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末日狂想(十七)
紀元回實驗室的路上碰巧遇見了林騁也,順路讓他把實驗室裏的東西帶給祁燃。
他本來是很反對林騁也和祁燃靠的太近,但是人已經走遠了,他才後知後覺這件事不妥,畢竟那些東西也不是急着用的。
紀元心事重重的收回視線,明明當時看見他的時候,他沒想過讓林騁也幫忙,不知怎的,話就不由自主的說出來了。
袋子裏裝的是祁燃平常留下來加班會用到的東西,她看了眼後,沒忍住哝咕道:“拿回來幹嘛,以後還有用。”
不過比起這個,她更在意的,是紀元因為這件小事就把地址給林騁也了,之前他都謹防着自己和林騁也的接觸,這次怎麽就……難不成是林騁也提的?
祁燃盯着站在窗前的林騁也,似乎是看見了玻璃上的洞,而下一秒,他轉過頭,目光精準的落到了之前出現數字的牆面上。
“……”
“上校,基地已經斷電了,您還有其他事嗎?”祁燃問道,言外之意就是要趕人走。
林騁也指着玻璃:“可以報修。”
祁燃怔愣一瞬,才反應過來,心不在焉的打着哈哈:“是嗎,其實也不要緊,拿個東西堵一下就行了。”
她之前的話被完全無視了,林騁也不僅沒有要走的打算,甚至找了個位置坐下,他眸子顏色本來就淺,被昏暗的光一晃,朝祁燃看過來時,瞳孔竟然成了空心的。
“卡啦”一聲,林騁也從腰間将自己的槍拿出來,放到桌上,面無表情的時候就像是在審判她。
祁燃下意識的往後退了步,也不知是畏懼還是心虛,林騁也注意到她的動作,不動聲色的挑了下眉。
“怕什麽?我是不能随便對實驗室人員動手的。”
祁燃摸了下鼻子,倒也沒有逞強說不害怕,坦然道:“換位思考,您是我,您不怕?”
林騁也偏開頭,從祁燃的視角看到他唇角勾起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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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這有什麽好笑的。
“留着,防身。”
言簡意赅的話讓祁燃在對方已經走到門口了才恍然明白點,他甚至連個解釋都沒給,祁燃立馬出聲叫住:“林上校。”
“還有事?”
他一回頭,措不及防四目相對,祁燃怔忪片刻,瞬間忘了自己原本想說些什麽。
自從她上回吃飯的時候讓林騁也把面罩戴上後,幾乎每次見面,只要不是執行任務,祁燃就很少見到戴面罩的林騁也了,好像故意反着她來。
祁燃盯着他舉在空中的面罩,如果剛剛沒有叫住他,現在應該已經戴上了。
她好奇歸好奇,可是說的那句話也是真的,對于林騁也這張堪比風流的臉,戴上面罩,比不戴要正經很多。
好在祁燃反應快,她指着桌上的東西,說道:“上校把槍給我了,那您呢?這槍上面有您的編號,被查出來在我這,會很麻煩。”
祁燃所說的麻煩是針對自己,她不想因此被當做小偷。
沒想到林騁也淡淡道:“這不是我的槍,基地會為每個有派出任務的人分發,但是這把槍裏裝的是高強麻醉彈,效力會高一些,也是紀教授拜托我的。”
祁燃目瞪口呆,就連她要去第三基地的事也被紀元告訴他了?
而此時遠在實驗室的紀某人打了個噴嚏,心想是不是感冒了一邊從桌下的櫃子裏掏出件大衣套上,繼續寫論文。
“路上真的會很危險嗎?”祁燃問,除了之前的蝙蝠,她見到最多的就是實驗室裏被泡在福爾馬林裏的标本,所以她對基地外能随處可見的真正大型變異物種的恐懼并不強烈。
林騁也思考了一下,目光狡黠:“每年都會有出事的,看你是那幾分的概率。”
祁燃:“……”
他在故意吓唬她,但是她找不到證據。
看見祁燃逐漸慘白的臉,林騁也垂了下眸,一股莫名的情緒從眼底劃過,稍縱即逝:“我也會去,你不會有危險的。”
祁燃沒想到他還有良心,點點頭道了聲謝。
林騁也離開後,祁燃了無睡意,從林騁也拿來的袋子裏翻出太陽能手電出了門。
——
地下城
來了幾次,祁燃能輕車熟路的找到快餐店,她來時機械卷簾門擋了一半,已經打烊了。
剛要進去,老板肩頭挂着外套,從裏面彎着腰出來。
“我答應你的事,可能要提前了。”
林驿山還沒看到人,先聽到了聲音。
但他并沒有打算回話,将肩上的衣服拽下來,打了個哈欠,扭頭就走。
祁燃跟上,一邊問道:“你不住這?”
“你之前來的時候,見過這裏有能睡覺的地方?”林驿山說着,又打了個哈欠。
她在後廚好像确實沒看見。
祁燃回頭看了眼快餐店:“你只租了第一層?”
林驿山一臉“這不是說廢話嗎”的表情瞥了她一眼,然後停下了腳步。
祁燃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果然,聽見這個不要臉的說:“我突然後悔了,要不加個附加條件,你幫我把二樓買下來。”
買個頭。
“我自己現在還住在基地分配的房子裏,哪來的錢買?”
林驿山的腳步緩下來,半信半疑的問:“不是吧,你幹幾年了?”
“沒幾年,其實實驗室工資很少,我們大部分的生活用品以及衣食住行都是基地提供的,如果工資再高一些,肯定是失衡。”祁燃說。
她這一番解釋合情合理,林驿山恍然大悟,順口吐槽道:“這工作又累又枯燥,難怪你不聽話。”
“我如果沒有這份工作,”祁燃看向他,“我怎麽有機會帶你進基地實驗室?”
林驿山沒有說話。
他答應和祁燃交換的條件是,進實驗中心取一份文件,至于是什麽文件,林驿山沒有說。
應該是極為重要的,以祁燃的身份想拿走一份文件比他冒險進實驗室取要輕而易舉,所以他很明顯在防着祁燃。
祁燃更不是個喜歡刨根問底的人,這人脾氣本來就陰晴不定,問得多了直接一句撂挑子不幹了都有可能。
“你之前在門口說,交易要提前了,怎麽回事?”林驿山問。
祁燃心說大哥你終于想起來了。
“我要被派去第三基地了,這些天實驗室很忙,我盡量找機會帶你進去,之後找文件的事,你說過你自己能搞定。”
林驿山掃一眼她:“你這話說的,還真一點都不打算幫我?”
“我怎麽幫你?帶你進實驗室就已經很危險了,”說着,祁燃從懷裏掏出兩張紙塞給他,“這是實驗室的內部結構圖,文件這種東西一般都放在三樓,但也不排除你要找的東西太貴重而單獨放置。”
林驿山把紙打開,登時皺起了眉,這圖是祁燃手繪的,十分潦草:“你一女生,怎麽字寫得這麽醜?”
祁燃:“……”
“不要算了,自己琢磨去吧。”祁燃伸手去搶。
林驿山靈活的背過身去:“也能湊合用。”
定了時間和具體的流程後,祁燃就準備離開了,臨走前,林驿山故意惡心她,邀請她到他的貧民窟坐一坐,祁燃當然拒絕,二話不說就轉頭。
目送着人影消失在街角,林驿山的臉漸漸沉下來:“變了,又好像沒變,還是你從來都不知道她到底是什麽樣的人?”
話音落下許久,身後遲遲沒有傳來聲音,林驿山回頭,那裏空無一人,不知道什麽時候離開了。
系統:“小心,這條路很危險。”
在祁燃準備抄小路離開地下城時,系統突然提醒。
她很上道,沒有任何猶豫的換了路,然而系統再次提醒危險。
在祁燃不知道拐了多少個陌生的彎路,最後精疲力竭的靠着牆,幹脆問它:“你直接告訴我哪條路能走?”
系統:“你今天晚上,看來是躲不過了。”
“什麽意思?”
系統:“原路返回,去找人幫忙。”
祁燃沒動:“我能找誰幫忙啊?還有到底會遇到什麽事?怎麽這次你就提醒我了?”
系統:“……你如果再耽擱——”
剩下的話系統沒說,祁燃也沒聽見,因為她被當頭一棒敲倒在地上,整個腦瓜子嗡嗡的。
觑眼看過去時,面前是兩個人的虛影,祁燃還沒來得及看清,脖子一緊,整個人被拎着衣領揪了起來。
她感覺身體淩空,緊接着腹部抵着什麽東西,她被人扛起來了。
系統:“你動一動啊!”
祁燃:“我要是能動,早就動了,我頭是不是出血了。”
系統:“沒有,倒是腫了。”
系統連接到祁燃的神經,幫她緩解了疼痛,視力也随之恢複了。
“哎?怎麽不難受了?”祁燃驚奇發現。
系統不屑:“當然是我幫你的。”
“你能治病?”祁燃想起之前的事,“那我胳膊疼的要死的時候,你怎麽不幫我?”
系統:“……現在是責怪我的時候嗎?”
“……”
祁燃眼尖的看到了塞在男人後屁兜裏的刀,她剛想伸手去夠,便聽見兩人的對話。
“哎,跟林驿山有關系的人,倒時候會不會找我們的麻煩?”男人小聲問向走在前面探路的另一個人。
“他哪有那麽大本事能查到我們?”另一個男人看路口沒人,朝他招呼手,“基地上的女人,賣出去的價格至少能翻個。”
“可我剛剛怎麽聽他們在讨論實驗室什麽的,這女的不會是搞科研的吧?”男人說完,另一個人沒回話,繞到後面看了眼還閉着眼睛的祁燃。
“長的倒是細皮嫩肉的,看着——”話說一半,男人瞧見衣袖裏露出來的半截銀色手指,驚慌的扯住另一個人,“我去,她有機械手,不會真那麽巧吧。”
“實驗室的人,咱們要不放了吧,要是基地中心下來找,問題就大了。”
“放什麽放!他們實驗室的人更該死!”男人額頭冒出涔涔冷汗,原本有些害怕,現在卻滿眼是憎恨,“研究出來的東西說得好聽是為了全人類,地下城還不都是些缺胳膊短腿的,哪個用得起,你要是想治好你孩子的病,別猶豫,賣了!”
“……”男人還是有些猶豫,沉思片刻,咬咬牙颠了下祁燃,繼續往前走。
至于實驗室到底有沒有把機械肢體普及到基地任何一個角落,祁燃并不清楚,她沒有收到過這種有關的消息,她只知道對于科研人員以及軍隊人員是免費的。
不過聽着這些話,祁燃心裏有股異樣的感受。
不多時,他們拐進一條黑色小道,男人的腰間突然刺痛,伴随着半邊身子的無力,不由自主的抵住了牆,空出的那只手摸了下腰。
他驚奇地發現自己的腰處濕漉漉的,整個手上沾滿了血。
還沒來得及說話,男人眼前掠過一抹黑色的影子,緊接着脖子就被勒住,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被壓倒性的力量摁倒在地上,動彈不得。
前面的男人聽見聲音回過頭,只見祁燃單膝跪地,手裏的刀緊緊地貼在男人脖子處,大概是真的劃破了,一道鮮紅的血跡順着頸紋流下。
“我靠!”另一個男人見狀,順手從地上拿起一塊石頭,他甚至都沒看到祁燃是什麽時候過來的。
祁燃下手利落,直接用機械手肘捶在男人的臉頰,男人踉跄兩步,貼着牆才沒有倒。
“小丫頭片子,力氣還不小。”男人揉了揉酸疼的臉,不小心碰到嘴裏的傷口,嘶了一聲,惡狠狠的瞪向祁燃。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他擡眼看去的時候,還是被祁燃的眼神給唬到了,黑白分明的眸子裏沒有一絲情緒,定定的站在那,好像什麽都不怕,好像一切都掌握在她手裏。
男人納悶,他剛剛還看見她閉着眼睛暈死過去,難不成打通任督二脈覺醒了?
還是說……被感染了?
不然一個實驗室的科研人員,好端端的往地下城跑什麽,還跟林驿山有關系。
這個猜想一旦冒出來,男人咽了咽口水,瞥見還躺在地上裝死的另一人,本來就是臨時合作綁架,現在他都自身難保,哪還顧得上別人。
“還不滾?”祁燃冷聲道。
一切都安靜下來,祁燃扔了刀,回頭看向還在裝死的人,白了一眼,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系統:“可真行,我綁定過那麽多宿主,你是頭一次拿刀捅自己的。”
“……能不能不提這個事?”
祁燃握緊還在流血的手,一想到剛剛開刀的時候握錯了刀刃,就一肚子火氣。
誰把刀刃和刀柄弄成一個顏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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