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Chapter 26: 新任

“這一代的銀風閣足夠優秀，你也會是個出色的新首領。”

文局長禮貌而嚴肅的嗓音響起，衆人才突然意識到——秦風出現在這裏的身份是歐利的S248，而不是銀風閣的秦風。

歐利成員全員被捕，沒道理讓他成了那個例外。況且，警方并不知道他和銀風閣的那些彎彎繞繞，不管他有沒有罪，照理來說怎麽樣都得公事公辦地把他押回去先審一遍。

秦風并非排斥回警局接受調查，甚至之後把他在歐利這麽多年犯下的罪扒出來判個三五年都無所謂，他做過的事他願意承擔這個後果。只是……

秦風眼睑微垂，誠懇道：“我會跟你們回去，但是……能不能讓我先去看看他，讓我确認一下他真的沒事了，之後我會好好配合。”

文局長皺了皺眉，他能猜到那個「他」是銀風閣的米旸，但是他們倆能有什麽關聯确實摸不着頭腦。

正想拒絕，就聽溫浙道：“文局長，我可以給他做擔保，你要是不放心也可以跟着，等米旸手術結束，情況穩定了，就讓他跟你們回警局。”

後又附在文局長耳邊輕聲解釋：“他和米旸一起長大，從小感情就好，米旸現在生死未蔔，他放心不下的。”

文局長雖然還有很多疑問，比如為什麽從小一起長大的兩個人最後會處于兩個完全對立的組織？

為什麽還能把銀風閣的冷譽包括米旸都給傷了？

不過他還是勉強接受了這個解釋，加上溫浙願意做擔保，便也颔首答應了。

另一邊，剛被貝爵從混亂中拉扯起來扛着的S369邵敬一手捂着不斷溢血的傷口，一手被奔過來的小警員铐住手铐，邊吸着涼氣邊道：“謝了小白……不是，怎麽稱呼？”

貝爵面無表情道：“不必了，閉嘴就行。”

邵敬「嗐」了一聲，道：“你當可憐可憐我呗，你瞧我好哥們兒就心心念念他的小旸哥，他兄弟我也受傷了他一眼都沒施舍給我。”

見貝爵沒搭理他徑直往邊上的救護車走，便繼續道：“本大爺叫邵敬，敬佩的敬，能告訴我怎麽稱呼了不？”

貝爵默默翻了個白眼，這人真的好煩，要不是看在他幫自己擋了一槍的份兒上，他絕對不會自尋煩惱地跑去扶他這一把。內心默默把人罵了個遍後才不情不願開口：“貝爵。”

邵敬眨了眨眼，對這不多見的名字表示新奇，于是不懂就問道：“哪個爵？”

兩人正好走到一邊給傷者包紮傷口的救護車，貝爵便如同甩開燙手山芋一般火速把人傳遞給了醫護人員，随即邊撤離邊喚了一嗓子：“秦風！看好你兄弟！”

邵敬被甩了個措手不及，瞪着走遠的貝爵一臉懵逼。

秦風更是滿臉問號，還發出了一個：“啊？”

邵敬被這代表疑問的語氣詞氣到心梗，道：“你兄弟我在這兒！”

秦風瞥了一眼雖然因為失血面色略顯青白，但是聽那中氣十足的一聲吼就不像有什麽大事的邵敬，果斷無視：“我看你挺好的。”

頓了頓，還補了句：“而且這麽弱雞不配做我兄弟。”

邵敬：“……”

他想了想剛剛被擡進救護車送走的米旸，又看了看同樣一身傷正在另一邊被重新包紮着的冷譽，張了張嘴，竟無從吐槽起。

冷譽瞥了他一眼，道：“放棄吧哥，咱倆還不配做他兄弟。”

邵敬默了。

至于米旸，那叫兄弟嗎？明顯不是。

……

醫院裏……

溫浙他們到的時候，米旸已經被推進了手術室，雲千在門外靠着牆等着，看見他們來了才挺直脊背站好，朝他們微微點了點頭當作打招呼。

溫浙走上前問：“怎麽樣？”

雲千搖了搖頭，道：“不确定，但是後腦的撞擊傷挺嚴重，即使救回來都很大可能有嚴重的後遺症，腿部更是……

雖然不需要截肢，但是當時山上滾落下來的石頭正好砸在了關節部位，大概率不能靠雙腿走路了。”

當時米旸身上的炸彈在100步倒數結束後，也不知是為了給時間做個心理準備，還是為了折磨人的精神，又開始倒數一分鐘。

但是米旸沒有等，他用專門帶了過去的匕首，直接割斷了束縛在他的腳上、連接着炸彈的帶子。

也不知當時的他是抱着什麽樣的心态割斷的，但是就現在的情況來看，這個舉動救了他一命。

帶子被割斷的同時，炸彈被甩進了他面前的海水裏，雖然距離還是很近，但爆炸中心成了海與懸崖之間的淺水區，沒有直接把米旸的腿炸成肉塊，而是炸起了沖天的海浪和懸崖底搖搖欲墜的碎石。

只是，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海浪把他拍向了懸崖，滾落的碎石也砸碎了他的膝蓋和腳腕。

即使最後僥幸存活，也不再是一個四肢健全的普通人，還得承受未知的後遺症。

衆人內心一時都有些沉重，秦風更是頹喪地貼着牆滑落，雙手抱着腦袋蹲在地上，毫無形象可言。

周遭的氛圍悶得他有些透不過氣，腦海裏止不住地回放着米旸傷痕累累地昏迷着的臉。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他自以為穩妥地在歐利跟S110周旋了這麽多年，雖然不能像小時候說的那樣在米旸身邊保護着他，但也用他的方式盡可能地讓他避開了危險。

再次相遇後，他甚至有了找機會脫離歐利的想法，即使不能回到銀風閣，也能偷偷守在他身邊保護他。

但是現在，別說保護，他甚至成了歐利手中的一把刀，傷了冷譽，傷了米旸，更是間接導致了米旸後半生無法再像從前那樣站在高處邊冷靜指揮邊拉弓精準射中敵人的罪魁禍首。

他最想放在掌心保護的人，最終卻是被他親手葬送了未來。

溫浙看了看氣氛凝重的衆人，輕輕嘆了口氣，一手穩穩地放在秦風肩上，邊對衆人道：“你們都不需要自責，也別替米旸惋惜得太早，這件事情的發生他早有準備，這也不是最壞的結果。既然讓他撿回了一條命，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誰知道這必定是件壞事呢？”

“這五年……不，擁有預知能力的這十多年，他太累了，就當作讓他休息一會兒吧。”

除了米旸自己，沒人比溫浙更清楚，這個結果對米旸來說，實在是比預想的好太多了。

他親眼見證了米旸從能力被激發到被所謂的「代價」折磨的過程，并從很早就意識到，米旸是真正被天意選中的孩子。

是天賦，也是折磨。

他是銀風閣歷年來遇到過的唯一一個不需要太多的後天訓練就把自己的特殊能力完全激發出來的孩子，同時也是唯一一個擁有預知能力的成員。

當初他只接受了三次訓練，就達到了能力被完全激發的程度。

溫浙甚至覺得，就算沒有這三次訓練，他也能自行把它激發出來。

那時他就意識到，預知能力并不是可以靠後天訓練出來的能力，這個能力是與生俱來，且不可逆的。

預知能力代表着米旸會是個天生的領導者，他所作出的一切決策都一定是正确的。

但……能夠預知未來便代表着也能改變未來，也就是違反自然既定的規律。

所以，天意不會讓擁有這個能力的人活得長久，時候到了，便會收回。

先天性哮喘便是為了平衡這個能力而帶來的疾病，這次意外……也是同樣的道理。

要是米旸當初沒有進入銀風閣，亦或是這次事件沒有發生，按照規律，他應是會被逐漸無法控制的哮喘病奪走生命。

米旸會是銀風閣最明智最有能力的一任首領，卻也會是最早隕落的一任首領。

……

手術持續了約三個小時都還沒結束。他們沒有在門外待多久，就決定分配好輪班守着，畢竟這麽一趟下來大家都累得夠嗆，多少都得休息一會兒。

他們先安排貝爵和冷譽回去把米旸的日用品拿了過來，三個女孩兒去給守在醫院的雲千和溫浙，還有一個死活不肯走的秦風帶了些吃的，然後四人就回去休息了，過兩個小時才來換人。

在病房外等着的期間，雲千看着手中攥着的銀風閣吊墜，突然開口問：“浙爸，今天的救援……警方是怎麽知道這件事，又是怎麽找到過來的？”

溫浙淡笑，輕聲道：“小旸預知到這個場景之後，雖然沒辦法阻止，也沒辦法準确地說出來，但他可以在不影響預知夢的因素上采取措施。”

剛剛在大庭廣衆下他一直稱呼米旸的全稱。實際上，作為他第一個收養的孩子，他更習慣稱呼他為「小旸」。

雲千一愣，擡起頭看着他：“什麽意思？”

“大概在他派人去探埼玉莊舊址的時候，他用我留在銀風閣電腦的一個能夠阻擋大部分探查途徑的賬號給警方，還有你們單銘叔同樣的賬號發了一封郵件……”

溫浙緩緩解釋道：“郵件的內容很模糊，只寫了幾個意味不明的單詞，「三」、「水」、「請求救援」等等，警方自然是無法第一時間看懂，便順着這個賬號的署名找到了我。”

“當時我也剛從單銘手上接到這封郵件，看到後我們立刻雙向銷毀了，跟警方解釋了一通後，便動用警力在X國境內找起了可能跟郵件所提到的「水」有關的地點。

因為預知夢的限制，小旸并不能給我們太多提示，僅憑這一點我們需要搜索的範圍太廣，好在最後成功找到了。”

“小旸雖然沒辦法改變預知夢中自己的結局，但他可以決定你們的結局。”

“當然，我也很欣慰……”溫浙看向雲千，溫和地笑了笑：“救援來得不算及時，但你們做到了你們該做的東西。”

“這一代的銀風閣足夠優秀，你也會是個出色的新首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