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線索

在場的恐怕也就只有冉幸沒覺得冷了, 其他人都或多或少的有種寒氣入骨的感覺, 明明是豔陽天，可偏偏就像臘月裏的夜晚穿着單衣在外面兜風一樣。

“如果你不開門的話，那我就自己進去了。”冉幸微微提高了音量，一旁的警員正要提醒她, 他們不能強闖民居時，那道農村裏常見的紅色鐵門就“嘎吱”一聲打開了, 只見裏面探出一個臉色黢黑的腦袋，問道：

“你們找誰？”

“尹小雙？”冉幸只是一眼便看出了對方身上的問題，這人應該養枇杷鬼，剛才一直看着冉幸他們的也是那只枇杷鬼。

這東西和南洋的小鬼類似, 但是家主只要養這種東西，身上都會染病, 尹小雙的就是肝病，所以臉上才會黑得不正常。而且枇杷鬼是防人欺，并不能保財祿，所以尹小雙家能夠蓋起洋房肯定還有別的問題。

冉幸占着身高優勢, 探頭從尹小雙的顱頂上方看向門內，一眼便看到了院子裏攤開的黃紙，還有一個十二三歲的小男孩正往黃紙上抹面糊。

“不請我們進去看看？”冉幸說着看了眼身側的彭俊偉, 彭俊偉頓時心理神會，拉過一旁的警員嘀咕了兩句。

“沒什麽好看的。”尹小雙警惕的看了他們一眼，就想要關上門，卻被冉幸伸手頂開了, 警員們立即沖了進去，将尹小雙雙手反剪在身後，用随身的手铐給烤上了，全程除了警務需要，沒有一句多餘的話，那個正在糊黃紙的男孩手中的刷子瞬間吓得掉在了地上。

“你最好別動，只要你不傷人，我還可以把你送走。”冉幸擡眼看向那還未成型的枇杷鬼，像這種接枇杷鬼的寡婦不少，但是初衷都是為了不被欺負，所以很多枇杷鬼并沒有幹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

那枇杷鬼顯然沒有想到冉幸竟然能看到它，本就不是什麽入流的精魅，頓時被吓在了原地不敢再動了，冉幸笑了笑不再看它，走到那個被吓到的少年面前，彎腰問道：

“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

“……”少年顯然從剛才的驚吓反應過來了，此時正惡狠狠的盯着冉幸，若是在場沒有警察的話，他可能就沖上來了。

“白朗讓你們做的？”冉幸蹲身翻動了一下地上的黃紙，為了防止剛糊出來的紙人被路過的孤魂給穿了，所以一般這種活計都是在陽光下進行的。

“我不知道你說的是誰。”少年顯然是知道白朗的，不然他也不會那麽急着解釋。

“他給你們家多少錢？”冉幸說着看了看這在農村裏可以說是修得非常氣派的小院，這可不是糊幾個紙人就能得到的。

雲山子等人已經蹲下來數着地上的紙張，反複幾遍後才顫着聲音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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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黃紙如果在沒有損耗的情況下，至少能做出10個容器。”

雲山子說着又抖着手從随身的包裏掏出了一個小本本，上面詳細記着失蹤的人口，但是這個月已知符合要求的失蹤人口只有五個，也就是說還有許多他們不知道的，那麽之前的月份呢？到底有多少是他們不知道的？

冉幸聽聞皺了皺眉頭轉身看向臉色黢黑眼白發黃的尹小雙，走到她面前說道：

“你這麽多年不改嫁，還接了枇杷鬼回來不就是為了你兒子不被欺負，如果你什麽都不說的話，你和你兒子可能就再也不能見面了。”冉幸的聲音平靜無波，卻好似重錘一樣敲在尹小雙的心頭。

尹小雙擡起頭看向擔憂中還露着一絲害怕的兒子，整個人就好似被抽了力氣一般，雙腿一軟有氣無力的說道：

“我枕頭下面有一個小本，上面記着一些我所知道的東西。”

一旁的兩個警員聽了之後立即進了小樓裏，在樓上翻找了一會兒出來後拿着一個稍顯破舊的小本子交到彭俊偉的手中，臉上的表情卻欲言又止，彭俊偉接過之後迫不及待的翻開一看，卻被裏面的東西幹懵了，誰能告訴他這圈圈點點條條的是什麽東西？

彭俊偉一臉便秘的将小本子遞給了冉幸，冉幸接過一看也懵了一下，然後狐疑的看向一旁的尹小雙，問道：

“你不識字？”九年義務教育不是早就實施了麽？尹小雙的年紀應該也就三十來歲，為什麽會不識字？

“以前家裏沒錢。”尹小雙說着看了眼自己的小洋樓，可惜現在就算是有錢了，她可能也享受不到了，她尹小雙從生下來就苦，沒想到臨了臨了還真是苦了一輩子。

對于尹小雙的話，在場的人不置可否，雖然九年義務教育是普及了，但是在一些偏僻的地區因為老一輩的封建思想，的确還存在着一些現代文盲。

“這個你們回頭再慢慢審問，我先去看看裏面的情況。”冉幸說着便往屋內走，每一間房間都打開了看看，似乎都沒有什麽異常的，直到打開一間拉着厚厚窗簾的屋子時，裏面竟然放着好幾個半人高的大壇子。

冉幸并沒有打開蓋子看看裏面有什麽，而是摸了摸鼻子直接退了出來，對跟在她身後的雲山子和彭俊偉等人說道：

“那十個人應該就在裏面。”

彭俊偉等人一愣，連忙往屋內看，在看到那幾個大壇子的時候，全都愣住了，接着立即反應過來裏面會有什麽東西。

“我去叫他們安排法醫。”彭俊偉退了出來，臉色不太好，前一刻還開死人棺，現在就要直接面對肢解現場，還裝在壇子裏，虧他們想得出來。

冉幸出來後又朝着屋後繞去，務必不放過這個院子的每一寸土地，沒一會兒冉幸就回來了，組織了一下語言才向尹小雙問道：

“你賣過幾次豬？”

在場的人員全都一頭霧水，這又關豬什麽事情？尹小雙在聽到冉幸的話後眼神閃躲，忽然又笑了起來，說道：

“我也不記得賣過幾次了，我家已經很久不吃豬肉了。”

“怎麽了？”剛讓人聯系了法醫的彭俊偉走過來問道。

“你最好讓人把裏面的那幾只豬處理了，食譜有點不在你們的接受範圍之內。”冉幸說罷拍了拍彭俊偉的肩膀，畢竟吃過不少人肉的豬，這話直接說出來怕吓到他們。

過了一會兒法醫那邊來了人，因為之前放壇子的房間太過于擁擠，衆人幹脆将壇子都搬了出來，不搬不知道，那個房間裏竟然放了二十多個壇子，當第一個壇子打開的時候，除了冉幸能聞出別的味道以外，裏面是濃濃的酒香。

法醫拿着手電筒往裏面一照，也被眼前出現的畫面吓了一跳，映入眼簾的赫然是一個泡在酒裏的人頭。那人頭的眼睛竟然還沒有閉上，在法醫向它看去的時候，它也那麽直勾勾的盯着法醫。

雖然一開始有了心理準備，但是當法醫從那二十

幾個壇子裏掏出了整整一百個人頭的時候，衆人還是被眼前的這一幕驚呆了，情緒激動點的，甚至都氣得眼睛發紅說不出話了。

“你弄這些東西，真以為你兒子會不知道嗎？”冉幸回頭看了眼癱坐在地上的尹小雙，至于她兒子早在壇子擡出來的時候，就被警務人員先帶走了，就怕吓到孩子。

“他不知道！阿項他什麽都不知道！”尹小雙頓時急了，掙紮着要從地上站起來。

“……”冉幸卻看着她不說話，那孩子的眼睛可不像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

彭俊偉看着地上那麽多的人頭，卻沒有其他的屍塊，頓時明白了冉幸為什麽要他把那些豬處理了，而且還說什麽‘食譜有點不在你們的接受範圍之內’，之前雖然有過這方面的猜想，但是當事實擺在眼前的時候，他依舊覺得難以接受。

接下來的過程中尹小雙也沒有什麽好隐瞞的了，相反她還恨不得趕緊把白朗他們抓了，這樣就算自己死了也不會有人打擊報複她兒子，所以可以說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将自己所知道甚至猜測的全都一股腦的吐了出來。

但是說來說去，衆人也發現她對白朗所知甚少，雖然每次來接紙人的時候，白朗都會親自來，但是從哪來去了哪，這些都是尹小雙不知道的，每次她只負責幫白朗處理好屍體，然後糊好紙人。

不過從尹小雙的口中，他們也得到了一個線索，那就是白朗的左手沒了半個手掌，很可能就是因為這個問題，白朗才開始讓外人幫他糊紙人的，而且相中的就是尹小雙這種缺錢懂點歪門邪道，還不怎麽和人來往的寡母。

“半個手掌沒了這不是小傷，查查醫院裏有沒有接過這樣的病人。”

作者有話要說：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過枇杷鬼，又叫做放dai，可能邊疆的少數民族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