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末日狂想(七)

“出,出事了!”小胖跑進實驗室,聲音不大不小,幾個不專心的聽到,問他怎麽了。

小胖上氣不接下氣,有人看不下去給他扔了瓶水,他灌了兩口才說:“昨天基地控制中心遭到襲擊,有兩個監測員死了。”

消息一出,衆人無一例外都是懷疑的。

“怎麽可能,基地好幾層安全設置,哪那麽容易進來。”

小胖遭到質疑,指着外面:“是真的,今早有軍隊來把人帶走了。”

他們剛走到機械門口,紀元從外面進來,愣愣的看着聚在面前的幾人:“幹嘛呢?”

衆人沒說話,上班開小差紛紛羞愧的低着頭。

“想看熱鬧?”紀元猜出這幫人的心思,邊走邊說,“等會有你們看的機會。”

祁燃在盯着門口,她也挺好奇外面的事,還沒聽到有用的消息,就見紀元往她這邊走,站在她眼前。

祁燃仰起頭,着急解釋:“我剛剛才往那邊看。”

紀元把紅色藥瓶放到她桌上:“我說昨天他跟我要這個,原來給你用的。”

說完,他伸出手,示意祁燃把胳膊擡起來:“我看看。”

祁燃看瞞不過去了,認命的把袖子撸上去:“可能是副作用,還沒磨合好。”

胳膊與機械銜接的地方已經磨破皮了,實際上祁燃昨天晚上疼的拿水泡了很久都沒見好。

紀元又心疼又生氣:“你怎麽不跟我說呢?有些人的體質對機械過敏,半條胳膊還要不要了?”

“我對機械不過敏。”祁燃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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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元輕敲了下她的頭:“這是高密度合成機械,能和普通的相比嗎?”

“……”

紀元把藥瓶收回口袋,擔心的抱怨着:“都這樣了抹藥還有什麽用,跟我去做檢查。”

話音剛落,機械大門“滴”的一聲,烏壓壓的黑色制服湧進來,讓潔白的實驗室氣氛瞬間凝重起來。

紀元根本沒在乎這幫人,拉着祁燃就要去基地醫院。

班傑瞪大眼睛盯着紀元牽祁燃的那只手,又扭頭觀察林騁也的眼神。

很好,他有些生氣。

“教授,請配合我們接受檢查。”班傑昂首闊步,上前攔住他們。

林騁也:“讓他們走。”

紀元:“……”

班傑:“?”

檢查大約做了半個小時,五分鐘後結果出來,祁燃确實是過敏,但不至于更換機械,再加上安裝的恢複期還沒過,所以情況會有些嚴重。

醫生很實誠,或許知道他們是基地實驗室的人,對身體素質的要求高,所以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講了,又提了些小心事項,開了點藥就讓走了。

離開醫院,紀元收到了實驗室的消息,上面很生氣,但又礙于林騁也同意他們的離開,所以說了兩句就不做一萬字的檢讨了。

他一回頭,見祁燃跟沒事人一樣,悠閑的望着天。

注意到視線,祁燃尴尬的咳嗽一聲:“那教授,咱們趕緊回去吧。”

“等會再說,”紀元并不擔心基地的檢查,因為他們兩個都有十足的不在現場的證據,“先說說你昨天晚上幹了什麽?”

“……”祁燃嘆了口氣,知道逃不過了,但又在解釋之前說了些廢話試圖緩解氣氛,“醫生不是說了嗎,沒有特別嚴重,這是很多人都會出現的現象,時間長就好了。”

“孟冉!”紀元皺着眉,他天天在她身上提心吊膽的,紀笑都沒讓他這麽操心過。

“房間爆炸的時候可能感染了,晚上睡覺又疼又癢,我就把胳膊泡水裏了。”祁燃乖乖說道。

“……”紀元氣的扶額,“有用嗎?”

祁燃搖頭。

機械部已經檢查結束,他們正好撞見班傑往其他部門去。

每個部門門口都被安排兩個荷槍實彈的士兵,不茍言笑,導致整個實驗中心都很壓抑。

“教授,你怎麽看這次的事?”祁燃問道。

紀元在走神沒注意聽,“嗯?”了一聲。

祁燃搖搖頭,算了。

她把系統叫出來。

“你知道是誰幹的嗎?”

系統得意道:“當然,我無所不知。”

祁燃在心裏翻了個白眼,上次關于林騁也的個人信息說了像沒說一樣,還敢說自己無所不知。

系統:“我可以告訴你,但是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祁燃興趣盎然:“說。”

系統:“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必須保證你能對基地造成一定的破壞。”

她來這個世界的任務全是破壞性的,所以這個為代價不足為奇。

祁燃思忖片刻:“如果我保證不了呢?”

系統:“反派值清零,任務失敗。”

“……”

五分鐘後,系統以為得知真相的祁燃會覺得不可思議,但是她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或許是現在實驗中心人來人往,她在隐藏情緒,面上風平浪靜其實心裏已經激起了千層浪。

按照規矩它不可以私自窺探宿主的內心,但是為了避免祁燃的不知所措導致任務失敗,它有理由知道她是怎麽想的,可是,它察覺不到任何波動。

林騁也似乎是還有問題,便在機械部門待得久了些,剛處理好,一開門,撞見不遠處的祁燃和紀元。

紀元當即就問他:“需要我們補錄嗎?”

林騁也先是瞥了眼祁燃手裏的藥袋,然後看向紀元:“你需要。”

他說完就從身旁經過,紀元瞪着他的背影,氣急敗壞的喊道:“林騁也,你就是故意的!”

林騁也不需要對他解釋,但見班傑站在前面等他,于是轉身說道:“我昨天晚上沒見到你。”

紀元氣的不想說話,昨天晚上班傑在通訊器裏問他的聲音那麽大,想不聽見都難。

見是沒見過,但他是知道自己去了安全區的。

這擺明了在針對他,但紀元身為教授還是要點臉面的,不好在衆目睽睽之下和他争論,忍下了這口氣。

祁燃在一旁看着兩人,笑容有些意味深長,這兩人不是有矛盾,而是相處方式有問題。

檢查從上午八點開始,傍晚五點結束,期間醫院那邊傳來法醫的報告,胸口的一刀是致命傷,從傷口的平整程度來看,邊緣光滑,下手利落幹脆,很明顯經驗豐富。

現場沒有留下任何證據,只在幾處監控留下并不明顯的身影,對方對實驗中心很熟悉,有極大的可能是工作人員,這也是他們首先從內部查起的原因之一。

好在實驗中心沒有丢失什麽重要的文件,對方只關掉了某一段時間的基地監測錄像,而那段時間正好是祁燃家裏發生襲擊之後。

向上面申請的地下城全面搜查文件已經審批下來,畢竟軍隊的主要任務地點在外,既然查不出來便不再浪費時間。

“通知地下城管理中心,全面封鎖,關閉基地與地下城的通道,解封時間等調查結束。”班傑把林騁也的話原封不動的命令下去,再轉身,聊着天的祁燃和林騁也已經不見蹤影。

……

傍晚六點是一天當中電量最集中的時候,廢街區被晚霞熾烈的紅光籠罩着,為這本來就熱鬧的氣氛更添上了煙火氣。

孟冉是個很孤僻的人,實驗室和家兩點一線,平時沒有娛樂活動,飯都是在基地實驗中心的食堂吃的,幾乎不碰這些人聲嘈雜的地方。

祁燃覺得這裏和現實的小吃街很像,只是飯菜她有些無法接受,蛋白質含量極高……

“很少來?”林騁也注意到她皺在一起的臉,問她。

請客吃飯的人是祁燃,但是挑選這地方的人是林騁也。

祁燃表情複雜,一點面子都沒給:“沒來過。”

林騁也無心去了解為什麽一個從小在基地長大的人連這裏都沒來過,他停在一家自助的食堂,店面并不大,确是人滿為患,接踵而至。

裏面的人形形色色,各種職業都有,林騁也大概不想引起注意,來時換掉了身上的制服,但優越的身高和外形還是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要不找個角落?”祁燃倒是沒什麽忌諱的,就怕林騁也……

“沒關系。”

祁燃心說好吧,便在一眼就能注意到的空位置坐下。

菜單上來,祁燃推向林騁也:“我請客,您想吃什麽?”

林騁也沒客氣,翻開菜單問她:“有忌口嗎?”

“我?”祁燃指着自己,不太确定。

林騁也擡眼:“不然呢?”

祁燃愣了一會,她忌口還挺多的,但是對着沒見過幾次面的人一一列出來不太合适:“我不着急,您點自己喜歡的就行。”

林騁也看了她一會,沒再說話,他随手點了幾樣便把菜單又推回去。

祁燃大致浏覽了他點的……口味還挺獨特。

還好自己沒草率的說點一樣的。

祁燃點的時候一直渾身不自在,因為頭頂這股強烈的視線根本沒辦法忽視。

“不吃肉,青菜和香菜都不喜歡,不吃辣,蔥和蒜也不碰。”林騁也精準的說出她口味的偏好,很輕的笑了一聲,“吃的倒是清淡,很少見。”

他說的是實話,這種飲食偏好在基地不多見。

“……我喜歡蔥蘸醬。”祁燃小聲反駁。

林騁也伸手繞過耳後,輕松将面罩摘下。

祁燃想過林騁也摘掉面罩時的場景,但是沒想到這麽草率……就為了吃飯。

好吧,吃飯确實需要摘下面罩。

摘下口罩後,在整體氣質的壓制下,會讓人忽略那雙多情的眼睛,隐隐透着他作為上校的威嚴和狠厲,但是只看眼睛,卻又好似跟殺戮完全不沾邊,出乎意料但又意料之中,但不得不說是張幾近完美的臉,甚至可以用臉“殺”人。

他的眼睛裏有祁燃的倒影,亮亮的很清楚。

祁燃偏開頭,凝向店外的街道。

“怎麽不看我?”林騁也突然問道,“昨天晚上,不是旁敲側擊的讓我摘下來嗎?”

“我沒旁敲側擊!”祁燃立馬否認,“我當時真就随口一問。”

林騁也拖腔帶調的“啊”了一聲,微微揚起下巴,脖頸拉長,線條很好看,他這幅姿态跟平常的感覺相差太大。

之前祁燃只會盯着他的眼睛看,現在整張臉離她只有不到一米的距離,她突然間不知道該看哪了,好像盯着哪裏都不對勁。

祁燃伸手,不動聲色的摁着太陽穴,小心的試探道:“要不,您把面罩戴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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