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Chapter 04: 故友

“秦風。”

最後A014被文局長派人收走了，米旸等人回到別墅後也立刻召集全員進了會議室。

與文局長通話的時候，米旸明确表示了他們私自放倒歐利一名A級，很大可能引起歐利在明天的行動中借口報仇而增大出動人員的實力。

這算銀風閣和歐利的私人恩怨，警方可以選擇不介入，以免造成誤傷。

根據米旸先前的推測，是歐利可能派出所有A級，若要在這基礎上再增大實力，那便只有一種可能——出動S級。

雖然一切都是米旸個人的推測，但與銀風閣合作多次的文局長明白，米旸的推測，基本上可以斷定為事實。

而S級，确實是以他們目前的警力不足以抵擋的。

文局長思量再三，還是決定提供後援，但不到必要時刻不會與S級正面硬拼。

別墅會議室內，冷譽——也就是冷言，看着米旸腰腹上包紮好的傷口，無情嘲笑：“說什麽人家捅你，你這是故意讓人捅的吧。”

米旸挑眉，道：“不全是，我是真沒想到他真敢下手。”

貝爵——也就是貝時艮淡淡道：“你自己沒事跟人扯皮扯了五分鐘，人都覺得你煩了不捅你才怪。”

冷譽 = 冷言，貝爵 = 貝時艮，這倆的化名敷衍至極，還曾一度被雲千和另外仨女人嫌棄。

不過他們看到米旸的化名後瞬間覺得他們倆也不算敷衍了。

米旸，一個心大到化名都只換了個部首連讀音都不帶換的男人。

不過用他的話來說就是，他演得夠逼真，就算歐利真懷疑到他身上，都會被米楊和米旸這天差地別的性格勸退。

他是對的，他真就這麽裝完了高中三年和大學三年。

“好了，說正事兒……”米旸邊把椅子拉前了點邊道：“這下全A出動是不可能的了，他們得留人守總部，目前推測會出十名A，外加三名S。”

“炮灰不用擔心，我們應付不來還有警方，最主要是這十三人。”

會議室的氣氛瞬間變得有些凝重。

歐利S級他們接觸得不多，但就以過往打過交道的三人——

即S721、S505、S369來說，都不是好對付的人，銀風閣随機派人跟他們1V1都不一定能脫身。

銀風閣內部在武鬥上其實缺陷很多，三名女性中就屬童瀛（即童諾唯）戰鬥力最高，暨忻（即暨碧橙）戰鬥力最弱，慕緋則是腦子足夠靈活，迂回取巧可以，正面硬拼勝算不是特別大。

男性這邊冷譽和貝爵一直是武力擔當，暫時不需要為他們擔心；

雲千讓他站遠了扔麻醉針能一扔一個準，近身搏鬥也就跟童瀛差不多程度；

米旸則是體質問題不好長時間搏鬥。

他們能一直相安無事到現在，一是靠米旸精确布置，二是警方多次後援到位，三則是歐利一直沒派更棘手的S級上場。

好在歐利S級也不是個個都骁勇善戰，上述三人中就S369特別難搞，畢竟是全歐利第三，派冷譽貝爵聯手應該沒問題；

S505是個女人，童瀛跟她打過幾次各有勝負；

S721全S級墊底就不說了。

衆人想着，如果歐利這次還是派這三人來，那還算可以應付。

“我感覺……這次會是三個熟人……”米旸垂眸，低聲道：“各種意義上的，熟人。”

要說前半句讓衆人松了口氣，那這後半句，以及米旸未有絲毫放松的神色，又讓大家的心重新提了起來。

四肢發達頭腦簡單永遠第一個發問的冷譽道：“什麽意思？”

米旸閉上眼揉了揉有些酸脹的太陽穴，道：“721、369，和……248。”

周遭有一瞬間的寂靜，不過這個沉默是因為其餘人一時想不起248是誰——

但大家都從代號裏聽出了這是歐利戰力第二，僅次于首領。

一開始就捧着所有歐利S級的資料進來的暨忻快速抽出了這三人的資料，并翻開了S248的那頁。

銀風閣所存的歐利S級成員檔案都附有照片，只見翻開的頁面左上角上赫然映着一張略顯陰沉卻絲毫不影響他的帥氣的臉。

更引人注目的是，他的脖子右側，有一片陳舊的傷疤——是燒傷的。

看見這張照片的瞬間，暨忻和童瀛一臉不解、慕緋面色複雜、冷譽瞪大了眼睛、雲千猛地看向了米旸……貝爵則在一瞬間的意外後，緩緩吐出這人的名字。

“秦風。”

暨忻疑惑道：“他叫秦風？”

銀風閣的情報庫一直是慕緋和暨忻負責，但是歐利從來不錄入成員的真實姓名，甚至不會過問。

在他們進入歐利後，便直接給他們配了一個代號，這個代號只有在該成員成功升級才會有所改變。

暨忻早就知道這個人的存在，而且印象非常深刻，只是從來都不知道他的真實姓名，而她的隊友們居然全都認識。

哦不，童瀛也不認識。

就在她以為沒人會回答她的疑惑時，雲千點了下頭，嘆道：“八年前……他也是銀風閣的一員。”

不知情的兩人震驚了。

不怪她們，她們倆是在秦風走後才來到銀風閣的，童瀛是七年前，暨忻最遲，到銀風閣剛滿五年。

童瀛看着照片上那片燒傷，道：“那這個是……”

沉默良久的米旸終于開口了：“被澆滅的銀風閣标志。”

而且是在他們這麽多人面前，他自己親手燒毀的。

暨忻問出了第三個問題：“他為什麽會在歐利？”

衆人沉默。

是的，即使是跟秦風朝夕相處了這麽長時間的他們，也不知道當初秦風為什麽在離開銀風閣一年後就投向了歐利，又是怎麽在短短三年內從E級爬到了S級，甚至成了全歐利僅一人之下、全S級年紀最小的二把手。

更詭異的是，即使有秦風的存在，歐利也從來沒有準确地得到過銀風閣的內部信息……難道S110沒向秦風征求訊息嗎？顯然不可能。

秦風站在了他們的對立面，卻未曾出賣過銀風閣。

現在顯然不是思考這些問題的時候，米旸蹙眉道：“冷譽，你對他有多少勝算？”

冷譽搖了搖頭道：“以前我們最多打個平手，現在……”

八年前尚且贏不了，現今更是未知。

米旸的太陽穴突突跳個不停，他有些難受地捂住雙眼，道：“算了，先散會吧，我再想想。”

雖還有些遲疑，但衆人還是聽話地散了。路過米旸身邊時，雲千拍了拍他，道：“別勉強。”

米旸頓了頓，擡頭對他撐起一絲淡淡的笑：“嗯。”

……

在會議室呆了快十分鐘，依舊毫無頭緒，反而被會議室密閉的空間壓迫得有些喘不過氣，米旸便出了會議室回了自己房間。

二樓六間卧室，其中三間是空的，那是上一代銀風閣成員的卧室；

另外三間裏，較大的兩間中一個是三個女生的卧室，一個是雲千、冷譽、貝爵的卧室，米旸目前是自己一人住略小的那間。

米旸推門而入，打開電燈，照亮了整間卧室。

一個人的卧室，卻有兩張床、兩張書桌，連衣櫥都劃分成了兩個區域。

其中一張床的床頭櫃上和書桌上，還擺放着明顯不屬于米旸的物品。

沒錯，那些都是秦風的東西。

原本秦風離開一段時間後，米旸說過讓他們仨其中一人搬來住，不用三個人擠一間，但他們沒領情，秦風的東西便一直原封不動地保存到了現在。

米旸坐在自己的床邊，眼睛卻望向那半邊屬于秦風的區域，眼神有些放空。

秦風比他小了兩歲，八年前走的時候也才十歲。他走得太匆忙，很多東西都沒帶走，衣櫃裏甚至還挂着十歲小孩兒的衣服。

……

“小旸哥。”

耳邊似真似幻地想起了男孩兒的聲音，米旸眸中微不可見地閃爍了一下。

“是你救了我？為什麽？”

“我會保護你的，一輩子！永遠！”

……

“置小旸哥安危于不顧……你們有什麽資格批評我！”

“什麽禁例……什麽不必要……你們就是容不下我！！”

“如果這就是你們要的，那我自己走。”

“小旸哥……對不起，我保護不了你了。”

……

男孩憤怒的咆哮猶在耳側，他永遠記得那天他躺在床上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着秦風通紅的眼眶和嚴重燒傷的脖頸而無能為力。

他狠狠拍了兩下自己的腦袋，試圖把這些回憶驅趕出腦海，轉而看向之後會發生的事。

但是他做不到。

他的預知能力，在秦風離開銀風閣後逐漸對秦風失效。

銀風閣是個收養有潛在特殊能力、且無父無母的小孩，并加以培訓激發他們的能力的組織。米旸有的，便是預知能力。

他最後能預見的，是秦風離開銀風閣後傷口發炎、無處可去、又身無分文，最後暈倒在路旁被好心人送去醫院。

在那之後，一想到秦風，他就只能看見他的過去，無法預見他的未來。即使他很想知道他過得好不好。

所以在得知秦風加入了歐利後，他很驚訝。

但他不但完全沒責怪秦風的意思，反而松了口氣。秦風獨自在外居無定所，歐利至少能給他個避風港，他的一身本事也派得上用場。

但是，與歐利針鋒相對這麽多年都沒遇上過秦風，讓他都快忘了他們是對立的，總有一天會遇上，以敵對的方式。

現在這天到了，他卻想不出該怎麽對付這位故友，更想不到該用何種表情重新面對他。

畢竟，是他把秦風帶進銀風閣，也是因為他，讓秦風被無情驅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