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家書

毛料生意如果做起來,史書上一定會記下這麽一段話:大乾武德年間,引西境毛料入大乾,酸液潤之,高溫撫之,織女日夜勞作,方得毛線,可織而成衣,與絲麻并列。

每一種能流傳千古的産業,都算得上在位皇帝的功績。

後世只要一提起毛線毛衣是從大乾就有了完備的技藝體系,那就一定會順便想起,這個時代的皇帝是誰,并誇獎兩句,該皇帝沒有吃閑飯,是個好皇帝。

只要稍微覺得自己有點英明幹練的皇帝和大臣,不都希望自己能因為這些功績,随着史書流芳百世嗎?

即使皇朝傾覆,以後的皇帝看了史書,也不得不誇一句,他的前任是個有才德的,自己要效仿。

人活臉樹活皮,大乾人是驕傲的,最看中臉面的。要是真能讓毛料成為傳世的産業,連大乾的普通子民都會得意的告訴自己的子孫,是他們這一代出的好東西,所以你們才能享福!

家天下,圖的不就是多弄些好東西傳給子孫後代嗎?

想明白這一點,錢翁整個人都激動的快打擺子了。

商人的地位從古到今都是低下的,如果按歷史的軌跡延續下去,估計還得再低個千多年。

可一旦由萬寶閣促成了毛線産業的形成,那別的商人不論,萬寶閣的地位一定會極大的提升!

再也不會随便來一個小官小吏都敢指着他這個大掌櫃的鼻子罵了,閣中的後輩子侄也能有個好出生,有資格考取功名,鯉魚躍龍門了!

要是萬寶閣也能被史書稍稍提上幾個字,錢翁覺得自己死了也得從棺材裏爬出來,大笑三聲!

狂笑半響,錢翁氣喘噓噓的咳了幾聲,才正色站到江淺夏面前,不顧她的阻攔,非得跪下行個大禮。

江淺夏慌忙閃到一邊避開,繞到後面把錢翁拽起來,才沒好氣的道:“淺夏找您拿錢拿東西的時候可從沒客氣過,您又何必在這兒折我的壽?”

呵呵笑着,錢翁想了想,認真道:“老夫豁出臉面,想認你做幹閨女,等開春萬寶閣年會的時候,老夫就把萬寶閣大掌櫃的位置讓給你!”

萬寶閣下面駐店的掌櫃無數,但真正有決策權的掌櫃,其實只有三個。

Advertisement

江淺夏覺得這份責任太重,也太麻煩,剛想開口拒絕,就聽錢翁梗着脖子道:“老夫知道自己是商賈,認你做閨女,說到哪兒都是老夫不要臉的高攀了。你要是拒絕,那老夫也沒什麽好說的,只能把這塊老臉扔地上,任人踩了!”

她這個便宜貴女和一個家財數十萬貫的巨富擺在一起,到底是誰高攀誰?

對上錢翁寵溺晚輩的和藹眼神,江淺夏輕嘆一聲,端起茶碗跪下,埋怨道:“當不了您閨女,當個孫女行不?”

“哈哈哈!是老夫說錯話了,孫女,你就是我錢家的嫡親小姐!”

暢笑着喝了茶,錢翁雷厲風行的和江淺夏又讨論了一下明年毛料的試做和推廣後,才精神不濟的被江淺夏按着休息了。

從錢翁的冰屋裏出來,江淺夏頭暈腦脹的往自己的冰屋走,看見肖酒抱着只信鴿,和林淵一起匆匆闖入冰屋,以為他們要讨論什麽軍國大事,只能苦悶的裹緊了大衣,蹲在冰屋外邊兒避嫌。

“老大,老夫人給你來信了,上面……有明志的血跡,事情鬧大了!”

把信鴿脖子扭斷扔到一邊,肖酒憋着怒氣把信交給古黎。

古黎面沉如水的接過來,展開随便看了兩眼,就冷笑着放到了一邊。

林淵不避嫌的把信拿起來看了一遍,捏着信的手都氣的打哆嗦。

“什麽叫流民卑賤之女不得進入古府大門?難道陛下親封的貴女,在老夫人眼中也如此不堪嗎!”

肖酒一把搶過信來,在空中抖的嘩嘩響。

“雖然身為晚輩不該編排長輩,可老大你看看,老夫人說的這叫什麽話!挂着廚娘的名頭幹着軍妓的下作勾當?堂堂将門主婦,為何會說出如此惡毒的話來!”

“還給肖家、林家和餘家都去了信,讓我們謹遵君子義,這是什麽意思,在說淺夏不僅勾引了你,還順便把玄甲軍裏的将領全勾引了,讓我們知點廉恥嗎?”

林淵看了古黎一眼,冷聲道:“我家老爺子的家書也一并寄來了,告訴我,要是姑娘真的好,別管你家那個瘋婦,娶回林家,林家不嫌棄。”

“去林家好,林家全是男人,林夫人想要閨女都想瘋了,淺夏這麽好,去林家肯定不會吃虧!”

肖酒幸災樂禍的拍着林淵的肩膀,一點都不給古黎面子。

等他兩噼裏啪啦擠兌完了,古黎才挑了挑眉,壓着怒火道:“說完了?”

見他真生氣了,兩人也不敢再火上澆油。林淵頓了頓,問道:“老大,淺夏已經和你住在一起這麽長時間了,你要是沒辦法說服家裏,她閨譽受損,估計只能在我和餘家兄弟間選了。”

“我們倒絕對不會怠慢她,說起來,要不是你一開始就想方設法的霸着她,我都想博取佳人歡心了。”

“收起你的心思,淺夏這輩子只能是我的人。”

瞪了林淵一眼,古黎突然輕笑出聲,邪氣的道:“老夫人确實是當家主母,也是我的大娘,但誰說過,我的婚事能由她做主了?”

緩緩把那封措辭犀利惡毒的家書折起來,古黎冷淡道:“放心吧,很快古府的當家主母就會換人了。老夫人這些年為家裏操勞,是時候把事情都丢下,好好安享晚年了。”

一個給千裏外的孩子寫信,通篇只有謾罵和指責,連一個字的問候關心都沒有的主婦……呵,可悲,可笑。

肖酒和林淵滿意的從冰屋裏出來時,門外的一對小小的腳印,已經快被落雪給蓋住了。

江淺夏只聽到說她幹的是軍妓的勾當,就轉身離開了。

她從不覺得一個貴女的身份就能讓她真成鳳凰了,她流民的身份,注定了那些豪門大戶的勢力女眷不會看得起自己。

有心理準備,加上大乾罵人的話和後世的比已經相當溫和了,所以江淺夏并沒有很生氣,只是感慨了一下,自己和古黎,果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在軍中,她是備受寵愛的廚娘和軍醫,同樣在社會最底層的大頭兵不會看不起她,所以她寧願跟着大軍輾轉千裏,也不願意獨自回京都受封賞。

不自覺的逃避到現在,每日裏和古黎同吃同住,理直氣壯的使喚她幫自己燒洗澡水,都讓她産生了一種錯覺——她和古黎是平等的,他們能一直這樣下去。

現在美夢被一封家書打醒了,江淺夏擡頭把眼中浮起的水霧眨去,把酸楚壓在心中,揚起一抹微笑。

還好她現在也有家了,等雪不下了,就趁着路還沒被融雪變得泥濘不堪時,跟着錢爺爺回錢家吧。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