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37.誰對誰有非分之想?
次日便是除夕,廉家可謂是高朋滿座,一套三層的豪宅別墅硬是被前來的親朋好友擠得滿滿的,連院子裏乘涼用的凳子都被搬到屋裏來待客用。廉清遠忙着跟老少親屬寒暄,喬麗華則領出宋銳和未滿三歲的小兒子小寶,分別向客人熱情地介紹着。
廉影呆在自己的房間,家裏往來的親戚有一半是喬家的,他既不認識也懶得應酬,于是既然沒人叫他出面,他索性便在自己屋裏歇着,反正到吃飯的時候出去打個照面就夠了,他這我行我素、雲淡風輕的性子倒确實一點也不像廉家大少爺該有的風範。
在這個家裏,他一直都沒什麽存在感,也不喜歡去湊熱鬧。
最為忙碌的是何芸,以及另外兩個從廉家其他宅子裏臨時調來幫忙的保姆和廚師,等到下午年夜飯端上桌,更是這個家庭最熱鬧的時候了。
同往年一樣,廉影下樓随便找了個角落坐下,跟大家打了招呼,灌了幾杯酒下肚,看着人們吃得熱火朝天,待到沒人注意自己時,再溜上樓來。反正這種大規模聚餐他通常都吃不好,不管怎樣,卧室裏早已有了芸姨給單獨開的小竈,這就足夠了。
于是,廉影自己回到卧室吃完了飯,便關上門,可樓下的叫喊吵鬧以及窗外響徹不絕的鞭炮聲依然能夠傳入耳畔。許是今天家裏人太多了,被從早到晚吵了一天,他覺得有點累,也有點不舒服了,于是早早地窩在被子裏,感覺心裏有點亂。
到底心亂的根源是什麽呢?他抓着手機,不知不覺中翻到安陽陽的電話號碼,他覺得,有些事情,遲早得有一個交代。
當安陽陽接到廉影電話時,家裏剛剛吃完年夜飯,破天荒地她家今年除夕沒有去老人家,而是将同在大連的老人接到自己家裏過年,于是她吃完了飯,也就無所事事地要打開電腦。
“丫頭,過年好。”廉影的聲音清清淡淡地在耳邊傳來。
“師傅大人過年好。”安陽陽機械地回答着,心裏有些空蕩蕩的。
“在幹什麽呢?”廉影輕輕地問。
“唔……剛吃完飯,準備開電腦。”安陽陽的話中不帶多少語氣。
“呵……”廉影苦笑。
“師傅你笑什麽?”安陽陽疑惑不解。
廉影停了停,輕嘆了口氣道,“丫頭,你對我跟以前不一樣了。”
“不一樣?有麽?”安陽陽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知道自己是在明知故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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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把從前對我的關心都給了誰?”廉影單刀直入地問。
“師傅……”安陽陽頓住了。
“是學校裏的誰,還是游戲裏的徒弟?”廉影輕描淡寫地問。
“我……誰也沒給。”他這樣問,讓安陽陽有些措手不及,廉影的話總是帶着些許霸道,些許淩厲,讓她很多時候都覺得自己敗了一籌。
“是麽……”廉影已記不清,她已經有多久沒問過自己忙不忙,累不累,身體怎麽樣了,每次的電話和短信,都只是回答自己的問話,多餘的話只字不提。
“師傅大人,你想說什麽?……”終于輪到安陽陽問話了。
廉影嘆息,“我才離開半年而已……”
“半年?”安陽陽反問,“既然離開了,一天和一輩子又有什麽區別?”
廉影一時啞口無言。
“我為什麽還要像從前那樣對你?從前在一起的時候,我都不是你的什麽人,你離開了,為什麽還要求我像從前一樣對你?”安陽陽幾乎是強迫自己沒有任何語氣地說出這幾句話來,否則,在廉影面前,她從來都不知道該怎樣表達自己的喜怒哀樂。
“丫頭……”廉影驀然覺得心口有些陣陣發緊,一時說不出話來。
“師傅大人,你就是我的師傅,我就是你的徒兒,就這樣了,好不好?”安陽陽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裏像是被什麽碾過一般,師傅就是師傅,徒弟就是徒弟,不能再參雜什麽別的情感了。
廉影聽了片刻,才艱難地說出一個字:“……好。”安陽陽的意思,他懂,但是,卻無力改變,漸漸地,覺得心髒又開始難受了。
當與廉影互道晚安,放下電話的時候,安陽陽不由自主地去拂自己的臉頰,然而眼角卻是擦也擦不淨的淚。原本就該是師徒啊,有什麽可難過的呢,一下子她忽然明白了,從一開始,他們就不是簡單的師徒,至少自己對他,存了非分之想。
而現在,只能是師徒了,将來,她會看着他找到一個美麗的女子,然後自己管那個女子叫師娘,再後來,看着他們結婚,生子……想到此,她就覺得心裏像是被生生撕裂一般難受。
可是,又能有什麽辦法呢?她真的想對廉影說:我喜歡了你那麽久,你都沒有給我一個結果,現在,必須得回頭了,否則,只怕這一生都會為你淪陷。
她尚存的理智告訴自己,必須強迫自己不想他,強迫自己戒掉他,就像戒掉一個游戲,一種毒。
安陽陽打開電腦,登陸游戲,這個游戲,也變得孤孤單單的,沒有任何意義了。年三十的晚上,更是萬家燈火過春節的時候,本就沒有幾個人玩游戲,然而她卻意外地看到自己的徒弟乄離恨天へ。
這小子難道是一天24小時在線的麽!安陽陽徹底狐疑了,于是發了消息過去打招呼。
很快,乄離恨天へ的消息回複過來:“師傅,我一直在等你。”
“等我幹什麽?年三十沒回家?!”安陽陽不顧形象地抹了一把仍然挂在眼角的淚,然後飛快地打字。
“回家了,剛吃完飯,他們看電視呢,我沒意思,就上游戲來看看你。”乄離恨天へ不緊不慢地回複着。
安陽陽無奈,只好道:“那看也看見啦,徒弟過年好,為師要下線了。”
“師傅怎麽剛上就要下了?”乄離恨天へ連忙追問。
“只是來看一眼而已。”安陽陽道。
乄離恨天へ停了一會,緊接着幾行字發來,“師傅是來看師祖在不在線的麽?師傅好像心情不好呢,是不是師祖讓師傅傷心了?”
“瞎說什麽呢,小破孩!”安陽陽立刻反駁。
“呵呵,我不是小破孩,師傅,我都工作了,我比你大。”乄離恨天へ無奈地笑道。
“大就大吧。”安陽陽懶得争辯,事實上,她跟誰也不想多說話了。
“師傅你等等下線,我想問,你在游戲裏有沒有結過婚?”乄離恨天へ忽然問出這麽一句話來,顯得有些突兀。
“結婚?”安陽陽果然有些意外,道:“我跟現實裏的前男友在這游戲裏結過婚,不過前男友早分了,婚也離啦!”
“師傅……”乄離恨天へ忽然欲言又止。
“怎麽啦?”安陽陽奇怪這個平素有什麽說什麽的小徒弟怎麽吞吞吐吐了。
乄離恨天へ停了片刻,才緩緩打出一行字,不帶任何表情符號,鄭重得有些驚悚,“師傅,嫁給我吧。”
“納尼?!!!”安陽陽真的是給吓了一跳。
乄離恨天へ繼續道:“師傅,我知道你在這游戲裏一直喜歡師祖,但是師祖很少上線了,師傅,以後我來陪你好麽?”
“啊啊啊啊啊!老娘不嫁人啊乖徒弟,你今天沒發燒吧?”安陽陽徹底無語了,她是真的不想在游戲裏嫁人玩那些虛拟婚姻,如果一定要嫁,那麽只有廉影。
“呵呵,師傅,徒兒清醒的很。”乄離恨天へ笑笑地道。
“話說徒弟,為師要下線了,改天給你找個徒弟媳婦。”安陽陽說完便迅速地下線關電腦,她的心早已經被廉影填滿了,縱使把心從他那硬生生地抽回來,也再放不下其他人了,不論是游戲還是現實。
只是安陽陽下線的一剎那,屏幕上乄離恨天へ的頭頂正飄着一個對話框:“師傅,我不要媳婦,我會一直等你,忘了師祖。”
假期總是很短,當安陽陽還可以沉浸在最後的寒假再休息半個月時,廉影和穆天已經上班。廉影所在的公司依舊忙碌,內容多、更新頻率快,是游戲公司的特點,三天兩頭通宵加班更是常态,他唯一可以休息的時候便是晚上吃着同事黃錦年從家裏帶來自己做的晚餐,當然,這份晚餐只有她自己和廉影的份,讓辦公室裏其他的員工着實羨慕。
“廉影看來還是你有口福啊,吃着咱們部門第一大美女做的飯!”同在辦公室的同事不由得笑道。
“小影你看到沒,有人開始羨慕嫉妒恨了,哈哈!”另一同事也打趣道。
“讓他們羨慕嫉妒恨去吧。”廉影随口應了一句,然後繼續埋頭吃着面前的東西,對于應付這種玩笑,他向來不發愁。
身邊的黃錦年微微低下頭,給廉影的飯盒裏撥了幾勺菜,沒有再多言。
廉影只是笑笑,亦不再說話。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接受黃錦年的“特殊照料”,只是覺得這個大方的姑娘有些時候似曾相識,身上似乎帶着某個人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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