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下藥

現在擺在許靈卿面前的是百分之二十七的股份, 不是二十七元,江雪塢本以為對方聽到自己讓他主動放棄時,多少會有點猶豫, 但沒想到許靈卿想也沒想, 很快點頭答應了:

“行啊。”

江雪塢愣了一下,面上閃過一絲詫異:“你願意?”

許靈卿湊上前抱住他, 在他脖頸處蹭了蹭以示喜愛, 小聲嘀咕道:“嗯。”

反正要放棄的只是股份而已, 又不是江雪塢,有什麽好可惜的。

“為什麽?”江雪塢隐隐約約覺得自己像是找到了問題的答案, 但是卻又不确定,下意識想要要問個清楚明白。

他再次扳過許靈卿的臉,胸膛起伏, 半晌才認真道:“為什麽?”

明明是他主動提出的要求, 被應允了, 反而還要問為什麽。

許靈卿不明白江雪塢, 就像江雪塢此時此刻看不透他一樣。

但是許靈卿沒有江雪塢心中那麽多斟酌與謹慎,反而理所當然道:“你不想我要, 我就不要。”

“我都聽你的。”

話音剛落,許靈卿忽然腰間一重,接着就被江雪塢緊緊摟在了懷裏。

江雪塢的懷抱向來很暖, 很溫柔, 但此刻雙臂緩緩收緊, 力道大讓許靈卿覺得骨骼微微發痛,正想掙紮, 卻無意間見江雪塢指尖輕顫, 似乎洩露出與往常不同的情緒來。

許靈卿動作一頓。

他緩緩停下掙紮的動作, 在江雪塢懷裏歪了歪頭,似乎在思考江雪塢這個動作是什麽意思。

他看着江雪塢清晰的下颌線,又轉過了頭,像是想不明白,索性不再想了,接着默默地抱住了江雪塢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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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那麽多做什麽呢,反正江雪塢不會害他的。

他相信他。

“我想你放棄股份,原因一共有三點。”

許久以後,江雪塢才緩聲開口。他的聲音有些啞,卻清晰:

“第一,許正燃想用這百分之二十七的股份保你,不僅是為了你以後的生活考慮,更是為許氏考慮。你有了這些股份,作為公司的大股東,必然要從中參與決策,他想讓你幫扶許虞煙,重振許家勢力。但如今許氏衰弱已成定局,你勞心勞力,可能卻只能換來許虞煙的忌憚,得不償失。”

“第二,縱然有這份視頻做證據,但你到底不是許家人,一旦你拿到這個股份,日後有關你的議論不會少,甚至被人戳脊梁骨也有可能。有這樣一層是非在,你一輩子也無法和許家脫離關系,受制于人。”

江雪塢摸了摸許靈卿的頭發:“第三點..........”

這第三點,必然就是有關系統。

一旦任務失敗,在他身體裏的許靈卿就會遭到電擊懲罰,他不能,也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那這第三點是什麽?”許靈卿從他懷裏好奇地探出頭,一雙丹鳳眼瞪得圓圓的,眼圈還紅着,像是個兔子似的。

“第三點就是..........我已經将百分之九十九的財産轉讓給你了,保你後半生生活無憂,不需要為許氏賣命。”江雪塢不能說系統,只能如此解釋,好在也并不顯得牽強。

“為你自己活着,好嗎?”江雪塢指尖在許靈卿臉上輕撫,語氣蠱惑,緋紅的唇如朱砂般飄逸馥郁,一字一句斟酌着用詞:“我不能保證,從未欺騙過你........”

許靈卿一聽這話,瞬間有些激動地想站起來,就被江雪塢擡手按了下去,語氣堅決道:“但是我能保證,永遠不會害你。”

他重複道:“我不會害你的。”

江雪塢語氣平靜,卻帶着些許循循善誘,一雙杏眼裏溢滿了溫柔:“離開許家,重新開始,過你自己的生活,好嗎?”

等江雪塢陪着許靈卿收拾好情緒,從樓上下來的時候,晚宴已經開始了。

透明的水晶吊燈折射出絢麗的光,空氣中浮動着食物香甜的氣息。

腳步聲慢,人影散亂。觥籌交錯,笑聲陣陣。

一片衣香鬓影,珠光寶氣。

江雪塢抱臂站在人群中,看着人群中心的許虞煙聲稱已經抓到了兇手,并且已經移交警方,請大家安心享受晚宴的時候,忍不住從嗓音裏哼出一聲冷笑。

“啧,也太假了。”沈修筠站在他身邊,懷裏摟着面色鐵青的元沅,聽見他冷笑,忍不住出聲道:“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找沒找到全靠她一張嘴。”

他懷裏的元沅因為剛剛一個沒看住,結果回來時發現沈修筠便已經被十幾個Omega圍住塞名片,所以生氣不已,全程不想說話,也不搭沈修筠的腔。

沈修筠倒也不在意,敷衍地哄了兩句,又湊過去和江雪塢聊天。

“是啊,她就是吃定了我不敢反抗罷了。”江雪塢從傭人手裏拿過兩杯香槟,遞了一杯給沈修筠,酒杯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響,忍不住問道:“你把言聽絮帶到哪裏去了?”

“我辦事,你就放心吧,保證他該出現時出現,不該出現時,連個人影也找不到。”

沈修筠得意地沖他挑眉,江雪塢笑了笑,兄弟兩個人獨屬的默契落在旁人眼底,就是差點沒把“眉來眼去”刻在臉上,連帶着衆人看向元沅的眼神都變得微妙起來。

似乎是看到了元沅頭頂綠的發光的大草原。

元沅察覺到那些不尋常的視線,臉更黑了。縱使他知道許靈卿身體裏的人是江雪塢,但是他還是忍不住不高興,暗中捏了沈修筠一下,以示警告。

沈修筠的腰間冷不丁傳來一絲痛意,他腰間還有傷,頓時驚叫一聲,委屈巴拉地捂着傷口,瞪着元沅:“你幹嘛啊?”

元沅被沈修筠的反應搞得心尖一緊,有些擔心沈修筠的傷。他慢半拍地收回手,表面淡定,餘光見沈修筠的傷口沒有出血,才暗暗松了一口氣,接着強壓下心底的醋意,低聲警告道:“少沾花惹草。”

“你這人怎麽不講道理啊。”沈修筠不幹了。他雖然比江雪塢要大兩歲,但是行事一向恣意乖張,說好聽點就是潇灑,說不好聽點就是幼稚,被元沅冷臉晾了半天已經很不高興,加上又被捏了腰,更加不樂意:“說個話都不可以,你憑什麽要這樣管着我?”

元沅握緊拳頭,怒極反笑道:“我不管你,那你想讓誰管你?剛剛那個牽你手的Omega是嗎?”

沈修筠不可置信:“你怎麽回事啊!他就是........他就是和我打了個招呼,握了個手而已啊!”

“握完手之後呢?擁抱,親吻,還是上床?”元沅控制不住自己內心有關的暴虐情緒,上前一步和沈修筠近距離對峙僵持,悄無聲息地勾起嘴角,語氣冷冷,半含譏諷,細聽還能聽出些許不安:

“然後再讓他給你生個孩子?”

沈修筠:“..........”

他完全沒想到這層啊?!

他們倆争吵的動靜有些大,江雪塢看着四面八方朝這裏投來的視線,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你們別吵了.........”

“多少注意點形象好嗎..........”

他話還沒說完,耳邊忽然傳來一陣溫柔的問話,像如來佛的一只大手,輕易壓下了沈修筠與元沅之間一觸即燃的氣氛:

“修筠,你和元沅在吵什麽?”

江雪塢動作一頓,緩緩收了聲,擡眼看向來人。

是程歸雲。

他作為本次宴會的主廚,事實上也是客人,其實只要在廚房裏轉一圈稍微指點一下即可,如今晚宴開始,他也就出來參與宴會了。

他似乎格外在意江雪塢,在沈修筠和元沅吵架之前就頻頻看向這裏,如今聽到他們這邊的動靜,更是急吼吼地走了過來,自然而然地拉住了江雪塢的手,看向沈修筠,語氣嚴厲:“好好說話,不許遷怒別人,知道嗎?”

江雪塢有些愣住了,不由得擡眼,慢慢打量着程歸雲,皺着眉頭,指尖摩挲着下巴,像是在思考他的舉動中包含的含義。

程歸雲似乎......很擔心“許靈卿?”

按道理來說,元沅是程歸雲老同學的幺孫,而許靈卿和程歸雲素未謀面,程歸雲應該更親近元沅才對,但是好像從一開始,程歸雲看“許靈卿”的眼神似乎就要更加親昵些,不僅在之前摔下樓梯的時候主動關心“許靈卿”,如今更是直接開口幫“許靈卿”說話。

沈修筠被長輩兇了,找不到人撐腰,半晌後氣呼呼地轉過身,委屈巴拉地去找表弟“江雪塢”求安慰了。

元沅怕許靈卿露餡,猶豫半天,也追了過去。

一時之間,原地只剩下江雪塢和程歸雲兩個人。

空氣中有了片刻靜默。

江雪塢一向謹慎,因此沒有主動開口,但程歸雲卻絲毫不以為忤,看向江雪塢的眼神愈發複雜,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沒話找話道:“之前從樓梯上摔下來,沒有摔着吧。”

江雪塢不動聲色地思索了半天,模棱兩可地含糊答道:“還好。”

“還好是好還是不好啊。”

果然,聽到江雪塢意味不明的話,程歸雲頓時有些急了,看上去是真的擔心,竟然直接上手,意欲掀開江雪塢衣袖查看他的傷勢。

這個舉動着實把江雪塢驚了一瞬。

“程先生!”江雪塢也繃不住那層高冷的皮了,急急按住他的手,背過身擋住他人探尋的視線,語氣沉沉:“還有人在呢。”

要不是程歸雲也是個Omega,他這樣直接上手掀江雪塢衣袖的行為,完全可以被定義成性騷擾。

“.......”程歸雲關心則亂,對上江雪塢冷峻的神色,有些慢半拍的收回手。

他心下将江雪塢的話過了一邊,面上逐漸浮現出些許尴尬之色,磕磕絆絆道:“......抱歉。”

“沒關系。”雖然程歸雲長相年輕,但是按照實際年齡,已經可以當許靈卿爺爺了。況且江雪塢确實沒有從程歸雲臉上看到任何惡意,他性子外冷內熱,很少對上輩發火,半晌才低聲道:“謝謝您的關心。”

正說話間,宴會的氣氛已經達到了最高潮,許軒亭一身白色禮服,款款從樓梯上下來,燈光照射在他柔美的臉龐上,漾出一片笑意清淺,如同從人間降臨的天使,站在人群中間接受大家的祝福。

傭人将屬于他的生日蛋糕推了上來。

在衆人的祝福聲中,許軒亭吹滅了蛋糕的蠟燭,親手切了一塊蛋糕,随後在衆目睽睽走到“江雪塢”面前,親手送到了對方手裏,語氣溫軟:

“雪塢哥哥,第一塊蛋糕是我親手切的,給你。”

許靈卿:“.........”

他還是不太習慣許軒亭這麽溫柔地和他說話,慢半拍地回過神,随後嘴上揚起一絲假笑,伸手接過了蛋糕,語氣禮貌又疏離:“謝謝。”

“不用謝。”許軒亭不以為意,俏皮地沖他眨了眨眼,故意湊過去吐息如蛇般緩緩噴灑在耳垂處,語氣蠱惑暧昧,在許靈卿耳邊留下一句只有兩人才聽得見的話:“不要忘記你答應我的事。”

說完,他微微側過臉,嘴唇像是無意般擦過許靈卿的鬓角,在肌膚上留下陣陣麻癢,在許靈卿反應過來之前卻倏然紅了臉,掌心捂着嘴唇跑開了。

許靈卿.........許靈卿差點被他做作的表現惡心的吐出來。

“.........”他看着許軒亭遠去的背影,并沒有碰那個蛋糕,只是用陰冷的眼神掃了一眼,忍住想要将它丢進垃圾桶的沖動。

随後,他看着雲楚身邊的黑斑男端着酒托盤朝他走來,盤中只有一杯酒,還微微冒着氣泡,在燈光下如琥珀流動般透明瑰麗。

像是伊甸園的蘋果汁液般清澈,一旦品嘗,則會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許靈卿的瞳孔倏然變的幽深起來,微微眯起了眼,若有所思。

黑斑男目标明确,并沒有把這杯酒送給其他人,而是徑直走到許靈卿面前,臉上擠出一絲微笑,彎腰将酒遞到許靈卿面前:

“江先生,你的酒。”

他本以為“江雪塢”很快便會拿過酒,然而,等他的臉都要笑僵了,拖着托盤的手也開始微微顫抖,許靈卿卻依舊面無表情地看着他,看上去是根本不想拿走那杯酒。

“...........”

黑斑男到底年紀上來了,腰彎的有些酸,但許軒亭交給他的任務還沒有完成,只能強撐着一張笑臉,盡量忽視心中那詭異的尴尬感,勉強道:“江先生,您........”

“謝謝。”似乎就是故意想要從自己臉上看到這樣尴尬的表情,他似乎看見“江雪塢”眸中閃過一絲戲谑的冷光,臉上的厭惡不加以遮掩。

江雪塢雖然待人冷淡,但一向有禮,對方臉上怎麽可能露出那樣的表情?

黑斑男頓時有些不可置信,懷疑自己看錯了。

待他揉了揉眼睛,重新看去時,“江雪塢”的面上又恢複了些許生人勿進的冷淡,接過了他手中的酒,還沖他微微點了點頭,看不出絲毫異樣。

黑斑男到底是個上了年紀的Beta,頓時覺得此時對着他似笑非笑的“江雪塢”氣場有些滲人,後背不由得出了一層冷汗,胡亂和許靈卿說了幾句話,接着便逃離了原地。

還在待客的雲楚見他回來,滿臉緊張的模樣,不由得一愣,随後語氣複雜道:“軒亭已經動手了?”

“嗯。”黑斑男習慣性地用袖子擦了擦汗,卻被雲楚一個瞪眼制止,像是意識到了什麽,讪讪地放下手,佝偻着腰唯唯諾諾道:“......阿楚,你還有什麽事情要我去做嗎?”

雲楚一看黑斑男這幅上不得臺面的樣子就來氣,加上孕期容易煩躁,此刻心中的郁氣和不安怎麽也壓不下去,揮了揮手示意他滾:“走走走。”

兩人正低聲說話間,宴會中場的舞會已經開始。

他們絲毫沒有注意到,在一旁盯着“許靈卿”看了許久的的元輕衣終于按捺不住內心的那點躁動,徑直朝江雪塢走了過去。

程歸雲見江雪塢有事,閑聊了幾句,便離開了。

在閑聊中,元輕衣試探出“許靈卿”早已離婚的事實,便再也不顧及江家的權勢,動作間對江雪塢的挑逗與暧昧愈發不加遮掩,甚至借着中場邀舞的名義,直接伸出指尖,緩緩摟住了江雪塢的細腰,挑開了他的衣服,緩緩在那一層溫潤透粉的肌膚上摸了一把,面上卻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

“靈卿,可以邀請你跳一支舞嗎?”

感受到腰間愈發放肆的揉捏,江雪塢太陽穴青筋一蹦,猛然握緊指尖,閉上眼緩緩吐出一口氣,強行壓下心底那點怒火。

等他睜開眼時,又恢複了“許靈卿”溫順乖巧的人設,上前一步,“不小心”狠狠踩了一下元輕衣的腳尖,在對方瞬間變得猙獰扭曲的神色中,笑意無辜又無害:

“當然可以了。”

“許靈卿”長得一副好相貌,唇紅齒白,皮膚如毫無瑕疵的玉般溫潤白皙,站在人群中如一粒晶瑩的珍珠般奪人眼球。

他伸出素白的指尖,輕輕搭在元輕衣邀請時伸出的右手掌心上,在元輕衣低下頭在他指尖留下一枚缱绻的吻時,又迅速抽回手,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和對方跳起了舞。

他的舞姿蹁跹,動作舒展如一只矜貴的玫瑰,在人群中緩緩綻放,脖頸處的汗如晶瑩的露珠,不斷在燈光下晃出誘惑漂亮的光,讓元輕衣的眸子變得更加幽深,心中的欲念被輕易點燃,忍不住想在他白皙的皮膚上留下專屬的紅痕,讓他在自己身下婉轉□□,哭的眼尾泛紅。

元輕衣微微側過臉,不經意地用鼻尖擦過江雪塢的腺體,啞聲道:“好香。你真誘人。”

“我很期待,你接下來的舞姿,會帶給我什麽樣的驚喜。”

元輕衣眼中的赤裸欲望不加以掩飾,舔嘴唇的動作似乎是想将江雪塢身上的衣服扒下來,随後肆意親吻。

江雪塢被她的話油到了,面上不動聲色,卻暗暗別開眼,側過臉避開衆人的視線時,眸間轉過一瞬間的淩厲,如出鞘的鋒刃,寒光四射,像是能殺人于無形,靠在元輕衣耳邊,語氣意味不明道:

“是嗎.......我也很期待........”

很期待接下來,你翻車的好戲。

作者有話要說:

掐指一算,約莫下章或者下下章就可以離開許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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