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蘇啓這會兒正在書房裏寫彈劾司祺淵的折子呢, 雖然沒什麽用，但可以讓司祺淵看到他的不滿和憤怒。

旁邊的侍從捧着一個巨大的木盒，裏面整整齊齊碼放的都是折子, 每一個都在角落裏編上了號。

仔細看的話會發現有些號碼缺失了, 那就是蘇啓呈上去的, 但呈上去的遠遠沒有留在盒子裏的多。

蘇啓一頓筆走龍蛇, 激情洋溢, 寫到最後一筆時差點把墨甩到侍從臉上。

寫完後，他從頭到尾看了一遍, 覺得意猶未盡, 正想重新鋪紙就聽見門外傳來熟悉的聲音。

“舅舅。”

“舅！”

一聲清越, 一聲稚嫩，一聽就是他那皇帝外甥來了, 蘇啓立刻放下筆推門出去。

“陛下？”

祝飛鸾把懷裏的兜兜放下來, 笑道：“舅舅在做什麽？”

蘇啓哼了一聲, 氣道：“還能做什麽，自然是寫折子彈劾司祺淵那狗賊了。”

祝飛鸾這才想起, 早朝時舅舅也在，大概是被氣到了。

他擡了擡腳, 輕松道：“舅舅不必擔心，朕的腳已經好了。”

蘇啓将信将疑地看了一眼, 早上腫成那個模樣, 這才過了幾個時辰，就好了？

“真的好了, 早上朕那是吓攝政王呢。”

蘇啓又看了一眼，疑惑道：“陛下為何要吓司祺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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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飛鸾故作神秘道：“舅舅別問了，朕不方便說。”他可不好意思說兩人鬧矛盾。

但蘇啓只稍微想了一下就自以為猜到了, 這幾日攝政王連早朝也不去上，陛下還眼巴巴地跑去攝政王府等着，等不到人還餓到昏倒。

這不就是典型的小情人鬧矛盾麽，一個追一個跑，一個使性子一個哄。

蘇啓真想把他這個皇帝外甥搖醒，這世間什麽美人他得不到，居然一心吊在司祺淵身上。

也不看看，那司祺淵豈是能做小伏低之人？早晚把陛下給壓得死死的。

蘇啓想了一會兒，心下暗暗有了計較。

用晚膳的時候，趁着兜兜自己在抓盤子裏的果子吃，蘇啓湊到祝飛鸾耳邊，小聲道：“陛下，既然出宮來了，就不要再想宮裏的糟心事了，晚上臣陪陛下出去散散心？”

祝飛鸾一聽也很感興趣，他雖然逛過幾次，但都是在白天，還從未看過京城的夜市呢，一定很熱鬧。

“好啊。”

見他答應，蘇啓笑了，“那陛下慢用，臣這就去安排。”

祝飛鸾愣了一下，蘇啓剛才笑得有些古怪，他不由想到蘇啓之前的騷操作，警惕道：“舅舅，朕晚上還要陪兜兜，不能出去太久。”

“陛下放心，咱們等小公子睡着了再出去。”

兜兜聽見自己的名字，馬上擡起小腦袋，高興地應了一聲，祝飛鸾笑着摸摸他，給他擦擦小嘴巴。

“兜兜吃飽了嗎？”

兜兜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胖鼓鼓的小肚子，然後點點小腦袋。

祝飛鸾把他抱下來，旁邊的侍女立刻端上水盆，父子倆一起清洗一番。

兜兜今天在外面玩了大半天，沐浴的時候小腦袋就一點一點的，等把他放到床上，他趴在祝飛鸾胸口很快就睡着了。

蘇啓大概一直在外面等着，聽見屋裏沒動靜了就小心翼翼地湊上來，輕聲道：“陛下？”

祝飛鸾低頭在兜兜腦門上親了一口，然後緩緩地把他挪到旁邊，還在他懷裏塞了一只小軟枕。

兜兜抽了抽小鼻子，呼呼睡得像只小豬。

祝飛鸾這才放心下床。

在宮廷裏，兜兜和別的皇子都不一樣，別的皇子從小由奶娘帶大，別說和皇帝，就連親生母親都沒那麽親近。

所以蘇太後明裏暗裏提過好幾次，讓祝飛鸾給兜兜安排奶娘，給兜兜單獨安排住處，但都被祝飛鸾給駁回了。

祝飛鸾舍不得把兜兜分出去，雖然在他身邊也未必安全，但起碼父子在一塊兒。

外面的傳言也好，算計也罷，他也不是很在乎。

反正他最大的理想就是混到安全出宮，帶着兜兜逍遙自在，做個普通老百姓。

門吱呀一聲又關上了，床上的小胖兜擡了擡小短手，似乎在找爸爸，暗一蹲在房梁上，猶豫來猶豫去，還是沒走。

陛下那邊有蘇府的侍從，但兜兜小公子一個人睡覺，他還是留下來看着點吧。

祝飛鸾換了身衣服，把長發全都束上去，露出光潔的額頭，看起來就像富貴人家剛成年的小少爺。

他對自己這個模樣還挺滿意的，幹淨利落，比宮裏那些繁複的龍袍可舒服多了。

“舅舅，朕只能出去半個時辰，不然兜兜要哭的。”

蘇啓滿口答應，但在他看來，這蘇府上上下下這麽多侍從侍女，還搞不定一個一歲的小孩子？

陛下屬實是多慮了。

“陛下，在宮外不宜暴露身份，您就叫我舅舅吧，我叫你飛鸾。”

“好。”

祝飛鸾滿心期待地跟着蘇啓出去了，一路上他都在盤算着要給兜兜買什麽，好吃的好玩的，都來一點。

轎子行了約一刻鐘就停下了，祝飛鸾興沖沖地下轎，往蘇啓指的方向看了一眼。

祝飛鸾：“……？”

“舅舅，這是什麽地方？”他不是不知道，他是不敢相信。

難道大齊就沒有類似官員不得狎妓的規定嗎？

蘇啓的反應很明顯，沒有。

祝飛鸾盯着上面門匾上，碩大的“南風館”三個字，額角青筋一陣暴跳。

雖然他也挺好奇的，但這一進去，半個時辰顯然不夠吧，更何況路上已經花去了一刻鐘。

蘇啓表情也有些不自然，“飛鸾，舅舅也是第一次來，你別怕，舅舅陪你一起進去。”

祝飛鸾：“……”

舅舅不好男色，為了他也是拼了。

“舅舅，不然咱們還是回去吧，朕畢竟是個皇帝，要是讓人看見了……”

蘇啓本來還有點扭捏，現在一聽“讓人看見”四個字，馬上就果斷地把祝飛鸾推了進去。

什麽讓人看見，還不是怕司祺淵看見，生怕他不肯跟你和好是不是？

你舅舅我今日非得拆了你們不可！

南風館是京城最大的小倌館，裏面的小倌各個貌美有身段，而且環境清幽，看着倒還有些高雅的意思。

祝飛鸾一進去就被幾個人圍了起來，他剛想開口就聽身後的蘇啓斥道：“大膽！”

祝飛鸾：“……”

眼前幾個人似乎也愣了一下，但他們見慣了貴人，所以也還算鎮定，打頭的男人看起來三十多歲，面上帶着幾分謹慎的笑。

祝飛鸾淡定道：“把你們的菜單拿過來，我們餓了。”

男人：“……”

片刻後，祝飛鸾就和蘇啓坐在了角落裏，面前放着幾盤小菜，剛才那個男人站在旁邊，熱情道：“官爺可是第一次來，請問如何稱呼？”

祝飛鸾喝了口酒，淡定道：“在下姓司，司小淵。”

男人：“……”

這京城裏姓司的，一說出來準能想到那位，再加上司小淵這名字，很難不讓人瞎想。

男人一時也分不清這位到底是何身份。

蘇啓悄悄給祝飛鸾豎了個大拇指，幹得漂亮，就要這樣敗壞司祺淵的名聲。但轉念一想，外甥該不會到這種地方還想着司祺淵吧，眼神又變得複雜起來。

祝飛鸾學着司祺淵平時的模樣，随意一擡手，淡淡道：“叫兩個好看一點的。”

他覺得這個動作特別有氣勢。

男人一看，果然沒再多話，應了一聲就飛快地下去了。

與此同時，蘇府。

兜兜在陌生的地方本就睡得不太穩當，對祝飛鸾的氣息也比較敏感，爸爸離開後沒一會兒就醒了。

轉悠着小腦袋看了半天也沒找到爸爸，兜兜立刻哇地一聲哭了起來，門外守着的侍女們立刻進來，結果非但沒有安撫到兜兜，還把他吓得哭得更厲害了。

暗一急得不行，他立刻轉身出去找祝飛鸾，但他也不知道祝飛鸾去了哪兒，想了想，幹脆回了攝政王府。

本來以為攝政王不會搭理他，結果他剛說完司祺淵就飛走了。

蘇府的下人們跪了一地，誰也不敢去看眼前面容冷肅的男人。

司祺淵先過去把兜兜抱起來，用輕緩的力道在他背上拍了幾下，兜兜趴在他懷裏，委屈巴巴地打着小哭嗝。

“蘇，蘇蘇啊。”

“嗯，別怕。”

司祺淵安撫好他，這才把視線移到旁邊的下人們身上，冷道：“陛下在哪裏？”

下人們頭福的更低，顫抖着聲音道：“回攝政王，陛下和老爺一起出去散心了，具體去了哪裏，奴才們也不知。”

“收拾東西。”

下人們也不敢多問，幹脆把祝飛鸾和兜兜的東西都收拾好了，司祺淵看了一眼，淡道：“拿着。”

下人們還沒反應過來，就見一道黑影飛速從眼前掠過，手裏的幾個包袱頃刻間就消失了。

司祺淵把兜兜帶走了。

蘇府上上下下，沒人敢說話。

“暗一，去查一下他們去哪裏了？”

“是。”

暗一行動迅速，祝飛鸾和蘇啓坐轎子一刻鐘的距離，對他來說不說須臾之間，很快他就在南風館門口看見了熟悉的轎子。

轎頂的位置有個小小的蘇字，從暗一的角度看得十分清晰。

他也沒管南風館是什麽意思，興奮地趕回去彙報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胖兜：蘇蘇啊，兜兜是不是要有新爸爸惹？

司祺淵：……

（以後的更新時間可能會晚一點，當天的更新都會在24點之前寫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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