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四十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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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要不是燈開着,周圍勉強還有活人，有那麽一瞬間千繪還以為自己來到了鬼片現場。

她現在就在和那個叫做咒靈的東西面對面，大眼瞪小眼的，換個場合她可能要當場尖叫失聲了。

然而才剛剛經歷過一次鬼片現場的千繪現在甚至覺得已經沒有什麽再能吓到自己......大概吧。

所以面對那個從上班族身上爬下來,慢慢朝着她這邊移動的張着大嘴的咒靈,千繪深吸了一口氣,捏緊了手裏的筷子。

“啊，過來了呢。”五條悟笑着說。

他撐着頭一副看好戲的樣子,根本沒有一點身為咒術師的自覺。

“你不是咒術師嗎？好歹想想辦法啊！那玩意好惡心！”千繪腿抖得不像話，一副随時準備跑路的樣子，坐立不安。

那個上班族仍舊還在自顧自地喝悶酒。

“我相信千繪醬能自己解決的哦。”五條悟伸出一根手指,“對，就像之前那樣。”

“之前哪樣啊？我難道還能吃了它不成啊？”

心裏已經接近崩潰邊緣，為了避免引人注意她還特意壓低了聲音，千繪看着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五條悟,想着要不是打不過他，這會就該把他推出去。

這樣質問的話問出口後，五條悟卻是一拍手道：“沒錯,就是吃了它哦，不愧是千繪醬馬上就能理解啦。”

他甚至鼓勵地豎起了大拇指說“千繪醬加油”這樣的話。

千繪：“......”

他到底懂沒懂她的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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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酒屋本身不是很大,眼看着那個惡心的咒靈已經穿過桌椅板凳朝她走了過來，它移動的很慢，卻因為空間不大所以很快便來到了千繪眼前。在千繪驚恐的注視下它拉直了身體,像是人形生物又不是很像，兩個黑洞洞的眼眶和它張大的嘴巴一樣大,就這麽直直地盯着千繪，然後,有血從它的眼眶裏，嘴巴裏源源不斷地流了出來，與此同時還發出了奇怪的，惡心的聲音。

像是剛剛對着那個男人念叨的聲音。

千繪居然發現自己聽得懂那是什麽。

“加班......加班......方案......客戶......開除......”

這樣的關鍵詞從那個咒靈的嘴裏不斷地重複着，簡直就是打工人的噩夢。

來了這個世界就沒再怎麽加班的千繪，卻還是對這些詞語條件反射地産生了PTSD，現在被她刻意抛在腦後的上輩子的黑暗記憶随着咒靈詛咒一般的語調再次浮現在了腦海，這些關鍵詞就像是一把鑰匙，把她鎖起來的最不想回憶的事情又打開了。

五條悟“阿拉”了一聲，他看見千繪的眼神逐漸空洞起來，咒術最強的某人臉上的神情漸漸嚴肅起來，即便是手裏已經凝聚好了力量，只需要動動手指就能把眼前的咒靈消滅，即便是這樣，他還是遲遲沒有動手，仍舊在一旁眼睜睜地看着咒靈漸漸把千繪吞噬——

不，還有時間，在确認之前......

普通人看不見咒靈，居酒屋老板的視角看到的就是突然發呆的千繪和五條悟，他沒有多想，只不過把拉面送上來的時候，千繪猝不及防地倒在了桌子上。

“喂喂，客人？沒事吧？”

老板下意識的一驚，之前店裏出現過殺人案件已經夠恐怖了，多虧了毛利偵探解決，現在好不容易生意重新好起來，可千萬別又......

白發的客人攔住了他欲去扶千繪的手，對着老板笑道：“沒事的，我的女朋友只是有點累了——可以打包嗎？”

“這真的是累了嗎......”老板半信半疑地念叨着，本着不願意再惹上麻煩的原則，說着“那我去給您拿打包碗”這樣的話，進了後廚。

他将拉面打包好，就見那個白發戴着眼罩很可疑的男人，扛着那個長得相當漂亮的女人，他說了一句“謝謝老板”後，就像扛麻袋一樣扛着女人離開了。

而另一位上班族，還在一口一口地喝着酒，仿佛永遠不會停歇一樣。

這不會是靈異事件吧？

老板咽了咽口水，大着膽子去拍了拍那個喝酒的上班族的肩膀。

“客人？客人我們要打烊了哦？”

上班族猛地回過神，他看着面前的酒瓶子，花了幾秒鐘搞清楚了狀況後，非常不好意思地對着老板鞠躬道歉，然後結了賬跌跌撞撞地離開了。

和剛來的時候那副死氣沉沉的樣子判若兩人。

老板搖了搖頭，暗道今晚碰到的怪事太多，明天要不還是聯系一個大師來看看......

醉漢朝着電車站走去，而扛着千繪的五條悟，卻以令人震驚的速度朝着千繪新宿區的宿舍走去。

在女人發絲的搖晃間，有血液從女人的嘴角滴落，在暗夜的雪地上留下了不太明顯的痕跡，很快便被大雪再次遮住。

到底發生了什麽？讓我們把時間往前撥動一下。

對于“加班”這個詞已經産生PTSD的千繪，在咒靈的力量下漸漸失去了意識，但是這并不代表她真的在昏迷。

而事實正如五條悟所預料的那樣，“失去意識”的千繪，本身被壓制的，屬于愛/欲的咒靈的那部分在來自其他咒靈的威脅下瞬間覺醒。

不死的咒靈，愛/欲的化身，能夠保持它的長生不老的，正是這份“吞噬”。

“它”只有吃掉其他咒靈，才會永生不死。

之所以危險，不光是擁有感情的人類是她的食物和力量來源，被本身“愛/欲”的香味吸引而來的咒靈，也會變成它的養分，周而複始。

娜娜明住在她隔壁也不是巧合，被她的力量吸引而來的咒靈全都遭到了娜娜明的毒手，為的就是不讓她的力量覺醒，而在這麽長久以來沒有進食的“饑餓”下，她的瘋狂程度遠超了五條悟的預料，僅僅只是幾秒鐘的時間，就把那個咒靈吃得一幹二淨。

可能千繪本身沒有知覺，但那份本能卻還在身體裏。

五條悟只是奇怪的是，為什麽她會在這個時候做出那種決定。

“因為那件事......你真的就那麽讨厭我嗎？”

自顧自地這麽問了一句，他的話很快便被風雪吞沒。

時間回到淩晨，一晚上沒怎麽睡覺，打開門就見到黑洞洞的槍口指着自己的腦門，無論是誰都會害怕的吧？

尤其是槍的主人還一臉很可怕的表情，渾身都是殺氣。

然而面對槍口的娜娜明只是淡定地推了推眼鏡，說：“不在我這裏。”

Gin還沒問話，他就已經知道要回答什麽了。

心裏卻在罵狗屎五條悟到底把人帶哪去了，這個點還不回來讓他背黑鍋。

“咒術師......”

剛剛Vodka才差點被人忽悠，現在又出現這種事情，人在氣急了的時候其實是不會有任何情緒的，Gin一向如此，所以他的語氣裏沒有半分怒氣。

全被殺氣充滿了。

“我之前給過你們機會，允許你們在跟前晃是我最大的容忍，你們咒術師那點事情我不想知道也不想摻和，”Gin手上的伯/萊/塔捏的穩穩的，一動不動地指着七海建人的腦門，“我不管那個五條悟和她之前是什麽關系，也不管她到底是什麽，既然她現在是組織的人，那就是我的事情，我希望你們咒術師能明白有些事情該不該管。”

“當然，這點我們很清楚，”七海建人的聲音也同樣沒有任何起伏，“千繪小姐是個很不錯的女孩子......但是有些事情，不是我們不管就不會——”

他話還沒說完，走廊上的電梯便響了一聲。

“喲，早上好娜娜明，銀發的家夥，你們在這裏......是在聊天嗎？”

随着拉開的門和走廊上亮起的聲控燈一同的，是五條悟歡快的聲音。

他的肩膀上還扛着千繪，另一只手提着打包的拉面。

還在對峙的兩人不約而同地看着他，臉上面無表情，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他從樓上丢下去一樣。

五條悟：“......”

Gin放下伯/萊/塔，給了七海建人一個警告意味十足的眼神，然後走到五條悟跟前伸出手。

五條悟後退了一步：“達咩！不能給你。”

Gin腦門上的青筋跳了跳。

“現在的千繪醬很危險哦，”五條悟搖了搖手指，“交給你的話，脆弱的人類說不定會死的哦。”

他和Gin兩人身高相似，站在一起誰也不差誰的，一時間難分上下。

“你做了什麽？”Gin冷着臉問道。

“不是我做了什麽，而是千繪醬做了什麽，”五條悟說，“這‘家夥’，至始至終都不應該是和你屬于同一個世界。”

“她現在是組織的人，那就是我的人。”Gin絲毫不讓，站在走廊中央攔住了五條悟的去路。

要不是現在不适合在這裏和咒術師起沖突，他真的很想就把面前礙眼的家夥直接處理了。

呵，白毛。

之前不怎麽介意的事情，現在竟然微妙的感覺到不爽了起來。

“真是可怕的發言呢——至少先讓我把拉面放下？”五條悟伸手把拉面遞給了七海建人，而就在他和Gin兩人僵持不下的時候，他肩膀上的千繪卻是動了動手指，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呻/吟。

“啊？醒了嗎？比想象中的要快啊。”

尖銳的爪子襲擊而來的同時，五條悟護着自己的脖子，另一只手果斷丢開了千繪。

被丢開的女人輕飄飄地落地，舔了舔自己尖銳的手指。

此時她的臉色在昏暗的聲控燈的照射下，慘白地不像是活人，眼睛赤紅地瞪着咒術師，就像是吸血鬼一樣，露出了尖銳的獠牙。

即便是Gin，看到千繪現在的樣子也忍不住皺眉。

“看見了嗎？這就是她本來的樣子。”五條悟站在原地，連呼吸都沒有亂，游刃有餘地擋着千繪的攻擊，甚至還有空慢條斯理地給Gin解釋，“用我們的說法來說，她是愛/欲化身的咒靈，即便是咒術師，也難以逃過她危險的‘愛’，你現在所做的一切，也不過是她的力量影響下的結果哦，繼續下去的話遲早有一天會死掉的。”

打不到人，千繪開始漸漸不耐煩起來。

她似乎是知道面前這個白毛強的過分，于是視線便瞄準了在場的唯一一個“普通人”。

五條悟明知如此，卻沒有阻攔。

而Gin同樣也沒有後退半步。

尖銳的爪子，如野獸一般地逼近，在即将把男人捅個對穿的時候——

“真是不像話啊。”

Gin這麽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