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不會讓他懷上你的孩子

江雪塢的容貌是偏昳麗那一挂,  皮膚白皙,鼻梁高挺,唇不點而朱,  眉不畫而翠,  一雙丹鳳眼狹長幽深,如春日溪流劃過,  弧度自然,  眼波流轉間神韻獨特,  輕輕一瞥,足夠勾人攝魄。

但他此刻沉下臉時,  眼眸卻分明寫着冷清,如冬日瓊樹一枝,充滿了凜然不可侵犯的氣勢。

他上前幾步,  直接将吳筝言抵在欄杆間,  令對方無法掙脫,  呼吸起落間掀起纖長柔軟的睫毛,  露出一雙瑰麗如墨玉般溫潤的雙眸,蘊着一片冷然:“不肯說?”

吳筝言還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觀察江雪塢過于逼人的容貌,  一時間竟被看的不敢直視,也不知是吓得還是緊張的,掌心布滿了冷汗,  心髒竟然開始加速跳動起來。

他被江雪塢面無表情地盯紅了臉,  不自在地移開視線,  目光飄忽,結結巴巴道:“說,  說什麽..........”

江雪塢眯了眯眼,  不想多廢話,  伸出指尖,直接摸進了吳筝言鼓囊囊的褲子。

感受到透過衣料傳來的溫柔觸感,吳筝言愣了片刻,接着像被冒犯的良家婦女般,猛地推開江雪塢,握緊拳頭,神情青青白白,沉聲吼道:“你幹什麽!”

他的語氣十分不善,一雙狗狗眼瞪大,像一個被惹怒的金毛犬,瞳孔被怒火染紅,似乎下一秒就能提起拳頭錘在江雪塢臉上。

江雪塢絲毫沒有被他威脅到,聞言還笑了笑,舉起了手,掌心露出剛剛從吳筝言口袋裏掏出的、如同兩根手指并起般粗、高約十厘米的鐵棍。

此物一出,吳筝言的臉色瞬間變了,神情難看的很,反應過來後瞬間竄起撲向江雪塢,連帶着一頭卷毛都微微顫動,怒道:“還我!”

江雪塢早有準備,冷着臉後退幾步,手中動作不停,在鐵棍頂頭的按鈕上按了一下。

高十厘米的鐵棍瞬間變長變粗,高度足足有近八九十公分。

江雪塢指尖熟練地轉了轉鐵棍,随後将它直直抵在了吳筝言的肩頭,逼退對方将要上前的動作,迅速在兩人之間隔開一段安全距離,冷聲道:“別動。”

神色冷峻,語氣不怒自威。

冰涼的鐵棍緊緊貼着布料,因為用力微微下陷入肉,吳筝言悶哼一聲,因為疼痛臉青了又白,擡起微紅的眼死死瞪着江雪塢,胸膛起伏,聞言如一頭老黃牛般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氣:“你想怎麽樣?”

“我倒是想問問你想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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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雪塢懶得和這小屁孩廢話,只想得到一個答案,隔空敲了敲他的肩膀:“說,剛剛是不是你推的我........他?”

“然後趁我轉身沒有防備,又用這根棍子,敲暈了我?”

吳筝言哽着脖子,滿臉寫着不服氣:“..........是又怎麽樣?”

江雪塢冷笑一聲,眉眼倏然變得淩厲,如披霜雪,讓人無法直視。

他得到想要的答案後便不再言語,移開放在吳筝言肩頭的鐵棍,冰涼的棍聲裹挾着疾風,切割開脆弱的空氣,随後猝不及防地敲上吳筝言的右膝蓋。

砰——

力道之大,令吳筝言幾乎要以為被江雪塢活活敲碎膝蓋骨。

針紮般的疼痛如蛛網般迅速蔓延來來,順着骨縫滲入每一寸神經,宛如刀片寸寸刮過骨肉,殘忍無情。

他抱着膝蓋,終于受不住,疼的慘叫一聲,幾乎連眼淚都出來了。

江雪塢就這樣看着吳筝言緩緩蹲下身抱住膝蓋,眸中水光一片,像個小動物似的蜷縮起來,哆哆嗦嗦地啜泣道:“疼.........”

江雪塢沒什麽反應,居高臨下地走到他面前,用棍子抵着他的要害:“這一下,是替我的孩子打的。”

說完,他摸了摸脖子腺體旁的紅痕,冰涼的棍身下移到了吳筝言的左膝蓋,單手向下壓,輕而易舉地按住對方掙紮的動作,面沉如水,意味不明道:“那這一下........”

吳筝言這下不僅近距離接觸到江雪塢過于優越的容貌,更加深刻體會了他近乎恐怖的戰鬥力,聞言差點要哭出來,但因為Alpha刻進DNA的好勝心,他仍舊哽着最後一口氣不肯在江雪塢面前示弱,顫聲道:“有本事你就打死我!”

他盯着江雪塢似有陰影籠罩、難辨神色的面容,不知哪來的勇氣,突然爆發道:“你這種人,根本就不配靈卿哥哥為你生孩子!”

江雪塢動作一頓,聞言似乎是被吳筝言的話震住了,片刻後竟沒有再動作。

吳筝言垂頭抱着膝蓋,縮在牆角,久久沒有等到接下來的一棍,不知為何有些惴惴不安。

難道江雪塢被戳中心事,惱羞成怒了?

他心裏這麽想着,狗狗祟祟地擡起眼,想要看江雪塢的反應,卻見江雪塢蹲下身來,臉上全無惱怒,用棍身頂在地面,與吳筝言平視,語氣淡淡:“我是什麽人,怎麽就不配了?”

江雪塢的眉眼秀致天成,如蘊含着高山流水般清潤無雙,唇若初春桃花,爽朗清舉,潇潇肅肅,不僅不生氣,眸中還染上些許笑意,饒有興趣道:“說說看,你覺得誰配?”

“當,當然是我.........”吳筝言的臉又不自覺紅了,熱度漸高,撇開視線含含糊糊道:“反正我,我不會讓他懷上你的孩子,你對他一點都不好,以後他一個人帶孩子肯定會吃苦的,不如不要.......”

江雪塢忍笑,白皙的指尖穿過發絲,留下一片黑白分明:“小屁孩,你想的倒是挺多。”

“我不小了,”吳筝言咕哝道:“我今年二十了。”

“要是我多生幾年,還有你什麽事.........”

他垂下頭,又偷偷看了一眼江雪塢的側臉,有些心虛地嘀咕道。

江雪塢只當他在自言自語,索性和吳筝言并肩坐了下來,看在對方還是個孩子的份上,難得好心多說了幾句:“他要不要孩子,想懷誰的孩子,都和你沒關系。”

“這是他的身體,他有着絕對的自主權,不要打着為他好的名義去傷害他,懂不懂?”

吳筝言揉了揉脹痛的膝蓋,他站在外面聽了兩個多小時的牆角,現在腳還酸,聞言“切”了一聲,一雙狗狗眼還蘊着淚花,但到底承認江雪塢的話是對的,小聲嘀咕:“就會說大道理,行動上也沒見你對他有多好。”

江雪塢聞言,眼珠微動,将對方的話在口中細細品味了一番,不由得微微愣住了。

片刻後,他的笑容輕收,唇瓣緊抿,忽然想起了自己背着許靈卿買許靈卿買避孕藥的事,不由自主地顫了顫睫毛,下意識移開了視線。

是啊,他也曾打着為他好的名義,瞞他騙他.........

實際上和吳筝言又有什麽區別呢?

如果真的有孩子,無論要與不要,都應該是告訴許靈卿,兩人共同商議的結果........

那不僅是他的孩子,也是許靈卿的孩子........

思緒天馬行空,行将至此,宛若撥雲見日,将往日裏那些糾結與猶豫灼燒至灰飛煙滅。

江雪塢一夕突然開竅,竟瞬間豁然開朗,如同行至懸崖左右為難的的人忽然走到終點,腳踏實地的那一刻,腦海裏是從未有過的清醒,情不自禁地出聲道:“是啊,你說得對........”

吳筝言動作一頓,狐疑地看了江雪塢一眼,用肩膀頂了一下江雪塢:“你說什麽?”

“沒什麽。”江雪塢抹了把臉,站起身,指尖遞到吳筝言身邊似是想拉他起來,皮膚白皙勝雪,竟比月色還亮上幾分,似發着溫潤的瑩光:“起來吧,這次就不跟你計較了。”

“沒有下一次了,知道嗎?”江雪塢垂眸看着吳筝言不可置信的狗狗眼,輕笑地點了點他的眉心,如同細雨和風,像教育小孩似的,語氣卻冷漠到毫不留情:“下次可不只是打碎你的膝蓋骨那麽簡單了。”

吳筝言似是不敢相信江雪塢就這麽輕而易舉地放過了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指尖微動,到底不敢伸出手:“.........”

他真有那麽好心?

“不起來?”江雪塢不知他心裏所想,對除許靈卿外的人都沒有什麽耐心,似笑非笑道:“那就坐着反省吧。”

說完,轉身就想走。

然而下一秒,手臂一重,就被吳筝言拉住了衣角。

江雪塢微微偏頭,吳筝言已經扶着牆,一瘸一拐地站了起來,一頭卷發襯的他的娃娃臉更加幼态,卻透着顯而易見的認真,低聲認真道歉道:“對不起。”

“我以後不會對你的.......靈卿哥哥的孩子動手了。”

“知錯就改就行。”江雪塢不以為意抽回衣袖,他身上這件黑色襯衫的設計奇特,領口和後背都綴有白色飄帶,襯的他身形修長,如一枝青竹般矜貴淡雅。他拉了半天見吳筝言還攥着他不放,忍不住提醒道:“放手。”

“哦哦。”吳筝言看呆了眼,聞言面紅耳赤,趕忙松手。

白色的飄帶順着他放手的動作晃晃悠悠,輕飄飄地勾住江雪塢自然垂落的指尖,吳筝言的視線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往哪裏飄,片刻後目光緊緊盯着地板,像是要将其盯出花來似的,心下情不自禁地想:

這件衣服穿在江雪塢身上,到底是衣服好看,還是人好看?

江雪塢別過臉,沒有多注意到他的反應,自顧自地走下了樓。

吳筝言站在他身後,死死瞧着他的背影,瞳孔逐漸變得幽深,不知在想些什麽,片刻後神色逐漸陰沉下來,如潮水般褪去了莽撞青澀的面容,變得有些晦暗不明。

他的瞳孔中翻滾着墨色,目光冰冷,悄無聲息地攥緊了另一只褲袋裏的透明袋子。

那裏面裝着他趁兩人昏迷時,從許靈卿身上拔下來的頭發。

只要把它交給許軒亭.......

吳筝言盯着江雪塢清冷如仙的側臉,站在原地不知想了多久,終于下定了決心。

和這種人比,靈卿哥哥大概永遠也不會多看他一眼吧..........

時至如此,吳筝言同為Alpha也不得不承認,江雪塢實在太過吸引人,舉手投足間風姿儀然,遇霜則秀,遇雪更清,幾乎沒有人會不為他心動........

所以,如果他不那樣做,他的靈卿哥哥就一直挂念這個人,生下這個人的孩子,永遠不可能主動走到他身邊。

他喜歡了許靈卿那麽多年,近乎已經成了執念,只覺光想想那個畫面,就暴躁的讓人無法忍受。

吳筝言驟然握緊拳頭,舍棄一些搖擺不定的念頭,已然下定決心。

他最後看了一眼江雪塢離去的背影,掉頭走到了許軒亭的房門前,深吸一口氣,緩步推開了房間門。

許軒亭正坐在裏面,見到他似乎毫不意外,挑眉笑了笑:“東西拿到了?”

吳筝言面無表情地舉起了手中的透明袋子,再三聲明:“東西可以給你。”

他頓了頓,腦海中忽然閃過江雪塢帶着笑意的臉,深吸一口氣,話到嘴邊不知為何改了口,含糊道:“但是你不能對他的孩子動手。”

“呵。”許軒亭以為這個“他”是指許靈卿,既沒答應也沒拒絕,意味不明道:“你不是不想讓他懷江雪塢的孩子嗎?”

“你別管。”吳筝言倒也沒糾正,只覺得覺得自己有病,煩躁地擰緊了眉:“你不答應就算了。”

說完,作勢要走。

“等等。”許軒亭也不知道在想什麽,竟然開口留住了吳筝言。他走到他身邊,貼在吳筝言耳側,呼吸冰涼,如同海妖般語氣蠱惑,極盡引誘:“我答應你。”

“只要能在明天的宴會上給衆人看到他不是許虞煙親生孩子的證據,成功讓他離開許家,那他的孩子對我來說也沒有什麽用了。”

許軒亭頓了頓,笑意惑人,眼底已然染上了些許暧昧,揶揄道:“等他離開許家,無處可去,走投無路時還不是得投靠你,任你施為?”

吳筝言并沒有像許軒亭想的那樣高興,只是冷淡地瞟了他一眼。

他垂下頭,眼神陰郁,不知想到了些什麽,面上沒有什麽表情,心下卻惶惶然,隐隐有些不安起來。

事情真的能像許軒亭說的那樣順利嗎?

對方又真的能守住承諾,不對許靈卿的孩子動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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