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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工就是累,錢少活還多。
難得今天終于可以休一天假,姚楚奚總算從打工地獄中短暫地釋放出來。
他下午約了大學的一群朋友去玩密室逃脫,順道把陸謹常也一塊兒帶上。
雖然知道不會出什麽問題,但姚京還是跟姚楚奚提醒道:“在外面好好看着他,別把人給弄丢了。”
“知道了堂叔,陸陸他是降了點智而已,從我這段時間跟他相處的情況來看,他頂多就是某些言行舉止幼稚了點兒,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我看你也未免太操心過頭了,比我爸還啰嗦。”
這話姚京可不愛聽,姚楚奚見他表情繃緊,立馬識趣地閉上了嘴。
臨出門前,姚京慣例問了陸謹常一句句:“錢帶夠了嗎?”
“夠了。” 陸謹常點頭,心情倍兒好,“我發工資了,現在有錢!”
姚楚奚見姚京只問陸謹常,沒問自己,馬上提出了異議:“堂叔,我也不夠錢花,要不你資助我一點兒?”
姚京當即換了一副說話語氣:“你他媽哪兒來的臉問我要錢?!”
“可你剛才不是問了陸陸來着,我可是你的侄兒。”
“你爸那一百五十萬還不夠你花嗎?不夠繼續找他要去!”
比起他爹,姚楚奚其實更怕自己這位堂叔,被姚京這麽一怼,他馬上就不吱聲了。
出了家門以後,姚楚奚一改剛才的慫逼樣兒,開始當着陸謹常的面大聲說起姚京的壞話。
“靠,我那堂叔真尼瑪兇,雖然他以前就不太好相處,但我發現這次我來他家裏,他對我的态度比以前更惡劣了!我說陸陸,你在我堂叔家住的這段時間,他有沒有打過你罵過你?”
陸謹常想了想,回答道:“沒有啊,不過我倒是見他罵過其他人,我其實也搞不懂他,那家夥老是動不動就亂發脾氣,還随便罵人,跟個神經質似的。”
姚楚奚說:“其實出來工作之後已經好很多了,以前讀書那會兒,中學六年他一直都是鼎鼎有名的校霸。”
陸謹常不懂校霸的含義,他虛心向姚楚奚請教:“什麽是校霸?”
“就是學校裏的惡霸。”
姚楚奚見陸謹常來了興趣,開始滔滔不絕地向他揭露自己堂叔以前上學的那些黑歷史。
“我跟你說啊,我堂叔以前品行老惡劣了,一天到晚逃課不說,不是跟老師校長對着幹,就是跑去跟別人打架,打到全校沒人是他的對手之後,他還跑去征服隔壁技校。
“他的後背上有一道挺深的刀疤,就是以前跑去跟技校幹架了的時候,被人家從外面喊來的那些社會混混給砍傷的,其實我堂叔原本能打得過他們,但是那些家夥忒卑鄙,玩兒陰的,搞偷襲,簡直無恥!”
“那後來怎麽樣了?” 陸謹常追問道。
“聽說那個砍傷他的家夥被我堂叔修理得特別慘,具體怎麽個慘法我也不曉得,畢竟我當時又不在現場。”
“你不在現場,那你怎麽知道這些東西?”
“我當時還小,聽大人們說的啊。” 姚楚奚損歸損,但對于姚京的戰鬥力還是相當的認可,抖姚京黑歷史的同時也不忘誇他兩句,“我堂叔他幹架賊厲害的,得罪過他的人統統沒有好果子吃。”
正在健身房的姚京對兩人的聊天話題全然不知,剛撸完器材的他帶着一身汗水,返回更衣室。
他動作利索地脫下那身濕漉漉的運動 T 恤,拿起毛巾拭擦着汗水。
一名陌生男子笑着從他身後走了過來,伸手搭在姚京的肩膀上,在他耳邊低聲說道:“帥哥,你這背上的疤痕挺性感的,怎麽來的?”
“刀傷,以前被砍的。”
更衣室此時只有他們兩人,周遭安靜得有些不像話。
男子在他旁邊坐下,手從姚京的肩膀游走到他後背,輕輕撫摸着那道十多厘米長的傷疤。
大概是見姚京不作任何反應,對方的膽子逐漸壯大,後慢慢轉移到他的褲裆上......
“我家就在這附近,要不要上我那喝杯茶?順便跟我聊聊你這刀傷的由來?”
如此明顯的性暗示,姚京不可能不懂。
然而他這人向來喜惡分明,對于那些自己不感興趣的家夥,姚京是半點面子都不留。
他拍開男子的手,大聲警告道:“滾開,以後再敢湊上來亂摸,看老子不揍趴你。”
放完狠話,他收拾好東西,系上鞋帶,片刻不留地從椅子上站起,甩門離開。
走出健身房準備等電梯的時候,姚京感到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了幾下,拿出一看,來電顯示是一串陌生的電話號碼。
他一般不接陌生來電,瞅了一眼便直接挂斷。
不一會兒,一條短信發了過來,機主還是用的剛才那個電話號碼。
姚京本想将那個陌生號碼設置免打擾,然而當他看見信息的內容之後,表情突然變得嚴肅起來。
上面寫着:「我是陸尋,方便加個微信聊一聊?」
姚京沒有多想,根據對方給的 ID,當即添加了微信好友。
驗證通過以後,陸尋那邊馬上給他發來一通視頻通話邀請。
他望着屏幕,心裏突然冒出很多個念頭。
真的是陸尋嗎?萬一對面是其他人,是不是意味着陸尋他遭遇了不測?
這人嘛,有時候總會不自覺地往壞處裏想。
大概過了七 八秒,姚京才接受了對方的通話邀請。
視頻一接通,出現在鏡頭前的是一位三十來歲的男人。
和之前在網上見過的那些光鮮亮麗的照片相比,此刻的陸尋邋遢了不少,他頭發有些淩亂,臉上都是胡茬,但的确是本人無誤。
姚京還想着該怎麽跟對方打招呼,不想陸尋直接省略了這一步,開口便問:“我弟他在哪兒?”
“我侄子跟他一起出去玩兒,你沒和他聯系?”
“我剛才給他打過電話,關機了。”
不知道是陸尋說話的語氣的原因。還是因為他本人性格就是如此,和陸尋交流的時候,姚京從他身上感到一股清冷的距離感。
哥倫比亞礦脈資源豐富,陸家的寶石加工企業和那頭的客戶一直有長期的生意往來。
此前陸尋帶領公司的團隊過去進行業務考察,正是為了此事。
當時他們跟随當地開發商一通前往偏僻的山區,返程的途中,遭遇惡劣天氣和泥石流,被困在了山裏無法出去,所幸被當地一些好心的原住民收留了。
山區的通信受阻,又因自己團隊的幾名下屬先後病倒,在等待外界前來支援的期間,陸尋等人只能被動地留在遠處。
碰巧在這期間當地發生了暴亂,國內公司這邊一度聯系不上陸尋的團隊,幾乎所有人都以為他們被卷入了暴亂事件中。
直到今天,陸尋他們才剛從偏遠的山區平安返回市內。
陸尋冷靜地說完自己目前的境況後,開始向姚京打聽起陸謹常的事情。
姚京把當晚的事發經過詳細跟他講述了一遍,并主動省略掉兩人之間的一些感情糾紛。
姚京坦白道:“這事責任在我,所以陸先生如果想要索賠的話,我沒意見。”
“你說的這些我暫時持保留意見,一切等我親眼确認過我弟的狀況再說吧。”
陸尋的言下之意,顯然還是不太信任姚京,防人之心不可無,倒也不能怪他。
姚京點頭表示理解。
陸尋又問道:“陸陸他什麽時候回來?”
“大概晚上吧,到時我讓他跟你聯系?”
陸尋那邊網絡信號不好,通話期間老是卡頓,姚京還等着他回話來着,結果突然就斷了線。
之後姚京嘗試回撥過去,試了好幾次都以失敗告終。
約莫十多分鐘之後,他收到了陸尋發來的信息:我盡快安排回國,在此之前,陸陸暫時多拜托你一陣。
得知陸尋安然無恙,姚京總算卸下一塊心頭大石。
回完陸尋的信息,姚京馬上給姚楚奚打去電話:“你們現在在哪?趕緊把陸謹常帶回來,我有事找他。”
姚楚奚在那頭靜默了半天,道了一句:“那個,堂叔,陸陸他走丢了......”。
“什麽?!” 姚京的說話語氣不由提高了幾個調,“你他媽好好跟我把話說清楚!”
早些時候,姚楚奚帶着陸謹常和自己的朋友一起去玩密室逃脫,接着到商場看電影。
等到電影散場的時候,姚楚奚才突然發現,坐在自己旁邊的陸謹常居然不知去向了。
他第一反應便是撥打陸謹常的電話,但估計是手機沒電,關機了。
姚京趕過去商場的時候,姚楚奚正焦急地站在監控室的門口。
一看見姚京出現,姚楚奚整個人有些唯唯諾諾。
他欲言又止,姚京前先一步開口:“我他媽不是讓你好好看着他的嗎?這麽大個人你都能把他給弄丢?!”
姚楚奚也覺得自己有點兒冤枉,只好解釋道:“大家當時都在電影院裏看電影,周圍環境一片漆黑,陸陸走的時候也沒跟我吱一聲,我是真不知道他上哪去了。”
眼下找人要緊,姚京暫時沒空教訓這臭小子。
通過商場監控的畫面,大概在下午四點三十分鐘左右,陸謹常獨自從電影院走了出來。
期間他一直低着頭,在背包裏翻找東西,過了一陣之後,他乘着電梯下樓離開了商場,走出了監控範圍。
“他這是要去哪兒?” 姚楚奚問道。
在場的保安根據以往看監控的經驗,推斷道:“他估計是丢了什麽東西吧,看樣子應該是在商場裏沒找着,跑到外面找去了。”
姚京轉過去問姚楚奚:“你們看電影之前去過哪裏?”
“去玩密室逃脫來着。”
姚楚奚他們去的那家密室逃脫店址,在隔壁兩條街的商業大樓裏。
兩人分頭行動,姚京負責過去找人,姚楚奚繼續留在監控室查看實時錄像。
密室逃脫的老板在看過姚京給的照片後,表示陸謹常的确在不久前回來過。
“他回來做什麽?”
老板回了一下,告訴姚京:“他說自己丢了一個皮卡丘羊毛氈娃娃。”
姚京想起自己最近給過陸謹常一串家裏的備用鑰匙,當時陸謹常拿到鑰匙以後,高高興興地将姚京在漫展上給他買的那個皮卡丘挂在了鑰匙扣上。
“然後呢?” 姚京問道。
“我們當時跟他一起進去密室找了一遍,結果還是沒找着,他離開的時候怪沮喪的。”
“可以給我看看監控嗎?”
再姚京的要求下,店家把監控錄像調了出來給他看。
這棟大廈整一層都是密室逃脫的場地,攝像頭覆蓋的地方都查看了個遍。
陸謹常在離開前臺以後并沒有從電梯下樓,而是拐入了左邊的一條長廊裏,之後就再沒出來過。
姚京指責長廊盡頭的那一處地方問道:“這是哪兒?”
老板說:“那是之前的廁所,不過因為店裏最近裝修廁所那邊目前不對外開放。”
姚京來到走廊盡頭的廁所前,隐約聽見裏頭傳來一陣低低的嗚咽。
“陸謹常?” 他朝裏面的人喊了一聲。
聲音突然停止,大概過了兩秒,嗚咽聲又一次響起,比剛才還要大。
姚京循着哭聲,走到那那扇大門緊鎖的廁所格前,敲了敲門板:“陸謹常?是你在裏頭不?應個話啊。”
“啧,怎麽就哭了?哪個不長眼的欺負你了?”
“我的手機沒電了......” 裏面的人一邊說,一邊抽抽搭搭地哭着,聽上去怪凄慘的。
姚京忍住不笑,安慰道:“這多大點事兒,回去充呗。”
“皮卡丘也被我弄丢了......”
“大不了爺再給你買一個。”
“然後廁所的門也壞了...... 我出不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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