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1)

是我想太多?

顧橋真是一個十分靠譜的人,她找到的那個店,實際看起來比在視頻裏看還要好。盧晚晚裏裏外外轉了幾圈,她愛上這裏了。

影舟市這幾年搞旅游業,開發了不少人文景觀,店面就在風情街上,人流量很大。只要不是她們的東西太難吃,賺錢基本上是沒有問題的。

這麽一個黃金店鋪,突然空出來了,剛巧又被顧橋看到了,這簡直是運氣爆棚。盧晚晚和顧橋沒能見到房東,他事先已經簽好了協議,交給中介全權代理了。盧晚晚在簽字的時候,注意到,房東好像是個外國人,寫的英文名字,相關證件顯示是美籍華裔。

交了半年房租給中介,她們總算把這個店盤下來了。

“盧小姐,我聽說你們要開蛋糕店,我正好知道,隔壁街有一家蛋糕店關門了,設備都很新,正在賣二手呢,你們要不要順便去看看?”中介小哥好心分享了這個消息。

盧晚晚當即眼前一亮,說:“好啊,好啊,麻煩你了。”

因為隔着一條街,步行還是挺遠的,中介小哥提出要開車過去。

當看到中介小哥開的車的時候,顧橋驚了一下,拉着盧晚晚竊竊私語:“要不咱別開店了,咱也去幹房産中介吧。”

盧晚晚不明所以,問:“怎麽了?”

顧橋一努嘴,說:“瞧見了嗎?輝騰!停産了還能買到新車,可見夠有錢的!現在中介都這麽低調嗎?”

盧晚晚一瞧,果然是“大衆帶字母”。她“嗯”了一聲說:“你要不要和中介小哥發展一下?有錢又低調呢!”

顧橋作勢就打了她一巴掌:“去你的,姐姐我是那種見錢眼開的人嗎?”

盧晚晚忍俊不禁,點頭說:“你是啊!”

“皮癢了!”顧橋追着盧晚晚一頓打。

中介小哥為她們開了車門,說:“二位請上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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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別鬧了,辦正事。”盧晚晚在顧橋的追打下舉手投降了,兩個人先後上車。

後排扶手中間是個便攜式冰箱,中介小哥問她們要不要喝點什麽。

顧橋也不客氣,自己拿了一聽可樂,給盧晚晚拿了蘇打水。

中介小哥踩着油門,性能是真的不錯,起步快,又很穩。顧橋還是第一次坐這麽貴的車,她有點興奮,跟中介小哥聊起來:“你們平常辛苦嗎?”

中介小哥大吐苦水,有些人光看不買,無論三九酷暑,他們中介都得陪着。

“那賺得多也可以啦。”顧橋安慰道。

“一點都不多呀,姐,我們全靠提成。”中介小哥又嘆了口氣。

“不能吧,你這車小兩百萬呢,賺得不多,怎麽養得起車啊?”顧橋驚嘆道。通常買得起豪車的人,也得保養得起,像這種車,保養一次就是一兩萬,窮人哪裏開得起。

“什麽?”中介小哥驚呆了,猛然間從旁邊一輛車超過來,他吓得汗都出來了。

“怎麽了?”盧晚晚問。

中介小哥搖搖頭說:“沒什麽,咱們慢點開哈,安全第一。”然後就開始了全程龜速,被無數車按了喇叭。

顧橋和盧晚晚對視了一眼,真奇怪。

好在隔壁街也不遠,開了十五分鐘總算是到了。說是二手設備,可盧晚晚看着幾乎就是新的,也是大品牌的烤箱,價格只要原價的四折,她馬上付了錢,然後聯系搬家公司給搬過去。

設備的原主人還幫忙聯系了廠家,進行二次安裝,預約到了後天。

一切順利得不可思議,顧橋和盧晚晚都沒想到,一天工夫就把這些棘手的問題都給解決了。剩下的就是準備原材料,開始營業了。而房子的預付款三十萬,也就這麽給花光了,盧晚晚按着計算器,一筆筆的錢,簡直就是流水,她有點佩服她老爸以前做生意的頭腦了。

安嘉先晚上有一臺手術,打了個電話祝賀她們盤下店鋪,約好了改天一起慶祝。顧橋臨時有個應酬,孔經理親自來樓下接她,家裏又只剩下了盧晚晚和顧念了。

顧念在寫幼兒園布置的作業,學習漢語拼音的拼讀,為明年上小學做準備。盧晚晚在家輔導他功課,偶爾能聽到樓上傳來聲嘶力竭的吼聲:“5乘以3就這麽難嗎?3乘以5等于15你不是知道嗎?反過來就不會了?”

盧晚晚和顧念打了個寒噤。

盧晚晚率先表态:“你放心,我不會這麽輔導你的。”

顧念也表态:“我也沒有那麽笨啦!”

兩個人擊掌,達成共識。

晚上九點,顧念上床睡覺,顧橋還是沒回來,盧晚晚已經習慣了,她去廚房煮了一碗解酒湯,用小火溫着,等到顧橋回來就能喝。

盧晚晚打開電腦,有一個文件夾,裏面放着的都是她之前做糕點的筆記,以及照片。她曾經删掉過許多筆記,像熔岩蛋糕、千層蛋糕這些,都是她曾經給任初做過的,本來說再也不做了的。盧晚晚現在又有點後悔,開店肯定還是什麽品種都要有的,她又默默地去網上找來教程,自己一點點整理,一點點回憶當時自己研究的各種食材的比重。

她累得腰酸背痛,覺得自己真是有病,分手了幹嗎要整理這些東西呢?整理給誰看呢?都丢掉了,難道就真的能夠徹底忘記嗎?那個人現在不還是出現在了自己面前。盧晚晚嘆了口氣,她趴在桌子上,敲了敲腦袋,能不能不要想任初?

剛剛這麽說完,她腦子裏又冒出一個念頭來,任初在國外這幾年過得好不好?他表面上好像沒什麽變化,但是脾氣越來越差了,是不是過得不順心?

鬼使神差地,盧晚晚點開了任初的微信,想要看看他的朋友圈,卻沒想到手機突然響了一下,她吓了一跳,差點沒把手機給扔出去。

任初:“廚房下水管漏水了。”

盧晚晚拍了拍胸口,冷靜回複:“請找個工人去修一下吧。”

任初:“那麻煩你明天叫人來修一下,我初來乍到誰都不認識,沒想到買到了一個問題房子。”

“……”

她有點想罵髒話了,這厮怎麽能這樣,什麽叫問題房子,這說話的口氣,赤裸裸的道德綁架,好像她是個奸商一樣。

沒過一會兒,任初又發了一條:“我要出差,不趕緊修好的話,地板全都會被泡壞,這房子就得重新裝修了。”

當然不可以!

雖然房子已經不是她的了,但到底是她的成年禮物,她不想變得面目全非。他要出差,看來只能她去處理了。

盧晚晚回複:“好的。”

任初:“所以你還有鑰匙?”

“……”

她還真的有一把,不是她故意留下的,是放在顧橋這兒,昨天交易房子的時候,她沒帶過去。她昨天也沒有想到,房子馬上就可以賣掉,所以是情有可原的。

盧晚晚打了一長串話,想要把事情說清楚,但是發過去了以後,又馬上給撤回了,她幹嗎要解釋那麽多?

盧晚晚又發了一條說:“抱歉,請你更換新的門鎖,這是安全常識。明天我會去幫你修好水管,不用謝了,再見,任先生。”

任初看到這條的時候,沒忍住笑了起來,故意強調不用謝,這種倔強的口氣,果然是盧晚晚。

任初放下手機,躺在盧晚晚那張公主床上睡下了。

盧晚晚等了許久,那人還真的就沒有再回複,沒有感謝她,簡直太沒有禮貌了!

門鎖有響動聲,盧晚晚放下手機,從貓眼看了看,是顧橋回來了,她趕緊開門。沒想到顧橋身邊還有個男人,三十多歲的樣子,從外形和穿着看,應該是顧橋經常說的孔經理。

“你是顧橋的朋友吧,她喝多了,我送她回來。”

“您是孔經理吧?”

孔經理沒想到被認出來了,再加上顧橋醉得厲害,他頓時感到非常不好意思,笑了笑說:“真是對不住,顧橋喝得有點多。”

“謝謝您送她回來,交給我就行了。”盧晚晚接過像一攤泥一樣的顧橋。

孔經理也沒有多逗留,轉身就走了。盧晚晚對他的印象一般,讓顧橋喝這麽多酒的上司不會好到哪兒去。

盧晚晚拿了醒酒湯,準備強行給顧橋灌進去,但是她萬分不配合,灌了一口,灑了半碗。

“幹杯!”顧橋突然睜開眼,咧嘴傻笑起來。

“好好好,幹杯!”盧晚晚把醒酒湯的碗放在顧橋手上,自己拿水杯跟顧橋碰了一下,顧橋端起來幹了。

盧晚晚哭笑不得。

給顧橋把酒氣醺醺的衣服脫掉,又幫她卸妝洗臉貼面膜護膚,一系列事情做完已經淩晨兩點了,盧晚晚困得要死,直接睡在了顧橋旁邊。

第二天一早,安嘉先來了,他剛下了夜班,帶了早餐過來。

“晚晚呢?”安嘉先問。

“我去叫她。”顧橋噘着嘴唇,小口咬着包子,不讓自己精致的妝容受到破壞。

“晚晚,起床吃飯啦。”顧橋戳了戳盧晚晚。

盧晚晚翻了個身,沒起。

“快點聽話,吃完飯再睡。”顧橋又說。

盧晚晚還是不起。

“你還得送顧念上幼兒園呢,乖啦。”顧橋哄着她說。

盧晚晚猛然一掀被子,滿臉的起床氣。

顧橋笑容滿面道:“哎呀,我們晚晚最好了,還給我卸妝敷面膜,早上起來驚喜死了!沒有你我可怎麽辦。”

“少來!”盧晚晚一臉殺氣地起床了,臉都沒洗,直接去餐廳吃飯。

安嘉先看着雞窩頭的盧晚晚,驚了一下說:“你都不收拾一下嗎?”

盧晚晚呵呵了一聲。

安嘉先看向了顧橋,顧橋翻譯道:“她說你不是外人,所以你不配看收拾後的她。”

三個大人加上顧念小朋友一起吃早飯,盧晚晚的起床氣還沒好。

顧橋時間來不及了,最後拿了個包子就要走,走到門口又問:“寶貝兒,我還忘了問你,賣房子順利嗎?買主人傻錢多嗎?”

“噗……咳咳……”盧晚晚正巧喝粥,一口全都噴出來了,然後開始劇烈地咳嗽。

安嘉先放下筷子,幫她拍背。

顧橋穿了的一只鞋也脫了下來,又坐回來問:“這麽激動幹什麽,買主到底是誰啊?難不成是個明星?”

盧晚晚咳嗽了好一會兒,搖了搖頭說:“沒誰,你快去上班吧。”

顧橋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再一看時間,果然來不及了,穿上鞋就跑了。

安嘉先摸了摸顧念的頭問:“吃飽了嗎?”

“吃飽了。”

“哥哥送你去幼兒園。”安嘉先說。

“我送吧,你不剛下夜班嗎?”

“你還是再睡一會兒吧,我怕你的起床氣把車給炸了。”

盧晚晚哼了一聲,放下筷子,安心回去睡覺了。

顧念的幼兒園離得不遠,開車只需要十五分鐘,但是今天出奇地堵車,安嘉先買了杯咖啡提神。不知為何,他總感覺到後面有車跟着他,仔細看了好幾眼,沒發現什麽異象。

安嘉先搖了搖頭,看來最近壓力有點大,他都開始胡思亂想了。

顧念和安嘉先說了再見,跑進去上課了,和那些躲在家長後面,死活不想去幼兒園的小朋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你家寶寶好乖啊,我家孩子上幼兒園就跟要他命一樣。”旁邊的家長羨慕道。

安嘉先笑了笑說:“從小培養的,他覺得幼兒園是個非常好玩的地方……”

安嘉先跟人順便聊了一會兒育兒經,他自己都有點恍惚了,竟然跟一個真的爸爸一樣。

盧晚晚還是沒睡飽,她被微信給吵醒了。

又是任初,還是一條語音:“盧小姐,水管修好了嗎?”

盧晚晚尖叫了一聲,還讓不讓人睡覺啦!她咬着牙回了一條語音:“馬上!”

對着被子發了五分鐘的脾氣,盧晚晚起床了,洗漱完畢後在家裏找鑰匙,足足磨蹭了一個多小時才出門。等到達任初剛剛買下的那套公寓,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了。

盧晚晚開門進去,還沒忘記換拖鞋,門口正好有一雙她以前的粉色毛絨拖鞋。盧晚晚沒想到任初沒給扔掉,還給她翻出來放門口了,心裏有點不是滋味。

影舟市賣房子流行送家具,所以盧晚晚幾乎什麽都沒帶走。她原本也沒在這裏住過幾天,所以幾乎是空的,不然任初也不會那麽快就搬進來。盡管如此,客廳沙發上還是放了一小包東西,旁邊貼了字條寫着:幫我丢掉,謝謝。

盧晚晚的瞳孔瞬間放大,這個東西為什麽會在這裏?

那是一本日記,她學生時代寫的東西,上面還寫着她暗戀安嘉先的點滴。她仔細回憶起來,大概是高中的時候怕被爸媽發現,所以把日記本藏在這裏了。真是該死,她為什麽賣房子的時候沒想起來呢?任初會不會已經偷看了?

那幾本日記,是密碼鎖,紙已經泛黃了,鎖上有幾個手指印,不知道到底有沒有打開過。盧晚晚抱着僥幸心理,或許任初沒打開吧,畢竟有密碼呢。密碼是什麽她一下子也沒想起來,她試了試自己的生日,“吧嗒”一聲打開了。她有點窘,用生日做密碼的習慣到底是什麽時候養成的?

任初是知道她生日的,所以他到底有沒有看過呢?

盧晚晚搖了搖頭,就算看過又能怎樣,他不是不知道她以前暗戀過安嘉先,他也不是她什麽人,她沒必要在意。

盧晚晚把日記本扔到一邊去,但是腦子裏忍不住又想,任初看過了以後是什麽反應?會不會嘲笑她那酸臭的文筆?

盧晚晚要瘋了,這種感覺就像是黑歷史被公布于衆。尤其那個人還是任初,她懊惱死了。

這件事像是一枚炸彈,就埋在了盧晚晚的心裏,她時不時都會想一想,任初到底看過了沒有。

客廳的地面上沒有水漫出來,廚房的地磚也很幹淨,她檢查了一下水管,好像沒有漏水,她開始懷疑任初是不是在诓她。

她拍了張整齊的廚房照片發給任初,問:“哪裏漏水?”

任初隔了一會兒才回她:“我擦幹淨地面上的水之後,關閉了水管的閥門。師傅沒告訴你嗎?還是你打算自己給我修?”

盧晚晚看到這條信息,扁了扁嘴,她被怼了。任初這個人就是口碑不好,脾氣也不好,改不掉的。她不和他一般見識,打電話給物業,叫來了一位維修師傅。

師傅擰開水管閥門後逐一排查,終于發現了哪裏漏水,截掉一部分原來的水管,焊接了新的上去,工程相當複雜,盧晚晚看得急死了。

她還得去接顧念放學,眼看着已經四點了,她出聲催促:“師傅,還要多久呀,我還得接孩子放學呢。”

“馬上了。”

這已經是師傅說的第四個馬上了,在第六個馬上到來的時候,終于修好了。盧晚晚付了錢,竟然要兩百塊,她有點肉疼。她鎖好門,帶上自己的“垃圾”,離開了公寓。

臨近下班高峰期,路面上已經開始了擁堵,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她越來越急,打電話到幼兒園請老師幫忙照顧一下。顧橋早出晚歸,接送孩子基本不可能,安嘉先近期黑白颠倒,也不能太指望他,所以盧晚晚急得不行。

腦海裏已經不斷開始湧現拐賣兒童的慘案了,她甚至都開始聯想孩子丢了怎麽找。她趕緊搖了搖頭,太不吉利了!

幼兒園門口,家長早就排起了長龍,孩子們陸續被家長接走,只有為數不多的幾個孩子在老師的陪同下,等待着家長的到來。

冬日白晝天短,才不到五點,已經日暮西山,逐漸寒冷起來。

任初的車就淹沒在這群家長之中,他已經在這一天了,從早上安嘉先送孩子來上學開始。他覺得範毅說得對,他是有病。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這裏幹嗎,等那孩子放學?和他有什麽關系呢?

孩子快走光了,安嘉先沒來接孩子。任初忽然意識到,會不會是盧晚晚來接孩子?她被他使喚去修水管了。他突然有點後悔自己的這個決定了,那個孩子等在門口臉已經凍紅了,盧晚晚怎麽還沒有來?

任初有點坐不住了,到底是盧晚晚的孩子,他生出了恻隐之心。任初下車,買了熱飲過去,遠遠地沖那孩子揮了揮手,問:“喝嗎小孩?”

顧念其實早就看見任初了,他跟老師小聲說了什麽,然後松開了老師的手,跑過來。

任初遞給顧念一杯熱巧克力,顧念喝了一大口,暖暖的。

任初看他嘴角沾着熱巧的樣子好笑極了,蹲下來給他擦了擦,突然板起臉來問他:“陌生人給的東西怎麽能随便喝,爸爸媽媽沒有教過你嗎?”

顧念哼了一聲:“你不是壞人。”

“你怎麽知道?”任初問。

顧念指了指任初那車:“犯罪成本太高了,我姐說,這車可貴。”

任初笑了,覺得這小孩挺有意思,又說:“開好車就是好人嗎?那開途銳SUV的是不是好人啊?”

顧念眨了眨眼睛:“我哥哥也開這車,是好人!”

“你哥哥?”任初的笑容僵硬了,不應該是爸爸嗎?安嘉先剛買的途銳SUV。他又仔細盯着顧念看了好一會兒,覺得顧念真眼熟,他有點不迷茫了,“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顧念。”

“顧橋是你姐?”任初不自覺聲調提高了,他整個人激動起來。

顧念點了點頭說:“是呀。”

“我認識你姐。”

“我知道呀。”顧念又舔了一口熱巧,真甜。

任初笑了:“你怎麽知道?”

“我在晚晚那兒看過你的照片,不然你給的東西我可不敢喝。”顧念眨了下眼睛,咧着嘴笑了起來。

“我能親你一口嗎?”任初問。

顧念想了一下,點了點頭。

任初在顧念的臉上親了一下,說:“你小時候我抱過你,今年你應該五歲了。”

任初說完又親了顧念一口。他沒說謊,顧念小時候他的确抱過,也就那麽一次,軟軟的小小的孩子,差點吓着他。

任初以前沒有多喜歡孩子,此刻看見這孩子突然喜歡得不得了。這孩子剛剛說什麽?在晚晚那兒見過自己的照片?是不是說明……

“顧念!”盧晚晚喊了一聲,她遲到了快一個小時,她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任初,他來找顧念做什麽?她心裏如臨大敵。

顧念扭頭看見了盧晚晚,掙脫了任初就跑過去,給了盧晚晚一個擁抱,說:“晚晚,那位叔叔請我喝熱巧了。”

任初整個人一驚,他怎麽成叔叔了?不應該是哥哥嗎?他怎麽突然長了個輩分啊!

盧晚晚警惕地看着任初,一把抱起孩子,扭頭就跑。

任初:“……”

盧晚晚跑遠了,她才反應過來,她有什麽可跑的?剛剛自己的行為也太奇怪了,最近為什麽發生了如此之多的悔不當初啊!她叮囑顧念:“剛才看見那個人的事兒,不許跟你姐和安嘉先說,記住了嗎?”

顧念伸手要封口費,盧晚晚眯了眯眼睛:“你可想好了啊,你平時可全靠我向你姐彙報你的日常表現呢。”

顧念小臉扭曲:“大人欺負小孩了。”

盧晚晚嘿嘿笑了起來,帶着顧念買菜回家。

顧橋晚上回來詢問今天的情況,顧念果然守口如瓶。晚上洗完澡,顧橋跑到盧晚晚的房間來,神神秘秘的樣子。

“你要幹嗎?”盧晚晚問。

“我們晚晚就是長得好看,驚豔了我們孔經理。既然你們已經見面了,就不用我再介紹你們認識了,要不要加個微信呀?”顧橋說。

盧晚晚趕緊搖頭:“先立業後成家,早點睡吧你,明天我還得去店裏呢,廠家來安裝設備了。”

顧橋一想也對,說:“顧念明天早上我來送,你多睡一會兒。店裏有什麽需要,給我打電話。”

盧晚晚比了個“OK”的手勢,蒙上被子開始睡覺。

她入睡很快,但是做了一整晚的夢。夢裏,血淋淋的任初一直在追她,問她到底為什麽要分手。在那只血手馬上就要抓住她的時候,盧晚晚醒了,一看表,九點半。她坐在床上喘息了一會兒,起床出門去店裏。

今天工人要來安裝烤箱設備,盧晚晚懷着無比激動的心情,踏上去店鋪的道路。這是她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家店,盧晚晚幻想着,要不了多久她就可以賺大錢,然後走上人生巅峰了。她爸媽也會跟着享福,顧橋和顧念也不用那麽辛苦。

工人安裝好了設備,盧晚晚訂購的原材料也陸續送來,她叫了個家政阿姨過來,幫她一起打掃。一直忙到晚上七點,總算初見成效。

盧晚晚坐在櫥窗前的地毯上,看着街邊亮起的霓虹燈,猛然間想起,這家店還沒有起名字。距離開業,好像還有點遠。

關上店門,盧晚晚準備打車回家。

影舟這幾天降溫了,太陽下山以後非常冷,寒風刺骨,比起淺島市差遠了。盧晚晚裹緊了身上的毛衣外套,揮動的手都凍紅了,也沒見到一輛車停下來。

突然,一輛黑色的車從她面前駛過,漂亮的一個擺尾,側後方停車,動作流暢得讓人羨慕。盧晚晚抻着脖子看了一眼,這車有點眼熟,也是輛輝騰,最近開輝騰的人真多啊。她還沒來得及收回目光,就看見任初從車上下來了,穿着黑色的大衣,身姿挺拔,豐神俊秀。

盧晚晚剛想要躲開,可任初根本沒發現她,直接去了旁邊的奶茶店排隊,買了一杯奶茶,其間有好幾個小姐姐去跟他搭讪。盡管任初始終冷着一張臉,也沒阻礙大家的熱情。

盧晚晚“嘁”了一聲,招蜂引蝶。

買完奶茶,任初往回走,走到車邊的時候,似乎看到了什麽,徑直朝着盧晚晚走過來。盧晚晚瞥了他一眼,心跳快了不少,她左顧右盼,不如找個地方躲起來?假裝不認識呢,會不會太刻意了?

就在她內心天人交戰的時候,任初從她身邊走過去了……

盧晚晚石化,他瞎了嗎?

任初走到便利店,買了個三明治,又出來了,仿佛剛剛看到盧晚晚站在那裏一樣,問:“盧小姐?”

太做作了!盧晚晚在心裏罵他,假裝不認識是嗎?她也會啊!盧晚晚鎮定自若,朝任初笑了一下說:“這麽巧啊,任先生。”

“盧小姐這是要做什麽?”任初又問。

“打車回家。”

“這個地方很難打車的,要不要送你一程?”任初說得非常自然,仿佛只是一句客氣的話。

盧晚晚內心又開始糾結了,她要是不答應的話,顯得她矯情,況且真的打不到車。答應的話,會不會有藕斷絲連的感覺?

“走吧。”任初說着,拿過了她的背包,徑直往車子走去。

“哎,我的包!”盧晚晚追了上去。她在心裏告訴自己,是為了追回自己的背包。

車上開了26℃的暖風,非常舒服,盧晚晚坐在副駕駛座上,眼睛不敢到處看,直勾勾地望着前方。

“盧小姐住在哪兒?”

“金瓯公寓。”

“怎麽走?”

“導航走。”

任初沉默了兩秒鐘,忍不住說:“你還是個路癡嗎?”

盧晚晚訝異地扭過頭看他,仿佛聽錯了一樣,她喃喃道:“任先生在吐槽我?”

“沒有,我在陳述事實。”任初邊說邊開始導航,設置好目的地以後,又說了句,“最近有看新聞嗎,乘客跟司機打架出車禍了。”

盧晚晚原本還想說什麽,聽到這句以後直接閉嘴。

任初瞥了她一眼,她的臉氣鼓鼓的,像個包子,他的嘴角不禁上揚。

一路無言,任初安全把盧晚晚送到了家,她下車的時候松了一口氣。

“謝謝任先生送我,再見。”盧晚晚禮貌地說。

“還是不要見了。”任初道。

盧晚晚張了張嘴,突然有點難受。她轉身要走,突然聽到任初叫她:“盧晚晚!”

她回過身,遞過去一個詢問的眼神。任初脫下大衣,三步走到她面前,披在了她的肩上,說:“都快零度了,你怎麽還穿個蚊帳就出來了?”

盧晚晚鼻子一酸,低着頭不敢看他,多年前,他也是這麽說她的,然後給了她一件衣服。盧晚晚吸了吸鼻子,一抖肩膀,任初的大衣掉在了地上,她故作潇灑地說:“時尚你懂不懂啊,頭發弄得跟鋼絲球一樣!”

說完,盧晚晚就跑掉了。

任初撿起了地上的大衣,對着玻璃看了看自己的頭發,理發店做的頭發,像鋼絲球?

盧晚晚跑得飛快,她只讓任初送到小區門口,生怕被別人瞧見。她低着頭跑,也沒注意前面撞到了人,一擡頭就看見安嘉先捂着被撞疼的下巴,問她:“你跑這麽快,被鬼追了?”

盧晚晚一聽,可不就是被鬼追了嘛!不不不,任初比鬼還要可怕!她給安嘉先點了個贊:“你當醫生以後,語文變好了。趕緊回家吃飯吧!”

今天輪到安嘉先輔導顧念功課,顧橋照舊加班,盧晚晚研究着給店裏訂購一些家具。确定好了送貨地址和時間後,她滿心歡喜地去做家務。做飯的人不洗碗,這是他們家的規矩,所以安嘉先做飯,得她來打掃最後的戰場。洗盤子的時候,她猛然間想起,店裏好像沒有訂購餐具。她手上這幾個醜不拉幾的碗,是顧橋淘寶買的,實物和圖片嚴重不符。看來還是得去實體店看看才行。

安嘉先把顧念哄睡了,正準備走,盧晚晚擦幹淨手過來問他:“你周五什麽班啊?”

“到淩晨,怎麽了?”

“想去買點東西。”

“那你開車去,周五早上我把車鑰匙給你留家裏,你自己去拿。”

盧晚晚眉飛色舞:“謝啦!”

盧晚晚洗漱完了,顧橋剛回來,大喊着累死了,然後洗漱上床睡覺了。盧晚晚想跟顧橋說說見到任初的事情,可一開房門,顧橋已經睡熟了,她又不忍心叫醒顧橋,只好改天再說。

盧晚晚躺到床上,突然收到了一條微信,源自于中介小飛:“盧姐,明天有空嗎?去辦一下過戶手續,需要您簽字。”

那豈不是又要見到任初了?盧晚晚打從心裏有點不想去,最近見任初的次數有點頻繁。她遲疑着沒有回複,沒隔幾分鐘,又收到一條中介小飛的信息:“盧姐,客戶反映您公寓馬桶堵了,排水做得不好,說您房子質量不過關。明天您有空嗎,咱們一起去修修?”

盧晚晚感到十分神奇,問:“馬桶堵了跟房子有什麽關系呀?”

中介小飛:“可能是客戶想壓價,沒事兒,您別擔心,有我呢,明天我陪您一起過去。”

盧晚晚:“謝謝你。”

中介小飛:“別客氣盧姐,您順便帶上證明,我們把過戶手續也辦了。”

放下手機以後,盧晚晚滿腦子都是,任初又在鬧什麽幺蛾子?

第二天一早,盧晚晚去原來那個公寓樓下等中介小飛。

氣溫比昨天還要低,盧晚晚穿了一件粉色的水貂毛大衣,圍巾、手套全副武裝,像一只熊。等了十幾分鐘,中介小飛才打電話來說,他在緊急處理公寓的驗房問題,讓盧晚晚先上去。

盧晚晚咬了咬牙,馬桶堵了通一下不就好了嗎?她跑去超市買了個皮搋子,剛巧遇見了一個阿姨,是他們家以前的老鄰居,和她媽媽一起跳過廣場舞,當年一起買了這個小區的房子。

盧晚晚乖巧地打了招呼,那個阿姨拉着她聊了一會兒,好一頓誇獎。

“哎呀,晚晚學習成績可好的了,考上了Z大呢,醫學院高才生呢,現在在哪家醫院啊?”

盧晚晚:“……”

“晚晚今年二十六歲了吧?結婚了沒呀?有男朋友嗎?”

盧晚晚:“……”

“晚晚越長越好看了呢。”

盧晚晚十分汗顏,她聽不下去了,趕緊說:“阿姨,家裏還有事,改天去拜訪您。”

“哦哦,下水道堵了是吧,快回家吧。”阿姨看到盧晚晚手上的皮搋子,提醒道。

“阿姨再見!”

盧晚晚轉身跑上樓。她敲了敲門,沒有人答應,過了大約五分鐘,她貼在門上聽了一下,裏面好像沒人?她掏出鑰匙,直接開門。幸好上次她忘了把備用鑰匙放下,不然今天就進不來了。

盧晚晚進門,換好了拖鞋,轉身去把門口買的東西拿進來,門還未關上,突然背後有人說:“你怎麽進來的?”

盧晚晚吓了一跳,她還來不及做出什麽反應,電梯門開了,樓下碰見的那個阿姨追了過來,說:“晚晚呀,馬桶堵了你得用點管道通,阿姨給你送來了……這是……你男朋友?”

盧晚晚猛然一回頭,看見任初只圍着一條浴巾,身上還帶着水珠,再看熱心的阿姨,滿臉寫着驚訝。她心中警鈴大作,暗叫一聲不好!

“誤會!阿姨再見!”盧晚晚接過阿姨手裏的管道通,然後毫不留情地把門關上了。

阿姨愣了好一會兒,然後拿起手機,點開了微信群……

關上門以後,盧晚晚怒視着任初:“你怎麽不穿衣服就出來了?”

任初感覺到莫名其妙:“我在自己家,你如果不是非法闖入的話,是不會看到這一幕的。”

“房本上還沒改成你的名字呢!”

“你要毀約?”任初譏笑道。

盧晚晚在心裏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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