了密函,依靠我大乾的密察司,估計得等到骨利人兵臨城下,我們才能接到消息匆忙應戰!”

面對古黎的暴怒,林淵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雙眸微垂:“咱們這兩年鋒芒畢露,雖然陛下對咱們的寵幸一如既往,但文臣看咱們可就不舒坦了。”

“密察司被文官牢牢握在手中,不給骨利人送信已經算他們還有點大乾人的氣度,但指望那群只會紙上談兵的書生能知道什麽是軍情緊急,簡直就是個笑話!”

古黎冷着臉把密函丢入火中,不禁皺眉道:“單靠卓納和咱們派去的斥候送信實在太局限了,骨利的地形圖被密察司全數收歸內閣,咱們現在想重新測畫出一副可用的行軍圖,不知要犧牲多少将士。”

“唉,沒辦法,誰讓古帥去的匆忙,要是有他老人家在,別說密察司有沒有膽子進古府搜刮,就說骨利人,就算餓死,也不敢打大乾的主意。”

拍了拍古黎的肩膀,林淵苦笑道:“咱們還是初生的乳虎,就算被咱們接連擊退三次,人家也不怕咱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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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将門傳承倉促的弊端,老元帥戰死在沙場上,博得一世美名,可苦了他們這些小将,匆匆掌兵,能讓這些百戰悍卒俯首聽令已經用去了他們大半的精力,想讓兇狠的骨利人折服,還欠了些火候。

兩人在帳中陷入沉思,光明正大聽了半天的江淺夏,被這沉默壓的透不過氣來,忍不住清了清嗓子。

“誰!”

古黎厲聲喝畢,就懊惱的拍了下腦門。他怎麽把同住軍帳中的江淺夏給忘了。

江淺夏尴尬的從隔簾後探出個腦袋,幹笑道:“我真不是故意偷聽你們說話的,林涵進來的時候我在午睡,迷迷糊糊的聽了一些才被吵醒的……”

江淺夏午睡的習慣古黎和林涵他們都清楚,所以更是憋屈的不知怎麽辦才好。

軍情不能讓一個廚娘知道,要是別的廚娘,這會兒早被親衛拖出去斬了,可對江淺夏,他兩根本沒有處罰的心思,只好頭疼怎麽把事情瞞過去。

見兩人皺眉不吭聲,江淺夏撓撓臉,幹脆蹿出來,走到懸挂的羊皮地圖前,不屑的撇撇嘴。

同樣的細線,一條能代表小河,一條就能代表大路,換個人來看根本分不出區別。

大圈代表城市,小圈代表沒有城牆的小鎮,密密麻麻的圈看的人眼花缭亂。

山就是一個三角形,山脈延出多少不知道,山高幾丈同樣不知道,是石頭山還是土山,更是抓瞎。

就這麽一副破地圖,還被他們幾個當寶貝似的,平常都不讓她看。

不過模糊的對比一下,這副地圖的地形,好像和河北到東三省的有點像……

她确定自己在地球上,雖然處于不同的時空,但地形是不千萬年都不會有太大改變的。

想到這裏,江淺夏猶豫的瞥了兩個黑臉的将軍一眼,糾結道:“我要是能畫出一副更精确的地形圖來,你們不會為了保密就把我弄死吧?”

“你能畫地形圖?”古黎有點狐疑,心裏沒太重視。

大乾國內的地形,他早就背的滾瓜爛熟,即使不需要地圖也能了然于胸。至于大乾國外的地形圖……

父帥也只有他征戰時一路畫下的簡圖,何況其他人。

發現古黎和林淵都沒當回事,江淺夏理所當然的認為拿出一副地圖不算什麽,也就放下心來。

自顧自的在桌上鋪開一張沒有裁剪過的巨型宣紙,江淺夏閉眼強記一下店主須知裏的地圖,又馬上睜眼描繪下來。

不知道這個朝代各國的地盤是怎麽劃分的,江淺夏只能別扭的抹去所有國土分界線,用山川河流來把地圖鋪展開。

古黎和林淵一開始還有些輕慢,可當古黎在地圖上發現了克魯倫河時,整個人都被這副山川地裏圖給鎮住了。

“喬巴山、呼倫湖、貝爾湖、額爾古納河……”

用自己所知的位置來推算其他,古黎震驚的發現,這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小廚娘,竟然把骨利全境的所有河流山川統統标注出來了!

等到江淺夏标完基礎地形,開始在山川旁邊用小字标注具體數據時,古黎和林涵已經震驚的麻木了。

畫地圖是件很費時的活兒,江淺夏用了整整一個時辰,才把這副沒有地名,卻像衛星地圖一樣的山川地裏圖繪制完成。

放下毛筆,江淺夏活動了下酸楚的手腕,小聲道:“地圖給你們了,偷聽你們談話的事就兩清了哦,我先出去做飯了!”

說完也不等兩人回話,江淺夏便兔子似的蹿了出去,聽她哼着的小調,就知道她心情不錯。

古黎慢慢的坐下,大手輕輕從地圖上拂過,見林淵還癡呆的沒反應,好笑的一腳踹過去。

“別傻愣着了,去把肖酒和餘家兄弟叫來一起商議殲滅骨利東進大軍的事兒。”

林淵木頭似的順着古黎踹來的勁道摔倒在地,就這麽趴在地上喃喃自語:“有這副地圖在手,那五萬骨利人就是禿子頭上的蒼蠅。”

“不能靠熟悉地形和我們周旋,他們憑什麽和我們打?”

“贏了,咱們穩贏了,這都不贏,咱們就能找根繩子挂樹上了!”

林淵瘋魔似的沖出軍帳,古黎俯瞰這副詳盡到令人發指的地圖,這段時間對江淺夏已經有些淡去的好奇,又如草原大火般席卷而來。

她到底師從何人?這麽複雜而詳實的地圖,想繪制出來幾可讓人窮盡一生!

加上具體的山高水長的數據,就更不可能是一人能測算出來的!

國寶,這副地圖,堪稱國寶!

從軍帳中跑出去的江淺夏,不知道自己給這些将軍帶來了多大的沖擊,她正站在廚房外發愁。

大軍要向北開拔了,進入骨利人的地界,就再也沒有州府能提供糧草,也沒有小鎮能購買時鮮蔬菜。

大片的戈壁和草原中,只有毒蟲和野草,想吃肉就得去搶奪牧民的牛羊。

搶劫食物江淺夏是舉雙手贊成的,可她這個當廚娘的,要怎麽在急行軍中,做出美食堵住那幾個将軍的嘴呢?

被牛強托上運糧車,江淺夏靠着大袋大袋的糧草被火辣的日頭一曬,馬上把心思從如何做飯上抽了出來。

再不想想怎麽防曬,她走不出百裏地就得被曬褪兩層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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