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二更】我想向挽挽提親……

“這裏人太多了,悶得慌,去別的地方吧。”傅挽挽垂眸道。

孟星飏看着她微紅的臉頰,退了一步,徑直往前走去。

傅挽挽松了口氣。

她跟在他的身後,悄悄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比手燙了好多。

怎麽會這樣……她怎麽在驚雲跟前臉紅呢?

看來不能叫他教自己騎馬了,等以後夫君的身子大好了,再讓夫君教吧。

“吃糖油果子嘞!吃糖油果子嘞!”路邊的小販賣力地吆喝着,

傅挽挽被他抑揚頓挫的腔調吸引,不禁望了過去。

此時見那小攤子上的糖油果子紅澄澄、亮晶晶的,一串一串挂在麥稭杆子上,像真正結在樹上的果子。

“想吃?”孟星飏問。

“嗯。”

傅挽挽從前不喜歡甜膩多油的點心,來這大街許多回都未曾嘗過這糖油果子,後來在柴房裏關了幾日,口味大變,瞧着什麽膩味就想吃什麽。

“在這裏等着。”

傅挽挽依言站在路邊,看着驚雲走進人潮中。

他長得高,即使站在人群之中,也能一眼看到。

傅挽挽的心怦怦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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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心裏暗道,菡萏樓就不去了,吃完這個糖油果子趕緊回府。

片刻後,他便舉着一串糖油果子回來了。

“怎麽只買了一串?”傅挽挽聞了聞,帶着一股芝麻的香味。

“我不愛吃這些個。”

傅挽挽接過來,咬了一口。

這糖油果子是剛剛出鍋的,酥皮上的芝麻還是熱的。傅挽挽輕輕一咬,咔嚓一聲就咬了下來,裏頭的白糯米餡料卻是軟軟糯糯,兩種口感一起并入口中,外酥裏糯,着實好吃。

傅挽挽一口氣吃了掉了一串,對驚雲道:“再去買一串,叫老板用油紙包起來。”

“夫人還要帶回去吃?”

“不是我吃,我想帶回去給夫君嘗嘗。”夫君在榻上躺了兩年,足不出戶的,天天吃廚房的清淡飲食,一定很想念外頭這些小食小點。

孟星飏的唇角揚了起來,點頭道:“我去買。”

他很快買回來一串,這次老板拿油紙給他包好,又用細麻繩打了個結,正好可以提着。

“我來提,我來提,”傅挽挽高興地用手指勾住細麻繩,給夫君的禮物,當然要自己提着。更重要的是,這糖油果子得熱乎的才好吃,她得一路捂着,驚雲肯定不知道這些。“我們快回府吧,不然一會兒涼了。”

“好,”孟星飏環顧四周,“我去找頂轎子。”

傅挽挽一把拉住他,“這街上全是小攤和路人,轎夫進不來的,得走出這條街才能喊到馬車和轎子。”

孟星飏有些意外:“夫人應該足不出戶,怎麽對這條街倒是熟悉。”

“京城每年元夕燈會也是在這條街上,那時候人比現在還多呢,轎夫和馬夫都等在街口的巷子裏。”

正月十五元夕節,上元天官賜福時。

家家戶戶都要開燈祈福,而平日被拘在閨閣中的姑娘們,也能三五結伴走上街頭,買燈放燈。

而這種時候,也是少男少女們難得可以碰面的時候。

孟星飏不禁想,元夕佳節,傅挽挽是同誰一起放燈?

“夫人每年元夕都會出門嗎?”

“當然了,一年就這麽一回能晚上出門,怎麽可能錯過?你們男子成天在外,不知道姑娘們的心情。我家裏的姐妹們為了元夕燈會,都是年前就開始準備衣裳首飾了。”一年就一回,自然要隆重準備。

孟星飏沒有參加過京城的元夕燈會,只在北疆的時候看過一回。

北疆民風開放,元夕之夜,男男女女在大街上都互訴衷腸。

京城裏想來會含蓄很多,可京城美人多、公子多,各家各戶的都跑出來,定然比北疆熱鬧許多。

“想來夫人在燈會上是出盡風頭了?”

提到這個,傅挽挽笑了起來,朝他搖頭:“我沒出什麽風頭,鎮國公府、陳尚書府還有好幾家姑娘都挺美的,送她們花燈的公子那才多呢。”

孟星飏眯了眯眼睛:“沒人送夫人花燈?”

傅挽挽不置可否,神秘地一笑,抱着油紙包往前頭去了。

孟星飏落在後頭,臉色難看。

傅挽挽美貌動人柔情綽約,京城這些公子哥兒若不是瞎子,一定給她送花燈讨好她的。

沒有人上前給她送花燈,那只有一個原因,別人知道她名花有主、心有所屬。

而這個人,就是霍元峥?

街市熙熙攘攘,滿是小攤販的吆喝聲和路人的嬉笑聲。

白日裏就已如此熱鬧,可以想象元夕節那夜此處是何等燈火璀璨。

月上柳梢頭,傅挽挽身邊有公府少爺霍元峥守着護着,一路說笑嬉鬧,沒有哪個少年敢上去獻殷勤自讨沒趣。

天光晴好,孟星飏卻覺得烏雲密布。

傅挽挽往前走了一段,察覺到身邊沒人了,回過頭,見驚雲還站在原地。

“你走不動了嗎?”傅挽挽問。

他略低了頭,快步趕了上前。

傅挽挽沒察覺出他神色有異,只道:“這會兒熱起來了,咱們走快些,再走幾步就出這條街了。”

驚雲沒有搭話,徑直便往前走去。

傅挽挽感覺他不高興,又不知道他在不高興什麽。

不過,他高不高興,跟他有什麽關系?

傅挽挽摸了摸手裏的油紙包,還是溫熱的,夫君一定會喜歡。

出了街很快尋到了轎子,轎夫一會兒便将她送回了侯府。

因擔心糖油果子涼掉,傅挽挽幾乎是一路小跑着回到聽濤軒。

“夫人回來了。”馭香見是她,忙上前行禮。

傅挽挽沖她點頭,興沖沖地往東暖閣去,卻不料碧紗櫥的門關着。

“爺說累了,讓奴婢把門關上。”

萬一夫君只是躺着休息,沒有睡覺呢?傅挽挽心有不甘,伸手推開門,小聲道,“夫君,你睡了嗎?”

屋裏沒有任何回應,顯然榻上的人睡着了。

傅挽挽有些沮喪,這糖油果子就得趁熱吃,涼了就不好吃了。

她提了一路,捂了一路,好不容易才保持住糖油果子的溫熱,看樣子白費功夫了。

馭香見她頹喪,上前道:“夫人是不是累了,奴婢給夫人沏壺茶吧。”

“不累,我買了糖油果子,你趁熱吃吧。”

“啊?”馭香還沒來得及說話,傅挽挽便将油紙包塞到她的手裏,自己穿過珠簾回屋了。

馭香拿着油紙包,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辦,出了正屋見孟星飏坐在廊下,臉色很難看的樣子。

她不知道主子跟夫人發生了什麽,只覺得夫人看着很在意這油紙包。

“爺,”馭香上前,呈上了油紙包。

孟星飏伸手拿過來,打開油紙包,裏頭的糖油果子居然還是熱的。

他是真的不喜歡這些油炸面點,但今日這糖油果子,是傅挽挽一路小心翼翼捂着拿回來的,想讓“他”嘗的。

那就嘗嘗吧。

孟星飏咬了一口,酥皮香脆,內裏軟糯,抿一抿,便有甜味在唇齒間化開。

他突然覺得自己先前那些想法着實幼稚得可笑。

傅挽挽從前同誰一起逛游燈會又如何呢?

現在的她只會為了他一路捧着糖油果子小跑回來。

馭香默默站在一旁,見主子吃完兩個糖油果子後,神情舒展開來,一派春風得意的模樣,不禁覺得驚奇。

莫非主子剛才是因為夫人要把糖油果子拿給聽風,自己吃不到而甩臉子麽?

這也……

馭香不敢置喙,低頭回了西暖閣。

傅挽挽站在暖閣的窗前,靜靜望着外頭的茶花。

花期快過了,最外頭那一層花瓣已經開始發黃了,或許再有兩天就要落下去了。

傅挽挽心裏有些悵然,聽到珠簾響動,回過頭見馭香進來,笑問:“糖油果子好吃嗎?”

“奴婢剛吃了些點心,實在吃不下糖油果子了,便拿給驚雲吃了。”

給驚雲吃了?

他不是說不喜歡吃這些東西嗎?

莫非在街市上跟她客氣?

他吃了也好,至少有人嘗到了帶熱氣的糖油果子,不枉費她一路捂着的辛苦了。

傅挽挽早就乏了,換了寝衣便去榻上躺着。

夏日炎炎,正好眠。

……

京城三十裏外。

一隊快馬疾馳在官道上,在烈日下揚起陣陣灰塵。

行到長亭的時候,為首的那個人當先下馬,沉聲道:“都下馬,稍事歇息,今晚城門落下之前,必須趕到京城。”

“是,侯爺!”一衆随行人員齊聲道,紛紛下馬駐足。

一個相貌英俊的銀袍将軍走上前,從馬上取下來一個水壺,“侯爺的水壺空了,喝這個的吧。”

星夜馳騁了五日,平寧侯的身上染滿塵霜。

自從接到了小沈氏寄來的那封家書,他就恨不得立刻前往京城。只是北疆戰事吃緊,他身為主帥不能擅離職守,棄數十萬北疆百姓于不顧。

他晝夜布防、安排人手,十日沒有合眼,布置好了一切這才帶着心腹趕回京城。

他知道衛衛對自己的恨,也知道衛衛對真儀的恨,所以他日夜兼程趕回京城,希望能來得及阻止一切。

他回頭看了看那小将軍,接過水壺飲了一大口。

“侯爺無需擔心,我相信挽挽一定能照顧好自己。”

“雲峥,你是個好孩子,只是我那些家事千絲萬縷纏繞在一起,早就解不開了。”

霍雲峥道:“我不信那些傳言,我只信侯爺的為人。”

平寧侯苦笑道:“我只希望,這趟趕回來,還能趕得上救她們。”

霍雲峥看着短短幾日就憔悴了許多的平寧侯,想了想,鼓足勇氣道:“侯爺,如若這次的事端能夠平息,我想向挽挽提親。”

平寧侯聽到這話,嘆了口氣,拍了拍霍雲峥的肩膀,“這話你得自己去對挽挽說,我早就答應過她,她的婚事由她自己做主。若是她不能接受,我絕不會勉強她。”

“我知道,”想到傅挽挽,霍雲峥的眸光如星辰般閃亮,“我會用我的行動讓挽挽相信,我可以保護她,不會再任何人傷害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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