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保證
深夜, 亥時。
龍氏在房中焦急的走來走去, 元慈推門進去,龍氏便猛然轉過身:“回來了嗎?”
元慈眼圈微微紅着,低低應道:“爹剛從宮裏接了人回來。”
“那就好那就好, ”龍氏捂了胸口, 連連拍着,心裏頭的大石總算是落了地, “也不知在宮裏做些什麽,這麽晚才回家。”
元慈的目光黯然:“娘,爹只接了楚楚回來。”
“阿寧呢?在柔淑公主那裏留宿了嗎?”
見元慈不語,龍氏只覺得一刻也等不下去了, 徑直出了屋子, 跑向正廳。
盛敏中果然已經到家了,坐在正當中的椅子上,低頭沉思着。
元康和楚楚站在旁邊, 臉上都是焦灼的神色, 見龍氏過來了, 皆是眸光黯淡。
龍氏還未開口,便隐隐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攥緊了手中的帕子, 元慈緊随着她走了進來, 默默地站在一旁。
“阿寧呢?”
盛敏中擡起頭,起身拉過龍氏,扶她坐下。
“我到皇城的時候, 宮門已經落了鎖,只看見楚楚一個人站在那裏,打點了一下守門的太監,都說不知道什麽狀況,我只能先帶楚楚回來,明兒一早再去打聽。”
龍氏的目光一下轉向楚楚,“阿寧呢?你怎麽會一個人站在宮外?”
楚楚站出來,朝龍氏福了一福:“回夫人,今日一早我跟着姑娘進了宮,就去了柔淑公主的沁芳閣,等公主準備好了,她們就一塊兒去禦花園。我身份低微,公主不讓我跟着,說沒這規矩。我便一直在姑娘之前的房間裏候着,只是左等右等,一直等到太陽下了山也沒見着姑娘的影子。後來我隐約聽到公主回來了,可沒見着我家姑娘。我出門想問問沁芳閣的宮女,她們都沒搭理我,過了一會兒有陌生的嬷嬷進來,直接叫人把我送出了宮。我以為姑娘已經出了宮,就急匆匆的往宮門外趕,到了宮門外,見到了盛府的馬車,可沒有姑娘的影子,我想回沁芳閣去找她們問個清楚,可再也進不去宮裏了,只能在門口等着姑娘。楚楚沒用,跟丢了主子,請老爺夫人責罰。”
楚楚說的俱是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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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樣身份的奴婢,是沒資格跟着去禦花園游玩的。
龍氏實在找不出理由苛責,只咬緊牙關緊緊扯着帕子:“你說聽到公主回去了,難道她就沒對你說什麽?”
楚楚搖頭。
頓了頓,又道:“公主是直接回的屋,我一開始不敢去打擾。也是我疏忽,當時并未想到這一層。下頭的人叫我出宮的時候,我也沒有懷疑。現在想來,若我當時鬧一鬧,興許能知道點什麽。”
等楚楚回完了話,屋裏頓時陷入了沉默。
龍氏難受極了:“老爺,那咱們就只有在這裏苦等消息嗎?”
盛敏中亦是凝重,亦是無奈:“除了等,也沒有別的法子,除非召見,外臣是無法入宮的。”
哪怕是衛國公,也只能在宮外候着。
可一個夜晚的時間如此漫長,元寧莫名其妙沒了消息,誰知道等到天亮會發生些什麽。
哪怕早一刻,都多一分希望。
“老爺。”
龍氏的手一直緊緊抓着盛敏中,情緒尚能自持,但眼裏已經悄無聲息的流了下來。
元慈看在眼中,一面拿出絹帕為母親拭去眼淚,一面細細琢磨着爹爹剛才的話。
未經召見不得入宮……除了住在宮中的人,還有誰能出入宮廷……
忽然,她想到了什麽,驀然擡起頭。
“有一個人,他是可以随意出入宮廷的。”
“誰?”龍氏問。
盛敏中和盛元康卻同時想到了:“陸行舟。”
提到這個名字,屋中所有人的心中都燃起了希望。
陸行舟有随意出入宮廷之權,又有“少年神探”之名,他與盛府有交情,從前也救過元寧,若他今夜入宮,一定能帶回元寧。
再不濟,也能帶回些消息。
“可他今晚沒有留在盛府,此時要去哪裏找他?”
元康卻很有把握,“他在京城最要好的人就是常雲,不在我們家肯定就在常雲家,我現在就出門去找他。”
“康兒,那我就交給你去辦了。”
“二叔放心,我一定把寧兒找回來。”元康說完,便飛快地出了門。
龍氏的心中,總算燃起了希望,想了想,對盛敏中說道:“阿寧的事千萬不要透給元祯,他還在養病,要是知道這事,又得傷心了。”
衆人都點頭稱是。
……
盛元康找到常雲的時候,已經過了子時。
常雲花天酒地慣了,這個時辰了還沒休息,跟一幫纨绔子弟摟着歌姬聽着小曲兒正在興頭上。
盛元康一把将他揪起來,讓他去找陸行舟。
一聽說是元寧出事,常雲立馬帶着他一路跑進陸行舟的小院,推開門,便見陸行舟穿着寝衣坐在榻上,面色不虞的看着常雲。然而,當他看到常雲身後焦急的盛元康時,登時目光一凝,脫口問道:“出什麽事了?”
“是阿寧,阿寧出事了!她今日一早進宮,到現在都沒回家。”
“留宿在公主那邊了嗎?”
“不是的。怪就怪在這裏,楚楚早上跟着她出門的,阿寧去了撲蝶會,楚楚沒去一直在公主那邊等着,但公主回去了,阿寧還沒回去,她就被人送出了宮。”盛元康飛快地将事情經過講了一遍。
“我知道了,我現在就進宮。”陸行舟起身,神色是從未有過的凝重,伸手拿了架子上的外袍,一邊穿一邊往外走。
常雲和盛元康跟在他的身後,他們也能感到,這次的事情不一般。
“馬已經備好了。”
“嗯。”
寥寥數語間,便已走到了門口。
盛元康見他翻身上馬,還來不及說點什麽,一人一馬片刻間就飛馳到街的盡頭。
他只覺得一陣無力,身邊的常雲察覺到他的表情,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撫。
“小常,你說元寧還活着嗎?”盛元康問。
他知道發問沒有任何意義,可他還是想問。
常雲沉默。
這個問題他實在無法回答。
他殺過很多人,所以他明白,人命其實是很脆弱的,何況是元寧那樣嬌滴滴的人兒。
再說,他的回答也沒有任何意義。
只是在眼下,他必須回答。
常雲如他慣常那般咧嘴一笑。
“放心,我從沒見過他失過手,何況,這還是他的媳婦。”
……
陸行舟進了宮,便直奔司禮監。
這個時辰,宮中各處都已經熄了燈,只有這邊還亮着。
掌印太監魏錦和兩個秉筆太監此時正将內閣議過的奏折一一批閱、加印。
有小太監上前通禀。
“魏公公,陸行舟來了,求見您老人家。”
魏錦放下手中的印,微微嘆了口氣,放空了片刻。
“叫他進來吧。”
沒多時,陸行舟便走了進來。
“這麽晚了,怎麽還進宮?坐下說話吧。”
陸行舟沒有坐,只靜靜看着魏錦:“這宮裏沒有能瞞住公公的事,公公知道我為何而來。”
魏錦的臉上頗為無奈,重重的嘆口氣。
“公公,我只想找人。”
“找了,一直在找,從知道出事東廠就一直在找。那麽好的一個孩子,難道陛下就不心疼嗎?報上去的時候,陛下就讓我帶東廠的人找。”
陸行舟默然片刻。
“公公,我想跟東廠的人一起找。”
“這不合規矩。”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我只是個閹人,只能聽命行事,誰也幫不了,誰也為管不了。”
“公公,在這宮裏,我能找的人也只有您。若您也不肯幫我,我便只能用自己的方法。”
魏錦聞言,頓時一愣。
“行舟,不要亂來。”
“公公,敢問陛下的旨意是什麽?”
“找人。”
只是找人,并沒有下旨查案。
這個答案陸行舟并不意外。
“我想的與陛下一樣,只想找人,找到了人我立即離開。找不到人,我也無話可說。公公放心,我知道自己什麽身份,我有分寸。”
魏錦沉吟許久,對身旁的人吩咐道:“把小德子喊進來。”
小德子叫範德祥,是魏錦的幹兒子,如今是東廠的首領太監,沒多時就從外面跑了進來,恭恭敬敬的站在魏錦身邊。
“幹爹,有何吩咐。”
“松陽縣主找到了嗎?”
“還沒有,兒子已命人徹夜打撈。”
魏錦指了指陸行舟,“行舟與你同行,他辦過不少大案,該怎麽找,你聽他的。”
範德祥聞言,頓時愣住了,只是魏錦的吩咐,他不敢不從,忙點頭稱是。
陸行舟也微微有些意外,他望向魏錦,鄭重的行了一個大禮:“公公大恩,行舟銘記在心。”
“去吧,記住你的話,注意分寸。”
眼見得陸行舟轉了身,魏錦忽然又說了四個字。
“不能殺人。”
初春的深夜,仍殘留着冬夜的寒冷。
陸行舟的臉色比這寒夜還要蕭瑟幾分。
魏錦死死地盯着他,非要他給一個保證。
“可以。”
陸行舟的回答只有兩個字,卻字字如冰針入骨,寒徹人心。
魏錦得了他的保證,這才揮揮手放他們離開。
陸行舟與範德祥一齊出了司禮監,心知範德祥不會輕易聽他差遣,便跟在範德祥身邊落後半步,不與他争先,兩人都是練家子,步伐很快,片刻便走到了雁池邊上。
數十名東廠長衛提着燈籠站在岸邊,将雁池四周照得透亮,湖中飄着五六艘小舟,有人站在舟上,四處拿網搜尋。
範德祥走到湖邊,背着手望着湖面。
陸行舟上前,輕聲問:“請問廠公,今日在撲蝶會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範德祥見他還算識趣,只冷哼了一聲,“撲蝶會上都是貴人,周圍有我們東廠的番役守衛,那是固若金湯,能有什麽事?是那小丫頭自己與榮國公府的小姐跑出了,落了水,與人無尤。”
落水……
“廠公,那榮國公府的小姐可安好?”
“人家命好,被雁池那邊的打掃宮人發現了,撈出來的時候還有氣,這會兒已經送回榮國公府了。”
陸行舟一向平靜沉穩的心突然像要爆開了似的。
“那元寧呢?她……”他一向冷靜自持,可問到此處,最後那幾個字怎麽都說不出口。
範德祥眯着眼睛,語氣稍稍軟了半分:“撈了大半夜了也沒影。不過人肯定是在池子裏的,她的東西我們都找到了。”
說完,範德祥從一個番子手中接過一個香囊,放到陸行舟手中。
陸行舟摸着這濕漉漉的香囊,卻感到了一陣暖意。
打開香囊,便見香料包裏還混着一塊和田暖玉。
陸行舟吸了吸鼻子。
雖然泡了幾個時辰的水,依舊能聞出一股淡淡的異香。
“問過沁芳閣的人了,說是早上公主賜給松陽縣主的東西。人就在湖裏,幾時能撈上來就說不準了。當然了,幹爹說讓我聽你的,撈還是不撈,你看着辦。”
“公公所言極是。”陸行舟不欲與他争執,更沒指望範德祥能聽自己的命令行事。
他早已拿好了主意,恭敬對範德祥說道,“只是我心中尚有一些疑問,需要前往各處詢問一二,希望公公能指派給我兩名番役,行個方便。”
“幹爹可說過,只找人的。”範德祥緩緩道。
“我是受少師大人所托,進宮尋人,只想将白天的事情問個清楚,也好對他們有個交代。”
盛敏中畢竟是受皇帝看重的大臣,将來還會是太子身邊的重臣。
再說在司禮監的時候,魏錦也說要聽陸行舟的。
考慮到這兩層,範德祥終究點了頭。
“你知道剛才幹爹說要我聽你的命令行事意味着什麽嗎?”
“請廠公賜教。”
“意味着幹爹把他的人頭和我的人頭都交到你的手裏。”
陸行舟默然。
“既然幹爹都說你有分寸,那我就給你派兩個人,不過若是捅出什麽簍子,咱們就得一塊兒去死。”
陸行舟恭敬稱是。
等到範德祥點了兩個番子出來,便飛快的離開了。
他第一個要找的人,就是柔淑公主。
沁芳閣此時已經熄了燈,陸行舟毫無停滞,徑直上前叩門。
“什麽人這麽大膽子,敢半夜來擾公主的清靜。”門裏傳來喝罵聲。
東廠那兩個人聞言,互相對望一眼,輕笑一聲,卻沒有開口,不願出頭,只冷眼看着陸行舟。
陸行舟沉聲道:“東廠番役,奉陛下之命行事。”
值夜的宮人聽到東廠的名頭,這才消了聲,開了門,見陸行舟身後果真站着兩個番役。
東廠與別的衙門不同,只聽命于陛下一人,哪怕是皇後,也沒有幹涉東廠辦案的權力。
“公主殿下已經歇下了。”
“那就請你去請殿下起來。”
“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宮人氣憤地望着陸行舟。
陸行舟臉上毫無懼色:“你不去,我去。”
說着便要往裏面闖。
幾個宮人去擋,被他一腳踹倒在地,痛得嚎叫着打起滾來。
沁芳閣裏面終于亮起了燈。
陸行舟看了一眼,便只站在院子裏,沒有近前。
那兩名番子先前被範德祥點出來時,對陸行舟還有輕視之意,眼下見他行事如此果決,不禁刮目相看,緊随其後也站到了院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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