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2
說着,趙永齊擡起頭,看着他,表情痞痞的,有種嘲諷的意味。
“你怎麽不說話?是不是知道我的厲害了?”盯着那張臉,語氣越發地得瑟,“你不是那麽兇麽?怎麽不舉起你的拳頭,再一次砸在我的臉上呢?”趙永齊輕輕拍了拍自己向那個人偏着的臉。眼裏的恨意像漲潮一般,不知何時就漫了上來。
還記得,那一天他們吵得很兇,最後他摞下一句狠言:趙仕義,你等着瞧,總有一天我會娶了你,讓你做我的老婆!我會把婚禮辦得風風光光的,讓大家都來瞻仰你可笑而又狼狽的模樣!
他辦到了,沒理由不感到高興,感到快意。他征服了這個桀骜不馴的男人,給他定了個惹人恥笑的身份,他等着這一天有很久了,雖然他心中從來沒有和誰相濡以沫、白頭到老的概念,但是這一步,他必須邁出去。如同一個人打敗自己的對手,那種信念那種決心獨一無二、毋庸置疑。
然而他很快就斂住了春風得意的表情。儀式尚未完成,還不能掉以輕心。與對方喝了交杯酒後,便一件一件地脫下他的衣服,包括那條特意為他定做的丁字內褲。
這一切都被一個人看在眼裏。那個人便是剛剛醒來的錢海。他以為碎碎念的趙永齊在說着甜言蜜語,其實跟他所想象的千差萬別。
趙永齊離開了,将床鋪好,便再度出現。抱起那具屍體,放在了不遠處的床上。他的哥哥躺在那裏,眉眼還是那樣英俊,渾然天成的氣勢絲毫未減,只是臉鐵青,像是被他氣的。男人微微一笑,低下了頭。潔癖讓他有些猶豫,但他無可自拔地沉溺在那人順從的姿态和表情裏。盡管明白這只是假象,和睦融融之所以呈現,不過是因為死亡。無關風與月。可他還是感到滿足,感到惬意。
像是給他一點獎賞,趙永齊輕輕碰了碰他的嘴,給他渡了一口陽氣。
這個時候,偷窺的錢海差點吓尿了。幾近生活不能自理。
就在這時,一陣風吹過,吹得蠟燭明明滅滅。
窗戶是關上的,風從何而來,不言而喻。
趙永齊并沒在意。充其量只是有點不适應屍體所有的冷冰冰死沉沉的感覺。他幹的雖然不是經常和死人打交道的職業,但他是見過世面的。所以并不害怕。也不完全相信迷信。大大咧咧的性格和比較明顯的陽剛之氣讓他對萬物百态都有一種包容心。
就在這時,其中一根蠟燭熄滅了。道士對他說過,夜裏千萬不要讓紅色的蠟燭熄滅,因為那根紅的代表着你的生氣,一旦熄滅,對方的陰氣就會壓住你的生氣,後果不堪設想。
雖然那很可能是危言聳聽,他仍是按照道士所說的,将紅燭重新點燃。可是剛轉身,它又滅了。
就是白癡也知道事有蹊跷,趙永齊也下意識地警惕起來了。“趙仕義,你他媽別太過分了!”罵了一句,便過去将蠟燭重新點上。
男人要它亮,可它偏不亮。像是戲弄對方,火光搖曳了幾下,就沒了。趙永齊見狀,幹脆吹滅了另一支,以牙還牙以血還血,你能弄滅燭火,我不信你還能将滅掉的蠟燭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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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藏在房裏的鬼魂仿佛怕了,接下來再沒出現什麽狀況。趙永齊在離屍體有些遠的地方躺下來了,房間靜得可怕,連月光也不敢造訪。身邊的死人徹底淹沒在黑暗裏,一點輪廓也看不見,他嗅着空氣殘留的酒味,閉上眼睡了。
如果經歷這一切的人換作錢海,怕早就吓死在床前,趙永齊的膽量和他比起來,簡直就是雲泥之別。不過膽子大,不代表運氣好。我們主角又是如何栽在了那根蠟燭的身上?看下去就知道了。
趙永齊一直保持着若有若無的警惕,生怕那人對自己起了歹心。在這種情況下,難免會多慮。除非在停屍房裏睡慣了的,可又有哪個正常人會跑去停屍房裏?
睡了一會兒,感到冷,趙永齊用腳把被子勾過來,蓋在了身上。但還是冷。人冷,心也冷。他覺得自己像做夢一樣,可是又有種身處現實的不适。很矛盾。就如他希望他活着,又巴望他死。似乎有些懊惱,竟然無法找到一個折衷的法子。死局就是死局,打通再多的出口,還是死局;悲劇終是悲劇,不管添上多少歡聲笑語;得不到還是得不到,就算兩個人睡在同一張床上,以夫妻之名。
冷就冷吧,也只能将就睡了,過幾天再叫人安個空調。他迷迷糊糊地想着,想着想着,竟感到暖和起來,空調仿佛已經安裝好了。
如沐春風也就罷了,眼縫裏竟還塞滿了明媚的陽光。就好像回到了原來的家中,一個美好的早上。耳邊傳來熟悉的腳步聲,在床前踱過來,踱過去,他還沒睡醒,對那擾人清夢的聲音很是煩躁,煩躁中卻有着一絲的甜蜜。好似窗外的樹枝伸了進來,将甘甜的露水滴到了他的嘴裏,浸潤了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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