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奇變偶不變的下一句

新婚當夜,時家忙的不可開交,常家也不例外。

街坊聽聞,常家考上狀元的那個女兒,晚上吃完喜酒回去就開始吐血不止,勉強撐到常家門口才暈過去,人看着就跟不行了一樣。

常母拿着牌子到宮中請的禦醫來看。

“淑兒如何?”常母滿臉焦急擔憂,彎腰站在床尾朝床上看。

常淑唇色蒼白躺在上面,呼吸微弱。

禦醫收回把脈的手眉頭緊皺,“身上沒有半點傷痕,唯有肺腑受到重創,這種情況屬實詭異,我行醫多年還是頭次見到這種情況。”

也不知道是什麽利器內力能做到不傷人肌膚直擊內髒的。

常母皺眉詢問常淑身邊伺候的下人,“回來路上可曾碰到什麽事情?”

下人早已吓得臉色刷白,抖的像個篩子。

常淑作為主子,她要是出了點事,最難的還是她們這些底下伺候的人。

“回大人,沒有啊。”

她仔細回想,“我們從時府出來後,主子就開始吐血,起初還說沒事,可是越走越嚴重,最後連站都站不起來。”

若不是當時天上沒打雷下雨,她們看常淑那個樣子都以為她被雷劈了似的,渾身發顫口吐白沫,最後一口血噴出來,緊接着人就像爛泥一樣癱軟下來。

這些話下人不敢亂說,只規規矩矩回答常母的問題。

禦醫給開了幾副藥,臨走時告訴常母,“這回性命無礙,只是內髒脆弱,可經不得下一回了,不管發生何事,還請大人問清楚的好。”

常母作揖,再三謝過禦醫并且親自将人送到門口。

回到內院後,常母屏退其他人,唯獨留下常淑今晚同行的下人,将各處細節又重新詢問一遍。

問清楚後,常母還是不知道常淑吐血的原因。

府裏跟随她多年的老管家見她眉頭深鎖,語焉不詳的提了下怪力亂神的故事。

這東西太過于玄幻,管家只是随口提了一句,沒敢多說。

像話本裏的書生,借用鬼神的能力去辦成什麽事情,最後總要付出一定的代價。

常母攔住管家,“這種東西以後不要再提,淑兒只是上次落水後肺腑中留有暗疾,今日被酒催化才引發出來。”

這麽一解釋倒也行得通。

常母在床邊坐在深夜,夜盡天明時常淑才悠悠轉醒。

“母親。”常淑聲音虛弱,“您為何在這兒?”

“淑兒,母親有幾句話想問你。”常母扶着常淑靠坐在床頭,依靠着憑幾,“你是如何把自己弄成這副樣子的?連禦醫都看不出症結。”

常淑眸光閃爍,不知道怎麽跟常母解釋。

她意圖栽贓時喜的事情被雲執不小心撞破,任務失敗,系統降下四級電擊懲罰,險些要了她半條命。

不管是系統還是栽贓,她都不能跟常母說。

“沒事,”常淑露出疲憊的神色,“母親回去休息吧,我困了。”

“我不知道你在做什麽,也不清楚你想做什麽,但淑兒,收手吧,就當為了你自己。”常母苦口婆心,“禦醫說你的身體經不住再來這麽一次了。”

常母嘴上跟管家說此事以後不許再提,其實心裏已經信了十之八九。

仔細回想一下,常淑明明資質愚鈍,為何落水後就開竅聰明了?

她那時只顧得高興,慶幸女兒終于想明白了知道自己刻苦用功,全然沒往深處思索。

常母枯坐半夜,心裏雖忌憚,但總歸是自己血肉。

“母親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了。”

常淑不跟常母對視,“我什麽也沒做,我不過就是想證明自己比長姐有出息,配得上做您的女兒而已,就這都不行?”

“我什麽時候真的嫌棄過你不如你長姐了?”

常母蹙眉,“那些不過是氣話,在我這個當娘的心裏,你跟悅兒都是我的親骨肉,都流着我常家的血脈,沒什麽嫡庶之分。”

“母親這話說的真好聽。”

“既然如此,為何長姐能做官我就不可以?還是母親覺得我這個庶女就該低人一等,只配給長姐看守宅院?”

常淑直視常母,“母親若是沒這個意思就回去吧,總有一日我會向您證明,我也能位極人臣,我要讓長姐讓那些看不起我的人,全跪趴在地上仰視我的鼻息過活。”

“你、你、你真是無可救藥!”常母指着常淑,“沒有能力的野心最終只能是空想,你這樣遲早會害了你自己。”

常淑譏諷,“您看,說到底您看還是看不起我,覺得我就是堆扶不上牆的爛泥。”

“你想出人頭地咱們慢慢來,你是新科狀元,朝堂上又有我跟你長姐給你鋪路,前途已經比很多人敞亮,為何這般心急?”

常母在京中在這宦海裏沉浮多年,每一步都走得踏踏實實小心翼翼,斷然不會像常淑這樣想要一步登天。

到現在常母想的還是好好規勸常淑,讓她回歸正途。

“慢慢來,那要等到什麽時候?難不成像您一樣在京中大半輩子還只是個四品官員?”常淑恨不得明天就證明她比所有人都強,怎麽可能熬到七老八十半截身體入土再擁有權力。

“我是勸不了你……”常母疲憊的拖着腳步往外走。

打,她上次也打了,勸,她上次也勸了,總不能把常淑一個大好的活人關起來吧?

朝堂已經下旨,明日皇上召見一甲前三,想來是要分派職位了。

常母心裏有了計較,沒跟常淑多說。

房門被帶上,常淑眸光陰翳的抽出身後的憑幾砸在地上。

“你憑什麽不幫我?”

常淑質問系統,“你的目标不是讓我位極人臣嗎?為何不幫我反而懲罰我!”

這次是差點要了她半條命,那下次呢?

系統沒有任何回複,安靜的像是從未出現過。

常淑發完火,又開始想怎麽将劇情撥回正軌。

就算她得不到長皇子的助力,也不能讓時清得到。時清處處跟自己作對,只要她活着對自己來說就是變數。

活着……

常淑眸光閃爍,那時清死了不就沒事了嗎。

時清今天屬于新婚後的第一天,按理來說是要帶着雲執給家族裏的長輩挨個敬茶的。

奈何老爺子現在在老大家裏,而老大兩口子昨天因為時喜的事情心裏還惱恨着時清呢,自然不可能過來。

老二家兩位人未到,只是把禮送了過來。弄到最後,還是就只有時清一家子以及還沒離京的李父李婳她們。

時清昨天睡的新房,雲執也沒睡書房,睡的軟榻。

他睡覺前搬來山水屏風擋在自己軟榻前面,看的時清一愣一愣的。

“我又不看你。”

雲執扒着屏風看她,耳垂微紅,“萬一我看見你怎麽辦?還是擋一下。”

“……”

時清沉默的坐在床上,一度懷疑自己穿的這本書不是女尊社會背景。

早上起床的時候,雲執已經醒了,晨練完趴在石桌那兒跟鴉青吐槽時清是個摳門精逼他繡牡丹。

小爺這雙手是拿劍的,不是耍針的。

時家之前擡去雲府的聘禮昨天全都擡回來,知道雲執“忘了”怎麽繡花後,時清連夜當着他的面,微笑着把箱子封存入私庫,讓他一文都摸不着。

簡直不是人幹的事!

雲執現在屬于賠了銀子又賠了自己,沒了和離書他連光明正大的走都不行。

處境一度不如在雲府。

雲執恨恨的揪地上撿到的梨樹葉子,他還沒入江湖呢,就殷勤的上趕着把自己給“賣”了。

時清雙手抱懷站在主屋門口聽他在背後說自己壞話,故意猛地出聲,“說完沒有。”

雲執毫無防備,吓得一哆嗦。

他捏着葉子梗,扭頭看時清,嘴硬心虛,“我說的都是實話。”

鴉青低着頭朝時清行禮,主仆兩人偷偷吐槽時清還被正主抓住,鴉青心裏有點慌。

時清懶得計較。

她喊上雲執,“走,去給我爹行禮問安。”

“不去。”雲執屁股不動。

他意圖抵抗,逼時清看不慣他休了他。

雲執心裏苦,誰成想他也有逼女人休了自己的這一天。

時清微微揚眉,也不逼他,只是悠悠的說,“今天敬茶會給銀子。”

雲執眼睛瞬間一亮,幾乎是瞬移到時清身邊,“真的?”

時清側眸睨他,“出息。”

雲執雙手勾着背在身後,不遠不近的綴在時清身旁,輕輕嘆息,“一文錢難倒英雄漢啊。”

兩人到的時候,時鞠跟李氏已經在等着了。李父更是穿着喜慶的紅色衣服坐在邊上,旁邊還有李婳跟申氏以及她倆的小女兒。

時清拉着雲執朝雙親敬茶,李氏滿眼笑意伸手扶起雲執,“免了免了,就今天這一回,以後早上都免了這規矩。”

他可不像老爺子,而且雲執還有着身孕呢。

李氏視線忍不住落在雲執小腹上,聽聞昨夜事情多,小兩口也沒行那事。

李氏欣慰,還算時清有點分寸。

一看他這個視線,時鞠就知道他在想什麽,端起茶盞輕咳一聲提醒他。

李氏笑着收回視線,示意兩個孩子,“給爺爺敬茶吧。”

李氏給的紅色荷包全放在蜜合端着的托盤上,雲執忍不住去看。

那裏面好像有他一份。

“乖寶呦。”

輪到爺爺這裏,爺爺直接拉着雲執的手腕給他套镯子,“好孩子,爺爺喜歡你。拿着,這是爺爺給的見面禮。”

時清眼皮跳動,趁雲執接下來之前,眼疾手快的擡手拍他手背,摁瓢一樣把他那伸過去的爪子摁下去。

她滿臉笑的擋在雲執面前,“爺爺使不得,您給的太貴重了他拿不住,随便給兩個銅板就行,心意不在錢多。”

感情不是給你!

雲執紅着耳朵抽出被時清攥住的手,食指指尖輕戳時清後腰。

時清感覺到一陣酥酥麻麻的癢,扭頭瞪他。

就在她分神的時候,雲執走到她前面眉眼彎彎的喊李父,“爺爺。”

他也不好要镯子,紅着張俊臉小聲問,“您有沒有碎銀子。”

這題爺爺不會了,“怎麽镯子還不如碎銀子好嗎?”

這是看不起他李家的財力?

“爺爺這兒也沒有碎銀子,要不給塊整的你拿着去換?”李父只當這是雲執那邊的習俗,掏了錠十兩的銀子給雲執,“乖孩子,拿着。”

雲執雙手捧着銀子,眼睛怔怔的看着李父,差點哭出來。

這是他這段時間以來,摸到過最大的數!

李父笑着拉過時清的手,把手腕上的镯子褪下交到她手裏,拍了拍,“乖寶,爺爺知道你是好孩子,但這是爺爺給雲執的,你先替他收着。”

時清微微怔住,扭頭看李氏。

李氏跟時鞠一起笑着點頭,示意她收下吧。

輪到李婳這邊,五歲的李歆脆甜的喊,“阿姐,哥哥。”

時清故意跟雲執說,“咱們也是初次見歆歆,你這個當哥哥不給點見面禮嗎?”

雲執愣住,“有、有這個習俗?”

他跟李歆不是同輩嗎?

時清煞有其事的點頭,“沒錯。”

眼神示意性的落在他手裏的銀子上。

雲執全身上下能拿得出手的也就這錠剛到手的銀子。

這是他的盤纏,是他走江湖的口糧。

雲執低頭看李歆。

小孩子眉眼彎彎,生的很是漂亮,眼睛晶亮的仰頭看着他。

雲執深呼吸蹲下來,猶豫半響,還是把銀子遞過去。

少年笑得灑脫,“哥哥給的,買糖吃。”

時清垂眸看他,雲執半蹲着,白皙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搭在膝蓋上,明明肉疼到手指抓緊膝蓋,還是把銀子遞給李歆。

有點可憐又有點好笑。

“清兒,你逗雲執做什麽?”李婳瞪時清,李歆也搖頭拒絕雲執手裏的銀錠子,“歆歆給哥哥準備了禮物。”

她背在身後的手拿出來,一個繡着福娃娃的紅荷包,裏面裝着李婳一家三口的心意,“歆歆給的。”

雲執有點沒反應過來,時清說,“你不要就給我了。”

雲執慌忙握住時清的手腕,伸手接過李歆的荷包,“謝謝。”

“行了,你們小兩口剛成親肯定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需要在這兒陪着我們。”李氏朝兩人揮手,示意他們回去吧。

雲執今天剛進門就留在大人長輩面前,會害羞內斂放不開。

李父他們這次好不容易過來,應該還會住個幾日再回去,左右老爺子不在,也不怕給李氏添麻煩。

他們約了去燒香逛京城的,車馬都備好了。

時清跟雲執剛完婚,長輩們覺得她們需要單獨相處,就沒叫上她倆。

敬完茶回去的路上,雲執寶貝的将銀子裝進李歆給的小荷包裏。

時清伸手作勢要奪,雲執吓的拉開衣襟塞進懷裏,挑眉看時清,“有本事來拿。”

時清呵笑一聲,湊過來像是要扯雲執的衣襟。

“!”

雲執腳尖一轉,青色衣擺綻開成圓,瞬間拉開兩人的距離。

他單手抱懷另只手指着時清好半天沒說出話,白皙清隽的一張臉緋紅如霞。

女、女流氓!

時清不逗他,正兒八經的問,“你又不出門,要銀子做什麽?”

雲執拍拍胸口荷包,“誰說我不出門了,我今天就要出去。”

他好不容易有銀子了,準備出去給自己買把趁手的劍。

行走江湖,怎麽能沒有武器呢。

就這小傻子,出門最多一個時辰,錢就能被人騙完。

“我跟你一起,”時清說,“放你半天假,下午回來給我學繡花。”

像是得了點甜頭,雲執全然沒有清晨那麽抗拒,爽快的答應,“行。”

時清搖頭,就說他好騙他還不承認。

京城鍛造兵刃的店鋪并不多,但打鐵的鋪子倒是不少。

兩人本來說上午去中午回,但是雲執摸哪把劍都不滿意,一直磨蹭到天色擦黑,他才挑中一把。

就這還只是勉強能用。

時清今天什麽都沒幹就陪他逛鋪子了,一顆耐心早就耗竭,要不是想給他點甜頭,時清早就走了。

“差不多行了雲少俠。”時清癱坐在椅子上往外看,“天都黑了。”

“劍這種東西一定要挑合适的,不能心急,不然用着不稱手發揮不出它最大的作用。”

雲執是這麽跟時清說的,一扭頭卻是問店家,“這劍鞘真的不能鑲寶石嗎?”

“……”

店家無言以對,“您剛說完劍貴在合适,貴在趁手。”

“那多少也得好看點啊。”雲執摸着手裏通體顏色單調的銀青色寶劍,喜歡是喜歡,如果能鑲一圈寶石他就更喜歡了。

店家搖頭,“這劍不能鑲。”

一把正兒八經冷酷鋒利泛着寒意的劍,鑲上寶石多難看,不倫不類的。

這劍又不是拿來當擺設。

“就這把吧。”時清困了,打着哈欠說,“你要是再不滿意,咱就不買了。”

“買。”雲執付錢。

兩人完全沒想到會逛到現在,來的時候是步行,這會兒也是步行。

快到了宵禁的時間,街上的攤子差不多都收了,空蕩的街上只有店鋪門兩邊的燈籠還亮着。

明明是春暖花開的季節,時清愣是感覺到一絲寒意。

雲執忽然停下,輕聲說,“有人跟蹤我們。”

時清微頓,蜜合縮在她身旁左右看,小聲說,“主子,終于有人看不慣您這張嘴,雇兇殺人了?”

“……”

然而,腳步聲卻是沖着剛進城的那輛馬車去的。

虛驚一場。

雲執蠢蠢欲動,拉着時清的手臂說,“咱們去看看。”

“不去,”時清反手拉着雲執的手臂,“回家。”

左右事情跟她沒關系,她還想再茍幾天,至少等她的牡丹花繡完。

可惜兩人往前沒走多遠,馬車以及兵刃接觸的聲音就到了耳邊。

雲執手搭在時清腰上,毫不猶豫的環着她往旁邊一轉,單手掌心護在她後腦勺上,躲開飛過來的暗刃。

雲執以為自己英雄救美的姿勢特別帥氣,然而因為那點小身高問題,本來他想象的時清小鳥依人的畫面,變成了兩人相擁。

他還矮了時清三指。

雲執抿緊薄唇又開始踮腳。

時清睨他,“救人。”

反正躲不開,還不如加入戰場。

那輛馬車被逼停,車裏的人直接從車內滾出來,她帶的手下已經受傷,自顧不暇。

時清是不想多管閑事,但黑衣人的劍已經逼到自己眼前。

這黑衣人不知道是沖誰來的,但很明顯沒打算在場上留下活口。

時清掏出木哨吹響,聲音響徹整條街。

躺在地上的女人驚喜的擡頭問她,“你有援兵?”

“沒有,”時清蹲下,借着光亮看對方臉,“我就是看看能不能引來京兆尹巡街的官兵。”

“……”

對方血氣翻湧,差點吐血。

蜜合拉着鴉青躲在暗處,時清蹲在地上女人身邊,擡眸看雲執。

他今天穿的還是那身淡青色輕紗外袍,腳尖輕點,像片輕盈的樹葉,就落在兩人身前不遠處。

雲執好久沒動手了,他舒展筋骨,就這還不忘跟時清說,“你跟她談談價錢,一共五個人,全救的話至少付我五兩銀子。”

時清穿來後還是頭回碰上這種事情,本來手指攥緊,心已經懸到嗓子眼。

聽雲執這麽一說,輕輕舒了口氣,沒那麽怕了。

她含笑揚聲問雲執,“你不是自稱少俠嗎?還收人銀子。”

他不高興,“咱倆才是一夥的,你怎麽能向着外人。”

雲執也覺得他路見不平不能收費,但是爺爺和李歆給的銀子買劍還不夠,現在不僅兜裏見底,還倒欠了時清十兩。

少俠也得吃飯啊。

時清低頭看地上已經坐起來給自己包紮傷口的女人,伸出一只手,“五十兩,絕不二價。”

對方瞪她,“剛才那位公子分明說了只要五兩!”

時清哦了一聲,“家裏我做主,他說的不算。”

“……”

女人低頭把腿上的傷口紮好,忍了又忍,還是說,“最多十兩!”

“那你這命夠賤的啊。你別生氣,我不是罵人,就字面意思。”

時清雙臂搭在膝蓋上,歪頭看對方,“你這殺價的本事,不經營巴寶閣可惜了。”

她笑,“是不是,錢世女。”

月光下,錢煥煥眸光輕顫,微冷的眸子直視時清,“你是誰?”

“你的債主外加救命恩人。”

時清見過錢燦燦,那飛揚跋扈的二世祖。而這個女人最多二十歲,臉跟錢燦燦有五分相似,肯定是錢家人。

昨個她成親錢家只有錢母自己過來,時鞠見她往那邊看,許是想讓她盡早熟悉朝堂,就多提了一句,說錢世女不在京城。

時清本來對這些不好奇,誰讓趕巧遇上了呢。

錢世女出去追查圈地案,估計是得罪京中什麽人了,不然就這個陣仗,不至于沒官兵過來。

雲執那邊即将收尾,時清嘆息,“遇見我,算你今天走運。”

時清伸出手,“四十九兩九,不能再少了。”

錢煥煥不情不願的掏錢袋子。

雲執一直說要去江湖,其實從小到大就沒離開過雲府,殺的也都是雞,手上沒沾過人命,所以今天青劍根本沒出鞘,只是打跑了對方而已。

錢煥煥一看雲執放走了敵人線索沒了,本來遞出去的銀兩又要拿回來。

到時清手裏的銀子,就沒有往外吐的道理。

她手往身後一背,笑着說,“歡迎惠顧,下次有緣再來。”

錢煥煥的屬下已經過來,扶着她站起來。

錢煥煥朝時清拱手,想說謝吧,自己又付了銀子,說不謝吧又顯得沒有教養。

就很兩難。

時清走過去看雲執有沒有受傷,見他好好的,這才摳摳搜搜的掏出五兩銀子給他。

雲執微怔,“不是五十兩嗎?”

錢煥煥沒有碎銀子,肉疼的給了五十兩。

時清笑,“那是我憑本事賺的,你當時可是只要了五兩。”

“時、清!”雲執伸手去搶,時清學他,拉開衣襟藏懷裏。

“你——”

雲執又不能像時清一樣扯她衣襟,氣的呼吸沉沉,雙手抱劍往前走。

時清招呼上蜜合跟鴉青,腳步輕快的追上雲執,“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說對我就給你。”

雲執矜持的側頭看她,微擡下巴,“問。”

“奇變偶不變的下一句。”

“什麽雞便?”雲執茫然,“你再說一次?”

時清面無表情的把銀子在懷裏藏好,“你跟銀子沒有緣分。”

“……”

她就是純屬不想給!

幾人往前走遠,身後的錢煥煥微微皺眉,“時清?”

今科探花。

晚上入睡前,時清躺在床上看眼前那個透明面板。

跟之前沒有任何變化,只是任務欄裏面“參加春日宴”那條已經沒了。

她這面板就像條鹹魚,只告訴你快死了,任務發布的也任性,然後就沒了。

時清嘆息,劃掉面板。

“雲執,”時清輕聲問,“晚上有個黑衣人劍指咱倆,她到底是追殺錢世女的,還是追殺咱倆的?”

感覺晚上像是被錢煥煥連累,又不全是。

雲執頭枕着雙手,閉着眼睛回顧晚上的招式,語氣敷衍,“不知道,沒注意。”

時清隔着屏風看那邊模糊的身影,輕聲說,“晚上謝謝你啊。”

雲執睜開眼睛剛要嘚瑟,就聽見時清接了個下半句,“讓我賺了四十五兩銀子。”

好開心啊~

“……”

好氣!

雲執彈坐起來,沒心情睡了。

時清神清氣爽,笑着閉上眼睛。

明日進宮,要保證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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