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第④?章
“沒有沒有!”南浦趕忙搖頭打斷了杜雲莎的話,“這跟姐姐你沒有關系!怪我……是我覺得自己還沒有成熟到能喊姐姐‘雲莎’的地步……”
說到這兒他再度臉紅了,低下頭去輕輕撫着自己的衣角,看上去活像個特大號的布偶娃娃。
“好啦,随你吧。”杜雲莎笑着輕輕捏了捏南浦水嫩水嫩的小臉,“只要你不讨厭我就好——”
“沒有!怎麽會呢!”南浦眼見着就現出了着急的表情來。
杜雲莎被逗得哈哈大笑起來,轉頭瞥了一眼放在床頭的鬧鐘,不由得小吃一驚道:“呀,都這個點啦……那可不能再拖了,浦浦你收拾收拾準備起床吧,咱們一會兒出門逛逛去。”
南浦歡快地點了點頭,目送着杜雲莎走進浴室,只覺着前一晚的餘溫尚在,臉上不由得又燒了起來——或許今天臉上這溫度,怕是不可能退去了吧。
再度睜開雙眼的時候,天很藍,雲很慵懶,清風溫溫柔柔地拂動着額前的碎發,引得阮九只懷疑自己是不是還在夢中沒有醒來,直到他的手碰到了胸口被布包好的匕首。
起身,布包滑落下來,露出裏面兩把銀光閃閃的匕首,就好像帶着淚的笑容。
“這個……這個好像,是伏溪的啊?”阮九把匕首拿起來舉過頭頂,看它們在陽光照耀下反射出冷冽的光芒,許多回憶一時如長了翅膀般撲上心頭,擾得他一時亂了。
對了,說起來,自己怎麽會在這個地方的?
先前一直被關在那不見天日的牢獄裏,他幾乎已經忘記了時間,忘記了光明,忘記自己還能呼吸還能行走,在陽光底下晃悠還會有活着的感覺。
環顧四周,他發現地上還趴着一張被折得方方正正的紙,于是把它撿起來打開,這才發覺那是一張地形圖。
好奇怪,就好像在暗示着他什麽一樣。
自己現在不在牢裏了,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被人給救出來了?
那……伏溪呢?
他急忙站起身子,向着海岸狂奔而去,可是浪花轉瞬就兇猛地沖上岸邊,就好像餓壞了的野獸似的。
阮九無奈地撤回腳步,低頭看向了手中的匕首和地形圖,只覺得自己的心情變得也像是起伏的海浪,喧鬧得叫他頭疼。
是了,那時候何惜言說要在伏溪來的時候深情地擁抱她,再狠狠地……
他只覺得腦袋一陣刺痛,那些零散的回憶便立時被一幀幀地串起來,燒得他頭昏,直直發熱到眼睛裏面。
為什麽伏溪的匕首會在自己手上?
難道說……
就像是被人踢中了腘窩一樣,阮九忽然之間就雙腿一軟跪倒在地,頭發垂下來遮住了眼睛,渾身都抖得厲害,就像是有誰在拿刀狠狠地紮他的心。
所以他還是做了……
就像一個傀儡那樣,違背自己的意志傷害了他心愛的姑娘……
怎麽會這樣……
他用手捂住臉,只覺得喉嚨堵得厲害,直想沖回海裏質問何惜言到底把伏溪怎麽樣了,可他終究不是那個世界的人,沒了她們的引路,他根本連入口都進不去。
那個世界……
實在是太兇險了。
從窗簾的縫隙中滲進的光亮稀薄又脆弱,輕得像是一片紗,仿佛只要輕輕一吹就會飄散,就好像沒有根的靈魂一樣。
何惜言直直地望着天花板,腰腹處仍在隐隐作痛,傷口還是沒有完全愈合,只是稍微動一下,便會感覺像是有誰在用尖利的指甲掰扯着她的傷口往外翻,所以她只能像具木乃伊一樣躺在這裏,看窗簾縫隙中半死不活的光,聽室外吊唁的哀樂,想自己希望破碎的未來。
真像一場夢啊,閉上眼睛之前她還是風光無限、驕傲放縱的步月大小姐,是鲛族金光閃閃潛力無限的少族長,父母最最寵愛的掌上明珠,然而一片昏黑之後再度睜開雙眼,到處都是戰争過後焦黑的廢墟,沒了至親的哀嚎,還有那失了希望的嘶吼。
她也是。
沒了父親,母親重病在床,自己傷痕累累。
曾經她以為憑借自己個人的力量就能夠辦成一切,整個世界就好像一顆透明的水晶球一樣任她團在手中揉捏把玩——只要是她想要的,便沒有得不到的。
可她錯了。
有些事情,做了便要付出代價。
這個世界,并不僅僅只屬于她。
門開了,聽腳步聲她便知道是尋瑤進來,于是她閉上了眼睛,聲音疲憊得像沸不了的水:“我很好,尋瑤。但是,我現在想一個人呆一會兒,讓我靜一靜吧。”
片刻的遲疑過後,腳步聲便再度響起,又漸漸遠去,随後便跟上了門輕輕合上的聲音。
淚珠順着眼角流下。
活到現在,她只掉過三次眼淚——第一次是練功沒能達到父親的期許挨打的時候,第二次是看見伏楊摟着別的女人卿卿我我的時候,第三次……便是現在。
原來從最高處跌落谷底,只不過就這樣一眨眼的瞬間。
她居然頭一回感覺到了疲乏。
頭一回,她竟然開始希望自己能就這樣沉沉睡去,再也不要醒來。
這樣,便不必再面對這比噩夢還要陰沉的現實了。
借着地形圖阮九終是找到了性轉世界的出口,等到從那黑漆漆的隧道口出來站在亮到有些晃眼的陽光之下的時候,他竟有了一種從一個綿長的夢中醒來的感覺,就好像在永遠睡眠不足的高中生涯裏每兩周唯一的那個可以回家的周末,他獨自一人提着行李箱站在校門口看人潮來去如織,卻沒有活着的實感。
枯燥的校園生活,每天只與一些老得能和化石相媲美的知識點打交道,在那些亘古不變的教科書堆裏,語文和歷史成了唯一的娛樂,故事仿佛就成了現實,現實卻蒼白得宛若紙頁上的鉛字,他好像忽然間就看不清自己了。
二戰的炮火清晰得像打在他的身上,猶太人的慘叫聲透過紙頁貫穿他的耳膜,刺刀和人皮油燈從頁面凸出來按進他的眼睛裏,使得他只覺自己像是活着,又好像已經死了——那是他的命還是那些亡靈的命,這又有什麽分別嗎,被關在學校裏的他難道不就是行屍走肉一具,是一臺只知做題也只能做題的考試機器,考官并不會因為他對于猶太人的憐憫和對生命的敬畏就給他多加幾分,更不會在意那些沉痛的歷史、那些赤-裸裸的罪行對于年紀尚輕的他來說是多麽大的震撼,光是想着,就刺得他幾近抑郁——他們在乎的只是那些冰冷的時間點,是那些鉛筆塗抹的方塊是否烙在了正确的位置。
思想沒有用,它既不能帶你升入更好的大學也不能讓你和同學打成一片,它就只能讓你清醒,接着使你痛苦,讓你飽受折磨卻無法得到任何人的理解。
他的青春沒有顏色,全是灰白,埋葬在了鉛字印刷的雪白試卷上,卻也沒有取得能令自己滿意的好成績。
所以那時的他,才會尋找不到生命的意義。
爸媽又懂什麽,他們只說他身在福中不知福。
可是沒有意義的生命,又有什麽幸福可言呢。
雖然是紙面上充滿希望的年紀,卻完全看不見希望,卻溺在考卷的海洋中無法呼吸,眼前的畫面模糊到近乎失明。
而此時這陽光,多像是高中時候那慘白的陽光啊——那麽蒼白、無力,帶着秋日特有的落寞氣息,吹進眼裏,風幹了永遠也不會流盡的眼淚。
傻姑娘,為什麽要來呢……
他久久地凝視着手中的那兩把匕首,眼裏的溫度便跟着變得近乎燒灼起來。
上了大學之後,生活就變得慢慢立體起來,生命開始有了重量,一些人開始走進他的生活,一些人離開了,可是她……似乎在不知不覺間便開始在他的心裏生根發芽,占據了他心房越來越多的角落。
邁開步子,那許多嘈雜的、混着濃濃生活氣息的聲音便也跟着灌進了他的耳裏,将他的靈魂充滿,視野裏便也跟着覆上了缤紛的顏色。
終于過去了……
真的……
回來了啊。
兜裏的手機好像在振……
阮九只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某只看不見的手揪住了般一緊,于是趕忙把手機從兜裏掏出來劃開,可目光卻在剛觸到屏幕的那一瞬就萎了下去。
不是伏溪……
傘嗎……
可是現在,連傘的主人都不知所蹤了,拿回來又有什麽意義。
阮九在路邊找了個臺階坐下來,伸出手揉亂了頭發,長長地吸了一口氣,擡起頭來望向天空,深深地。
也罷,有個人聊聊也好,什麽事情都自己一個人扛着,到最後真有可能會被壓垮。
銀龍帶回了銀刃族的少公主,也帶回了族長的死訊。
銀刃族的土地上空似是被一朵巨大的陰雲所籠罩,全族在極度的悲痛中舉行了盛大的吊唁儀式,只希望能陪族長走完這最後一程。
淑缦哭得幾度昏死過去,漸漸地就開始閉門不出,眼見着日漸消瘦,終于因體力不支而卧病在床了。
這樣的形勢下,伏溪順理成章地就成為了銀刃族的新族長——盡管她本人也尚未完全從悲痛中走出來,盡管她的傷勢也尚未完全恢複,盡管有許多事情她還沒有全想清楚,但眼下這樣的情況,實在無法讓她開口說出那個“不”字。
作者有話要說: P.S.大家國慶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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